侯门新妇-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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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手臂紧了紧,魏郯道:“不怕,此后我必不再让你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了,不好意思!
吼一句,所有时速千字以上的人都是异端!异端!!
☆、夕阳
不知道是魏郯哄得好还是今日实在太累,我再度躺下之后,睡得很沉。
梦里摇摇晃晃。我一会梦到魏郯抱着我,一会又梦到裴潜带我离开。黑夜沉沉,火光熊熊。船怎么也走不得,吴琨一脸狰狞地追来,手里拿着匕首,我吓得狂奔,背上一凉,传来刀刃入骨的声音。我惊诧回头,中刀的却不是我——裴潜的胸口透着亮光,血色染红了衣襟。
“我宁可欠你”他的脸上却仍带着微笑,低低道。
我睁开眼睛,光照有些刺目。自己还躺在船舱里。汩汩的水声细碎悠长。
身上,只有薄被,旁边空无一人。
我起身,开门出去。
阿元正在船舱里缝缝补补,见到我,连忙起身。
“夫人醒了。”她上前来,笑盈盈的。
四壁密不透光,我问:“现在是何时辰?”
“快日落了。”阿元道,“夫人这一觉睡得可久。”
我算了算时辰,的确够久的。
“夫君呢?”我又问。
“大公子到另一艘船上去了。”阿元道,“我去给夫人打些水。”
洗漱之后,我换了一身衣服。
魏郯虽是个粗人,可有时细心起来,会让我吃一惊。比如他来救人,竟然能想到给我带衣服。虽然上衣下裳挑选得实在不太搭衬,但我已经知足了。昨日这个时候,我还在担心性命不保,如今一觉醒来噩梦全散,有什么比这个更让我高兴?
我走上甲板,只见夕阳斜斜挂在天边。四艘大船在江上一字排开,皆张满了帆,四周的山丘起伏葱郁,仍是南方的形貌。
“大公子就在当前那船上。”阿元指给我看。
我望去,只见风帆屹立,隔得太远,却看不清楚哪个身影是谁。这时,我看到公羊刿和魏安坐在船庐中,走过去。
见到我来,公羊刿颔首算是打招呼,魏安起身作揖。
“这是何处?”我问。
“新安。”公羊刿道,“一路顺风顺水,再到明日,就是汝南了。”
我不懂这些地名到底是什么地方,点点头,看向魏安。
“四叔,昨夜睡得好么?”我问。
魏安点头:“好。”
我看着他,这些天来,他天天在太阳底下晒,黑了许多。
“船上枯燥,四叔要是那些锤子还在就好了。”我微笑。
魏安抿抿唇,道:“崔公子还未还我。”
就知道是有借无还么。我心道。说来,崔珽与魏安倒真似知己一般。两人见了面就有说不完的话,可惜崔珽去过两三回之后,就没再出现,据说是回了荆州。
看魏安望着窗外不语的样子,我不忍心再提伤心事,就此作罢。
虽然已经摆脱了追兵,但毕竟还是南方,即便时而停下,船也不会靠岸。船上没什么事好做,用过膳之后,我坐在船尾的一堆麻绳上,眺望日头西沉,红霞满天。
身上忽然多了一件衣服,我回头,魏郯立在身后。
他葛衣布袴,脸庞上染着晚霞的颜色,双目明亮而柔和:“怎坐在此处?江上风大。”
我莞尔:“舱中太闷,出来坐坐。”
魏郯唇角勾勾,在我旁边坐下,一边坐,一边解下腰上的巾子,擦头上的汗。
我看着他,视线微微下移,敞开的衣领下,汗水在结实的肌肤上泛着金蜜色的亮光。
“夫君更衣么?”我说。
“稍后再去。”魏郯将濡湿的巾子丢到一旁,回头对我一笑,“为夫陪夫人坐坐。”说罢,一把揽过我的肩膀。
“军士在看”我连忙掰他的手。
魏郯却满不在乎,搂得更牢:“怕甚,昨夜我抱你他们都看过了。”
心里有淌过一股暖意,柔柔的,似乎掺着蜜。我不再执意,也许夕阳未落的缘故,我的耳根热热的。
魏郯的手臂有力,我靠在上面,望向前方。只见江面宽阔,风带着水波如鱼鳞般泛着金光,水天相接处,残阳的影子在水面上拖得长长。
“我等在江上要走多久?”过了会,我心情惬意地问。
“明日到了汝南,便可歇息。”魏郯道。
我颔首:“然后就回雍都么?”
魏郯看向我,笑笑:“且不回,汝南还有些事。”
他的样子似乎不打算多说,军国大事,我懂的也并不多。思索片刻,我问魏郯:“妾还不曾问夫君,家中可安好?”
魏郯的眉间似乎有些黯色。
“,故去了。”他说。
我一愣,魏贤和魏朗?
眼眶有些发涩,我轻声道:“怎会如此?”他们对我一直礼敬有加,魏贤与周氏都喜欢孩子,魏朗和魏慈一样喜欢打趣,想到他们欢笑的脸,我的眼眶一阵发涩。
“父亲从骐陵出逃之时,他二人断后。”魏郯深吸口气,缓缓道。
我默然。那时情境,我虽匆匆一瞥就离开,但战况之惨烈不言而喻。昨晚上船之后,我一直没有问魏郯当日在骐陵的事,亦是此想。
“夫君。”少顷,我望向他,“你怎会来恰好来了邺城?”
风从河上缓缓吹来,一群沙鸥在远处飞过,日头在紫色的云里,只从缝隙中透出橘色的光。
“夫人想知道?”魏郯神秘地看我。
“嗯。”我颔首。
魏郯望着天边,道:“骐陵之战后,梁、吴平分江南,而吴琨得了夫人与四弟。以夫人只见,若吴琨以夫人四弟来逼得父亲退让,最不喜的是何人?”
“梁玟。”我不假思索,说罢,愣了一下。
“是崔珽?”我眼睛一亮。
魏郯笑笑,没有否认。
心思飞快的转起。疑问又来了,我要出逃的事,一直都只有裴潜知道,崔珽怎么就在那一瞬间,我想到了魏安。一切都对上了,掐指算来,正是崔珽最后一次来探望魏安的前夜,我们定下了出逃的时日。
魏郯缓缓道:“我到洛阳时,曾与季渊通过消息。但是他身有不便,正巧此时,崔珽派了使者来。”
我了然,心想着昨夜,如果不是吴琨突然来到,有裴潜暗地相助,我们也许能顺利出城。可后来事变,当真千钧一发,幸好魏郯及时赶到。
“梁玟助我等,只是为了让江东不得好处?”我疑惑地问,“他们知道夫君来江东,设下埋伏可如何是好?”
“夫人小看了梁玟。”魏郯道,“父亲用新安三郡换夫人与四弟,若中途有失,他们便拿不到了。”
“新安三郡?”我讶然,原来如此。可想了想,新安乃是富庶之地,梁玟行个方便就得了三郡,这买卖也不亏。
“夫人亦小看了为夫。”魏郯接着道,“我来江东之事,昨夜与吴琨遭遇之前,只有这船上的人知晓。离开江东时,船张满了帆,消息不会比我等穿得更快。”说罢,他狡黠一笑,摸摸我的头发,“不过明日到了汝南,他们就会知道了。”
我很快瞅得端倪;“明日?夫君去汝南,就是为了商谈三郡之事?”
“嗯。”魏郯说。
我狐疑地看着他:“来商谈之人是”
“崔珽。”魏郯勾勾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真丢人。。被小黑屋坑了。。鹅在里面左冲右撞,打了一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之类的凑数,小黑屋然识破,最后,又打了一堆词语才出来TT。。。今晚更得不多,鹅感冒,去睡觉了,晚安
☆、夕阳(下)
我看着他,不知为何,我首先想到的是魏安那双清亮的眼睛和他那些小工具。本以为离开邺城,与此人便没了来往,谁想还有后招?
魏郯搂着我,手移到腰上。
我的小腹已经有些凸起,可是这般坐着,并不明显。
魏郯的手停住,似乎不敢用力动。
“他嗯,会踢人么?”他低声问。
我笑起来:“才四个月,怎就会踢人?”
魏郯露出了悟的神色,又问:“那他会做甚?”
我说:“这几日,有两三回,妾觉得他动了动。”
魏郯看着我的腹部,睫毛如羽低垂,竟有几分温柔。
“韦郊说,吴琨的军士曾对你动粗?”他的声音沉沉。
“嗯。”我说,“倒也无事,当时幸好季渊赶来。”说着,我自己也愣了一下。“季渊”二字就这么脱口而出,虽是事实,但是在我和魏郯之间,他一向是个敏感的的存在。
魏郯没说话,手握紧我的手臂。
“夫君现在才问。”我看着他,岔开话。
魏郯愣了一下,哂道:“你自从上船,不是哭就是睡,我怎好问。”
“如此,夫君十分记挂孩子?”
“那是自然。”
我望着他,轻叹:“原来夫君一心想着孩子,并非担忧妾。”
魏郯:“”
不知为何,看到他无语的样子,我心情大好,不禁又笑起来。
魏郯也笑笑,浮起无奈之色。他揉揉我的头发,将我身上的衣服拢紧一些。
“夫君昨日为何放了吴琨?”我靠在他怀里,问,“若将他带走,当是大善。”
“嗯?”魏郯一笑,“夫人深恨吴琨?”
“夫君不恨?”我听着皱皱眉。
“恨。”魏郯即刻道,“若昨夜不在江东,我一刀送他见吴璋。”
这还差不多,我恢复和色。昨夜的情形我也看在眼里,虽然魏郯有四艘船,可在别人地头劫人,最忌缠斗,魏郯保全速退是明智的。况且,对方来的是裴潜想到他,我的心底黯然。从昨夜出来,我就一直担心吴琨会对裴潜做什么,出了昨夜的事,他在江东可会过得艰难?
我瞥瞥魏郯,他的神色轻松。犹豫片刻,我问道:“妾听昨夜吴琨语气,似乎已经知晓季渊助夫君之事。”魏郯注视,我连忙补充:“妾与四叔被俘时,季渊曾多次施以援手,故而”
“吴琨不会动他,至少暂时不会。”魏郯面色无改。
“何解?”我问。
魏郯淡笑,道:“夫人觉得吴琨其人如何?”
我略一思索,道:“吴琨其人,好强而高傲,多疑而狭隘,身为一方之主,行事却稚嫩。”
魏郯又问:“吴琨待季渊如何?”
我的嘴张了张,打住。
“他也看上了裴潜”林崇的话又盘桓在心头,像一只手猛然揪紧。
“吴氏在江东的基业,乃是靠吴璋率乡人五万及郡兵打下。吴璋为人寡断,是以虽割据一方,仅占淮、扬,其帐下亦无谋略出众之才。”魏郯缓缓道,却话锋一转,“不过,吴璋亦有长处,便是有自知之明。”
心中稍定,他既然愿意谈,我也可以再往深处说些。
“自知之明?”我问。
魏郯颔首:“吴璋自知帐下少贤才,季渊到了扬州之后,吴璋亲自登门,不久即将季渊任为长史。此举甚是紧要,季渊辅佐吴璋之后,安抚民人,开采盐铁,江东获利颇丰。与周边大小军阀的对应之策亦是季渊定下,远的不说,去年魏吴抗梁,便是季渊之策。”他停了停,苦笑,“今年联梁抗魏,亦是季渊与崔珽商议而成。”
我默然。
“吴琨虽气度不足,可审时度势的眼光亦承继其兄。大局当前,吴琨便是再有怨气,也暂不会拿季渊如何。”魏郯道。
“可他已经对季渊有疑,”我说,“其帐下之人,对季渊亦有别见,只怕终有艰难之日。”
魏郯缓缓道:“我倒愿这日来得早些。”他看着我,“季渊为人知恩明义,吴氏委以重任,他一向感怀。故而即便知晓吴琨并非明主,他也会留下,能将他逼走的,只有吴琨。”
我望着他:“夫君欲将季渊纳入朝中?”
“那要看他如何打算。”魏郯与我对视,“来朝中或离开,都比留在江东于我有利。”
天边的夕阳已经沉下,魏郯的眼睛映着一抹余晖,眸色深沉。
我知道关于裴潜,我们已经谈够了。微微颔首,不再说下去。
也许是这番谈论的缘故,我忽然没了赏风景的兴致。
倒不是觉得魏郯的话太露骨,而是无论过往还是现今,裴潜都背负得太多。我每每想起他,总像有些沉重的东西压在心头。
魏郯也不多说,没多久,程茂和几个军曹又来同他议事,我识相地走开。
在邺城的时候,公羊刿等人的衣服多有磨损。阿元闲来无事,就帮他们补衣服。
我也和阿元一起缝补,不过或许是怀孕之故,虽然睡了整日,可是月上中天之时,我又打起了哈欠。
出乎我意料,我回到舱里不久,魏郯也回来了。他浑身的,跟个水人一样。头发上还淌着水,葛衣湿贴贴地粘在身上,勾勒出健壮颀长的身形
船好像荡了一下。
“夫君怎弄成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