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人天涯-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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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里很偏僻,所以来往的人很少。
燕孤鸣绕到院子后方,在一处破烂的石头缝里向内看。院子是间普通的院子,有三间房,此时院子里没有人在。
燕孤鸣丝毫未犹豫,手腕处的钩子勾住墙壁,一翻身,悄无声息地落入了院内。
他站在空无一人的院子中,不躲不避。
屋内传来微弱的声音,好像是人在对话。
燕孤鸣走过去。
他的步伐很轻,却也很稳。每一步都带着无声的压迫。前面是什么人,他不知道。但是就算前面那扇是鬼门,他也照闯不误。
天涯峰上仿佛没有时间,静谧得让他忘记了自己原本的生活。直到今天这几步踏出,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活下来了。
屋门被一掌推开。
屋里的两个人愣住了。
燕孤鸣走进来得太过自然,让他们有那么一瞬认为他才是此地的主人。直到其中年长一些的男子反应过来,手中的银两放下,站起身。
“你是什么人!“
燕孤鸣:“取你命的人。”
字音未尽,剑已出手!
燕孤鸣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他首先处理的是那个站在一边伺机逃出呼救的年轻人,这二人体格虽是不错,但是与一生杀戮的燕孤鸣来说,相差太多了。燕孤鸣一脚踹在年轻人的肚子上,一口血瞬时吐出,年轻人倒地不起。
另一人怀中抽出一把短刀,在燕孤鸣出脚的时候,砍向燕孤鸣的脖颈!
可是仍旧慢了一步。
燕孤鸣头一低,反手出剑,锋利的剑刃停伫在男子的喉咙处。
“你……”那名男子咬牙,“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么。”
燕孤鸣:“我在干什么。”
“你得罪我们聚宝赌坊,是不想在泰来镇混下去了?”
这样的狠话,燕孤鸣听得太多太多。
燕孤鸣:“我不清楚自己混不混得下去,我唯一知道的,是你大概活不下去了。”
一语毕,剑尖向前。
“啊……”
死亡的威胁离自己太近,那男子终是怕了。
“壮士……壮士饶命……你想要什么,小人……小人都给你。”
燕孤鸣剑锋停住。
“讨女人欢心的东西。”
男子断断续续道:“讨……女人欢心?”这停顿的时刻,他才注意到燕孤鸣的手臂。心说这残废该不会是让女人嫌弃了,来这发疯的。
一开始,他还以为燕孤鸣是外面人找来要东西的,现在看来应该不是。想到这,他也不是那么怕了。这一不怕,他心思也就活泛起来。
每一刻钟,这间小院都会有人来巡视,如果抻住一点时间,等姚姐一到,这残废便死定了。
“咳,壮士……你想要什么,咱们有话好好说……”
燕孤鸣:“发钗,首饰,有什么女人喜欢的东西,都给我。”
男子心里越发地看不起燕孤鸣,脸上却连连赔笑。
“壮士,这首饰嘛,我们是要多少有多少,就不知道壮士想要什么样式的首饰,若是讨大家闺秀欢心,那小的就把那些有名贵出处的清白物件给壮士。若是要讨风尘女子欢心,那就得选些真金实银,拿得出手的。”
燕孤鸣声音低缓,“去拿。”
“呃……壮士先把剑拿开吧,刀剑无眼,小的心里怕啊。”
燕孤鸣袖剑收回。
“不要拖延时间,不然我便杀了你。”
“是是是。”
男子来到一面墙边,挑着几块砖叩击了几下,一道暗门打开,里面堆着六七个大箱子。
“壮士啊,你想讨欢心的女人多大年纪。”
燕孤鸣不语。
男子心里发笑,脸上却真诚无比,“对于女人来说啊,这首饰与年龄也是脱不开干系的,什么年纪该佩戴什么样式,这都是有讲究的,你就说这豆蔻年华的女人,她们……”
她们怎样。
不怎样。
男子洋洋洒洒的话语,拦腰被断。
一柄精巧锋利的袖剑从他后颈穿过,带着软骨和碎肉,从喉咙处穿出。
安静,是对死亡的敬意。而快速,是杀生者的慈悲。
燕孤鸣袖剑回手,转过头看向地上已傻了眼的年轻人。
“同样的话,我不会再说。”
年轻人捂着疼痛的肚子。
“我我……我马上找,我们这里有一根玉……玉钗,传说是前朝大儒士江……江耒与夫人的定情信物,有两百……两百年的时间了,无价之宝无价之宝。”
他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在箱子里翻来翻去。
燕孤鸣站在他的身后,就像一个催命的判官一样。
“我……我在找,在找……”
他翻两下就转一次头,惊悚地看向燕孤鸣。
“我我……我……找到了,找到了!”
摸到一个盒子,年轻人兴奋地叫了出来。他将盒子递给燕孤鸣。
“壮士,就在这!”
燕孤鸣:“打开。”
年轻人这才反应过来燕孤鸣没有手,他战栗地低头。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打开。”
“是是。”年轻人将盒子打开,一根温润的暖玉钗静静地躺在盒中。
燕孤鸣:“放到我怀里。”
“好好好。”年轻人十指冰凉,将小盒放到燕孤鸣的怀中。
燕孤鸣:“还有什么,十几岁小姑娘喜欢的,一并拿出来。”
年轻人:“十几岁,十几岁……小人找找,我们还有上等的扬州胭脂,还有金玉耳环……”
年轻人拿了个小包,将能翻出的首饰一股脑地放到包里,拧好了系在燕孤鸣的背上。
“大爷拿好大爷拿好……”
燕孤鸣:“你很怕。”
地上的尸体还是温的,血已经流了一地。房间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年轻人脸色惨白,身子抖如筛糠。
“不……不不。”
燕孤鸣:“你不用怕。”
“我我……为何……”
燕孤鸣静静地站着,眼睛并没有看向年轻人,他仿佛是在等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温软的女声从屋外传来。
“他不用怕,他当然不用怕。”
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一股浓浓的女人香从屋外传来。
“哦,好英武的男人,姚姊中意。”
年轻人看见她,连滚带爬地奔过去,“姚姐,姚姐……”他本以为来了救星,可走近了,才发现这并非是往生堂,而是阎王殿。
姚君没有给他第三次喊姚姐的机会,两声落,人头也落。
而直到人头掉到地上的一瞬,年轻人也没看到她手中的兵器。
燕孤鸣看着这一幕,面不改色。
“不中用的男人。”
姚君温软的声音没有波动,她缓步走向燕孤鸣。她年纪应该不小了,可是那一股子风骚的气韵,却不输给妙龄的花魁。
“一只手的男人,敢独闯聚宝赌坊,你好气魄。”
燕孤鸣:“你的刀很快。”
姚君葱指一翘,挡在嘴边,轻轻地笑,“你能看出姚姊用的是刀,眼力不差。将背上的东西放下来,姚姊给你一条活路。”
燕孤鸣:“对我来说,别人给的,便不是活路。”
姚君仰头笑了几声,胸口白花花的肉微微颤动,“好好,有骨气的男人,姚姊中意你。”她一番淡笑过后,眼神忽然一凛。
“可惜了。”
一句可惜,姚君短刀出鞘!
电光火石间,兵器相交!
燕孤鸣面容冷峻,姚君也目带寒霜。
“霸道的气力,就不知道技巧如何了。”
姚君刀法换路,连番攻上。她的刀很快,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她看出燕孤鸣身上有伤,刀锋专攻燕孤鸣的右肩。燕孤鸣步伐灵活,几番躲避未中其招。
姚君刀法突出,但刀式却全在燕孤鸣的掌控之内。若是从前,这般对手他在三十招之内定能取胜。
可现在的燕孤鸣与以前不同了。
断臂尚且不说,今日是燕孤鸣拿到袖剑的第二天,唯一称得上练习的可能就是昨日清晨,在天涯峰上的几套剑招。他从未使过左手剑,更别说是袖中的左手剑。
这诸多因素夹杂在一起,让他与姚君对招不相上下。
但是,因为姚君主攻他的右肩,他多次移动躲避,断肢的伤口再一次裂开。那残面猛地一疼,燕孤鸣动作一顿,被姚君抓住时机扣住手腕。
“呵,真是粗暴的男人。”
姚君在燕孤鸣的身后,一手扣住他的手腕,一手抚摸他的断臂。
“哟,这是怎么了,怎会出如此多的血。”
燕孤鸣:“将你的手拿开。”
“哈。”姚君一笑,胸口顶着燕孤鸣的后背,手掌不顾血腥,直直地覆在了燕孤鸣的断肢处。“哎呦,切的真利索,一点根都不剩。”燕孤鸣的断臂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恢复,皮肉渐渐长到了一起,姚君这么一摸,刚好整端握住。
“呵呵。”姚君缓缓地笑着,“真短,就不知另一处,是不是也这样短。”她这风情话语吐露,手开始向燕孤鸣的腰胯探去。
燕孤鸣不说话。
因为燕孤鸣的身材极为高大,姚君的手在绕到前方的时候,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向倾,头也探了出去。
就在那一瞬,燕孤鸣不顾手腕被制,侧过身,一口咬在姚君的喉咙处!而就在同时,只听啪地一声,燕孤鸣的手腕也强行扭断了。
“啊——!”
姚君哪里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措手不及,却已经晚了。
袖剑出鞘,直取人心!
突如其来的一击,躲不可躲,避不可避。姚君倒下,燕孤鸣走过去,蹲在她的尸体边,剑锋朝下,将她的右手斩下。
“在这个世上,能动我手臂的,只有一个人。”
尽管地上躺着的已经是一具尸体,他还是将这句话认真完整的说完了。
☆、第十二章
燕孤鸣带着包裹离开,顺着乞丐告知的地址,找到了林家。
家仆开门时,被那满嘴是血的燕孤鸣吓的一哆嗦,慌忙中想把门关上。奈何燕孤鸣一脚顶住门,家仆根本关不上。
“叫你们家主出来。”
家仆颤颤巍巍,“你……你要干什么,再不走我……我就报官了。”
燕孤鸣看着他,“叫你们家主出来。”
这家仆似还有些骨气,拼死地顶着门想关上。
“何事喧哗。”
门内忽然传来一个老翁的声音,那家仆道:“老爷,老爷你快进去,外面来了个强盗!”
老翁道:“强盗,哪里会有敲门的强盗,华儿你真是糊涂,下去吧。”
家仆:“可是……”
老翁的声音近了,他将门打开。
“下去吧。”
一位白发老者站在门内,见到燕孤鸣,他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
“这位壮士,不知找老夫有何事。”
燕孤鸣:“衣怀中。”
“嗯?”
燕孤鸣:“你家的钗,在我衣怀中。”
“啊……”
乍闻这不敢置信的消息,老者激动得手都颤抖了。
“壮士进屋,壮士进屋谈。”
燕孤鸣却不动。
“拿走钗,给我结二十两银子。还有,玉钗拿回的消息不要让别人知道。”
老翁点头,“是是,老朽这就去给壮士拿银子。”
很快,老翁回来,手里捧着一个破旧的小袋。
玉钗拿回,老翁热泪盈眶。
“多谢壮士,这钗被聚宝赌坊的恶霸夺去,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老朽全家都以为再也拿不回来了。”
这激动的眼泪一点也没有感染燕孤鸣,他神色依旧冷冷硬硬。
“与玉钗一起丢失的还有很多首饰,知道详情的人都死了,你要认定东西不在你这,聚宝赌坊应该不会再找麻烦。”
“多谢壮士,多谢壮士。”
燕孤鸣转身离开。
经过这一番动作,天色已经渐渐暗下去。燕孤鸣独自走在街道上,他将剩下的东西拿到当铺当了银两,去泰来镇最大的店铺买了一瓶贵妃凝枝膏,那是京城的贵妇人们最喜欢的香膏,小小的一瓶要价高达三百两。
风天涯如果看见这些首饰,一定会问他来源,他懒得解释,不如换成这些女人的物件给她。反正以风天涯的见识,断不会判断出这瓶香膏的价钱。
天色不早,燕孤鸣向馄饨摊的方向走去。
一个满脸血迹又断了一条胳膊的男人,怎样都是惹人注目。尽管是偷偷摸摸地看着,燕孤鸣也是知道的。他对这样的目光已经没有感觉了。
手腕被他硬生生地别断,腕骨的位置已经肿胀起来,钻心的疼痛。燕孤鸣脚步不停,一路来到馄饨摊。
一眼看遍,风天涯不在。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静静地等着。
燕孤鸣不知道那个有金刚蛛的峡谷在哪,他不能上路去找,只能在这里等风天涯。
其实,他也可以走。
离开这里,忘记与风天涯的约定。反正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称心的武器也拿到手了,就算现在用不惯,多使用几次,早晚会有熟悉的一天。
心中虽然想法百般,可是燕孤鸣自从坐到座位上,一下都未动。
这种莫名的坚持,他自己也不懂。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大爷,我们要收摊了,你看……”
燕孤鸣站起身,到对面小道边的一棵树旁坐下。他看着馄饨摊的老板将碗筷与桌椅布棚一一打点好,然后赶着牛车离开。
这里,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戌时早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