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三部曲-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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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云飞扬觉得身边如同一阵清风拂过,手腕一麻,手中的刀已不翼而飞。他大惊之下,不禁倒退两步。只见一丈之外,一个人宛若临风玉树,卓立在云台三老的面前,自己的风尾刀正被他随意拎在手中。这人赫然正是铁昆仑。
云飞扬大惊,叫道:“铁二少全你莫要以卵击石,自寻死路!”铁昆仑充耳不闻,瞪着双眼,目光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牙关紧咬,盯着武伯渠,道:“是你们哪一个人动的手?”
徐叔阳一指铁隆的尸身,冷笑接口:“你是说这个小子?他向你报警,不是自寻死路?是你二爷爷一刀,打发他去了阴曹地府。”
铁昆仑眼中煞气陡现,向云台三老道:“你们阴魂不散,几次追袭都是为了杀铁昆仑而来,却残忍地伤了众多无辜人的性命。好,今日铁昆仑在此,你们尽可放马过来!”说到后来,语气中竟突增了一种豪气和自信。他垂着胳膊,用两根手指捏着那柄凤尾刀的柄环,荡来荡去像拎着一条刚从集市上买回来的鲈鱼。
云台三老想他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把他放在心上。武伯渠道:“你连握刀都不会,居然还假模假样地逞强,嘿,想死还不容易吗?爷爷成全你!”说罢,手中寒芒倏现,短剑像是毒蛇吐芯,斜斜袭向铁昆仑的心口。可是眼前一花,铁昆仑身子如游鱼一般,来到了老二徐叔阳身前。徐叔阳一愣,骂了一声,短剑从上到下,向铁昆仑的咽喉猛插!这一剑快逾闪电,毒辣异常,却刺了空。铁昆仑的身子一摇摆,宛若分花拂柳,又向老三田季福迎去。
田季福为人机变灵通,瞅准铁昆仑的走势,纵在半空,翻了一个跟头,剑光如螺旋一般,将铁昆仑的身子裹在当中。这一剑,是他浸淫半生的绝杀招数,追魂夺命,所向披靡。可是当他的剑网罩下去的时候,他的心也沉了下去,因为他已看不到铁昆仑的身影。
这一下,云台三老尽皆大惊失色。他们三人横行江湖多年,一向以沉稳老辣、出手必中著称,不料今日对着这个年轻人各出了一剑,竟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岂不是白日撞了鬼?他们停下手,面面相觑,眼神中皆是迷茫。
铁昆仑站在他们身前三步开外的地方,面无表情,道:“你们一人刺了我一剑,来而不往非礼也,现在轮到我了!”他的手腕一抖,精钢打造的凤尾刀竟被他抖得如活蛇一般,“哗棱棱”声中,刀尖倏地化成三个,竟然同时袭向云台三老。
云台三老抬剑防护,只听得密如爆豆的一串脆响,三柄剑竟与铁昆仑的凤尾刀相击十余下。这哪里是一刀?分明是八九个攻招!云台三老奋力抵挡,可是听得“哧”的一声轻响,均觉肚腹一寒,跳开一看,脸色登时都变得铁青。原来他们身上穿的棉袍,都被铁昆仑这一刀划开露出了肚腹。这一刀若再进半寸,三人都会遭遇开膛破肚之祸。武伯渠目光中都是惧意,像是看到了索命的恶鬼,沉声道:“布阵!”
徐叔阳和田季福都意识到眼前这个对手的可怕,齐声应道:“夺魂剑阵,诛鬼戮神!”两剑相互交击,身形一错,与武伯渠呈丁字形站了个奇怪的阵法。三人全都将短剑横过头顶,不看铁昆仑,却闭上双目嘴角全都快速懦动翁合,却不发出声音,像是在默念什么咒语,情状甚是诡异。
这夺魂剑阵是云台派的镇派之宝,取天地人三才之意,阴阳互济威力无穷。云台三老年轻时,曾用此阵困敌,向无失手。后来,三人武学已臻化境,单打独斗都罕有其匹,因此这夺魂三才阵法已多年未用。如今遇到了铁昆仑,竟破天荒重又布下了阵法。
铁昆仑将刀抱在怀中,竟缓缓走人了三人核心。这三才阵的中心是要害之地,取外生内死之意,人进了这个核心,便如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再想出来,难于上青天。寻常的三名剑手摆下此阵,便能困住一流好手,如今云台三老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这阵法的威力该有多么强大,谁又能从中全身而退?
云台三老同时睁开眼睛,齐声暴喝:“起!”风雷乍现,三柄剑化作三道紫电,罩向铁昆仑。铁昆仑道:“三才天地人,一元混沌始。”却不出刀,依旧将双臂抱着肩头,脚下占个无极步,身形竟似凝涩至极缓缓转动。云台三老的剑都很快,堪堪触到铁昆仑的衣角,眼看就要刺中,铁昆仑的身形却转了半个圈子,竟然错过。云台三老催动阵法,加快节奏,三柄剑上下翻飞,十余招倏忽过去,却依然无法碰到铁昆仑一丝一毫,心中都大为诧异。
原来铁昆仑布的也是一个阵法,叫做一元混沌阵,依清气未生,浊气未沉,游神未灵,五色未分的时节所布。古语道混沌为太始,太始者,元胎之萌也。铁昆仑精通易理,以自身为元胎,天地人都是以其为机枢,兀自混沌一体,还未分离,哪能自伤?可叹云台三老不明此理,全力困击铁昆仑,却如蚍蜉撼树,徒劳无功。
铁昆仑空自抱着凤尾刀,却是一招未出。他好整以暇地避开云台三老的攻击,突然身形如电,倏地闪到了三才阵之外。这一下,云台三老不约而同“咦”了一声,全都停下手来,用惊骇的目光望着铁昆仑,神情极为古怪。
这三才阵呈品字桩,天地人互济,便如天罗地网一般,一向以困人为上。高手进阵容易,出来却难,云台三老浸淫阵法多年,彼此心意相通,唿应如神,这一催动阵法,便是个苍蝇也飞不出去,哪里想到铁昆仑如此轻描淡写地就逸出阵去,如出人无人之境,岂不让云台三老惊诧莫名?
铁昆仑将刀握在手中,刀尖斜斜向下,又念了两句:“阴阳二气化,四象困三才。”展开身形,围着云台三老一溜烟跑动起来,四下里都是白影幢幢,铁昆仑竟然一个人组成一个四象阵。
四象阵比之三才又进化了一层,原是武当派先祖所创,本旨是四人站定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方位,组成太阴、太阳、少阴、少阳四象之阵,阴阳转换,高深莫测。可是阵法需要四人合力方能组成,铁昆仑一人,如何能组阵?原来,铁昆仑身法太快,此际还在青龙,转瞬已至白虎朱雀堪现身形,玄武又露峥嵘。这一施为,竟似一人站定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方位,如同变出了三个化身,虚虚实实真个组成了四象阵。云台三老却分不清哪是真身和化身,登时如同白日见鬼,大惊之下,各挥短剑,全力防护。四象困三才,云台三老占了品字桩,四象的四个方位恰好将品字桩围在中央,三才阵转动,四象阵也随之转动,云台三老都感到巨大的压力,每人都觉得像同时在和左右两个铁昆仑缠斗,一时间左支右细,叫苦不迭。
云飞扬在一旁看得分明,斗到分际,云台三老自顾不暇,哪里还能互相接应?这三才阵实际已不攻自破。眼下的阵势哪里是云台三老围攻铁昆仑,分明是铁昆仑以一人之力困住了云台三老!
但见一道白光如同一条白龙,蜿蜒起伏,上下穿梭狂舞。云飞扬看得目瞪口呆,心荡神摇。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的凤尾刀到了铁昆仑手中,居然宣泄出这么大的威力!他苦练了二十年刀法,却从来没想到世间竟有这么一种刀法,鬼斧神工,奥妙无穷。他见识过铁鲲鹏的刀法,铁鲲鹏的刀法霸气十足,但一招一式神完气足,犹可让人拍手称赞,而铁昆仑的刀法却让人膛目结舌,每个招式都看不真切,忽阴忽阳,稍沾即过,或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或如天际云龙,忽隐忽现,浑不带半点人间烟火气。当真是能进能退、能柔能刚,不动如山岳,难知如阴阳,无穷如天地,充足如太仓。
高深的刀法配上快捷无伦的身法,这样的人有哪个敢说见过?
云飞扬心中吃惊,可核心中的云台三老却更是惊恐万状,周身被劲力包裹纠缠,如坠汪洋大海,当即情不自禁全力与之相抗,体内真气飞速运转,越转越快。而丹田气海的气劲如蓄洪一般,越蓄越多。云台三老知道其中的危害,可是这时已经无法自控。
三人的气海终于不堪重负,溃堤而下。泄洪之真气上冲百会,下破涌泉,奇经八脉尽被摧折,云台三老同时惨唿,脸涨得紫红,七窍竟然都蹿出了鲜血,翻倒在地。叮当声中,兵刃尽皆脱手。铁昆仑用奇异的方法牵动云台三老,引气自攻,竟使这三大高手同时气绝当场。
铁昆仑卓立一旁,刀尖缓缓垂下,扬起头望向天空。他除掉了云台三老,却没有任何得意之感,心中反而升腾起一种悲凉的思绪。他不想杀人,可是身畔亲人接连丧命,连最亲近的家丁铁隆都被杀害。哪个热血男儿不作冲冠一怒?
但这杀戒一开,恐怕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第八章 樗朴之战
三更时分,还有什么地方是热闹的?如果你在扬州城的通衙大街上,随便拉住一位路人询问,他定会指给你一个地方一一扬州赌坊。
扬州城中的大小赌坊不下百家,但敢称做扬州赌坊的,只有和官府衙门同在一条街道上的这一家。这家的大门楼,甚至比官府的门楼都高;这家的朱红大门,比官府的衙门都宽。这还不算,赌坊守门的两个大汉虽然青衣小帽,但都腆胸叠肚,傲气凌人,一副趾高气扬的架势,居然比官府门前的衙役都颐指气使。
一家寻常的赌坊,怎么会有如此霸气原因很简单,(W//RS/HU)因为这家赌坊姓花。
赌坊并不是花富源开的。花富源对赌博一向反感,可是他却生了个嗜赌如命的儿子。花魁最喜的是赌牌九,又是天生出手阔绰,扬州城中的赌坊都认识他,知他下注大,谁敢奉陪?往往迎进门去满面赔笑,摆下牌局来都退避三舍。花魁没有对手,难以尽兴,索性便开了这家扬州城最大的赌坊。闲来没事,自己与手下人排出白花花的银子,天九地杠演练一番,也算是聊胜于无。
这一天,天色有些阴沉,刚过午时,赌坊门前施施然来了一个人。
这人长得肥头大耳,憨态可掬,穿着一件黄底紫花的绸缎轻袍。他颈后插着一把折扇,背着双手,也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他斜眼看看那赌坊的门楼,摇摇头,露出满脸的不屑。
赌坊的花掌柜,正在檐下捧着鸟笼子逗他那只视若珍宝的绿鹦鹉。这时候,门前的伙计匆匆跑来,禀告道:“掌柜的,有贵客登门。”
花掌柜抬眼,正看到那个穿绸衫的胖子。他阅人无数,知道此人必是个富家纵垮子弟,急忙放下鸟笼,殷勤迎上前去,将那胖子引进了花厅。
胖子大摇大摆走进花厅,坐在太师椅上,跷起二郎腿,不住摇晃。两只肥胖的手掌交叠在胸前,右手不住摩挲左手小指头上戴着的一枚翡翠扳指。他抬眼瞅了花掌柜一眼,道:“你这里叫做扬州赌坊有什么好玩的,给大爷讲来听听?”他的声音有些绵软,官话讲得甚是蹩脚,听来带着岭南一带的口音。
花掌柜叫小厮奉上茶来,道:“公子爷,我们这里是扬州最大的赌坊,博彩的玩意儿都齐全,却不知公子爷喜欢哪一种?”
“赌般子!”
“赌般子咱们这里自然有的是,不过,寻常小注的般子可没有,咱们这里最少的是一百两银子一局。”
胖子“嗤”了一声,满面不屑,撇着嘴道:“一百两?呸,公子爷哪里有闲工夫陪着你们在这里磨屁股?要玩,最少也要一千两银子一局。”这一声喊得甚是响亮,花厅口外的几位客人,听到这一句,都围拢了过来。花掌柜吃了一惊,登时脸现肃然,恭敬道:“请公子稍待。”回身低声对一个小厮道,“快请朱先生来。”
不多时,一个穿青衫的中年汉子慢吞吞走了过来。这汉子又黄又瘦垂着眼皮,抿着嘴角,像一个痨病鬼一般,显得无精打采。不过他的青衫倒也干净整洁,腰带上竟然还悬有一块青玉。周遭的人纷纷让开一条道,用尊敬的眼神看他,有些人还对他额首示礼,神态甚是谦恭。那汉子低眉顺眼,却似没有看到,一直缓步踱来。
花掌柜居然也对这个痨病鬼甚是看重,微微欠身,温言道:“朱先生,今日来了贵客,咱们可得好生招待,别怠慢了礼数。”又对绸衫的胖子道,“公子,这位朱先生是我们赌坊的管事,今日你如此好兴致,便由他陪你玩个痛快吧。”
那胖子上下打量了姓朱的几眼,面现不屑之色,哼了一声:“大爷手里都是白花花的现银,可得找几个能上台面的人物,我可没闲工夫跟双手攥空拳的闲汉玩空轮子。”
姓朱的充耳不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淡道:“公子爷,俗话说开饭馆子不怕大肚汉登门,开赌坊还怕没有银子?这座赌坊,我能当一半的家,一会儿若是输光了银子,便把这桩买卖赔给公子爷。如何?”
胖子瞪起眼睛,高声道:“就是这话!大伙儿都听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