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三部曲-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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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倩沉下脸,没有答话。另一个人接口道:“过你个头啊!半年都没船过江了,这样的鬼天气有下着雨,哪来的船过江?他娘的,这么冷的天,还让老子巡江。走吧,赶紧道前头沽一壶老酒去。”
先前那人又对小倩叫道:“小姑娘,若是有人过江,赶紧告诉我们,否则吃不了兜着走。”另一人打个冷战,不耐烦地扯了他一把,道:“行啦,少罗嗦,赶紧走吧。好冷!”两人喃喃抱怨着,沿着江岸渐渐远去,灯笼也变成了两个小红点。
望着那两人走得远了,小倩百无聊赖,自言自语道:“她怎么还不来?”
“在等我吗?”一个温婉的女声响起。她后面几步外的亭角处,现出一人,像是突然从地里钻出来的幽灵。她一袭白衣,一头长长的白发低垂下来,几乎完全遮住了面目。小倩露出惊喜的神色,蹦蹦跳跳跑上去,拉住那人的袖子,撒娇道:“当然啦!除了姐姐你,我又没有别的朋友。”
听到朋友两字,那白衣女子心中一热,握住小倩的手:“你真的把我当朋友?”
“我喜欢和你在一起,自然就把你当朋友呀?那我可吃亏了。”
“傻丫头,你何止是我的朋友,我几乎把你当家人对待了。”
“真的?太好了!那……你的家人呢?”孩子总是有无穷的好奇心。
“家人?”对这个无比简单的问题,白衣女子却踌躇起来,似乎难以作答,“是啊,我的家人呢?嗯……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的家人就是你呀!”
“等于没回答,不过我喜欢这个答案。”两人都笑起来。文人小说下载
“小倩,你在这儿干什么呢?望江城中的花灯要连摆三日,你不去城里看热闹,却一个人躲在这黑漆漆的地方。”
“我一边等你,一边听雨。”
“哦,听雨?这句话可不像是个孩子说的。”那白衣女子拉小倩坐下。
“我可不是孩子啦,都十四了。”小倩嗔了一句,然后转头托起下巴,望着雨丝,道:“我喜欢听雨。在安静的夜晚,倚在栏边听雨,心头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愁绪。”那白衣女子失笑道:“还说自己不是孩子?这便是”少年不谙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啦。你这样的年纪,情窦未开,哪里有什么愁,什么怨?不过是少年情怀,感于风花雪月罢了。倒有一首词,是写听雨的。你既然喜欢雨,我就念给你听吧。”
小倩拍手道:“好啊。”那白衣女子轻咳一下,低声吟道:“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吟了两句,她突然停了下来,低下头,或许是忆起了年少轻狂之时的往事,或许是嗟叹无情时光的匆促,显得有些落寞和凄凉,长发的发梢也随着晚风飞扬。她微叹一口气,续道:“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念道这里,她却忽然有叫住了口,痴痴望着栏外苍茫的江面,半响,才用更低更慢的声调念道:“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道天明。”
小倩仔细体味词中的意境,由衷赞道:“这首词好美,可是却让任心头酸酸的。”那白衣女子念完了词,悠悠望着细雨出了会儿神,苦笑道:“你是个孩子,还不晓得人生悲欢。这词中蕴藏的孤寂凄凉,恐怕只有像我这样尝尽千般滋味的老人家才能领会呢。”小倩道:“你可不老,虽然你头发白了,可是面容长得像画上的仙女一样漂亮。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愿意戴着那么丑的一个面具?”那白衣女子的眼神中罩上了几分落寞:“我戴着面具,是不想再见外人。唉,老啦,一日当一年过,怎么不老?”小倩睁着点漆似的俩个黑眼睛望着她:“照你这么说,那你肯定是天上的仙女了。听老人说,天上的神仙过一日,凡间百姓就一年。”那白衣女子闻听此言,忍俊不禁,由衷地笑了:“天有不测风云,人生境遇无常。正如城里圆月亮悬,这里却细雨如丝。事遇得多了,路走得远了,自然就能体味这种感觉了。你还小,有些事情说了你也不会懂。”
小倩急忙回答:“我懂。天地这么大。自然也有好多不同的景物。可是我爹很少带我出门,更别说走远路了。”
“你都想去哪里呢?”那白衣女子好奇地问。
“我想去的地方多了。曾听一个游方的和尚说,很远的西北有一望无垠的黄沙大漠,东北则是千里冰川的冰雪世界,他还说,中原也有一条大河,和咱们这条江一样宽阔,可是却浪涛滚滚,气势雄浑,等有机会我 一定要去看一看。”小倩忽然越说越神往。白衣女子用手指轻轻点点她的额头,语气中充满柔情:“你呀,真是个孩子。”
“对了!”小倩忽然想起了什么,用一种神秘的语调低声道,“这几天你不要再夜里进城了。知道吗?望江城中正在闹鬼哩。”
“有这等事?”
“听人说,一到半夜三更城中就有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游荡,上月有个富家少爷醉酒晚归,碰上了这个恶鬼,死在当街。后来接二连三又有人被它害掉,你不说可不可怕?你常常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没个同伴儿,可得小心。”
白衣女子笑了一声:“有些人并不是被鬼害的,而是因为他们该死。”
“该死?”
“是的,就拿你说的那个少年郎来说吧,他哄骗了一个善良的姑娘,害那姑娘有了身孕,他却撒手不管,致使那姑娘无颜对人,含恨上吊。你说,这样的恶人怎么配活在世上?还有一个恶棍,他已经有了三房妻妾,还去霸占娘家妇女人,打残人家的相公。你说,这样的人该吧该不该死?”
“依你说,这鬼还是个专杀坏人的仗义鬼了?”
“这些坏了心肠的人,活着只会祸害那些痴情女子,还是死了干净。可惜世上这样的恶人太多了,杀不胜杀,但终归是死一个少一个。”她平静温润的语调中透着刚毅,又问小倩,“你怕这样的仗义鬼吗?”小倩居然摇了摇头:“什么鬼我都不怕爹爹说过,着世上没有鬼,鬼都是人装出来吓唬人的。”
白衣女子笑了笑,转身面对江面:“不错,世人怕鬼,是因为心中有鬼,咱们心中无鬼,有什么好怕的?”像说给小倩听,又像自言自语。小倩还要说话,忽然那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低声道:“你看,江面上来了一条船。”
小倩转头细看,只见江面上有一个黑黝黝的东西缓缓漂了过来。她凝神看了半天,才看出真是一条乌蓬船。她盯着那条缓缓驶来的船,纳闷道:“还有俩个多月才到中元节,怎么这时候就有人放河灯?”那白衣女子失笑道:“傻孩子,什么河灯?这又不是纸船,是真船。再说了,船上也没有荷花灯啊?”
小倩道:“可是这船头好象没有人?莫非是一条鬼船?”白衣女子拉了小倩矮下身来,轻声则怪道:“今天你总是鬼呀鬼的?是不是觉得念出来就不怕了?”
“我说过啦,我才不怕哩。而且我还想知道鬼到底长什么样子。”
白衣女子笑道:“好个胆大的小姑奶奶。那我们就躲在柱后看水鬼吧。”
二人低下身子,聚精会神地观瞧。那船悠悠而来,仿佛有看不见的不幽灵在掌控方位,甚是奇怪。可是到了离江边三四丈的地方,那叶扁舟突然像是失去了掌控,在江中转了俩个圈子,顺着湍急的江水向下游漂流而下。
小倩正在盯着那条远去的小船看,突然白衣女子拍拍她的肩膀,指着东面不远处江边的一丛紫槐。她转过头看去,只听哗啦一声水响,竟有俩个黑影钻出了江水,从那丛紫槐边爬到了岸上。小倩又是兴奋,又是害怕,身子瑟瑟抖动,耳边只听白衣女字低声道:“一个男鬼,一个女鬼。”
小倩只看到影影绰绰俩个黑影,心中惊奇:她的眼力怎么这么好?天这么黑,她竟然连是男是女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俩个黑影俯身潜行,悄悄翻过的围堰,沿着假山边的一排大榕树向北疾走。三十余丈外的远处,屋宇俨然,隐隐有灯光,正是孙府的主宅。那俩个黑影利用山石,花树的遮挡,悄悄向灯火的方向行去。
小倩低声道:“哎呀,不好,他们道我家去了。”
“走,咱们跟着去看一看。”白衣女子挽住小倩的胳臂,跃身丛水亭跳到了拱桥之上。这一跃约有丈余,落低竟是悄无声息。小倩心中惊奇,“咦”了一声,低声道:“你肯定是仙女,脚步这么轻,我问你,你是不是会飞呀?”
白衣女子转过头,道:“我不是仙女,但我倒是会飞,你既然这么好奇,我就带你去飞!可是千万别做声!”长袖一揽小倩的腰,突然凌空跃起。小倩只觉得身子悠悠飞在半空,开始有点害怕,但见脚下无数枝叶,知道竟是到了那些大榕树的树冠之上,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只翱翔天空的燕子,不禁喜不自胜。
白衣女子带她跃过几个墙头,轻轻落在一所宅院的屋顶。小倩张大嘴巴,半天才回过神来,转头对白衣女子竖起两个大拇指。白衣女子捉住她的手指指下边院子的东北角。小倩从檐下望下去,只见两个黑影正站在廊下,其中一人怀里抱着一个黑黑的东西,依稀像是一只坛子的 模样。另一人将手指放在嘴里,突然发出一声“啾啾”的鸟鸣。接着吱呀一声,房门开了。灯火照耀之下,出来的人正是他的爹爹孙若虚。
小倩大惊,担心那两个水鬼冲撞了爹爹,下意识张口欲呼,白衣女子却突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小倩说不出话,却见爹爹手里举着一盏小灯笼,抬起来照了照来人的脸,竟出现又惊又喜的神色。他没有说话,机警的看看四周,引那两人进了屋,关上房门。接着咔嚓一声,又将房门上了闩。
小倩又是担忧,又是疑惑,回头看看那个白衣女子。白衣女子明白她的心意,将一个手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表示,拉她来到檐边,指指后窗。小倩点点头。白衣女子一手拉着她的胳膊,一手拉着她的脚踝。让她头朝下探下身子去。孙小倩有些害怕,但挂念爹爹,还是将耳朵贴到了后窗边。
房内,传出了孙若虚的问话:“十二郎贤弟,你怎么来了?这位……”只听十二郎答道:“孙大哥,我先给你引见一下,这位是叶帮主的妹子。”
孙若虚忙道:“大小姐好。孙若虚不知你大驾光临,未能远迎还请莫怪。”
随即一个女声道:“孙先生,浣莲不请自来,很是冒昧,你莫见怪才是。”
孙若虚道:“大小姐说哪儿的话?孙若虚虽不在江湖总舵,但也是英雄会的属下,今日你们而为到来,便是家里的亲人到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见怪?哈哈。”笑声虽然压得很低,但语气甚是愉悦。
小倩听到爹爹的笑声,知道这两个不是什么水鬼,居然还是爹爹的朋友,当下也送了一口气。放宽了心。
孙若虚又道“两位先将身上的水靠解下来,天冷,可别着凉。”
十二郎道:“一月的江水镇2是冰冷,我皮糙肉厚还挨得住,大小姐就受苦了。有劳孙大哥,点起一盆炭火来吧。莲姐姐,请你到内室更衣。”火折子声响,屋内红光闪现。后窗上也有光亮闪动,将小倩的脸也映的红仆仆的。
过了不久,听得屋内收拾妥当,只听孙若虚又到:“眼下风声甚紧,暖春堂齐梦尝自去年下半年以来,不知道打什么注意,命群众封锁江岸,禁止船舶渡江,异常戒备。你二位这次备夜前来,没有被暖春堂的暗哨发现,也很是侥幸,看来是亏了这场春雨啦。不知帮主有何号令,差两位过来,还请大小姐示下。”
“不瞒孙先生,我们这次来,没有我哥的手令,是偷偷过的江。这次也不为帮中事务,是为了……为了一件私事。”叶浣莲的语气变得有些扭腥。
“不过也算是公事。”十二郎接口,“我们过江,是为了探听一个人的消息。这个人也是咱们帮中的兄弟。”
“什么人?”
十二郎缓了一缓,以更低的声音说道:“温如筠温大哥。”
“温如筠?你说的温如筠!”孙若虚的声调陡然升高,伸手在八仙桌重重的拍了一掌。他这一掌甚是突兀,窗外的小倩吃了一惊,身子不禁一晃,檐口的青瓦发出“嘎”的一声轻响。
转瞬间,只听“哗啦”一声脆响,后窗的木棂迸的粉碎,木屑纷飞之间,一个人影如钻天鹤子般窜了出去,一阵劲风直扑小倩的面门。小倩根本意识不到所出的危险境地,只觉的脚踝被一股大力扯动,身子像一条布囊左右盘旋,被人甩了树遭,晕头转向滚到在屋顶上。只听的身畔劲风鼓荡,衣袖破空声中,已有两人兔起鹤落,对攻了数招,发出“啪啪”的对掌之声。
小倩翻身坐起,只见一黑一白两个人影拳来掌往,斗的异常激烈。接着,飕飕声响,又有两个人跃了上来,正是孙若虚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