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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白衣三部曲-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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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孟尝点头:“不错,我还打着雁翎帮、长枪门的名义,杀了潘阳湖的赤湖帮的三当家、九华山的地藏门副门主、庐山五老峰的灵宝剑派的副帮主。对了,捉叶天成的时候我也留了信笺,假借小刀会、紫虬帮的名号所为。本来还怕江北各派首脑疑心,可是天佑我堂,此时英雄会的十二郎、叶完莲偏偏又来到江北,我正可张冠李戴,嫁祸到他们身上。”温如筠赞道:“绝妙。”

“如今时机成熟,我要以替江北诸派弟兄复仇为名,召集与我暖春堂结盟的九大门派,再与江南正义盟决一死战。如今我将叶天成捉来,英雄会必然联络江南结盟的帮派倾巢而出,来救他们的盟主,我便在长江边摆下战场,再重演一次八年前的那场血战”齐孟尝说到兴奋之处,眼睛放光,脸颊涨红。

温如筠道:“恕温某直言,我虽然做梦都想灭了英雄会,不过也替咱们暖春堂担忧。八年前正邪双方两败俱伤,点春堂更是全军覆没,如今换了咱暖春堂,堂主便能稳操胜券吗?俗话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于咱们暖春堂自身有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嘿,这场血战,你以为唱主角的是暖春堂吗?适才你说叶浣莲逃到江南,正合我的心意,这样英雄会才会做足准备.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昨夜我已经悄悄将叶天成放了,他一向暴躁,遭了这场羞辱,焉能善罢甘休,定然赶回江南,纠集英雄会帮众倾巢出动.血战嘛,旗鼓相当才有看头.不过,咱暖春堂一向喜和厌战,岂能首当其冲?到开战之时,我自然会率弟兄们退避三舍,冲上去的自然都是江北那九大门派的英雄好汉.”

“我明白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堂主你是想采取借刀杀人之计,让江北的九大门派精锐尽失,消解力量,再也无力和暖春堂抗衡.到时候,暖春堂借机收拾残局,真正成为江北第一大帮.”

“温兄弟真是聪明,洞悉了齐某的心事.不过,你还是把齐某看低了,这个计划我筹备了几年,岂能只为江北第一大帮这个小小称号?黑,我要让江南,江北正邪两派的精英在这一役中全军覆没,只有我暖春堂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坐享渔人之利.”

温如筠睁大眼睛,惊诧道:“难道你要做整个武林的霸主?”

“哈哈哈!”齐孟尝掀髯仰面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倨傲自得之意.

温如筠楞了半晌,道:“我明白了.堂主果然志比天高.可叹这些正邪两方的人都蒙在鼓里,正在摩拳擦掌要放手相搏,谁也不知是为人所乘.明白此时,恐怕这浩浩长江边上有添了无数的冤魂屈鬼,只有咱暖春堂偷笑啦.”

齐孟尝道:“不错,你都明白了吧?”

“只是我还不明白一件事.”

“但说无妨.”

“你为什么要向我和盘托出你的惊天计划?难道就不怕我泄露吗?”

齐孟尝更是得意非凡,道:“不错,这个计划天衣无缝,非常隐秘,我从未泄露半个字,但是这个计划毕竟凝结了我多年心血,我也视其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杰作,这样的杰作,如果不能对人夸耀一番,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当年伯牙的琴音只有子期堪赏,这样绝妙的计划,除了你玉面孟尝温先生,又有何人懂得欣赏其中的妙处?至于泄露一节,我毫不担忧,一是我信得过你,知道你不会出卖我;二是你与小琳即将成婚,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子,咱们很快便是一家人;第三,你在江北几乎是孤身一人,纵有异心,也孤掌难鸣;第四嘛,”他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带了几分歉意,“我知道你身中了剧毒,内力十不余一,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有余力坏我的计划?”

“小琳很可怜,十六岁就男人欺骗受过刺激,可是你一到江北,她又对你一见钟情.我若不让她和你相好,她难免会恨我一辈子,如果一时想不开,或许还会做出让我抱憾终生的事来.因此为了不伤她的心,我便同意她和你在一起.可是为了防你再伤害小琳,我特意请人配了秘药,乘你不备给你服下,我专门叫小琳掌控解药,好让你服服帖帖为她所用.这样,就算你不爱她,也会花言巧语哄她开心,终生不能离开她半步.温兄弟,我平生只有小琳这一个妹子,你不要怪罪我才是.你放心,只要你一心一意好好待小琳,我一定会定时给你解药,绝无性命之优.”

温如筠神情萧瑟,摇了摇头:“我一直以为是小琳给哦下的毒,原来也是你.”

“不错,是我.明人不做暗事,真人不说假话,我给你下毒,一方面是为了妹子,另一方面,也是忌惮你坏我的计划.可是如今我不怕了.还有十几个时辰,到了明日,这场大战便如日升日落,已成定局,谁也不能阻挡它的到来.”

齐孟尝心中得意,嘴角又绽开了微笑.

“未必!”温如筠突然挺直腰杆,缓慢而又坚定地说了两个字.“嘣”的一声,七道冰弦尽皆绷断,琴声厦然而止.

随着他的话音,突然身后的黄梨木屏发出啪啪几声脆响.呼啦声中,四周的木屏突然都像翻倒的骨牌一般倒落下来.齐孟尝倏地站起身来,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冷冷瞪视着他,正是江北九大门派的掌门、帮主和耆宿等人.

一个白衣女人卓立在众人前面,她满头白发,但容貌却秀丽绝伦,正是萧媚娘.她咬紧银牙,一双美目中喷射着怒火,盯着齐孟尝.

紫虬帮朱帮主上前一步,面容像寒冰一样阴冷,咬着牙,瞪着眼,阴侧侧说道:“若不是亲耳听见,我简直都不敢相信,一向自羽忠厚仁义的齐大堂主竟是如此丧心病狂、阴险毒辣.欧阳夫人带我们来到此处,躲在这个狭窄逼仄的屏风之后,果然让我等看到了一出精彩的好戏.”

另一个黑须汉子也点头,饮侧侧道:“齐大堂主一向城府极深.若不是他亲口讲出来,饿哦等恐怕到死都蒙在鼓里.”他冷冷一笑,对左右道:“司徒兄、赵兄、王兄,咱们忝为一派之主,却都是别人钩底的饵、弦上的箭、手中的棋子、砧板上的鱼肉,可悲啊可悲,可叹啊可叹。”另外几人七嘴八舌叫嚷:“去她娘的,把老子当傻瓜吗?我紫虬帮退出江北之盟!”

“想拿我官湖帮当枪使,做清秋大梦!”

“小刀会从此与暖春堂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小白龙帮退出江北之盟!”

齐孟尝听到周遭众人的叱喝,如同糟了雷亟一般,失魂落魄,神游物外。他一向巧言善辩,但此时此刻,哪里还能再编出什么瞒天过海的借口?他呆立了一会儿,才缓缓转过头扫视一遍众人,似乎骤然间变得苍老和落寞。终于,他摇了摇头,叹道:“玩啦。”声音中满是失落和丧气。

他的视线落在萧媚娘身上,皱起眉头,突然认了出来,惊叫道:“萧媚娘!”

“不错,我是萧媚娘,我做了八年的鬼,你居然还认得出我。齐孟尝,你暗害了我夫君欧阳无晦,今日我这个鬼便是来向你索命的。”

齐孟尝甚是惊诧,道:“原来……原来你还活着。我明白了,你才是城隍庙中那个女鬼,我本来想腾出手再捉你的,可是温如筠移花接木,让十二郎、薛一痴他们藏匿在庙内,转移了我的视线。我忽略了你,这是我铸成的大错。”他转头瞪着温如筠,喝道,“其实我早该杀了你的。你奉叶天成之令过江来杀我的时候,我就该杀了你;你甜言蜜语勾搭哄骗我妹妹的时候,我也该杀了你;我最爱的女人为了你朝思暮想的时候,我更该杀了你!”他瞪了温如筠半晌,又泄了气,摇摇头道,“我真低估了你。失了武功,中了剧毒,又孤身一人,这样无足轻重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对我构成威胁?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掌中之物,随我处置。可是,玉面孟尝终究是玉面孟尝。你虽然失去了九成武功,可是还有智慧和心机。我实在没有想到,我的计划竟会坏在你这样一个将死之人的手中。”

温如筠正色道:“我没有坏你的计划,是你自己坏了自己的计划。开屏的孔雀展示美丽的羽毛,才会露出后面不光彩的屁股,齐堂主过于得意忘形,才会和盘托出你内心最隐秘的计划。”

齐孟尝叹道:“我暗地里为他们做了个局,你却也悄悄为我设了个套。适才我还踌躇满志,胜券在握,可是现在却突然形势逆转,反胜为败。我简直像做了一场春梦。温如筠,你是怎么将这些人召集到这里的?”

“我召集他们怎么会来?是恩师霍天赐当年遗下的黑龙令,曾是江北江湖同盟的令牌,本来我手中一般,萧师嫂手中一半。我把自己的半片玉牌给了师嫂,让她重组了黑龙令,给这些故人出示,说要给他们揭开一个生死攸关的大秘密。他们怎么会不来?”

“我明白你为什么要操琴了,你怕我察觉躲在屏风之后这希尔的呼吸动静,故意用琴音混淆我的听力。好个聪明的温如筠!齐孟尝今日身败名裂。后半生的希望毁于一旦,都是拜你所赐。从此,我齐孟尝再也无颜在江湖争雄。”齐孟尝面露出狰狞,目光射出凌厉的光芒,“这些年我韬光养晦,呕心沥血,只想成就江湖霸业。如今羽翼已丰,眼看就要风雷一起,威震天下,可惜被你这个诡计多端的小贼坏了大事。温如筠,你真是好得很哪!”

温如筠依旧坐在蒲团之上,申请平静,眉宇间似乎还带着几分萧瑟,全无得意之色。

“不过没关系,我这个计划虽然失败了,我还在。你虽然坏了我的大事,可是你却活不成了。”齐孟尝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微笑,突然动如脱兔,袭到温如筠身前,出手如电,叼住了温如筠的手腕,狞笑道,“姓温的,你和我一块走吧!”

紫虬帮主、白二侠等都与齐孟尝有杀兄害弟之仇,见他要逃,哪里肯舍,当即各拉刀剑,呼喝连声,舍命冲上前来。突然,眼前寒飙乍起,齐孟尝挥掌荡了半圈,拉着温如筠冲天而起,呼啦一声冲破了屋顶,蹿了出去。

众人追将出去,齐孟尝的身法何等快捷,早就不见了踪影。

十三 悲哉梦仙人 一梦误一生

暖春堂总坛,一派纷乱的景象。齐孟尝失势的消息已经传遍望江城,江北的帮派要来寻仇,人心惶惶,无数的帮众都收拾行囊,四散逃逸。

西跨院暖春阁前。池塘边,一个蓝衫人蹲在塘边的一块石头上,正在撩着池塘中的水,认真洗着手中一把剑。剑是断剑,仅有一尺有余,没有剑柄剑镡。那人扯下半幅长衫的下摆,层层将断剑处包裹起来,做成了剑柄。他轻舞了两下,似乎很是满意。阁内,楚惜衣正在凝神作画。她从开着的轩窗看了外边一眼,懒懒道:“你不用等了,他不会回来了。”

蓝衫人长得紫膛方脸,颌下短须戟张,相貌粗豪,可是神态却甚是恭谦。他抬头笑了一下,点头道:“再等等,再等等。”依旧蹲在池塘边,撩水洗剑。

这时,东侧的角门吱呀一声开了,缓步走出一人。那人一身褐色长袍,胡须斑白,神情委顿,正是齐孟尝。那蓝袍人听到响声,倏地站起身来,转头面对齐孟尝。齐孟尝定睛一看,只见他面目粗豪,虎背熊腰,身高过丈,却是叶天成。

齐孟尝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会是叶天成。他拂拂袍袖上的灰尘,缓缓走了够来。他看了看叶天成的右手,嘴角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齐孟尝知道,叶天成不会使剑,他平素用的是一把鱼鳞刀,刀体沉重,宽背窄刃,舞动起来如同狂飙飞散,威势惊人。剑不是刀,剑走轻灵,而叶天成的刀走的却是纯阳至刚的路数。因此,那柄断剑握在身形高大魁梧的叶天成手里,如同巨人握着的一根稻草,显得很不协调,近乎儿戏。

叶天成看到了齐孟尝的笑,但没有怒。他经过了太多的折辱和羞臊,已经不再羞怒浮躁,相反还极为沉静,沉得如同一泓深不可测的幽潭。“叶帮主。”齐孟尝依旧在笑,口吻中充满了一种讥诮轻蔑的意味。“齐堂主。”叶天成的语气中却有一种尊敬的意味。对对手尊重和客套,有时是一种风范和大度。叶天成此时身处绝境,却沉稳内敛,反倒显出一代霸主的恢弘气度。

“你本来早就该走了,为何还留在这里?”

“我不能走。自从被你掳过江来,我就没打算再回去。”

“当年项羽兵败,不肯过江,自惭无颜见江东父老。叶帮主如今也不肯渡江,看来是自比楚霸王啦?”齐孟尝的语气更加讥诮。

“不错。”叶天成居然老老实实承认。

齐孟尝脸色微变。他收敛起脸上的讥诮,换成了一副肃然起敬的模样。他已经看出来,叶天成已经变了,已经不能被轻易激怒。野兽最可怕的不是张牙舞爪咆哮示威的时候,而是潜伏爪牙不露声色的那一刻。

这时候,一个声音从暖春阁的窗口传来:“他已经等了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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