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是今非(校对定稿版)-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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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细地用我不太灵光的大脑思索了半天,还是没回忆起来迟暮生日的具体日期,不过印象中似乎就是这个月份。
不过看他现在这德行,恐怕也是无福消受这蛋糕了。
等粥熬好,再放到适宜温度,已经过了大半个锺头。我端了碗进房,迟暮正很听话地坐在那玩手机玩得头也不抬。
我把碗递过去:“喏。”
他接过,很捧场地喝了一大口,然後卖力地表示称赞:“味道很不错。”
我想了想:“这是白粥,你都能吃出味道来?”
他大概也发现拍马屁这一招在我这里不太管用,索性闷下头,稀里哗啦地消灭碗里的稀饭。
“胃不好就凑合著喝点清淡的吧。”我坐过去,“就当这是生日礼物了。”
迟暮喝粥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我:“你记得我的生日?”
我很诚实地回答:“忘了,看到蛋糕才想起来的。”
说著我又很合时宜地补了一句:“生日快乐,恭喜你正式迈入奔四的队伍。”
他不再作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奔四这个词的刺激,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到他那一贯波澜不惊的死人脸,一口气把剩下的粥喝了个干净。
“还要盛点不?”我接过他手上的碗。
他摇摇头:“许岸。”
“啊?”我正要把碗收走,闻言停住。
“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他用一种我说不上来的怪异表情看著我,“我还要一周才有资格奔四。”
我的嘴张成了O型:“那个蛋糕……”
“我一个学生明天生日。”他淡淡解释了这麽一句。
我顿时窘了。
“也难怪。”他转过头看著窗外,也不知道那黑漆漆的夜色到底有什麽吸引人的地方,声音有点飘渺,“都十年了,日子过得真快。”
我“嗯”了一声。
“好像昨天我们还在上学,你还在跟我说以後想去国外深造,”他头也不回地继续,“今天就已经毕业这麽久了。”
我没接话,因为我在这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跟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大一的暑假,我的生日那天,我和他十年前的最後一面。
那是我当时的梦想,想看到更大的世界。只是後来遇上了林远,这些念头也就自然而然不了了之了。
如果不是迟暮提起,我大概早就想不起来。只是今天我才发现,它们从没有消失,只是被我埋在了记忆深处而已,以至於我这会儿回想时,居然如此清晰。
这些年为了能与林远相配,为了能骄傲的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地位平等而不是担著靠他包养的恶名,我在商场努力打拼,我忙得一塌糊涂,忙得忘了曾经的自己。
可到如今却还是一切归零,我到底得到了什麽?
迟暮也没再说话,弥漫在房间里头的属於夜的静谧,让我突然感觉眼睛有些发酸。
“你小子,”跟他之间的这种氛围实在让我不太适应,我抹了把眼睛嬉皮笑脸地拍拍他的肩破坏气氛,“想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对我出国的想法嗤之以鼻来著,结果某人自己反而倒是光鲜自在地出去了啊。哎,世道不公啊。”
他回头看看我:“我宁愿没出去。”
“靠!”我放弃形象,颤抖著指著他愤怒地吼出声,“风凉话,这他妈绝对是风凉话!”
之前那麽一点属於回忆的小伤感的气氛一扫而空,他也勾起了唇角,只是神情还是有些复杂,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而一句“当初你为什麽不辞而别”,在我喉间绕了很久,却怎麽都问不出口。
这是梗在我心里的刺,也许人家根本就没当回事。怎麽想都觉得只要问出来了,就很有矫情的嫌疑。
“今天和厂家见面,怎麽样?”迟暮换了话题。
我想了想,很识趣地投其所好:“我没看到田静。”
他笑容一下僵住:“提她做什麽?”
啧,这家夥果然嘴硬,明明心里那麽关心那丫头,还死要面子撑著。
哎,感情受挫没准还被戴了顶绿帽子的男人真可怜。
我同病相怜地看了他一眼,不再戳他的痛处:“挺好的,就是我的法语翻译,无情地抛弃了我。”
他看看我,脸上带著显摆的神色,明明白白书写著四个大字“我会法语。”
“不然这样吧,迟老师。”我叹了口气,决定物尽其用,也好在万一小江决定休长假的时候留个备胎,“您行行好,给我兼职当一段时间的法语翻译怎麽样?”
“好。”迟暮很痛快地应下来。
我恰到好处地补充:“不过不给钱的。”
他目瞪口呆:“许总,您这是违反劳动法。”
我点点头,一副“老子就是忽略神圣法律你奈我何”的无赖状:“可你答应了。”
他深沈地思索了许久,最终摆出“被坑了”的表情,无奈地看著我:“我好像能理解,你的法语翻译为什麽会抛弃你了。”
☆、第五章(1)
次日清晨,我正对著餐桌上的包子埋头苦干,经过了一夜睡眠加上药物作用显然已经告别胃疼干扰的某人突然问我:“你什麽时候需要我过去?”
我还处於刚起床时大脑混沌的状态,一口包子满满塞在嘴里,口齿不清地看著他:“去哪?”
他似乎倒吸了口气,清晰可闻,然後一声不吭地低下头狠狠咬了口他的煎蛋。
“哦!你说那个……那个法语翻译是吧……”我这才想起来我昨晚的成功招聘。
啧,不就一时没想起来麽?气性这麽大,多伤肝啊。
看著他的样子,我突然产生一股调戏他的恶趣味:“现在还不用,如果有需要了朕再传召你。”
他抬起头,嘴角很明显地抽搐了下:“我难道应该说‘喳’麽?”
我心里已经笑到内伤,却依然摆著严肃的脸回了他三个字:“跪安吧。”
然後我很满意地看著他满脸黑线的表情。
一到公司不出所料,昨儿的那位门神已经异常守承诺地坐在了大门口。
见我过来骆鹰嫌弃地扫我一眼:“然什麽时候来?”
“不知道。”我摊摊手,“他没跟我联系。”
在发现我的身上无法发掘到他需要的价值之後,骆鹰直接无视了我,目光直直地转回公司大门。
我吩咐前台给他不定时地送杯水,然後也自顾自进了办公室。
他们的事我分不清情况,也掺和不了,只能顺其自然。
才进去没多久,电话响起,小江诚实地向我汇报他的行踪:“许总,我就快到了。”
这小子,平日也没见他跟我这麽处处报备,这会儿用手指头想想都知道他想干什麽。
我好心地提醒:“骆先生就坐在公司门口,他昨天等了你一天。”
小江一下沈默下来。
“小江,”我想了想提议,“如果你不想再看到他,这场竞标我们可以退出。”
说出“退出”两字的时候,我突然也感觉轻松很多。既然我们都有不敢面对和相处的人,不如避而不见。
小江停了半天,才沈沈地回答了三个字:“我想想。”
他这一想就想了将近一个上午,直到中午时分,我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某个一如既往戴著墨镜扮黑老大的家夥走进来:“许总。”
我吓了一跳:“你来了?骆先生呢?”
“走了。”小江简明扼要地回了我这麽两个字。
“哦。”我站起身,安抚地拍拍他,“没事了吧?”
“程雪说这个标很大。”小江避而不答,反而取下了墨镜。
他的眼眶有点微微泛红,也不知道跟骆鹰发生了什麽,表情却依旧是冷冷的看不出情绪。
“没什麽。”我按住他坐下,“我早就说了,公司不指望这点钱吃饭。”
“他早就与我无关了,因为他而放弃一笔生意,不值得。”他抬起头,眼里透著比我还要志在必得的坚定,“许总,这个标我们一定要拿下。”
……这家夥怎麽被刺激成这样了?
我不可思议地打量他半天,最後只有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当天下午,骆鹰、霍曼还有林远,齐齐地出现在了我的办公室门口。
骆鹰从进来开始就一言不发,眼神炽热,牢牢地锁定著被我叫来的小江。
小江只是面无表情地看著他,就像对待一个初次见面印象不好的陌生人一样疏远冷淡,只是他那僵直的身体,还是明白无误地出卖了他的不自然。
林远代替了小江的工作,向我简要地解释他们之前商量好的结果──
“骆先生说,根据他们收到的消息,Oratin厂家一共选择了六家供应商去围标,试图控标。”
“所以他和霍曼先生商量了之後,建议我们两家合作,用Tuger的两款产品分别报价,也好防止Oratin再使用什麽手段。倘若我们任何一家公司中标,共同分利。”
合作?
我咀嚼了半天才理解出来这个词的意思。
这不就意味著,我得和林远把交道继续打下去?
“你怎麽说?”我盯著林远。
其实我弄不清楚,这场由厂商大力促进下的合作,到底是真的情势所逼迫不得已,还是有了小江的成分。
“我觉得很好。”林远的口气温和而理智,就像面对任何一个即将合作的对象一样友善,也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要是想破Oratin的局,这是最稳妥的办法。这样我们的成功几率会大很多。许总,您觉得呢?”
我看著在我面前神色坦然朗朗分析情况的林远,突然很想替我自己悲哀一把。
很显然,还总是站在过去缅怀曾经的,只有我而已。
我接受了这场由厂家大力促成的合作。
当然,主要是我也没有不接受的理由。不管是为了公司,为了小江,还是为了我自己。
接下来繁复的制作投标方案的过程我基本没怎麽参与,主要都是程雪和小江在跟工程师霍曼忙忙碌碌地沟通与加班。
骆鹰倒是天天来我的公司报到,准时得很,只是遗憾的是,迎接他的除了小江一个又一个的软钉子之外,没有丝毫进展。
接近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就是投标的前一日,在骆鹰坚持不懈地表达了对我公司的依赖以及喜爱之情以後,林远也无可奈何地带了他的助手来到我的公司。
为了保证投标的隐秘性,也怕Oratin临时再起风波,Tuger厂家压著价格死活不肯放出,所有人只能愁眉苦脸地坐在会议室盯著电脑屏幕等消息。
唯一精神抖擞的大概就只有身为负责人之一却也对厂家那些股东们束手无策的骆鹰,因为他的注意力都死死集中在我身边的小江身上。
结果小江相当给他面子地以肘支头打起了瞌睡。
时至九点,小球打了个电话过来,善意地询问情况。
我跟他打了几个哈哈,简要地把现状告诉了他,并一再拜托他多多关照,甚至开出了一系列丧权辱国的条约──
例如事成了一定请他吃饭;例如事成了一定带他分成;例如事成了肯定单独陪他去D!but de soir好好儿狩猎,以弥补他上次被迟暮抢了美女的破碎心灵。
然後这位游手好闲的二世祖如我所料地在那边扯著嗓子嚷嚷:“什麽?我不是出现幻听了吧?林远跟你合作?太劲爆了!那小子该不会还对你旧情未了吧?!不然这麽块肥肉,他咋都舍得给你分一口?!”
我苦笑,也懒得多解释中间的纠葛,只是草草敷衍下来,就挂了电话。
待到价格最终被传来然後一切妥当,已经是深夜十一点。骆鹰对著我摆出他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我不能打车,会晕车。我要坐你的车。”
我立马明白了他的企图,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骆先生,那我开车送您?”
“不行,我们不顺路。”骆鹰在这种时候变得体贴万分。
我看了眼显然不打算趟这浑水的林远和他的助理,又看了眼没有驾照的程雪,最终只得把目光定格在小江的身上。
小江沈默了下,还是一言不发地走来接过我手里的车钥匙,带头走向外面。
骆鹰眼里闪过分明的喜色,拉了把霍曼就急匆匆地跟上。
“走吧,我送你们。”林远也拿起了车钥匙。
“不用。”我拒绝,“我和程雪打车就可以。”
“没关系,反正都顺路。”他异常地坚持,风度翩翩,“许总这是不给我这个面子吗?”
我最终在他的坚持里败下阵来,妥协地与程雪坐上了他的车。
送完他的助理,又送完程雪,他轻车熟路地开向我家,也是我们曾经的家的方向。
到了楼下,我刚一下车,他也跟著拉开车门出来:“岸哥。”
我的心脏在这一刻不争气地悸动了一下。
他向我伸出手:“合作愉快。”
我犹豫了下,伸手握住,努力按捺住我剧烈的心跳:“林总需要这麽客气吗?”
“你没有拒绝厂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