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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缺月梧桐-第245章

小说: 缺月梧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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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

“很好。”霍长风一笑,长身而起,说道:“我要去钓鱼了,此事你和星翔一起办妥。”

王天逸很好办,他洋洋洒洒抄了几十页了寿州大战地详细经过,又背得滚瓜烂熟,到帮内高层联合会查的时候,练出一笔好字的他自己都相信自己是罪魁祸首了。

寿州大战,大胜小败,而败的责任全是因为这个王天逸!

等到再也用不到王天逸口干舌燥的向帮内高层汇报情况的时候,他却不会因为不用再重复那些“小人该死”的话感到庆幸,心里反而忐忑不安到极点,每天在小院子里,在那些密密麻麻地看守自己的高手面前,发了疯的踱圈,从太阳初升一直转到夜色上柳梢,晚上翻来覆去,连被子都被他蹬破了,他心里清楚:现在是谈论他惩罚的时候了,这才是最关键的时候,自己是生还是死?

这一天终于来了。

他被捆的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地上,前面的椅子上坐着一脸清矍的刘远思,他看着战战兢兢地自己不停地在叹气,眼里全是悲伤。

俞睿站在刘远思身后,对搏杀无数的他而言,从生到死绝非是让人动容的事,所以他大声而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天逸道:“王天逸,你身为长乐帮将领,本应奋勇杀敌报效长乐帮于你的厚恩,但你却在紧要关头,大意失察在在先,畏敌而溃在后,导致大败……”

俞睿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就仿佛高手在刺出致命一剑前那瞬间的停顿,自信而冷静;

刘远思则闭上了眼睛,好似看破红尘的老僧,慈悲而顺其自然;

王天逸却如待宰的鸡鸭,猛可里伸长了脖子,汗水流过突出眼眶的红色眼睛,嘴已微开翕张不定,“我冤啊!”和“谢帮主开恩!”两句话正在里面厮打在一起,因为有一个,只有一个才能出来。而且将会如黄河绝口一般飞冲出来!

俞睿接着说道:“按照帮规,处死王天逸!”

“什么!”王天逸一声低叫。如果他的眼睛是两颗水晶雕成地,那么此刻的他们肯定会如唐博手里的透骨钉一般飞射出来,虽然早有准备,但谁到了此刻却都受不了!

看着俞睿面无表情的脸,“我冤啊!”那句话瞬时飞到九霄之外,脑子里剩下的只有希望全无的恨,王天逸只想咬牙切齿地大叫:“你骗我!”

但他来不及说出口。

背后的高手早有准备,俞睿的最后那个字一脱口,一个绳套就唰的一声套上了王天逸的脖子,瞬间就勒紧了,王天逸只剩下伸脖子瞪眼猛蹬腿的份。

“撩直他!”俞睿冷冷地下了命令。

勒住王天逸脖子的高手手一抬,绳套的一端嗖的一声就飞过了树叉,那边早等着的两个人接住绳子猛地一拉,王天逸马上就被撩直了,直挺挺地挂在了树上。

脚离了地,就像鱼离开了水。王天逸的脚无力地在空中踢踏着,眼睛朦胧了,下面微笑的俞睿和低头拭泪的刘远思变成了乱飞的光点,眼球上好似一层层的血涂了上来。

鼻子呼不上气,脖子好像要断掉了,胸膛则好像要炸裂开来,意识开始模糊了,父母亲人、恩人易月、那些朋友甚至那些不想想起的熟人走马灯似的在头前面飞舞开来。

但很快,父母的景像模糊了、易老的景象模糊了、胡不斩、燕小乙这些朋友的景像也模糊了……

那血一层一层地码上来,最后所有的光都消失了,变成了一片的黑暗。

王天逸感到自己好像孤零零地坐在黑暗中,身边只有“我要死了!”这句话和它层层叠叠地回声相伴。

然后好像地面的黑暗融化开了,一只大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抓住了他的脚,王天逸被朝下拖了过去,速度并不快。

※  ※  ※  ※  ※

就在这时,整个黑暗猛地震动了一下,大手松开了一下,王天逸只感到自己又飘了回来!

接着一阵突然的疼痛打散了黑暗,眼里的血褪去了,胸膛里好像干涸河床猛力吸吮起了那水……

吊住王天逸脖子的绳子被猛地砍断了!

“啊!”王天逸从半空中重重摔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他在地上打了个滚后,才有气无力地发出一声惨叫。

“你!”刘远思收起戚容,长身而起,满脸惊愕的朝那飞刀来的方向看去。

俞睿和他一样吃惊地合不拢嘴巴。

因为斩断绳索的却是霍长风的心腹护卫──尹星翔!

尹星翔对两个张着嘴的同僚点了点头,自顾自地走到王天逸面前,扶起了他,对着他的眼睛,尹星翔说道:“你得救了,救你的人不是我。”

王天逸则和刘远思他们一样的惊愕,一样的合不拢嘴,在和尹星翔对视了足足有一盏茶功夫后,王天逸突然一跤跪倒,好像迷路的小孩见到父母一般,靠在了尹星翔腿上嚎啕大哭起来,嘴里喊的却是:“我冤啊!”

俞睿几个人走了,而王天逸再次留在了院子里,他可以活着把他这几天用脚踩出来的圆圈踩的更深了。

“这是为什么?!”俞睿走进马车之后第一个事情就是问刘远思,惊讶地都忘了用敬语。

刘远思从车窗里看了看那小小的院子,长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般说道:“他出身清白,谁的人都不是,能力又异常卓著,对少帮主还忠勇非常,此刻身陷大难,走投无路,只要给点吃的,就会誓死效力吧?真是一条无主的良犬啊……而且异常年轻,可以用很多年,到帮主老了的时候他还能咬人,留给儿子倒是不错啊……”

“您说什么?!”俞睿一惊,想了片刻,才叫道:“是帮主要留下他的命?怪不得处置他父母地事情交给了尹星翔而不让我一次料理干净!”

转而好像想通了一般,俞睿大声叫了起来:“那我们定他死罪,他根本不管?!现在又来刀下留人!这他妈的在耍我们吗!”

“住口!”刘远思猛地一声大喝,甚至盖过了俞睿这武林高手的声音。他凶狠地盯着俞睿的眼睛,低压着嗓子,一字一顿的说道:“帮、主、就、算、耍、你、也、是、看、得、起、你!”

三天后,俞睿在向刘远思诉苦:“唉,如果以降职抵罪的话,以他的罪,降到头也不够啊,长乐帮里上至帮主下至看门的顶多才八级!”

“帮主说有,那么就是有。”刘远思非常肯定的回答,就像回答儿子是不是爹妈生出来的一样。

※  ※  ※  ※  ※

刘三爷骂骂咧咧地从内堂出来,他是个中年人,却已经被尊称某爷了,裸露的身体上只套着一件长衫,露出的肌肉还算壮实,看得出来以前是练过武功的,但脸上却有些红色的阴损之色,看来有点酒色过度。

这是难免,谁管着一条街,而街上有一家青搂一家赌场三家酒楼,而一些朋友经常来巴结你或者你要巴结他们,这样的人肯定都会有点酒色过度的。

刘三爷就是这样一个人,长乐帮的一个小掌柜,管着上面所说的那条街的所有产业。

以前他也是个高手,出入过杀场,那个时候他除了腰里的剑一无所有,但他不快乐,他觉得快乐应该在那沉甸甸的荷包里,他没有,所以他不快乐地挺剑往前冲,每冲一步离快乐就近一步;

现在他是个酒色过度的家伙,出入欢场,这个时候他有了以前想要的一切,但他却不快乐,他觉的快乐在后面,只有那一无所有的时候才有快乐和兴奋,现在的他剩下的只有一身浮虚的皮囊和心里永远的失落。

这样的人不喜欢在可以骂的人面前骂骂咧咧就怪了,更况且下属们是刚刚把他从内堂里那位如花似玉的夫人身上拽出来,换了谁,估计都会骂的。

“什么鸟事?!肯定是商会的老五那货的傻亲戚,鼻涕都可以当饭吃的傻子,没人要的就他妈的往这里塞,以为我这里是善堂吗?王八羔子!”刘三爷盘腿坐在大堂的太师椅上抄起酒壶,对嘴灌了一口,接着就骂开了。

他的师爷陪着笑脸说道:“商会五爷估计也有难处吧,他这事和我说了好久了,那人正在门口等着呢。”

“把那要白吃我饭的混蛋叫进来。”刘三爷一给手说道。

那人很快就进来了,刘三爷看着他从穿过第三重院门走到近来,越看眉头皱得越深,下面的七八个下属有的已经噗哧笑出声来了,大家都想商会五爷真能折腾,居然要把这样的人介绍过来。

那人来到大堂正中,有点随意地鞠了一躬。

刘三爷鼻子都歪了,他怒极反笑,指着那人说道:“老五真有种,你们说他怎么能想出来这么损的招数,居然介绍了我个瘸子过来当青楼看门!”

顿时一阵哄堂大笑。

那走路一瘸一拐的年轻人看了看四周,面无表情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说道:“这是卑职的荐函……”

“你妈的还有荐……荐……荐……荐函!真够贱的!”刘三爷一声喝骂,引来笑声一片。

那人脸上一阴,愣了片刻抱拳道:“卑职姓曾……”

“还卑职呢!”刘三爷打断了他,冷笑道:“你妈的有职位吗?老五那混蛋知道我欠他一个人情,就把你这废物塞进我这里来白吃我的!白拿我的!你知道,青楼的人都是青楼姑娘养着,你这副鬼样子,就算当看门的,你会跑吗?你会笑吗?你会招呼客人吗?妈的,连姑娘的肉金你都要来白吃,真够贱的!”

说着,气咻咻的抽出荐函,迎风一抖抖开,边看边念:“兹命令曾一净此人前往你处领职青楼看门……”

“哈哈,老五这王八疯了吧……”刘三爷笑得捶桌子,就差没滑到下面在地上打滚了。

“咦!这是什么?呀,看这署名,老五怎么改姓林了?”刘三爷的笑容突然凝固在脸上,嘴里难以置信地说道:“林爷?”

他摊开信笺的尾页,越翻越慢,头越来越低,信纸举得越来越高,到了后来眼珠子几乎和那薄薄的纸张粘在一起,很久才回过神来,弯在太师椅上的那条腿已然忘记了放下地来,身体不自觉地朝王天逸伸过来,他凸着眼珠伸着脖子前倾着身子问道:“你……您究竟什么人?”

“卑职曾一净。”

刘三爷再次低头,好似见了鬼一般,那纸上署名的印章一个罗列一个,从头到尾居然是:林谦、俞睿、刘远思、盛若海、黄山石、易月和霍长风。

师爷好奇,想凑近一看。

“最下面还有字。”那曾一净站在下面提醒一句。

刘三爷定睛一看,最后居然是“绝密”二字!

他一把推开师爷,惊魂未定地审视了那人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轻轻地问道:“我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没有?”

“我来领职。”

刘三爷点了点头,四面一看却发现大白天根本没有什么蜡烛,按照规矩,当着那曾一净的面把信纸慢慢塞进嘴里,嚼了嚼,一骨碌咽了下去。

直到那人走了,刘三爷还在发呆,好像盘腿长在了那太师椅上。

屏风后一个妖娆的女人半裸酥胸探出身来,香风中檀唇微启:“三郎,奴家等你呢……”

“滚!”刘三爷怒吼起来。

(第二部 卷七 洪门三叠 完)

第二部 卷八 建康纵横

第一节 看门称职

刘三爷赤裸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天色才刚亮,十年前他每天不仅是这个时辰起床,风雨无阻,而且酒色不近、戒律森严,那个时候他要练武,但十年后的今天,他靠着武功得到今天的一切后,反而再也起不了这么早了,今天的早起只是因为昨夜陪上司,酒喝得太多了,醉得象一滩泥,连家都没法回,就在自己管的青楼上面歇息了,此刻头疼、口渴的要命。

叫来丫鬟喝下一壶水,刘三爷推开雕花木窗,建康温洋洋的晨风马上拂在了肌肤上,他这感觉才好了点。

长吸了三口清新的晨风,刘三爷站在窗口伸起了懒腰,但只伸了一半就嘎然而止,因为他看见了楼下的跪着擦台阶的一个家伙。

他穿着看门人的服装,领着看门人的薪资、干着看门人应该干的事情──在晌午以前清洁前楼的一切地方,但就这理所当然的事情,刘三爷恰恰就觉得不正常,只因为干这事的人太过匪夷所思──半年前来领职的曾一净。

区区一个看门人何至于能拿着绝密信笺?要知道那种信笺以自己的级别也是只听过没见过;为什么来的时候浑身是伤,养了三个月走路才不瘸了;他究竟是什么人?这些问题就如一根根鱼刺扎在刘三爷喉咙,一想起来就浑身的不舒服。

要知道混武林讲的是消息灵通,在外边做事一样,在帮派里面也一样,得知道谁有埋在土里的元宝谁是倒霉的黑乌鸦,这才能长袖善舞、左右逢源。

管着一条街的刘三爷平时是绝对的消息灵通,他从赌场青楼、客栈中经常可以听到别人永远无法听声到地传言、谣传乃至真相。但就曾一净这个人他什么也不知道,而偏偏这个人就在他手下。所以一看见曾一净,刘三爷就恨不得掐着他脖子抠着他眼睛让他全招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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