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花落知多少 郭敬明 TXT-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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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要到了就去存起来。我真是奸啊。不过上次我也栽过一回,我看见好像城被攻下了,就兴高采烈地往里冲,结果浩浩荡荡出来一大群敌人的队伍。我吓得直哆嗦,就狂喊:别杀我,我是奸细,卧底的!结果证明他们的眼睛比较雪亮,还是把我杀了。我躺在地上还不服气,还在叫,妈的奸细都杀,没人性。跟顾小北打的时候什么他都让我,但是掉了宝物他绝对不让我,抢得比谁都快,其实他拿到之后卖了钱也是给我用,我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他不直接让我拣。有次刚把宝物打出来,掉在地上,结果我也死了,我就死在宝物上,我躺在那儿特悠闲,也不退出游戏,心里想我不信我躺在这儿你还能拣起来。顾小北站在我旁边,穷叫你倒是退呀退呀!我心里冷笑我说我就是不退,反正我死了,有种你就鞭尸。我正得意呢,电话响了,顾小北,他在电话里冲我吼,林岚你给我退了!我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得出他一张脸皱起来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我和顾小北在一起的好笑的事情多了去了,只是现在回忆起来会让人觉得伤感。望着窗外的阳光我突然想到北京这个时候一定很漂亮,树木绿绿的,护城河的水也绿绿的,满天的鸟叫满地的小京叭跟着老头老太太的脚边跑,我突然想起我家的小京叭蝴蝶,顺便想了想也许顾小北和姚姗姗正在《传奇》里游山玩水呢。
阳光太刺眼了,不然为什么我的眼中会有泪水呢?
我坐在床上就这么在阳光下花了接近十分钟追忆我的似水年华,我发现我记忆里最深刻的还是顾小北,笑的,哭的,抱我的,哄我的,那个在大冬天早上骑车帮我买早饭的,那个躲在厕所里哭泣的顾小北。我这么多年的青春全部都是从他身上流淌过去的,一切的时光经过他的洗涤之后都带上了他的味道,我可以逃避照片逃避情书逃避礼物,可是这种味道一直围绕在我的身边,挥也挥不散。
等我刷牙洗脸弄好后已经差不多该去那家公司面试了。我打扮得很端庄,用闻婧以前的话来说是我打扮得很处女。我顶着我的处女造型开着火柴借给我的白色宝马小跑奔驰在上海宽阔的马路上,带着如同改造后的社会女青年的心情朝浦东奔过去了。
火柴的车开起来真的很拉风,我是个没本儿的人,所以开得很保守,我怕哪个交警看我不顺眼了把我拦下来要个本儿来看看什么的,那么我就歇了。而且我也不敢像闻婧那么把汽车当飞机开,就是在北京我都不敢,何况是在我鬼都不认识一个的上海。
本来今天火柴要跟着我一起去的,早上她打了个电话过来,鬼似的在电话里跟我叫,说什么一定要跟我去,说要发展一下高层的业务。我想着一大清早的,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就开始跟她在电话里贫,我说火柴你得了吧,人家一个一个有的是钱,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汽车上躺的,马上骑的,什么女的没见过啊,估计你难以打入内部。
火柴说,我操,就那帮丫挺的,一个一个西装鸡,除了知道道琼斯和人民币,丫的他们知道什么啊……
我当时就想把电话摔下去挂了,不过突然发现是手机。我就知道不能跟火柴贫,一贫起来准没完,我不得不打断了她的话。我说得了我的姑奶奶,您改天去发展事业,我得先把我的事业建立起来,就这样了啊。
挂掉电话我就在想,幸亏没带她去,不然我真的不能保证她会不会在等候面试的时候在大厅里撒丫子跑业务,我曾经见过火柴敬业的样子,那是在北京的时候,她还是一小妈妈桑,接待的客户质量和数量都有限,逮着一个就不会轻易放手。我记得那次火柴特严肃地说了句让我扛不住的话,她一脸大尾巴狼的样子盯着那个男的说,兄弟,你丫不至于吧,就给两百?你丫骑匹马都不只这点钱啊。
真是想想我都后怕。要把火柴弄那儿去,估计我得挂了,陈伯伯估计也扛不住。
到了写字楼,我乘电梯上去,在电梯里我想起在北京我跟着微微去面试的情景,那个时候走得多有架势啊,踢正步,抬头挺胸的。而一转眼,我就一个人在上海开始找工作了。要不怎么总有人说,生活,就是一场戏。比电视剧都让人跌破眼镜。
我上网逛论坛的时候曾经见过一漂亮MM的签名档:我左手拿刀右手拿叉,把生活慢慢享用。当时就觉得是一智者,比我们这种俗人强了去了。
坐在大厅里等待面试,我身边一个一个看上去都挺牛的,每个人手里都是台笔记本,噼里啪啦狂打键盘,看上去跟一作家似的,我都觉得自己跑错了地方,我又不是来应聘打字员的。还有更牛的在用手机打电话,用耳机打,我靠,你又不是在开车,装什么啊。
刚坐了一会,我就听到叫我名字了,我赶紧进去,我怕我在外面再多坐会儿会把我坐歇菜了。进去之后我坐下来,面试我的是个估计三张多的男人,满脸痘痘,一张脸跟荔枝似的,特青春,我心里就乐。不过我还是装得挺淑女的,这关系到以后买米买油的事情。
我刚想拿出我以前的平面设计给他们看看,然后顺便再对他们介绍介绍我的情况,结果我刚运口气准备演讲,对方吧唧丢句话过来:你北京的吧?
我一听觉得有点儿不对,我说我是某某学校出来实习的。他很惊讶,说,不是北大的啊?我很谦虚地说不是。心想我的学校也不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学校啊,再说了,现在的大学哪个不是一样的啊,抽烟,喝酒,谈恋爱,最多的还是旷课睡觉,我就不信在北大睡觉就能把人睡聪明了。
我继续说,您要不要先看看我的作品啊,我以前也在广告公司做过的……
我还没说完呢,他就很粗暴地打断我,我怀疑他内分泌失调,我都这么耐心了,你干吗摆出一副我欠你两百块钱的样子啊,怪不得一脸的青春证明。他说,广告谁不会做啊,主要是看文凭,看见没,看见没?他挥舞着手上那张简历表对我说,刚出去那个人,人家就是复旦的。我偷瞄了那张表一眼,差点没吐出血来,简历上那个人是化学系的!我靠,这是广告公司还是化肥厂啊?
我算是彻底对这家公司失去信心了,我站起来,准备走,那个人望着我,又叫,你干吗你干吗?
我靠,我是真受不了了,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啊,每句话都跟见鬼似的叫。我回过头去,很温和地微笑着对他说,不好意思,我走错地方了,我是学广告的,我专业不怎么对口,我要去钢铁厂试试,估计他们要我。我知道那家伙被我说得心里堵,我管你呢,我说了畅快就行。
第二部分
第一节猜中了结局
我刚要走出去,电话就响了,我一看是陈伯伯的,接起来就发牢骚,我说,陈老板,不带你这么玩儿你晚辈的吧,这什么破公司啊……我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长串,然后陈伯伯在那边一声没吭,等我停下来了我觉得电话里静得跟坟墓似的,说实话我心里悬得慌,一急就忘记了分寸,把跟微微说话那操行给弄出来了。我琢磨着准得有阵骂。
结果停了两分钟,陈伯伯叫我把电话拿给那个面试的人,我也很疑惑地递过去,那个人更加疑惑地接过来,但听了一下声音就立刻立正抬头挺胸了,跟盖世太保见了希特勒一样。那个人一边点头说着是是是,脸上一边一阵红一阵白的,我立刻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孙子正挨训呢。于是我又重新坐下来了,把桌上那杯水拿过来哧溜哧溜地都给喝光了。
那个人接完电话把手机还给我,表情特尴尬,就跟便秘一个表情。他冲着我嘿嘿地笑,我也在那儿装蒙娜丽莎,我倒要看谁先沉不住气。结果我赢了,我发现人一旦装得跟老佛爷似的一般最后都会赢,上次微微也是这么用罪恶的黑手把陆叙那个小青年给拿下的。
那个人说,林小姐啊,怎么不早说是陈老板介绍来的啊,你看这弄得多尴尬啊。一边说还一边搓手,弄得特诚恳的样子。
我想了想还是给他台阶下,毕竟以后一个公司的,弄得太难看干吗呀。我说这都怪我,没说清楚,真不好意思。
他一听我这么说,立刻就不紧张了,然后说,林小姐是高才生啊,月薪方面你放心,四千五,外带奖金不算,您看合适吗?我听了很淑女地点了点头,心里笑得恨不能昏死过去。
他对我伸出热情的双手,我也赶忙握过去,时光倒流,我想起在北京的日子,现在是在上海,四千五啊!
出了房间,一个秘书带我签了几份合同,然后又看了下具体的福利,还有就是去人事部登记了一下,然后我走了。
开车回家,路上我拨了个电话给我妈,我特牛掰地跟我妈说,妈,我工作搞定了。我妈在那边一连说了好几句“太好了”,听她那口气挺激动的,我以为她在酝酿什么经典台词呢,结果她最后整了一句“陈老板就是有本事!”我差点想把手机丢出去!
回去之后我打电话给闻婧,她说听到我的声音就跟听见鬼叫似的。我说不至于吧,我去个上海,又不是去伊拉克。
结果闻婧听了这话就跟听了什么一样,立马开始跟我咋呼开了,我想我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你又不是伊拉克的。闻婧在电话里冲我义愤填膺地怒斥我的罪行,归根结底就是我把北京那帮子人弄得乱七八糟的然后丢下个烂摊子自己跑上海逍遥来了。闻婧告诉我,顾小北从我走了之后每天泡图书馆,很多时候闻婧都看着他捧着一大堆书行走在去往图书馆的路上或者匍匐于从图书馆回宿舍的路上。
当闻婧告诉我这些关于顾小北的事情的时候,我的心里变得有点空荡荡的,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在我还没有认识顾小北之前,我就经常看见他捧着很多书去图书馆,那个时候还刚进高中,我看见顾小北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衣米色的粗布裤子走在学校铺天盖地的绿阴下,我觉得他长得像是童话世界里的一个王子。那个时候我和闻婧两个小丫头其实蛮色的,看着帅哥就有点找不着北的那种。我说两个月之内我要把这个人拿下。然后两个月后,我和顾小北就手牵手地走在护城河边享受革命同志般亲密无间的情感了。
在那两个月里面,我在微微和闻婧的指示下,无数次地和他在图书馆偶遇,无数次地碰巧和他出现在同一个食堂的同一张桌子上,无数次地骑着单车从他身边裙角飞扬地飘过,我当时心想,就算不喜欢我,在我这么频繁的露面下也应该记住我这张充满革命热情的笑脸了吧。后来在经验丰富的微微的帮助下,我顺利地把顾小北拿下了。现在想想,真是苦肉计啊,微微要我骑着车去撞他,然后无限娇弱地瘫死在他旁边等着他惊慌失措地抱起我往医院冲。我就一猛子扎进他怀里,一辈子不出来了。微微当时很意气风发,像在指导一场战争,她说,撞他,往死里撞,别怕,你就一辆永久,再怎么撞也不能把他撞咋的,然后你就在那儿装尸体,你就只管躺着,剩下的事情我和闻婧来处理,你就放心在那儿睡。闻婧当时在旁边也是一大尾巴狼的表情,特真诚地说,没事儿,微微说撞,准没事儿。
其实现在想想,那句民间大众的话怎么说的来着,从一个人的小时候就可以看见他长大的样子。想想真有道理啊,微微从小就是那种善于发号施令的人,闻婧就是那种没大脑,有热闹看就特撒欢的人,而我,天生就是那个最倒霉最倒霉的人。
为什么说倒霉呢,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啊。计划得倒挺好,就撞一下,结果我瞄着他冲过去,一开始他骑得挺悠闲的,当我冲过去的时候他突然加速了,我本来做这事就有点紧张,一看他加速我更紧张,也忘了握刹车,结果两个人用极快的速度咣当撞上了,我倒在地上,龇牙咧嘴的,疼得叫都叫不出来了。我能感觉到血从裙子下沿着小腿流下来,我估计着肯定摔断腿了。我回过头去想叫微微闻婧她们过来,告诉她们不演了,赶快把我送医院去,不然我跟这儿流血不止的肯定流歇菜了。结果她们以为我演戏忒投入呢,还气定神闲地在那儿和我打手势,叫我躺下,躺下。我吸了口气,然后怒吼:我操,断了断了,还躺!
那俩丫头看我表情估计真出事了,才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结果闻婧一见血从我小腿哗啦啦地跟自来水一样流下来,立马叫得比谁都响:我操,你怎么这操行啊,跟流产似的!我本来就痛得有点头晕,一听这话我更缺氧。正不知道怎么办呢,顾小北过来一把把我横抱起来,然后一句话都不说就往校医院冲,表情特酷。这和我们预想的一样,多少给我点安慰。我突然想起《大话西游》的台词:我想我是猜中了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