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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浩然口述自传-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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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席很高兴,我也很高兴,很想去,脱不开身,请你们几位代表我去慰问前线军民。还说,你们回来,可以写诗,写报告文学,写散文,我等着看。
  江青派给我们这个任务,是蓄意破坏毛主席关于“批林批孔”的战略部署,是干扰军队,为她当“女皇”捞取资本;在我个人来说,是被阴谋家利用,是充当他们搞阴谋的工具。我却糊涂地认为这是“党”交给我们的“政治任务”,觉得很“光荣”。我是搞文学创作的,既没有义务,也没有资格去充当一个政治局委员的“代表”、干送信和散发材料的角色,而我却没有抵制,没有拒绝。可悲的是,我连抵制、拒绝的念头都不曾有,就乖乖地遵命了。
  第三次跟叛徒江青在小范围场所见面,是从西沙回来的3月5日晚上,接到市委通知,让我到人民大会堂参加活动。当时在场的除了我们三个之外,还有“北影”、“乐团”和“八一”电影厂的十几个人分头做汇报。在这个会上,我亲眼看到叛徒江青一怒之下就宣布了一个曾经受她重用的文艺界领导干部的政治死刑,当场让秘书取来那个干部的材料袋子。我跟江青坐的距离比较近,匆匆地朝那袋子上看一眼,瞧见上边写着人名和号码,心里不由得一惊,暗想:这样被江青重用的人物,她都准备着随时打击的材料,实在太可怕了。我还联想到《欧阳海之歌》的作者曾经被她重视过,后来又被投进监狱的实例,我的那种“可以安心写作”的幻想开始动摇了。我强忍住惶恐,做自己的思想工作:她是中央领导,不会随便诬陷人的,自己往这方面想多了,倒会犯错误。我就这样压下了自己的波动。两天以后,接到跟我同去西沙的那个诗作者的电话,说他写的“诗报告”不仅完成,而且江青看了,批准了,立刻就要发表。我十分紧张,因为我要写的作品还没有构思好。我唯恐落后,急忙追赶,拼命地写了两个星期,把《西沙儿女》全部起草出来了,同时打印,立即送江青审查。大约在三天以后,于会泳就给我打来电话,说:首长(指江青)不看稿子了,作者自作处理,我们保留批评权。江青不看稿子,还要“保留批评权”,使我的精神有些紧张,怕被抓了小辫子而挨棍子,于是在修改的时候,越发向“诗报告”靠拢,认为那样保险系数会高一些。很多毒素就是在这种心情支配下注入的。在“奇志篇”中,我用了“庐山劲松”,是受“诗报告”的“启发”,很自然地因袭下来的。我当时甚至觉得用那张照片,比用一条语录形象,自欺欺人地认为有主席题诗,不会错。在修改定稿时,我又塞进了江青的一句黑话,即“把侵略者赶出去”。这是我经过思考、自觉地这样做的。当时我在广州石岗修改稿子,军营里放大喇叭,正播“诗报告”。当我听到诗里边的那句话的时候,心里一动,想起在文化部“创办”讨论修改“诗报告”的时候,于会泳曾说他专门找江青核对过那句话。那句话既然是江青及其亲信所重视的,如果我在作品里不引用,很可能使江青怪罪,起码会有所不悦。于是,我就在校样中间找了个地方,把这句话填了进去。这样一来,这句黑话,加上“庐山劲松”的照片,就构成了这样一个事实:叛徒江青是西沙自卫反击战胜利的精神指导者和鼓舞者,我给江青树了碑、立了传,这是在政治上犯的严重错误。
  1974年是我被叛徒江青完全欺骗的阶段,除了送黑信、写《西沙儿女》被她利用以外,我还按照她在一份简报上的批示,到西四北小学参观,写了一首儿歌,我还自动地到过江青鼓吹的小靳庄参观,写了一篇散文。这些都直接地为这个阴谋家捞取了政治资本。这期间,当江青送材料给我或让我看了电影《中国》以后,我给她写过信,还向她汇报过《西沙儿女》的主题思想和写作过程(到1974年秋天以后,再没有给她写过任何信)。这些信虽然没有一封是“告状”的,没有一件反映别人别事的内容,却有不少“感激”她、恭维她的话,这些反映了当时她那假面具和特殊地位对我的欺骗很严重,也暴露了我把毒药当蜜糖吞吃的那种“得意”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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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内中滋味难以道明(5)
1975年是我对叛徒江青的丑恶面貌有所认识的开始。1月初,我在密云县深入生活。有一天夜间,我跟县委书记何奇珍同志下乡回来,互相信任地谈起我们党内政治生活中一些令人不满的现象。何奇珍同志为一些好作品和老作家被压迫鸣不平,嘱咐我小心。忽然,他忍不住地当着我的面骂起江青,她算什么东西,信口开河……她一个人就代表党了?这是我头一次听到这样正义的声音。当时,我虽然只是点头,没有也附和他骂江青,但是,这声音对我的思想震动却是很大的。仿佛这是个信号,后来我在农村、军队,在一些文艺工作者和老同志那里,经常听到咒骂江青和张春桥的声音。这些启发了我,教育了我,使我渐渐地看清了党心、民心和军心所向。我对江青开始反感了,怕她了,小心地躲避她了。到了7、8月间,关于江青的所谓“谣言”流行起来,使我进一步明确了不再跟江青靠近的念头。9月16日,我正在延庆县山区农村体验生活,突然接到市委的电话,说江青让我到大寨去,我17日赶到大寨,参加二十几名文艺工作者的###。这是我第四次在小范围场所见到江青,也是最后一次。
  在大寨,我亲眼看到叛徒江青的下流表演,她追查所谓“谣言”,疯子一般地骂人,逼《创业》作者给毛主席写信承认“错误”,说那实际上是反攻的信,还说“写了信别给我,直接送中央”。当时,我虽然对中央的斗争情况并不清楚,没有识别出江青跟王、张、姚等人搞的是一条与毛主席革命路线相对立的反革命路线,也没看出江青有篡党夺权的野心,更难以辨别正在被追查的“谣言”是真是假。但是经过几次接触,逐步地有了一些实际感受,我感到江青这个人的灵魂十分肮脏,作风很不正派,反复无常。我对她的一些言行由不满到厌恶,联想到7、8月间我所听见的有关她的丑闻,她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完全倒台了。我不仅害怕她,而且憎恨她,我告诫自己,今后决不能再跟她靠近了。在大寨的第二天,往食堂的路上,我被于会泳等人伴随着的江青拦住,她问,你听到什么谣言没有?我回答她说,没有听见。她用不相信的眼神盯我一下,我赶紧说,不信您去调查,我一直在乡下,那里闭塞得很。吃饭的时候,江青正式给在场的文艺工作者布置写作任务:重写《创业》、大改《山花》、新创作《井冈山》、《长征》和《四渡赤水》。她让我跟一位导演合作搞《井冈山》,我不肯接受,再三推脱都推不掉。江青跟于会泳还分别三次宣布纪律。江青布置所谓创作的“任务”回去后对谁也不许讲,要保密。回到北京,我经过思想斗争,第二天终于向组织做了汇报,并直接跟市委主管文艺工作的书记表明不愿意执行江青交给我的这个写作任务。那位书记说,拖拖看。我就藏到军队写小说。1976年春节临时回京探亲的时候,刘庆棠让人通知我,春节后参加电影会议,责令《井冈山》等创作上马。我为了逃避,又通过市委领导在初二躲进军队的三一医院,继续偷偷写小说。领导、周围的同志,以及三一医院十三病室的医务人员,不畏风险地支持我这一行动。我之所以不像接受西沙之行差事那样热心积极地接受写《井冈山》的任务,是因为四点:第一,我对江青这个人有了看法,过去认为她代表“党”、代表毛主席的这种糊涂观念已经破灭了;第二,我听传说《创业》作者那封告江青的信,是邓小平同志转给毛主席的。邓小平同志支持了《海霞》,江青才打击这部电影的编导,感觉到这里另有斗争;第三,写毛主席革命实践的《井冈山》创作,为什么保密,使我怀疑;第四,毛主席那个矛头直对江青,关于《创业》的批示,给我壮了胆,开始觉得江青不得人心,她再要胡闹下去,早晚得被批评。可是,1976年2、3月的形势,又使我糊涂了:不得人心的江青通过组织手段疯狂地追查“谣言”,越来越得势。江青所仇视的邓小平同志反而成了“右倾翻案风”而遭到批判。我对真相不了解,又不想无根据地胡乱猜疑,心里十分害怕。这时,我从个人安全出发,心想,如果得了势的叛徒江青发现我对她三心二意追查起我躲避她、抵制她交给的任务的事情,知道我底细的渠道很多,难以保守住秘密——我必须改变躲避她的策略,免于暴露、免于毁灭。因而,在###发生的那天即4月5日,我怀着沉重的痛苦心情奔了长沙,追上了2月9日就开始工作的“井冈山”剧组。
   。。

文革:内中滋味难以道明(6)
这部作品因“四人帮”被粉碎没有写成出笼,在创作活动中我一直托病没有执笔,但从思想本质上看,参加《井冈山》的写作比写《西沙儿女》的行动本身,错误更为严重。因为写《西沙儿女》时,我对叛徒江青确实还没有什么认识,完全被她的特殊身份和特殊地位所迷惑。到了写《井冈山》时,我跟她有了接触,有了一定认识,却没有舍得一身剐地斗争到底的勇气,我怕受到迫害,怕失掉写作权利,怕影响儿女们的前途,怕株连朋友,等等,实际上是个人主义的一个暴露。因此,我的教训也是最沉痛的。
  我在工作上受了“四人帮”的利用,首先思想上受了“四人帮”的毒害,而思想受毒,远在叛徒江青拉拢我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四人帮”鼓吹的一套反动文艺理论,我在思想上接受了,并在创作上实践了,在言论中大量传播了。那几年,我在各种场合、许多文章里说过不少错误的话、过头的话、无知的话。我毒害了青年业余作者和读者,伤害了老作家,也危害了党的事业。我一想到这里,便悔恨不已。
  “文化大革命”前夕,当我第一次接触林彪同江青炮制的《纪要》时,并不理解。因其属于中央文件,是上边批发下来的,对“文艺黑线专政”这句话,在理论上并没有怀疑。我1964年10月一搞专业创作,就是“文艺整风”,贯彻毛主席对文学艺术的两次批示,我觉得那批评是严厉的,文艺界的问题是严重的。然而,“文化大革命”开始以后,接触到实际问题,眼看着把大批作家打倒、把大批作品封禁,我从感情上是接受不了的。因此,我被选为市文联“文革”负责人以后,跟同志们一起,对大多数作家和干部采取了保护态度。后来由于刘少奇1、林彪、“四人帮”的干扰,我和一些同志被作为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执行者、代表人物受到批判。我不得不强制自己承认错误,承认保护了“黑线”、压制了向“文艺黑线造反”的革命群众。不久,文联被“砸烂”,我和全体同志被当作“黑店”的伙计赶出大院,接着挨整,肃“黑线”的流毒,最后灰溜溜地下放劳动。这一切,留给我精神上的创伤是深刻的,对我的思想影响是严重的。重新回到写作岗位以后,正赶上“四人帮”推行文化专制主义的疯狂时期,报刊上连篇累牍地批“文艺黑线”,今个反“复辟”,明个反“回潮”,“四人帮”制造起来的这股子“文艺黑线”的旋风,时时处处地吹刮翻卷。久而久之,就把我吹迷糊了,林彪、“四人帮”那个“文艺黑线专政论”的理论和他们对付所谓“文艺黑线”的残酷现实,就互为作用地使我接受了“文化大革命”前的十七年文艺界“一团漆黑”这样一个概念。
  “文化大革命”前的十七年,文艺战线像其他各条战线一样,都是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占主导地位的。事实上,被《讲话》哺育起来的一大批老作家,从战火纷飞中磨炼过来,具有高度的政治热情、丰富的生活积累、纯熟的艺术修养。建国后,他们深入社会主义火热的斗争生活,写出大量受工农兵欢迎的优秀作品,这是铁的事实。对这些作家和作品,我没有一概否定和一概打倒的思想,也没有具体地参加过“四人帮”的任何砍伐活动。但是,已经被林彪、“四人帮”那股邪风吹糊涂的我,不仅不再像“文化大革命”初期那样当“老保”,反而跟在“四人帮”的喉舌边,喊叫“十七年被一条文艺黑线专了政”的口号。尤其严重的是,把业余创作的活跃,看成是所谓“文艺革命”的成果。我把“帮气”十足的文学作品、电影、会演一度增加,自欺欺人地说成是“文艺春天的来临”,替“四人帮”粉饰了悲惨的现实,麻痹了广大群众。这是我的又一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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