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醉-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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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洛回头对大个子一招手,领他进了观音殿。观音大士像的前面被火熏黑了,后面却完好无缺。阿洛熟练地一掀衣裙,露出了密室的洞门。大个子脸上现出惊讶的神情,阿洛顾自一弯腰,钻了进去。
大个子也想弯腰随着进去,没想到却碰了脑袋。他的个子太大了,进不去,急得他连喊阿洛帮帮他。阿洛回过身来,把他的脑壳使劲往下按,弄了一头一身的汗,也不顶事。只好说:“你等到起,我去问少爷咋个办。”
他进去了。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搀扶着一个面色比大个子还白的人出来。那人瘦弱的身材,但头上的辫子却梳得一根乱发也没有。嘴唇上一抹胡须,黑得浓密,更衬托出脸色的青白。使大个子惊奇的是,此人手上与脚上都有镣铐,身上围裹了一件橙色的僧衣,两条胳膊与腿都裸露着。
这人正是胡英。
那天晚上,他在经历了一天多没有进食喝水的折磨之后,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外面有奔跑声以及哭喊声,接着是什么重物倒塌下来砸到密室上方的震动,但因为隔离太深,却听不清到底发生了啥子事情。他担心的是官府的人知道了他的行踪,要来捕人。或者是有贼人进寺院来偷东西,与女尼撕打起来。
胡英胡思乱想了一阵子,忽然又平静了,地面上静悄悄地,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他盼望清心她们早点进来,好知道到底出了啥子事。
想起清心与清风,他的心里有了一种怪异的感觉。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在别的女人面前,赤裸过身体。除去孩提时代,在母亲的怀中。自从随父亲出游各地、经营打理家族的茶叶生意,他对女娃儿的印象就是表妹花郁青。
他从来没想过会在表妹花郁青以外的女娃儿面前赤身露体,可是,两个女尼却看到了他的童贞。虽然说清心与清风才十一二岁,算是小妹妹,但男女授受不亲,这让他如何是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除了夫妻,怎能够让第三人看到?可他不但让第三人看到了,还有第四个,而且都是娇小的处子,童真的女娃。依常人之理,女娃儿看见陌生男人的身体,那除非是要嫁与他的。但他身陷牢狱,又如何替这两个人做主?幸好她们是女尼,出家人,皈依了佛门,就不再思恋红尘之事。否则,他还真难以决断哩。
依据以往的推断,胡英估计着夜晚到来的时间。可是,他已经饿得要发昏了,也并不见清心与清风的身影。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地盼望着她们,他与两个女尼之间,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依恋与缠绵,这是他从未料及的。
清心与清风的心事比他更明显,只要一有空,就要到密室里来,听他讲起各地的见闻趣事。听他白话种茶、制茶、卖茶的乐趣与辛苦。每每静慈法师找不见两个人了,就知道又去了密室,就走到观音殿,掀开衣裙门,朝里面痛骂几声。直到清心与清风战战兢兢地走出来,还不算完,要把她们的耳朵,拧了个紫红。并不停地骂吴孝勤是个骗子,说去三个月,眼看大半年都要过去了,不但人影子也不见,就连音信也无有踪迹了。她对着清心骂道:“你小小的年纪,连苞都没得开,就想男人了?要再敢白天下去,我就把这贼长毛送交官府里去。把你们也送到了湘妃院里,让那些糙男人弄死你们!”
今日如此反常,胡英料定两个小尼姑出了祸事,说不定那个静慈老尼就把她们卖到妓院里去了。他也打起了精神,等待老尼带人来把他捕了去。
当阿洛打着火把下来,胡英双眼圆睁,两手高举,他要用最后的力气把第一个来捕他的衙役迎头击倒,他决心要死在这间密室里了。
阿洛举着火把,下到密室。尚未站稳,就听头顶一阵风声,接着是稀里哗啦的响动,知道不好,一伏身,钻到那人的背后。胡英一击之下,竟然不中,这让他吃了一惊。其实,这也是他长期关在地牢里,身体已经极度虚弱,加上又饿了一天多,早就没有了力气。阿洛腿上虽然带伤,到底年轻灵便,躲开了。
胡英急回转身来,与阿洛正打个照面。他还没看清来人是谁,阿洛已失声惊叫:“原来是你?”
胡英闻听此话,倚靠在墙壁上,有气无力地问:“你是哪个?如何认得我?”
阿洛手持火把,双膝跪倒,口中说道:“少爷在上,请受小人一拜。”
胡英吃惊地坐在地上:“你到底是哪个?”
阿洛起来,与随后进来的同伴叫阿桂的一同把胡英扶坐在床上。这时胡英看见了满面是血的清心,惊问:“清心,这是怎么回事?谁把你弄成这样?清风到哪里去了?”
阿洛说:“少爷,你不用着急,听我慢慢给你说起。”
阿洛就从那次在岳阳楼因饥饿偷了嘉宝,被胡英擒拿。后来不但没有惩罚他们,反而让他们饱吃了一次山珍海味说起,一直说到太平军占了岳阳,曾国藩前来攻城,被伏击溃败而逃。他与阿桂开了小差,到慈云寺来打探清心夜进观音殿之迷,才发现静慈法师与清风被害为止。
话没说完,清心早已哭绝在床。阿洛的上衣包不住身体,赤裸了下身,血迹斑斑,看得人触目惊心。胡英赶紧要把衣服脱掉与她盖住,但想起自己亦是赤裸,就把脸转了,切齿问:“小师父,你看清是何人所为?”
《菊花醉》第六章(12)
清心渐渐止住哭泣,坐直身体,扯起被子把身体裹了,说道:“昨天清晨,太平军忽然撤出寺院,我们本想进来告诉与你。谁知大批清军拥进城来,大街小巷地搜捕太平军。寺里也住了不少人,连观音殿里也住满了。我们一整天都无法进来为你送饭。晚上,我们想你是饿坏了,找个时机要送吃的。哪料得到突然就开起了炮,太平军又打回来了,喊杀连天,吓死人喽。清军临走时点起火把将寺院就烧起来。我们与师父躲在禅房里不敢出来,进来一伙人就……就,”清心说不下去了。
阿桂问:“你看清楚那伙人的面目了么?”
清心说:“哪里看得清楚?我们又不敢点灯?黑黢黢地,人都吓晕过去了。”
说了一阵,几个人平息下来,商量怎么办。
阿洛问:“少爷,我们都听你的,你说咋个办唦?”
胡英苦笑:“我都这个样子了,还是啥子少爷?再莫要如此称呼。”
阿桂说:“你就是逃饭起,我们还是要管你叫少爷。你不管啷个,一看就是少爷的模样。要是放到我们身上,就是穿起绸缎的袍子,也是偷人家的衣服唦。”
几个人被他的话逗笑了,一时忘却了愁苦。
胡英问了问外面的情况,说:“现在除去吴家大哥,再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等天明时起,阿洛与阿桂就悄悄地出去,先探明了城里是谁在把守。然后想法搞点药物与吃的来,我都快要饿死喽。清心的伤势不轻,也要先将养几天。等稍有恢复,我们就想办法逃出去。洞庭湖里有我的四姐,咱们先到她的家里躲避一时,然后再想办法。你们觉得咋个样?”
阿桂说:“我说你是少爷嘛。你这个主意,我与阿洛就是想破脑壳,也硬是想不起的。”
他说着,就要上去看看,
胡英喊住了他:“千万要小心喽。再找一把锤子和錾子来,把我的手铐脚镣砸开了。”
阿桂答应一声,与阿洛出去了。
等了好长的时间,阿洛才与阿桂气喘吁吁地回来,一人抱了一堆东西。打开来,见吃的喝的都有,还有一堆花花绿绿的衣服。
胡英问:“外面咋个样了?从哪里搞到的这些东西?”
阿洛说:“天刚刚亮,城里乱得很,火还没得熄灭。我们不敢走远,就在这附近找了些吃的和衣服,反正许多人家里都没得人喽,尸体也没得人收,也不晓得是啥子人在把守。”
阿桂说:“锤子和錾子一时不好找。药铺也不见,等天黑尽了我们再出去。”
胡英无奈,只好先吃了些面饼之类充饥。
阿洛与阿桂出去,把禅房里静慈法师和清风的尸首,抬在后院佛塔跟前,挖个坑埋了。又把院子里的太平军与湘勇的尸体,都拉了出去,放到了街上。
最后两人冒险烧了点热水,让胡英把清心给洗擦了。胡英本来不想做,要去给清心请个郎中。阿洛说:“现在出去,到哪里找郎中?郎中早就跑到洞庭湖里去了。你不是懂医道唦?你就给她洗了,治一治?”
阿桂说:“我晓得少爷的心思,是害羞得紧。这都是啥子时辰,救人要紧哪。再说了,清心不也给你洗过嘛。你是少爷,怕个啥子嘛?将来清心长大了,还了俗,嫁给你不就要得喽。”
胡英斥道:“你胡说啥子。”
清心虽然脸上无伤,但背部有一道刀口,下身仍旧有血流出,在那儿咬牙忍着。听了阿桂的话,正中心事,却清楚是无法实现的事情,就酸楚地说:“少爷是金枝玉叶,我一个穷人家的女娃儿,哪里敢高攀。少爷既然不便,还是我自己来洗一洗就可以的。”说着就要挣扎起来。
胡英听得脸上发烧,想起清心对自己无亲无故,却一片深情厚谊。要不是她与清风对自己精心照料,也许早死多时了。现在清心遭此蹂躏,自己竟然心地不净,冷漠相对。看到几个娃娃都是心地纯洁,一片善良,倒显得自己心里龌龊。看来还是书读得太多给害的。便让阿洛与阿桂多点了几支蜡烛,把许久不用的油灯也点亮了,弄了点盐巴化在水里,艰难地要为清心洗擦伤口。
胡英原来在北京时,与太医院的御医徐沛士相熟,经常送些好茶叶给老先生,成为了忘年之交,学了几年医道。徐沛士非常喜爱这个小朋友,倾心教授,传了不少的验方与他,还介绍了太医院的同仁教他一些脉理汤头之类。
阿洛与阿桂要离开密室,胡英说:“你们走了,我戴着手铐不便,要有人帮忙。”
阿洛想了一下,说道:“我们干脆把眼蒙了就是。”
于是,两个小家伙把眼睛用黑布蒙了,在旁边端着蜡烛照亮。
胡英对清心说:“小师父,对不住了。你要忍耐一时。”
清心说:“你还喊我小师父么?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丫环好了。与那两个小鬼头一样,凭你差遣。”说着,自己把衣服褪了。
胡英先把她背部的伤口看了一下,见刀口不深,就用一块干净的布蘸了盐水,为她清洗。盐水沾了皮肤,疼得清心喊叫起来。胡英事先料到,早让她嘴里咬了一角被子。
清洗完,用一条纱巾裹了。就要为她擦洗下身,胡英从来没有接触过女体。虽然清心尚小,但也已经发育。胡英瞥了一下,赶紧把眼闭上了,只觉得面热心跳,手在发抖。清心见他许久不动,知道他心里放不开,就说:“少爷,实在为难,就算了吧。”
《菊花醉》第六章(13)
胡英不答话,镇定了心神,为她仔细地擦洗起来。等把血迹擦净,才发现清心并未有利器之伤,而是会阴处被撕裂了一道口子,阴户之内可能也是受了伤,故而有血流出。
他把伤口清洗了一遍,无法包扎,只能是设法止血了。他帮着清心把衣服穿上,思索了一会儿,对阿洛说:“好了,你们把布解了吧。”
两个人解了布,不停地揉眼睛。
胡英说:“所幸并无大碍,只是要吃些收敛止血的药物。”
阿洛说:“少爷,你只管开出方子,我晚上出去,一定设法弄回来。”
胡英就说:“也不用开方子了。你记住喽,把这几样东西弄来便可。一样是白酒,一样是荆芥炭,一样是蒲姜,一样是阿胶,一样是红色高粱米,一样是百草霜。”
阿洛背诵了一遍说:“记下啦。每样要多少?”
胡英说:“越多越好,先弄回来。”
两个人出去,过了四五个时辰才回来,说:“几乎把全城都跑遍了,总算找了大半,只是蒲姜实在没得。”
胡英说:“找不到也就罢了。”
他让阿洛把荆芥炭用酒炒了,与阿胶、红色高粱米、百草霜一起再用清水煎沸。阿洛起身要走,他又道:“慢着,几乎忘记了。还差一样东西。”
阿洛问:“啥子东西?”
胡英说:“童便一盅。”
阿洛一听:“童便?是啥子东西嘛?”
阿桂在一边说:“童便也不晓得,就是小鬼头的尿唦。”
阿洛为难地:“这到哪里去弄?”
胡英想了一下:“你也还算是童子,就用你的吧。”
阿洛迟缓着:“这咋办呢。我,”
清心在床上说:“只要治病,我都不怕,你们怕啥子呦。”
阿洛:“阿桂,你去屙一泡来。”
阿桂:“还是你去吧。”
胡英一摆手:“不用争了,你们两个一齐去,一人屙一泡好了。我看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