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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詹天佑-第5章

小说: 詹天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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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爷看牛要上山岗 

  哦哦哦。。。。。。 

  阿崽你快高长大啰

  帮手阿爷去看牛羊 

  哦哦哦。。。。。。 

  月光光,照地堂,

  虾崽你乖乖睡落床 

  听朝(明天)阿妈要捕鱼虾啰!

  阿嫲织网要织到天光 

  哦哦哦。。。。。。 

  虾崽你快高长大啰 撑艇撒网就更在行 

  哦哦哦。。。。。。

  这是一首典型的广州西关摇蓝曲,詹天佑太熟悉了,从他自己在摇蓝中听起,每一位弟弟出生后他都要听母亲无数遍地唱着,十二甫的街坊每有小孩出生,他都会听到,可以说,这首摇蓝曲几乎伴随了他在西关生活的全部童年时光。摇蓝曲那质朴的语言与旋律,寄托了多少家长对孩子快高长大的期盼!孩子快高长大后做什么呢?在家长看来,不就是为了“帮手阿爷”、“撑艇撒网”吗?去了花旗国能听到这摇蓝曲吗?什么时候能再回到十二甫听这摇蓝曲呢?。 最好的txt下载网

家在西关(四)
詹天佑挨着妈妈坐下,说道:“听谭伯伯说,容大人也是很小的时候就被人送到花旗国读书,读的都是番书,讲的都是红毛话,回来后受朝廷的重用,他现在可是香山县顶顶有名的人物啊。这次朝廷选拔官派留学生就是由容大人负责的,这次我在香港看到他,他问了我一些问题,我看到他慈眉善目,是一个顶好的人。”

  陈娇知道孩子是在拿话安慰自己,她越发觉得孩子长大了,成熟了,她轻声地对天佑说:“好,只要你觉得好就好。我刚才只是觉得有些头昏,是老毛病,没有什么事。”她又好象想起了什么,问道:“噢,天佑,你与谭伯伯从香港那么远回来,还没有吃中饭吧。”

  詹天佑怕饿着谭伯邨,只得实话实说,肯定地点了点头。

  陈娇立即擦干泪痕,站起身来,对天佑说:“你快去叫你大姐到厨房来帮忙,我去煮碗长寿面给你们填饱肚子再说。”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陈娇让詹天佑的两个姐姐从厨房里一人端了一碗长寿面来到厅堂,请谭伯邨和詹天佑两人吃。

  对谭伯邨来说,詹家本来就很熟,再加上这次可是为詹家办了一件大事,也就当然不让地坐在了八仙桌的上首,让詹天佑坐在他的侧边。詹天佑拿起筷子,不失天真地挑起碗里长长的面条,只见每个人碗里除了面条之外,还有两只鸡蛋,还添加了他平时喜欢吃的腊肉。也许是真的饿了,也许是今天内心的感受不一样,他觉得今天这长寿面比平日任何一餐饭都美味。

  很快,詹天佑报名参加官派留学生的消息在十二甫一带的街坊中传开,但当时人们对这件事并不了解内情,再加上听说要出洋十五年不能回家,还要立什么生死具结,因而大多数人并不看好这件事,街坊们之间也就是传闻传闻而已。然而,对詹兴藩的家族而言则不是一件小事,詹兴藩有同父异母兄弟十二人,自己虽为庶出,在家族中地位不高,但家族中每一位成年男丁的去向则会受到整个家族的关注。詹兴藩让两个女儿将天佑报名参加朝廷选派出国留洋官学生的消息分头告知了其他在省城的族人,当天晚上各房兄弟或他们的家人都聚集在詹兴藩的家里,大家不知就里地谈论着詹天佑由朝廷选派出国学红毛话和技艺的事情,算是家族对这件事的重视。在詹天佑的印象中,族人们只有春节或清明祭祖的时候,或者哪位家里有比较特别的生死大事时才会有这样的*,今天整个家族都将目光关注到他的身上,他深深感到了一种潜在的责任,至于大人们在这种场合具体讲什么,谈什么,他并不关心。族人们在詹兴藩家里聚谈到深夜,各自散去,大家离开的时候,都客气地走到詹天佑的面前对他说:“天佑,好好努力,我们盼着你平安归来。”没有人说“光宗耀祖”的话,因为在那样的年代,谁都对官派出洋留学这样的事心中没有底。

  这天晚上,谭伯邨就住在詹天佑的家里,在詹家族人们走后,谭伯邨提醒詹兴藩道:“容大人说,因为这次朝廷选派的官学生出洋时间长,按官府的要求,所有报名幼童的家人都要自己出具甘结交给容大人他们。”詹兴藩深知这是要立生死状,此时,对詹兴藩来说,与其说是对朝廷的信任,倒不如说是对眼前这位世交加亲家翁的信任。他叫詹天佑从房间里拿出纸笔墨砚,放在厅堂的八仙桌上,然后自己点了三柱香,对着厅堂里的祖先牌位拜了三拜,磕了三个响头,接着又命詹天佑也同样这样做了。谭伯邨坐在八仙桌边,看着这对父子的一举一动,内心也不由得一阵心酸,看到詹兴藩花白的头发,他真得觉得詹兴藩不容易,一个近半百的升斗小民,现在要送别长子十五年呀,这可是不通音讯的十五年呀,这种牵挂是何其的艰难啊!此时,甚至他心中也情不自禁地想,自己这样做又是何苦呢?虽然天佑是自己的未来女婿,但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拆散别人骨肉之嫌?要是他看到白天陈娇那种伤心场面,他肯定会后悔自己的行为。

  等到詹天佑磕完头之后,詹兴藩示意他站到八仙桌边上来。詹兴藩铺开一张上好的宣纸,用一块长条的石镇纸将宣纸的上边压住,打开砚池,砚池里有早前磨好的墨。只见他提起笔,在那张宣纸上写下了如下文字:

  具结人詹兴洪具结事

  兹有子天佑情愿送赴宪局带往花旗国肄业学习机艺回来之日听从中国差遣不得在外国逗留生理倘有疾病生死各安天命此结是实

  男童詹天佑年十二岁身中面圆白

  徽州府婺源县人氏

  曾祖文贤  祖世鸾  父兴洪

  同治十一年  三月   十五日詹兴洪的笔(画押)

  詹兴洪是詹兴藩后来改的名字,不过从后来詹天佑手订的族谱看,詹兴藩是詹天佑的父亲的原名。

  有人说这份甘结就如一份卖身契,在詹兴藩看来,这份甘结更似自己给长子签下的一份生死状。当他沉重地提起最后一笔的时候,他如释负重地看了看八仙桌对面的亲家翁,谭伯邨能体会到这位相交多年的老友此时的心情,他用坚毅的目光与老朋友兼亲家翁对视了一会儿,算是对詹兴藩的鼓励与支持。

  农历三月初的广州,天气已经转暖,满街上时不时地看到满树的木棉红得象火,远望如霞。詹兴藩的家门前有一条柳波涌,是广州西门外的一条小河,源头可能在城里或稍北的一个小坡地处,从华林寺由东北向西南流去。柳波涌因两岸长满(或种满)柳树而得名,柔柔的垂柳枝上缀满了嫩绿的柳叶,正所谓“不知柳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更何况这是岭南的三月天,柳姿迎风而动,绰约柔媚,确实启人春心激荡。河涌的两边堤岸处还不时能看到一些老翁或小孩捞鱼摸虾的身影,往黄沙那边放眼望去,不远处成片的菜田正泛着新绿。柳波涌的河水轻轻地流淌着,不慌不忙,流进沙面的河涌,流进白鹅潭,流进珠江,流往南海,融入太平洋。詹天佑站在家门外柳波涌的河边上,望着轻流的河水,目光似乎凝住了,他想起了前几天坐火轮往来香港的情景,当船行在珠江口,行在维多利亚港湾的时候,第一次看到湛蓝湛蓝的海面,春天的海风在暖暖的阳光里迎面吹拂,有一种难得的舒畅,原来海洋是如此的美丽动人。十二岁的少年,正是爱幻想的时候,詹天佑知道,这柳波涌里的水,会进珠江入南海,但南海之外是什么样子,他此时一点概念都没有。花旗国又是什么样子呢?他无法想象。这时柳波涌对岸有几个与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同龄人在那里追逐嘻戏,好象是争着抓鱼虾,真是有几份羡慕,他从地上拣起一个石子,斜着身子向水面抛去,如果是平静的水面,一定会激起一连串的美丽的铜钱纹,可这柳波涌里的水是流动的,当詹天佑抛出的石子掠过水面时,水面的波纹不是圆形的,而是象折压而且重叠的半椭形,而且迅速地消失在流水里。石子碰到对岸的河岸落了下来。

  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不远处一位老奶奶哄小孙子睡觉的摇蓝曲:

  月光光,照地堂,

  虾崽你乖乖睡落床 

  听朝(明天)阿妈要捕鱼虾啰,

  阿爷看牛要上山岗 

  哦哦哦。。。。。。 

  阿崽你快高长大啰

  帮手阿爷去看牛羊 

  哦哦哦。。。。。。 

  月光光,照地堂,

  虾崽你乖乖睡落床 

  听朝(明天)阿妈要捕鱼虾啰!

  阿嫲织网要织到天光 

  哦哦哦。。。。。。 

  虾崽你快高长大啰 撑艇撒网就更在行 

  哦哦哦。。。。。。

  这是一首典型的广州西关摇蓝曲,詹天佑太熟悉了,从他自己在摇蓝中听起,每一位弟弟出生后他都要听母亲无数遍地唱着,十二甫的街坊每有小孩出生,他都会听到,可以说,这首摇蓝曲几乎伴随了他在西关生活的全部童年时光。摇蓝曲那质朴的语言与旋律,寄托了多少家长对孩子快高长大的期盼!孩子快高长大后做什么呢?在家长看来,不就是为了“帮手阿爷”、“撑艇撒网”吗?去了花旗国能听到这摇蓝曲吗?什么时候能再回到十二甫听这摇蓝曲呢?

曾督血忱(一)
当谭伯邨把詹天佑带到香港容闳的办事处时,那儿已聚齐了二十多个与詹天佑一般大小的男童,其中以香山县籍贯的为多。谭伯邨把詹天佑交给容闳时,他自己心里反而有些虚慌了,左一声“容大人”,右一声“容大人”,容闳当然能感觉到他的疑虑,而且把孩子送来这里的家长差不多都是这个心态,容闳见多了,因而对谭伯邨的表现并不为怪,但他从这里看出了谭伯邨与詹天佑之间的翁婿情深,可见詹天佑在老泰山心中真如亲子一般地重要。

  告别时,谭伯邨深情地看着詹天佑好久,在他的心中,这比与亲儿告别还难受,骨肉的分离确实令人难于忍受,可毕竟还是孩子的前途为大呀。詹天佑的内心也感到了深深的凝重,说实在话,在广州天字码头与父母姐弟分手反而没有觉得有这么难受。詹天佑极力克制着自己,对谭伯邨说:“谭伯伯,您放心回去吧,我会按您的分咐听从容大人的安排的。我会平安回来的。您回去后替我照顾好伯母和妹妹。”

  谭伯邨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疑惑地看着詹天佑问:“你刚才说什么?你是说妹妹?”

  詹天佑非常肯定而自信地点了点头。

  谭伯邨心中清楚,詹天佑的家里只有两个姐姐,并无妹妹,他这里所说的妹妹就是指他那还没有谋面的未婚妻,是谭伯邨那刚满四岁的女儿谭菊珍。在谭伯邨眼中,詹天佑一直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并不懂得记挂他人。能够记挂他人的人就会有一颗感恩的心,或者是谭伯邨近一段时期来为詹天佑报名的事尽心费力的周旋,让詹天佑已把他当作自己的亲人,因而谭菊珍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詹天佑心头记挂的亲人了。谭伯邨实在没有想到詹天佑会在这个时候提到她,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詹天佑其实真是一个不简单的孩子,别看他平时话语不多,这孩子的心中对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定准。本来这次他想过把女儿抱来与詹天佑见上一面,但想来想去还是没有这样做,一是孩子只有四岁,太小,带到省城广州或香港都不方便,同时与礼节也不合,另一方面,詹天佑是要报考官学生的,不管是考前还是考后,都不应该让他分心。也许是兴奋,也许是感动,谭伯邨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两行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这情景被容闳看到了,送别的伤感容闳见得多了,其实在他的一生中,总是在与亲人的不断离别中度过,因而,他当然比一般人把离别看得平淡一些。他笑着走过来对谭伯邨说:“怎么,舍不得把贤婿送给我?”

  谭伯邨赶紧说:“容大人误会了,我是高兴啊。大人能看上天佑,那是他的福气,我哪敢舍不得呀,感谢还来不及呢。”

  容闳故意疑惑地冲着谭伯邨点了点头道:“那你为什么不叫天佑的父亲出具甘结呢?上次不是说好这次要带孩子生父亲自出具的甘结吗?”

  这一下倒是提醒了谭伯邨,他突然想起了甘结的事,心想自己真是给搞糊涂了,怎么连甘结这样的关键事情都给忘了呢?他在那儿愕然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在广州时,詹兴藩亲手把甘结交给他,他为了慎重起见,将甘结叠好,严实地放在裤腰的涵洞里,那地方平时做生意时是放银票之处。他很不好意思地说:“唉哟,怎么把这么大的事给忘了呢?容大人,您等等,我马上给您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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