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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詹天佑-第10章

小说: 詹天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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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的空气。完成了与美国上海领事的会面,就意味着幼童们出洋留学的全部准备已经到位,明天就是孩子们扬帆起航的日子了。虽说,十几岁的年华正是爱梦想的季节,但梦想并不属于这一群幼童,他们的青春、学业、荣誉和未来自从领到这身袍帽马褂之日起,已经属于大清帝国,而且注定要随着这个帝国的兴衰而起落。家长和肄业局里的官员、教习无数次的训导早已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烂熟于心的《圣谕广训(十六条)》时刻在提醒着他们要做一个规矩而勤勉的出洋官学生,明天的出洋对他们来说只是人生道路上早已被规划好了的一步路,他们每一个人必须无条件地从心底接受。当然,两天来的风光拜访让这些孩子们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作为一名大清国出洋官学生的荣耀。而对于这种荣耀到底能保持多久,这些天真的幼童们根本没去设想过。幼童们更不会想到,京城里那位恩准他们出洋肄业的当朝天子只比他们大三四岁,而且三年之后,正当幼童们在美国由小学升入中学时,没有等到幼童们学成归来,这位十九岁的同治帝便命归西天。这人世的沧桑啊,此时在幼童们心中完全没有概念。

惊涛万里(一)
大清同治十一年农历七月初八日(1872年8月11日),是一个非常平常的日子,但对于大清国首批第一期出洋留学的幼童们来讲,却是一个终生难忘的一天。这一天,他们将第一次长时间地离开自己的亲人和祖国,他们将远涉万里重洋,到那只是常常耳闻而完全陌生的花旗国去生活,正式踏上曾国藩、李鸿章、容闳们为他们规划的出洋肄业之路。

  上海的天气仍是有些闷热,从幼童出洋肄业局门前起轿的四十顶官轿又一次威风地行过长长的十里洋场,与前两天出行不同的是,坐在轿中的每一个幼童前面都摆放着一个行李箱子,这就是肄业局发给他们出洋摆放衣物的工具了,他们原来各自从家中带来的箱子全都放在肄业局里。

  码头上非常的嘈杂,当幼童们从轿子里提着各自的箱子出来的时候,放眼望去,黄浦江边停靠着各种各样的船只,有大有小,有高高扬起帆篷的外国火轮(那时的外国船船舱里装有烧煤的蒸汽发动机,而船顶还继续扯着帆篷,主要是用于顺风航行时节省能源),也能见到纤夫沿河拉动的漕船。路边同样能听到各种叫卖声。幼童们今天要乘坐的是一艘在船头印有CHINA(中国号)字样的美国火轮。码头上的杂乱没有影响到幼童们与送行人的道别。监督陈兰彬、汉文教习叶绪东、容云甫、英文翻译曾兰生与前来送行留守上海肄业局的刘开成、吴子石和几位教习一一作揖道别。幼童们提着箱子,排成一行,依次走过刘开成等人身边,孩子们在每一个人面前都停一下,深深地鞠上一躬,此时无声胜有声,刘开成虽然不是教习,但他是肄业局的负责人,近四个月时间的朝夕相处,自己严厉的督责,不仅没有遭遇过孩子们的对抗,从孩子们此时深深弯下的稚嫩身影和真诚的目光中看到了无言的感激与留恋,每一个孩子向他弯一下腰,他的内心就触动一下,他深知,这些稚嫩的孩子这一出洋就是十五年,十五年后,学童们将带着成熟与荣耀回到大清国,而年过半百的自己还能不能见到他们,还真是难说,受人尊敬的曾文正公不就是刚过花甲之年就一命西去了吗?幼童们能有今日之出洋,不正是曾督呕心沥血的成果吗?他可是连这些幼童一面都没有见到啊。想到这里,两行老泪涮涮地控制不住地往下流,他此时已完全顾不了仪态,撩起宽宽的衣袖,擦试着自己的双眼,与他同站一排的吴子石和几位教习受其感染,不约而同地感到鼻子酸酸的。有些孩子也情不自禁地闪着泪花。有少数几个孩子的家长前来送行,这些孩子来到刘开成等人身边行礼时,几乎已经哭成了泪人,显然是刚刚与家长道别过。刘开成实在受不了这种告别场面,几乎晕倒,吴子石显然觉察到了什么,他从衣袖里拿出一颗早就准备好的中药丸,递到刘开成手边说:“刘大人,您快把这颗救心丸服下。”刘开成会意地接过药丸,快速地吞服下去。旧时在民间非常重视急救,所以有经验的成年人身边常备一些有急救效用的偏方药丸。刘开成总算坚持到了最后一位幼童行完礼。

  所有的人都上船了,送行的人没有一个愿意离开。呜——!汽笛一声长鸣,中国号火轮启航了。陈兰彬等人和幼童们进到船舱,各自找好坐位,放好行李箱,已经看不到岸上送行的人。当火轮启动时,有几位坐位靠窗的幼童情不自禁地站起身向岸上挥手,想寻找刘开成和送行亲人的身影,但看到的是岸上送行人群与忙碌的码头杂役汇集的密密麻麻的人头,有不少挥动的手,那显然是送行者的。火轮顺着黄浦江向远方驶去。刘开成等人一直望到火轮消失在远方的视线里,才依依不舍地坐轿回到肄业局,后面还有三期出洋肄业幼童的招录与培训事务在等着他。

  中国号火轮从黄浦江码头出发,向着大海航行,船尾拖过一条长长的巨浪,不远处还能见到一些穿梭来往的船只,远方的一些岛屿依稀可见,十里洋场鳞次栉比的街市越来越模糊了,慢慢消失在视线尽头。水更清了,海更蓝了,正午的太阳照在水面,波光是耀眼的闪亮,热热的,幸好有水面轻吹的海风,多少给船舱里送来一些凉意。船上的舱位是分了等级的,陈兰彬和叶绪东、容云甫、曾兰生四人坐在头等舱里,幼童和随行的厨师、裁缝、杂役坐在二等舱里,旧时官府制度特别讲究身份等级,幼童们因为通过了肄业局的考试选拔,具有官学生身份,厨师、裁缝和杂役本来是没有资格坐二等舱的,他们按身份应坐在普通舱里,之所以他们也坐在二等舱里,主要是为了幼童们在漫漫的海上航行时有个照应。

  吃过船上配送的午餐,穿着便装的陈兰彬对身边的几位说道:“幼童出洋肄业其实不是所有的人都支持的,朝中有不少守旧派官员都提出了反对意见,如不是曾文正公和李鸿章大人的位高权重,换了任何其他人提出这件事都是不可能实现的。”陈兰彬此话真是一语中的,在中国的官场,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则,千百年来都是不会变的,事情的对错往往并不重要,而事情能否实行、成功与否,往往与其倡导者的权势有着直接的联系。所以官员的品质常常对社会风气的变化有着密切的影响。

  叶绪东说:“听说陈大人这次出任出洋监督也是曾文正公推荐的?”

  陈兰彬说:“确实没错,是曾、李二大人在给皇太后、皇上的奏折中推荐了我。其实,最初提出本官任监督的不是曾文正公,是江苏巡抚丁日昌丁大人。丁大人向本官讲得很明白,因为这个计划是容大人向曾文正公提出来的,容大人虽然在两江地区影响较大,也由曾文正公生前奏授五品候补道衔,深得曾文正公和丁大人赏识,但他自幼留洋海外,没有在朝中做过官,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认识他,大家对他有诸多顾虑,丁大人的意思是利用本官的翰林院身份,使那些守旧反对的官员感到稳妥,希望本官能出任这个幼童出洋的监督。本官先前与曾文正公也有一面之缘,所以,当丁大人向曾文正公提出本官的时候,曾文正公认为这个办法妥当。他让刘开成来问我的意见。我虽没有亲手经办过洋务,但我看近年来曾、李二人兴办洋务确实取得很多成就,原来反对洋务的人也开始转变看法,这对大清国中兴是有益的。在京师同文馆,我也接触过一些热心洋务的人,感到西方技艺确实有补于我国,所以也就同意了曾文正公先前的推荐。只是很可惜,曾文正公已经作古,看不到这些由他亲自扶植的幼童们出洋了,这也是苍天弄人。”陈兰彬并没有表现得有什么伤感。继续说道:“原来皇太后、皇上下旨由曾、李二人总体督办幼童出洋肄业之事,现在此事全凭李鸿章大人在独立支撑。如果幼童们到美国后受西洋习气熏染,而没有学到技艺的话,李大人在朝中的压力一定会很大。”陈兰彬不愧在朝中为官几近二十年,对朝官的生态有非常清醒的认识,他的这一番担心,在若干年后果然变成了现实。

  叶绪东插话道:“听说这次赴美,美国公使曾提出来对我们的费用进行减半或全免,这是真的吗?”

  陈兰彬说:“是有这么回事。其实当朝廷决定派幼童出洋时,泰西各国得到这个消息都表现出很高的热情,英、法等国还提出了很多优惠的条件欢迎我国派幼童前去留学。当朝廷决定下来第一批幼童是派往美国时,美国驻华公使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消息发回到该国,得到各界支持。所以这次美驻华公使主动提出减免我们的航行费用。可是李鸿章大人自有他的考虑,他认为我中华帝国,有绵绵五千年文化,数万里河山,虽然技艺上落后于泰西各国,但不至于几十个幼童出洋的路费还要他国施予,孔子之徒自古以来就有不吃嗟来之食的古训,这可是事关国格的大事,所以委婉地拒绝了美国驻华公使的好意。”

  叶绪东点了点头说:“李大人身居高位,确实有不同于一般人的见解。”

  容云甫说:“可见这次陈大人督率诸幼童出洋肄业,确实责任重大。我等真的要用心襄助。” txt小说上传分享

惊涛万里(二)
曾兰生是一个翻译官,幼童到了国外,自然就有了学习英语的条件,曾兰生的职责不是为幼童当翻译的,而是为陈兰彬和叶绪东、容云甫两位中文教习当翻译的,一是一路上有个照应,二是到了美国后,与当地人交流需要有一个翻译。曾兰生说:“我观察了一下这些幼童,别看他们现在顶老实,也听话,好象野性被驯服了,实际上,到了另外一个环境里,这孩子说变就变了。看来陈大人还是要有所思想准备。”

  曾兰生的话一下子提醒了陈兰彬等人,气氛似乎凝重起来。

  陈兰彬说:“花旗国到底是什么样子,你我大家都不清楚,心中没有底。这些幼童到底会出什么问题现在还很难说。但我大清朝先后经历两次鸦片战争,又是长时间的太平军和捻军之乱,国库虚耗,泰西列强又借机与我国签了许多不平等条约,国家根本开始动摇,财税尚处于艰难时期,在当前这样并不宽裕的情况下,每年从上海海关提取这么多银钱来作为幼童出洋肄业的费用,谁都知道很不容易。我们一定要在平时加强督课与考核,如确有人受西式习气感染,不思进取,不专心技艺,且经缕劝而不改正的话,就把他们及时遣送回国内。交回给他们的父兄去管教。”

  叶绪东说:“这是一个好主意。”

  陈兰彬说:“家有家规,国有国法,真正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从当前的效果来看,幼童在上海肄业局几个月的严厉管教还算有效果,这些幼童即使到了花旗国,我们也要给他们立些规矩。”

  当陈兰彬他们在那里讨论到了美国之后如何管束幼童们的时候,幼童们则轻松地与身边的同伴聊着家常。

  船行在茫茫大海之上,中国号在孤独地向前行驶,慢慢地连海上的岛屿都看不到了。除了可以看到偶尔几只绕船飞行的海鸟之外,其余只有海浪和海风了,太阳开始西沉,海面似乎被染红了一样。海上的天气真是变幻莫测,天上已经有不少厚厚的云层在移动,这时,海风越来越大了,海浪越来越高了,中国号开始急烈地震荡起来,船上的物品已经在砰砰作响地摇晃着。开始,大家都还能忍一忍,在惊恐中吃了晚餐。可是晚餐之后,问题就出来了,最初船好象忽高忽低激烈地荡着秋千,接着越来越激烈,上下颠簸,潮湿的海浪不时地从窗边飞溅进船舱。有时还能听到海浪的巨响在轮船的上方回响,好象山崩地裂一样,真如世界的末日,让人不感到恐慌都不行。有些人受不了,开始呕吐,接着更多的人开始呕吐,好在船家是作了准备的,每一位客人身边放了一个垃圾桶。哦——!哦——!哇——!哇——!很快,呕吐声此伏彼起,不管头等舱、二等舱还是普通船舱,一下子呕声一片,不管身份高贵的还是身份低下的,大家似乎在共同演奏着一曲呕吐交响曲。令人不堪的是,呕吐声越响,船的颠簸越激烈。几乎每一个人都呕红了眼。最后有些人呕得没有东西呕了,连胃液都吐了出来。

  天上涌起了乌云,夜空象铁幕一样笼罩着船的四周,黑得让人看不见手指,只听到海浪的咆哮之声,激烈的呕吐过去之后,所有的客人都累了,该呕的东西都呕得差不多了,只是偶尔还不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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