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十二亭-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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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快扶他起来!”
鲁总管刚将余问天扶起来,就听嘿嘿两声冷笑,眼前已落下两个面皮青肿,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来,竟吓得小柔小桃翠眉和那两个丫鬟忍不住一声尖叫。
何天香却依稀认得是南宫剑南宫柳父子二人,不由惊叫道:“你们怎变成这样子了?”
南宫剑也发现了何天香,不由阴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盟主四处打听你的下落不着,却不知道你竟躲到了这里!”
“盟主?” 何天香不由奇道:“血满江找我做什么?”
“血满江?血满江的头早已喂狗了!”南宫柳不由哈哈大笑道:“现在咱们的盟主是何天弃何盟主!”
“天弃?” 何天香不由吃了一惊“他做了‘正道盟’的盟主,左执法会饶得了他?”
“左执法?左执法算老几?现在咱们盟主‘血泪神功’有成,就连魔尊也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又何况是左执法?”南宫剑不由笑道。
“什么?血泪神功?” 何天香不由大惊失色却又猛然醒悟:“遭了,叶姑娘那一指!”
“不错,正是那一指,咱们盟主才因祸得福,得以窥得‘苍天血泪杯’的秘密。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身上的那一记‘伤情箭’也正是他的杰作!”南宫柳得意地道。
“什么?天弃!” 何天香不由大是心痛,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南宫剑却冷笑着走向鲁总管。
“你干什么?” 何天香不由叫道。
“你的死活,咱们管不着!但是盟主用来练功的炉鼎咱们却要带走!”南宫剑阴笑着突然向鲁总管手中的余问天抓来。
“好狂!”鲁总管突然将手中的余问天向范德子一抛,双掌齐出,尘缘山庄虽不列一楼两宫三门七派之列,可毕竟在江湖上也占有一席之地,又岂能容人如此小觑?!
噗!双掌重重地击在南宫剑的前胸,却如击败革。鲁总管不由一愣,但就在这一愣之间,南宫剑的手掌已从头劈落。
啪!鲁总管的头颅已被南宫剑一掌拍的粉碎!
所有的人都不由呆住。
何天香突然想起了魔尊的“选妃使者”不由脸色大变,放声大叫道:“大家快退!这些人是魔鬼!”
王雁云连忙扶着何天香后退。
所有的人都向庄内急退,但已经晚了,嗤嗤两声,两名丫鬟的身子已成了四片齐齐地往下倒去。
惊鸿院,范德子用两根大圆木狠狠地顶在大门上,但没用!
咣!门被南宫剑一脚踹的粉碎,范德子人被撞的似球一般向外滚去。咣!又撞开一扇门,滚进屋内。
嗵!尘土飞扬!南宫柳也撞塌一堵院墙狂笑着走了进来。
“何天香,只要你们把余问天交出来,咱们便不为难你!”南宫剑冷冷地道。
“你错了!只要何某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你把余大侠带走!” 何天香在王雁云的扶持之下喘着粗气道。
南宫剑却笑了,对着王爱尘阴笑道:“你们呢?你们总不会为了一个快要死的人而搭上全庄人的性命吧?”
王爱尘却冷笑:“你还是错了!”话音未落,院中唯一的一盏灯已在王爱尘手下熄灭。院中立即漆黑一片,王爱尘与老太爷同时冲了出来,院中立时劲风大作。
何天香要上前,却被王雁云死死拖住求道:“何大哥,你现在站都站不稳,上去也是白送死,我不许你去!”
范德子醒了过来,四周已无灯火,他伸手一摸,却摸到了一桶油,一桶一桶的油,他跟何天香一起拉回来的油!范德子突然一跃而起,伸手从角落里摸过一把榔头,嘭的一声敲破了一桶油,然后又是一桶!……
“老鬼,你以为你们这套九宫八卦阵能在咱们面前撑多久?”黑暗中南宫剑的声音突然响起。
“啊——!”一声惨呼响起,血雨四溅!
王雁云伸手一摸脸,好粘!
“翠眉——”王雁云不由撕心裂腹地大叫道。
但没有人回应。
“哈哈哈……还不住手?老鬼?!”南宫剑突然一声怒吼,紧接着便听到老太爷一声闷哼,显然是受了伤。
但就在这时,厢房里突听范德子一声大叫:“何公子,余大侠,你们快走——”
“恩?”南宫剑与南宫柳眉头一皱,突然身形电闪,双双疾扑而至。
就在这时,房中突然火光一闪。
轰!火焰立时四起,将南宫剑和南宫柳一同吞没!
轰——!!!!
火焰吞天!碎屋四溅!震耳欲聋!所有的人都趴在地上,眼前只有火光一片在无限地飞旋,向无极扩展!
“德子——!!”小桃突然爬起身子,疯狂地向火堆中冲去!
任何卑微者,都有他伟大的时刻;任何弱小者,都有他可惧的地方!
小桃的眼中有泪,何天香的眼中有泪,王雁云的眼中有泪,所有人的眼中都有泪!
烈火依旧在燃烧,已烧着了邻近的房舍,天地间火光一片!
何天香还活着,但孟祖儿死了,风扬雪死了,聂小扇死了,鲁总管死了,翠眉死了,范德子也死了!
小桃的泪已哭干,柔肠寸断!
说声不爱你,其实是欺骗自己!
范德子虽然出身卑微,但他对小桃无微不至的一点一点,小桃又怎么真的没有一丝情感?!
“德子,你等等我——”小桃突然狂叫一声向火堆一头扎去。
“小桃,你干什么?!”王爱尘连忙扑出,伸手将已满身火焰的小桃拽了回来。
叫声揉肠摧肝,将何天香的心也无情地撕烂!泪水早已模糊了何天香的脸,一直平静的王雁云的下唇也因牙印而渗出了鲜血,眼前同样泪光一片,模糊了肆虐的火焰!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何天香突然在火光中出神地念道:“我不能死在这里,有生之年,我一定要再见她们一面,哪怕是最后一面!”
一辆单车,轱辘悠悠,余问天驾辕,王雁云却在车厢内轻轻握住了何天香的手。
“雁云,你爹也为了我受了重伤,你就这么放心的离开吗?” 何天香躺在车内轻轻地问道。
“我爹那里自有我哥哥照应,但我却是一定要陪在你身边的!”王雁云坚定地道。
“你不后悔?我已是个快要死的人了!” 何天香不由苦笑道。
“正是因为你快死了,否则,我又有什么资格陪在你身边?”王雁云笑了,不过笑地有些凄凉。
何天香不由仰天长叹:“我何天香一生至此,从未做过什么亏心之事,但却欠下了一身还也还不完的情债。没想到临死之前,却又多欠下你一份!”
王雁云的眼泪又忍不住滑了下来,连忙背了身子擦去道:“别的话你就不要多说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咱们还要赶很长的路呢!”
“赶路?我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岳阳!” 何天香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永福客栈,余问天协同王雁云将何天香扶下车道:“何兄,你们先在这儿吃些东西,养养神,我去租条船,下午咱们过江!”
何天香点点头:“你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自己也小心一些!”
余问天点点头,自顾去了。
王雁云扶何天香在椅子上坐定问道:“何大哥,你想吃些什么东西,我替你拿!”
何天香摇摇头:“我现在什么东西都不想吃!”却抓起王雁云的手轻轻道:“倒是你!才几天工夫就憔悴成这样,真该吃些东西好好补一补了!”
“何大哥,我……我……”王雁云不由泣不成声。
“走开走开!大爷们要在这里吃饭,你们到一边去!”突然,王雁云的背后被人狠狠推了一下,却是几个疲惫不堪的青衣汉子。
“干什么?!”王雁云在何天香面前一点脾气也没有,但又怎会把几个汉子放在眼里?正待发作却被何天香伸手拦住笑道:“几位是此处赣水上‘天运帮’的吧?”
“咦?你招子挺亮呀!哪儿来的?亮个万儿!”领头的那个青衣汉子不由叫道。
何天香淡淡一笑:“在下何天香,请你们帮主来说话!”
落日吐残焰,尽燃西天,几点染血雁。风萧瑟,万川寒。
何天香,余问天,王雁云在天运帮帮主钱一天的亲自陪同下来到了赣水之边。
岸边,芦苇遍地,水波凌乱!
咚咚……
远处的水面上突然有悲怨的琴声响起,一声声,一声声,拨动你的心弦,使整座江面也显得更加辽远。
何天香的眼睛突然大放光明,忍不住惊呼道:“是遗梦!是遗梦!是遗梦的琴声!”
芦苇深处,轻轻荡出一叶扁舟,静静盘坐在船头的可不是周遗梦?周遗梦停指,缓缓抬头。
琴音已停,但四目相投,却又似未停!
风情万种,但此时此地,谁又能从容?
良久,还是周遗梦先轻轻叹道:“你来了?”
何天香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为什么不告而别?两个多月了,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你知不知道大家心里有多害怕?”一向不动怒的周遗梦此时一见何天香,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可怒火也渐渐地蓄积,语音也越来越疾:“我们不是你手头一部看剩的书,更不是一出情节淡漠的戏,偶尔闲暇时,才来重温一下,继续一下;你可以不在乎我们,但我们在乎你!这么多天了,你到底到哪里去了?!”
“我……” 何天香的心猛如刀绞,脸色煞白,不由一个踉跄。
“他在我们那里了!”王雁云连忙架住何天香插道。
“你是谁?我现在是在问他活,不用你插嘴!”周遗梦斥道。
何天香不由更加黯然,王雁云却是脸色突变,忍不住道:“周姐姐,你骂我不要紧,可何大哥却是快要死的人了,你犯不着如此逼他!”
“什么?你胡说些什么?!谁快要死了?”周遗梦不由大怒,一下子从船上站了起来。
“何大哥他中毒了,何天弃的‘伤情箭’!他临死之前忍着那么大的痛苦来见你们最后一面,你却对他这么刻薄!”王雁云忍不住哭道。
“什么?!!”周遗梦已给吓呆了,怀中的湘妃竹琴一下子摔在船板上。
咚————琴音空聋!
何天香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大家先上船吧,有什么话船上再说!”
“不要怕!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先不要怕!许姑娘就在附近,她是药王谷的人,她是有‘死血衔燕石’的!”周遗梦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嘶叫道。
“‘死血衔燕石’?”何天香不由苦笑,倘若‘死血衔燕石’真能逼出自己体内的‘伤情箭’的话,自己又何必一躲就是两个多月,夜夜熬煎那锥心凿腹地痛苦呢?
岳阳,天星楼总舵。
薛沉香,婷儿,叶留痕,慕容兰娟,李凝雪,韦笑河,慧香,向歌吟,纪小秋,郭强,墨青,傅青竹,江城月,李梦莲,云七,锦儿,芸儿,黄直,喜僧,怒道,病侯黑压压地挤坐了一堂。为了安慰婷儿,赫天南和田尺儿竟也不知何时来到了此地!
“何公子和周姑娘他们回来了!”许姥姥突然开门道。
但大堂中却没有一点惊喜的反应,因为何天香已中了连‘死血衔燕石’都奈何不了的‘伤情箭’之毒,生命已至灯枯油竭地步的消息早已传了过来。“别时容易相见难”谁都知道这可能已是最后的一面!薛沉香带头,第一个起身走了出去,接着是婷儿,叶留痕,慕容兰娟……
大门缓缓而开,首先进来的是余问天,怀中抱着周遗梦的湘妃竹琴。
余问天进门,往边上一闪,现出了周遗梦王雁云双双扶持之下的何天香。
何天香悲沉地抬起头,所有的人都动容!悲痛!悲痛!还是悲痛!!所有的一切都似已凝滞,流动的只有风,酸酸的风!涩涩的风!吹过每个人的瞳孔!
“何大哥——”婷儿突然大叫着猛地扑进何天香的怀里号啕大哭!
何天香的泪哗的一下便流了出来,所有的人都留泪,就连天边的云也仿佛憔悴!
薛沉香的眼眶中也同样泪花晶莹,却强笑着哽咽道:“这两个月你一定受了不少的苦,可你毕竟还是回来了!”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我本想在一个你们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何天香已泣不成声。
薛沉香也忍不住仰天闭目长叹道:“‘人生愁恨何能免?销魂独我情何限!”命!命——!!!
“何大哥——!!!”婷儿忍不住死死搂住何天香的脖子尖叫着嗷嗷大哭!双手将何天香背上的皮肉抓得一片血肉模糊!
“啊——!!!!!!!”
残阳悚目,行云遏止,天悲地泣!狂沙楼欲摧,晴空起旱雷!
何天香陡觉一腔哀怨之气直冲顶门,再也无从宣泄,忍不住仰天一声悲啸!
狂沙在弥漫,树枝在摇晃,狂风卷起漫天尘土扑面而来。
八百仞伤虎啸日,三千里天龙吟月!
何天香这一啸不是“伤虎啸”,更不是“天龙吟”,但威力早已超过了“天龙吟”与“伤虎啸”何止一倍?
天摇地晃,呛——漫天风沙中,慕容兰娟突然撤剑!
“你干什么?!”薛沉香不由大惊,一掌击在慕容兰娟腕子上,长剑脱手而飞,直上晴空!
几乎就在同时,一股鲜血突然从何天香口中狂喷而出,在空中凝成一束,怒箭般直飞而上,啪!的一声正击在慕容兰娟飞起的长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