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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小魔神-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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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室后面有丹房,可以嗅到令人舒畅的药香。

远道归来的于女,见了父母按礼须行大礼问安。父子俩见面,少不了拜见如仪。之后,父子俩坐在蒲团上话家常。

“儿子,你好像又长壮了不少。”魔剑欣然问:“这次从何地返回?你师父可好?”

“这次孩儿从福建来,送师父返乡。”姚文件脸上有点愁容:“师父实然生了怀乡病,所以孩儿特地送他老人家返乡与家人团聚,师父不要孩儿了。”

“不要你了?你不是说你师父准备调教你十年吗?是不是你不成材……”

“爹,怎么往这方面去想?”他满脸委屈:“去年夏天,师父本来就要孩儿出师历练闯道,是孩儿赖着不肯走。师父年事已高,一回家含贻弄孙,哪有时间再监督呀?而且师父说,孩儿已经获得神魔绝学的精髓,所差的只是火候了。至于历练,哪是不能教出什么来的。”

“你是说,你已经获得你师父的真传了?”

“孩儿不敢肯定,但师父的确是这么说的。”

“好,我们来试试看。这最近两年,你的拳剑的确有了长足的进步,内功的进境也有斐然成就。我要知道的是,你的师门绝学神魔遁形术,到底有了多少根基。儿子,到外面去。

暮色苍茫,室内已一片朦胧。室外虽留有淡黄色的夕阳余晖,视界不能及远了。

“爹,在室内不是很好吗?”他笑笑说,笑容充满自信与自豪。

“真的?不是开玩笑?”魔剑反而一愣。

静室别无长物,青砖墙古朴而不加涂纷垩,长两丈宽丈四,前后有门,左右有窗,除了蒲团别无桌椅,在这窄小的空间里,要施展遁形术,简直是开玩笑。

而且魔剑并不真的很老,目力甚至比壮年人还要锐利,内功拳剑名震天下,岂能在这种高手名宿眼前遁形?

“真正说来,遁形术该是轻功出神人化的境界,与玄门道术中的五行遁术性质不同,技巧也各异,五行遁术要复杂些……

话未完,魔剑突然一掌拍出。

姚文仲曾经多次被他老爹一下子就击倒,未拜白眉神魔为师之前,可说吃足了苦头。后来在最初的三年中,也不时被揍得天昏地黑,直至最后两年,方能警觉地自保,他老爹再也无法整治他了。

两人相对而坐,伸手可及。这次他老爹采用出其不意的贴身攻,而且用了内力,掌力可在八尺内伤人,这一掌似乎存心要他好看,志在必得。

微风飒然,青影随掌劲后飘,接着一闪即设。

魔剑不假思索地自左至右连发七掌之多,可是,掌劲有如泥牛入海,自行在丈外消散于无形,仅向右侧拍出的两掌,撼动大青砖发出回旋的呼啸声。

七掌皆不曾及物,不曾击中人体,囚为没有人体可击,而淡淡的捞胧幻影不时闪动,目力不够锐利的人,根本看不到闪动的幻影。

魔剑一怔,头部不再转动搜寻,定下心神凝神运耳力倾听。

不时可以听到隐隐的气流轻啸声,就是不见人影,也听不到足音。

但在感觉上,感觉锐敏的人,确是感觉有人在室内移动,绝大多数的人,无法感觉出这种变化现象。

片刻,静得可怕。

魔剑感觉出什么了,突然跳起来,闪电似的旋身伸手便抓。

一抓落空,身后鬼影俱无。

“孩儿在丹室。”内间传出姚文仲的叫声。

门窗都是关闭的,人怎么可能无声无息进去的?至少启门闭门该有轻微的声息发出。

魔剑一闪即至,拉开了丹室门。

“爹,如何?”身后传出姚文仲的语音。

丹室内鬼影俱无,魔剑闻声放门转身。

“咦!你到底藏在何处?梁上?”魔剑惊问,真的吃惊了。

姚文仲安坐在原先所坐的蒲团上,状极悠闲,仅呼吸有点紧而已。

“影随人转,折向传音。爹,这是遁形术的玄奥境界。”姚文仲微笑着说:“孩儿一直就附在爹身侧,气流呼啸只是转移注意力的技巧而已。”

“我一直就觉得有淡淡的人影急速闪动变幻。”

“那是爹太过全神贯注,是爹的心在闪动变幻而被视觉欺骗了。假使爹能凝神内视,就可以察觉出孩儿的位置了,小技巧是逃不过行家法眼的。”

“晤!真不错。”魔剑回到自己的蒲团坐下,赞许地说:“假使你用这种绝技,做丧心病狂的事,一定会遭到天谴的。”

“孩儿不曾做丧心病狂的事。”姚文仲郑重地说,有如神圣的誓言。

“那就好。白眉神魔横行天下,神憎鬼厌,但他一生中,从不做丧心病狂的事。他要整治一个人,会给对方一千个该整治的理由,从没要任何非份之财。”

“从不杀害不会武功的人。”姚文仲加以补充:“他要是伸手管事,就不管对方是何根底。因此,似乎又恨又怕他的人中,白道人士要比黑道朋友更多些。所以,他的绰号被称为魔。”

“真正与你师父别苗头争雄长的人,是一僧两尼三散仙,还有一位击衣剑廖无痕。这七个人,都是以静制动的武林超绝高手,他们虽然已经息隐多年,但迄今恐怕仍然健在人间。日后你如果碰上这些人的子弟门人,必须十分小心。”

“孩儿自当小心在意。”

“你大哥二哥已经在京都有了基业,生意兴隆置产甚丰,城外东乡的田庄,他们让给你继承……”

“爹,我不要。”姚文仲一口拒绝,语气坚决。

“这……你不要也得要。”

“孩儿……”

“你给我听清了,落叶归根,连白眉神魔也返乡纳福,你还能不要根?我给你五至十年时间历练,如果象为父一样一事无成,只赚了二流的虚名,那你必须急流勇退回乡握锄头,记住了没有?”

“孩儿记住了。”姚文仲极不情愿地回答。

“假如你能幸运名满天下,三十年后你也得自隐。三十年是一世,一世之雄也该心满意足了。现在,我们去晚膳。晚上再谈。”

“三十年,一世……”姚文仲喃喃地自语。

一世,三十年,一个历练江湖的武林人,能有几个一世岁月来排命争荣耀?绝大多数的人,一出道便路死路埋了。

世间是肉食者的天下,江湖人是天下的悲剧性人物。不管你是什么人,一生一世都得在名利场中打滚。绝大多数的人,都跳不出酒色财气四堵场,都得受七情六欲所支配。

出家人摆脱了七情六欲吗?不见得,成佛成仙,何尝不是欲的一种?

和州城内的百福寺,是本州的第一大丛林。

从和州乘船,一天一夜就可以抵达南京。它本身就是南京的直隶州,商业繁盛的大埠。江对面,就是有名的名胜采石矾。

百福寺有百余名僧侣,全都是中年以上的人。这些和尚们,十个之中,总有三五个身上有酒肉气。

住持百袖大师,红光满脸白白胖胖,身上不但酒肉气甚浓,而且带有铜臭味,天生的一双势利眼,但当地的士绅们,居然称他为有道高僧。

这得归功于现任知州倪大人的知遇。知州夫人信佛极为虔诚,大和尚三天两头往知州大人的公馆跑,为夫人讲佛法。大和尚真读了几卷经,自然说起法来天花乱坠。郑州大人夫妇称大和尚为有道高僧,士绅们还能不跟着起哄?简直把大和尚捧上了西天,最好捧为菩萨的化身,这才能博得知州大人另眼相看。

在和州,谁敢过问百福寺的事?尤其不敢过问百袖住持的事。

其实,出家人的俗务事并不多,谁闲得无聊去过问呀?实在没有人去注意一个出家人的事。

住持是一寺之长,自己有静室禅房,禅房位于经楼的西隅,是全寺最清静的地方。全寺最少人走动的地方就是经楼,和尚们几乎天天为人做法事,赚香油钱要紧,那有工夫认经?那些佛经的一百个字当中,至少有三十个字的字义一般和尚看不懂。那些什么“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什么“波罗密”什么四阿合(修多罗藏)、俱舍婆沙(阿毗昙藏)、五部毗尼(戒藏)……恐怕真能念而又能懂的人,真找不出几个。

也许百袖大师能念得正确又能懂;因为只有他才不时到经楼走动,至于他是否去读经,就无人得悉了。

五月天,夏汛正盛,大江浊浪滔滔,江上帆影片片。一艘客船靠上了岸,旅客在纷攘中拥上了码头。

姚文仲穿了一袭青长衫,青腰巾悬着精致的荷包,提了一只大包裹跳上码头。他比六年前长高好不少,也更壮实了,只是脸上稚容退尽,他已是成熟了的青年人,但面貌却没有变,剑眉虎目,轮廓分明。

由码头夫子提了行囊领路,疾趋清淮市。

清淮市是城外自然形成的小市集,北面就是横跨在横江河上的清淮桥。站在桥头向北望,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城门进出形成人潮,似乎每个人都在忙碌。

通常,不在和州办事的旅客,宁可在清淮市的客栈落店,不进城投宿,在城外比较不受拘束。有事进城也方便,过了桥便是城门口。

已经是未牌初,还有充裕的时间进城活动。姚文仲在桥头附近的悦来老店投宿,洗漱毕换了一袭灰蓝色长衫,先在市街走了一圈察看形势,随即过桥进了州城。

百福寺在城东南角的东石坊,寺对面是市街。寺本身占地甚广,大雄宝殿是附近最雄伟、最吸引人的建筑,因此寺前形成小市街,不像是佛门清静地。

姚文件先在寺四周走了一圈,凭他走了多年江湖的经验与见识,形势便—一了然,这便是江湖人所说的探道,准备工作事前必须办妥,看清形势,办起事来才能收放自如。

回到寺前的小市街,买了一些香烛,进寺装模作样参拜三宝如来一番,随众香客跟着知客僧在各处浏览,这才施施然出城返回客店。

傍晚时分,落店的旅客渐多,店中十分忙碌。他所住的三进院客房,掌灯时分便已客满。

三进院错落建了十余间上房,没有前面大院那么嘈杂,旅客大多数携有内眷,照料的店伙有一半是妇人。在他的隔邻有座小食厅,供上房的旅客进膳。

食厅的格局是三段式的,每段设四桌。东首四桌没有食客,他占了近东窗的一桌。一位大嫂替他送来两壶酒,四式下酒菜便自行离去,替其他的旅客张罗。

喝了两杯酒,一位店夫领了五位姑娘入厅,在他的邻桌就座,但只有一位穿紫色剑装的佩剑小姑娘就坐。其他四位稍年长的绿衣姑娘,则在两旁侍立。

四位绿衣姑娘也穿剑装,是墨绿色的,也佩了剑,带了百宝囊。只消看第一眼,便知是四位侍女。

香风满座灯火生辉。

他暗中喝了一声采,好神气好美丽的小姑娘!

目光一接触小姑娘灵活锐利的凤目,他急忙低头收回目光。

这位姑娘的目光真的太锐利,似乎可以看穿对方的肺腑,美丽的面庞绽放出女神般的气势,真可以让大多数的男人不敢平视。

当然,她那一身劲装和古色斑斓的宝剑,也让大多数的男人害怕。

四位侍妇稍年长些,年在双十上下,也盛气凌人,一个比一个冷傲,一个比一个美丽。大概年轻貌美的出色姑娘们。都十分自负骄傲,尤其是身上带了剑的时候,更是不可一世,让胆气不够的男人望而却步。

紫衣姑娘曾经瞥了他一眼,不再理会。也许他打扮得像个平凡的小商贾,引不起武林女英雌的注意。

店夫送来了饭菜,四侍妇在旁侍立。

香风又起,又进来两位少女。

姚文仲一怔,好家伙!似乎天下间的绝色美女,今晚在和州的平凡客店里聚会啦!

两位新来的少女,也是一主一婢,在穿章打扮上一看便知。主人穿翠蓝色衫裙,小腰肢也佩了剑。穿衫裙虽然没有穿劲装富有英气,但却显得更具有吸引人的风华。这位少女的脸貌,与紫衣姑娘同样出色,但眼神没有紫衣姑娘锐利刺人,樱桃小口也流露出笑意,一看便知是性情相当随和的姑娘。

果然不错,主婢俩是同桌进食的,年纪相若的侍女在下首就坐,不像是主婢,倒有点像姐妹。

紫衣姑娘一面进食,一面留意翠蓝衣裙少女的举动,眼神相当复杂,可看出明显的敌意。

同性相斥,才貌超绝的女性,表现得最为明显,对与自已才貌匹敌的姑娘,小心眼必定不自在。

姚文仲是局外人,他知道,假使他有任何引人注意的举动,都可能引起麻烦,因此他乖乖地进食,目光尽可能留在酒菜上。

假使他多看一方几眼,很可能引起另一方的妒意。骄傲自负的姑娘们,发起脾气来是很会找理由的。

互不相识,相安无事。

一阵脚步响,来了两位英俊的年轻劲装武士。

平衡的局面,立即打破。

“哦!真巧,又碰上啦!”领先那位剑眉高挑、虎目精光四射的银色劲装佩剑年轻人,向紫衣姑娘含笑打招呼:“南门姑娘,怎么也来到和州?幸会幸会。”

另一位穿黑劲装的英俊年轻人,目光却落在邻桌的翠蓝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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