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神有点坏-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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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们都快散去之前酒阙瞳暗中派了几个人去找,这才晓得她在后殿后面悬崖边上的那块大石头上,他走过去看到她时,见到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便走到跟前轻轻问候了一句:
“你怎么了?”
夏池不知所云地说了一句:“小酒,你以后都不会背叛我的对不对?”说罢还没等酒阙瞳开口她就绕过他便走回去了,整个人都失神了,就晓得刚才这里一定来过什么人跟她说了些什么了,但是回头看却什么也没看见,从这里到前殿也就一条路,因为结界的关系就算有法力也没可能从悬崖跳下去或者从天上飞走。
确实是有人来过了,来人是伽罗女,那个裹着一层黑衣的丑陋的怪物,那个一开始就说要守护她最后却要拿刀杀死她的女人。夏池回到殿里,失神地将最后几个宾客送走以后,觉得全身乏力,便一个人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寝殿了,整个人五体投地地躺在了床上,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乌止山太高,连只蚊子都没有,安静得让人窒息,夏池一点一点回忆伽罗女出现在黑暗深处的样子。她有一双红色的眼睛,还有非常难听的声音,脸上烧伤的疤痕曾经将南垣吓哭了,父神告诉她那是为了将她从她母亲的襁褓里救出来烧伤的。
打小,伽罗女就警告过她各种各样的事情。比如说,不要和神族其他孩子交朋友,还比如说,不要让任何人进入陨荆神殿。伽罗女的守护让她在认识浊然之前活了下来。
其实夏池一直都忘了,伽罗女曾经用死人的骨头占卜过一次,让她在有生之年一定要离一个叫酒阙瞳的人远一点,因为那时候说的时候夏池还太小,她忘得一干二净,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就是不记得那个叫什么了。
一直到,她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夏池有些惊慌失措。
夏池曾经无条件地相信她,以她说的一切为标准行事,却料想不到终有一天,她在神池旁边朝着她一刀劈了过去,流下的鲜红血液漫进了神池里,弄污了神池的水,夏池连动都动不得,满脑子都是她举着刀的样子,面目证明。她笑道:
“夏池,我今天还是要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件,就是我的话,你要全部记得。第二件就是,除了浊然,你谁的话都不要相信,更不要相信别人的眼睛,即使他的眼神是真挚的,他还是会害了你。”
全神公敌 04
那时候,因为浊然的守护她才没有死,伽罗女用生命证明了浊然致死都不会背叛她,所以就算伽罗女背叛了她,所以夏池还是愿意听她的话,她说的全部的事情,除了酒阙瞳,她都记得。
后来伽罗女的元神被父神压在了眉山下,用数万条很大的铁链锁着。今天她之所以能出来,是因为她用那块死人的骨头看到了一些东西,必须要见她,父神今天在到南大荒去和栾城谈判休战事宜,看管她的小童子被弄晕了她才有机会逃出来的。
伽罗女一如既往恐怖,连元神都透露着阴森森的气息,可是夏池不怕她。将手中一直拿着打算吃的寿桃递给了她。伽罗女缓缓伸出手来,长长的指甲撩得夏池的手有些疼,将寿桃接了过去,佝偻着低下头咬了一口,颤抖着嚼了起来,剩下的桃子,她丢到山下去了。
“夏池,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她说:“你想知道你母亲的事情么?”
夏池有些惊愕,母亲这个名词,自她出生后就不存在,唯一的存在便是头上的铃铛,她跟父神打赌要随身戴着,这样方可保她一世平安。
伽罗女转过身,回想起多少年前的那些风月,说:“盘古开天地以后,他的身体化成了万里山河,他的两只眼睛,一只化作了父神,一只化作了你父亲。而你的母亲,是这天地间孕育出的第三个人,她用自己的血化入泥浆中捏成了人,才有了悯人族。她与生俱来就有一种特别的能力,只要她仇恨被激起,她便有摧毁整个天地的能力,后来她觉得自己这种能力着实可怕,偏巧着父神因为悯人偷偷吸食神族人的精气知道了这件事,连同着纷纷从盘古身体孕育出来的强大神族将悯人族都赶尽杀绝,包括你母亲。你父亲曾经和父神情同手足,但是为了保护你们母子,也被父神以保护神族的名义杀死了,我和你母亲在四海八荒躲躲藏藏了好些年头,被找到的那一天,便是你母亲生下你的那一天。你母亲留给你唯一的东西,便是那串铃铛,那是她随身携带的东西,以前大家都在的时候,都喜欢带着铃铛护身。”
伽罗女回过头,看着夏池头上的铃铛,伸出枯老的右手摸了一下,接着道:“夏池,我注定是你生命中的一道劫,终有一天会杀你求得苟且,但是你是你母亲唯一的孩子,我不想让你死,所以我将浊然给了你,他是盘古之心化成,只要他想,就没人能够摧毁他,所以我晓得他才是保你一世平安之人。他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因为盘古之心是史上至纯之物,就算任何人背叛了你,他也不会背叛你。他让你好好度过了那一劫。但是你要知道,你在升仙的路上,还有很多劫要历,他都会陪着你。
你以为成为上神只要被雷劈几下就没事了么?夏池,我有没有告诉你?不要接近酒阙瞳!你把我的话都当耳边风了么?”
“酒阙瞳?”这跟酒阙瞳有什么关系?夏池心口堵得慌。
伽罗女说:“酒阙便是你的万年情劫,渡过了这一劫,你才能真正成为一个尊贵的上神倘若度不过,你便会死,你九万年的修为便会被天地吸食,这个天地间,便不会再有你的存在。这事关你的生死,你要死要活自己想着吧!”
夏池曾经傻傻地想着,倘若能跟酒阙瞳在一起,那么死又有什么可怕的呢?跟在酒阙瞳身边毕竟是那么开心的事呀,凡人最多情,她现在也能跟他们一样,能感受到喜欢一个人是多么美好,所以伽罗女的话,她亦听亦不听。
悬崖下的那颗寿桃,一点一点萎靡殆尽,伽罗女除了告诉她悯人那些事,仿佛就没来过一样,一直到浊然回来,她也没跟他说起这件事,兴许是觉得既然是劫始终是躲不过的。
浊然坐在她躺着的身边,给她剥了颗核桃,说:“什么时候,你有心事都不会跟我说了,你长大得太突然,我竟然还想着你是当年那个用血喂我的小女孩……”
夏池侧着身子将头垫在他的大腿上,寻求一丝的庇护,闷闷地说:“浊然,我们都长大了,而且在慢慢变老。我们都有自己守护的东西,会渐渐变得和以前不一样。”
浊然默默在心里道:会变的那是你,浊然永远都不会变,见到你的那一刻注定要守护你,离开你的那一刻也注定要守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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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池说:“浊然,倘若有一天我变得连我都不认得我自己了,你还会在我身边么?”
当然会。
夏池想了想,说:“当真有那么一天,请你离开我,倘若你还想让我留着最后一点良知,就离我远远的。浊然,我负了你,不想再让你替我死。”
我的使命就是替你死,又怎么能离你远远的?
夏池的寿宴过后,天上便下来一道十万火急的出兵令,要酒阙瞳立刻到前线截住栾城的主力军,而夏池则是去支援在南大荒兵溃的南垣,这一战神族连连溃败损伤不少。一来是父神和栾城的和平谈判失败了,二是栾城在和父神谈判的时候其实也耍了小心眼,暗地里准备了兵力已经攻到神族的后方,愣是捅了一个不小的洞,同时也将父神给软禁在南荒魔族的行宫里,现下神族兵处于前后夹击的状况。
一大早的,酒阙瞳就已经穿上了厚厚的盔甲,撤掉了围着乌止山的那层结界就架着雪狮飞了出去,让夏池在自己走后将结界设回来。
他走后不久,夏池便按照着命令赶到了自己的战场,带着为数十万天兵赶赴南荒,从西面上空包抄而进,挺进了南垣的战场,杀敌无数。
南垣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显得有些诧异,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夏池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也有些诧异,天君的指令不是说这里驻守十万大军么?十万大军呢?
全神公敌 05
忽然有士兵上来汇报,说夏池进来的西方上空已经被魔君包围了。夏池才晓得事情不对,跟南垣对比了一下这里的战事,南垣说,他们现在面对着敌人的主力军,三面都已经被敌人围攻,现在西面也被围了,他们现在处在一个被围困的局面里出不去,整整二十万大军,终究是抵不过栾城的一百万魔军。
主力军在这里,那酒阙瞳的五十万大军往北走,不是离他们越来越远了么?夏池大惊。
南垣说:“天君是特意支开酒阙,把你引进来的。”
夏池气急败坏:“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二十万大军都在这里,他把酒阙调到别处,不是自寻死路么?”
南垣终于拍了桌子大吼,指着夏池道:“你现在还不晓得,天君根本就是想把你除掉!他觉得相比于栾城,你才是他最大的敌人!夏池,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能收敛点,让他想把你处之而后快,现在好了,我族二十万大军要跟着你一起陪葬!天君他真是做大事不拘小节,二十万大军啊,你的葬礼这么丰厚!”
夏池咬牙拧着拳头:“等我出去,不把他给捏死我就不叫夏池。”
可是现在怎么出去捏死他?这事本由天上诸多神仙一起策划,计划可谓天衣无缝,父神当真是被栾城软禁了没法出来救她。夏池连同所有神族大军用法力撑起一个庞大的结界将这里护起来,而魔族大军又在外面锻造了一层结界,如同烈火般炙烤,别说人,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他们只能原地待命。
在这一刻,浊然却显得尤其平静,魔军将城池上头重重围住将这里围得密不透风,大白天的跟晚上一样,夏池将身上所有的夜明珠都悬挂在城池上空才将这里顶得跟十五夜一样明亮,每当这样的夜色,浊然便会一个人在高处,将整个城楼都弄得阴郁沉沉。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南垣正在小楼里,提笔点着小油灯,一会儿低头在纸上描着一个头发雪一般白的女子,一会儿出神望着天际发愣,大概是在回想那个女子的容颜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神思。
在南垣看不到的地方,夏池一个人在曼珠沙华花丛里面望着挂在天空的夜明珠小睡,这个城池的外面,种着密密麻麻的曼珠沙华,本来是红色的花朵在夜明珠的照射下变成了一种很诡异的颜色。
曼珠沙华,死亡之花,恶魔之唇。她还能那么闲情逸致,是她相信,除了酒阙瞳,没人能把她弄死,天君和栾城的百万雄师又如何?她眼下出不去,别人也没法进来,既然大家都还在僵持着,就先在这里休息休息放松放松也好。
她本该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天上神仙的眼中钉肉中刺,在酒阙瞳的翅膀下被保护了三万年后,往后的种种还是要自己面对。只要她一愤怒,便有摧毁八荒的力量,天君现在还高兴得太早。届时她若出不去,陪葬的也许不仅仅是二十万大军。
酒阙瞳在意识到自己被支开然后夏池被围困以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九重天,一副就质问天君的语气,搞得天君非常不爽,说:
“酒阙将军不要以下犯上,将南垣和夏池被围困也是当初我们得知了错误的消息,现下将情报送回来的人已经被处死了,我们现在也很担心他们的情况,尽力把损失降到最小!”
真是会推卸责任,天君有时候也是很老辣的,那一副无辜的嘴脸,不知道骗了多少纯情的小神仙。酒阙瞳可不吃他这一套,说:
“我可以将我带领的五十万大军破阵。”
“胡闹!”天君有些担心:“虽然酒阙将军骁勇善战,但是你能用五十万大军破栾城的一百万大军么?你现在的战场也很重要,你要是敢动那五十万大军,本天君一定治你的罪!”
“那就请天君将天上防守的四十万借我!”话一出口,众臣议论纷纷,都觉得这个决定非常好笑,天君想了想,说:
“天上的四十万关系着天上的存亡,万一你将他们一带走,他们转来攻击天上,那我和天上文武百官该怎么办?酒阙将军,我们晓得你关心夏池,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自古儿女私情不能与国家大事相提并论!”
“那跟着夏池和南垣的二十万大军就不是国家大事了么?”酒阙瞳忽然对着朝堂吼了一声,所有人都肃静,一句话也不敢说。“我没有将公私混为一谈,只是你们再将公事和私人恩怨混为一谈,你们这样,届时夏池若是大难不死,你们觉得她还会放过你们么?夏池跟我不一样,她没有这样的理智。”
所以,天君就没打算让她活着出来,酒阙瞳的五十万大军驻守在北荒,在他们面前的是妖族的大军,而在他们身后的是鬼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