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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北大批判-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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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录:反思精英白领危机
  “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这话几乎成了“真理”,没有人会反对。但是,随着经济的发展,中国这个世界第一人口大国,竟开始闹人荒,而且并不是限于某个特殊部门,许多领域都出现了找不到人干活的现象。
  前一段的“民工荒”,实际上证实了笔者在此之前对中国将面临劳动力短缺的预言,只是预言兑现得比笔者预料得快而已。如今另一个领域又出现严重缺人的现象:高级管理层。这一领域的精英白领供给严重不足,可能比“民工荒”对中国经济产生更严重的威胁。
  一
  不久前,英国的《经济学人》从外资的角度就中国的经济人才问题进行了报道。目前外企在中国的投资,每周高达10亿美元。外资毫无疑问已经成为中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但是,这么大笔的资金,谁来经营?外企纷纷抱怨找不到人。
  Oracle中国南方及香港分部的执行经理Arics Poon最近直言不讳地指出:“我们必须(在中国)找到一群能力强、有职业精神的经理,否则就无法维持我们在中国的增长。”著名的会计公司Ernst&Young中国与香港部分的总裁Anthony Wu也承认:“我们已经决定不接一些主要客户,因为我们没有人手向他们提供服务。”
  外企在中国扎根,就必须“本土化”,用当地的人才替代从本国派来的高薪管理人员,减少费用,否则就无优势可言。如今,给外企服务的中国精英白领已经收入不菲。根据《经济学人》的调查,在京沪两大城市,外企中层的中方经理,年收入(包括工资和年终红利)可达万~万美元,大致20多万元人民币;高级经理则收入高达万~万美元,相当于三四十万人民币;企业总裁则岁入8万~9万美元,即六七十万人民币。据《华尔街日报》报道,一般经营消费品和医药的公司,在美国一个有MBA的雇员可以挣到万~万美元的年薪,在亚洲的职位只有这个数的一半。以这个标准衡量,中国的白领的收入还是给外企省了一些钱。但是,如今中国的通货膨胀率仅为2%。这些精英白领的工资上涨率则为6%~10%,甚至有过50%这样神话般的加薪。可见这些人的价码正在急剧看涨。以这样的速度,再过几年,中国的白领就会变得太贵了。
  更重要的是,即使如此高薪,公司还是留不住人。去年在深圳,10个企业总裁中就有一个换了工作;在北京,12个中有一个跳槽。在全国范围内,跳槽率从2001年的%上涨到2004年的%。有些小公司的跳槽率高达30%。像L’Oreal这样知名的跨国公司,在中国拥有3000名雇员,跳槽率也接近15%。其人事经理称他们在3年内几乎把所有最初雇来的人丢光了。

讨论班:大学的教学与文化(6)
企业雇用一个高级白领,招募费用非常昂贵;人员不停地换,企业的正常运营就无法维持,大大影响了效率。再加上工资不断地上涨,这些企业很快在中国就没有赚头。一些外企已经开始想后路,希望到别的国家找机会。
  这一状况,为中国经济提出了严重的警报。中国能否像现在这样持续地、大量地吸引外资,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中国能否提供足够的、称职的管理人员来经营这些资本。否则,外资就不会再来。更重要的是,随着中国经济的增长,劳动力费用在上升,中国必须不断提高产业层次,摆脱低薪、低技术的陷阱,才有出路。从这个角度看,中国必须吸引高技术的尖端产业,而不仅仅是那些有很少技术要求的服装业。但是,越是尖端的产业,越需要高级管理人员。没有足够的管理人员,就会阻碍中国企业的升级。
  二
  高级白领的高薪,与民工的低薪甚至拿不到工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一现象,说明中国高级白领的严重短缺。外商的普遍抱怨是,在中国找个称职的管理人员实在太难。好的就那么几个,谁都在抢,结果这些人在哪家都待不长。GE的一位培训主管称,中国的高级管理人员还是第一代,他们的父母是在国有企业效力,他们没有榜样可学。Asimco Technologies的一位总裁也说,中国的人才常常由两部分人组成,一部分来自国有企业,官僚习气太重;一部分来自私营企业,又实在有些太无法无天。更多的外商则抱怨,中国的雇员缺乏创意、冒险精神和管理才能,同时对自己的估价又太高。中国的教育太强调死记硬背。许多人才履历很好,英语不错,但总是没有敢为天下先的闯劲。在一个部门按部就班还可以,一旦需要跨部门协调,主动和其他人合作,就无所适从。
  这些对中国刚刚开始了解的外商,当然只是看到现象,并不一定能够抓住问题的根源。不过,他们的意见,到底属于“用人单位”的反馈。我们必须据此进行反省。这种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可雇人才的现象,在如今中国大学毕业生失业严重,许多“海归”也纷纷成了“海待”的背景下,显得格外令人震惊。精英白领层毕竟属于一个比较小的群体,空缺有限。我们只有提供足够的人才供给量,这些精英白领才不会这样炙手可热,价码才不会过高,乃至吓走外商。但是,我们的大学年年扩招,守着世界最大的人力资源,竟不能为这么几个位置供应称职的人才。
  由此可见,我们的教育体制,已经和经济发展严重脱节。
  三
  笔者在近作《谁的大学》一书中指出,中国目前已经向市场经济转型,但教育没有摆脱计划经济的体制。大学单纯依靠国家投资,并由“上面”定出档次,按级“领赏”、拨经费。这样,大学之间没有什么真正的市场竞争,只有让学生在一套僵化的考试制度下竞争。学生从小就围绕着高考,被老师家长高度看护,毫无独立精神,而且背景越来越单一,偏远地区和农村的学生越来越少。这些学生在大学里泡在一起,对社会的见识就越来越狭窄,开创精神越来越差,而且总是抱着一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状元心态”,眼高手低。笔者在美国见过一些名校的中国学生,一毕业就回国。问他们为什么不在美国闯一闯,回答是,太累了,还是回去的日子容易过。结果他们连试也不肯试一下,留学多年,在外面就没有竞争过。这样的态度,“海归”不“海归”有什么用?
  我们的文化,更有走向封闭保守之势。比如去年掀起的读经运动,公开提倡死记硬背。最近连、宋访问大陆,一些人不注意分析其政治上的创意,反而盯着宋楚瑜那篇《祭黄帝文》,称其中“订律设制,立五千年不拔之根基。造车指南,辨兆万民不易之方向”之语“有点骈体文的味道”。论者一边指出,“这样的文字,搁在晚清,随便哪个年轻秀才,恐怕都能写出来”,一边不停地赞叹人家的国学根底令大陆同代人汗颜。其实,连、宋来访,可圈可点之处甚多,何必拿这个晚清随便一个秀才都能够写出来的句子说事?我们应该为讲不出别人没有讲过的话而羞愧。如果仅仅是重复“晚清随便一个秀才都讲得出来的话”,又有什么可汗颜的?可见,我们的社会文化,崇拜的根本不是创造力,而是重复前人的能力。在这样的文化中,我们的毕业生进了现代企业中找不到北,也就不足为奇了。
  笔者一位朋友,有位号称是不争气的儿子。当年他在美国找到教职,告诉这位在国内还没有上高中的儿子:“好好学英语!”但他儿子一句英语也没有学,收集一堆“*”纪念章,要到美国做买卖。买卖当然是没有做成,学也上得不怎么样。高中毕业当了几年兵,后来到社区大学(相当于我们的大专、夜大之类)读书,再跳到一个小大学完成学业,如今跑到上海,成了高薪白领,手下有一群清华、北大的MBA。我这朋友说,我这孩子要是在国内,什么机会也不会有,最差的大学也上不了。但就是能折腾。结果七折腾八折腾,如今比我挣得多多了。
  中国的教育还鼓励学生折腾吗?连学生开餐馆都成了不务正业,毕业后除了照本宣科还会什么呢?
  中国的教育必须改革。中国需要多元的教育体制,要鼓励小的民办大学的成长,要把学生的人生经历作为一个录取标准,要创造条件让学生半工半读地完成学业,要号召年轻人到国外闯天下。单靠国家投资,自以为是地创几个“一流”,培养出来的人,还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在中国市场经济的发展中,这个部门不改革,教育就会成为中国发展的瓶颈。
  

北大的经验与反省(1)
一转眼就30年了。30年前我上北大时还没满18岁。如今已经是奔半百的人了。我曾经反复地说,大学是一个人的心灵故乡,一生的精神账户。北大四年,塑造着我的一生,想忘也忘不了,讲起来话也长。30年后,应该作个反省:从北大得到了什么,从北大没有得到什么?北大的好处在哪里,北大的坏处在哪里?我是散漫惯了的人,无法系统地整理思绪,索性把随时想到的分开来慢慢讲了。
  从“寡妇班”考上北大
  1979年考上北大,是我一生最大的“优胜记略”。这一“优胜记略”,对比起我考上之前那副没有出息的样,就更显得特别“优胜”了。
  我从小不是个好孩子,从来不好好读书,父母说我干什么都是“三分钟热气”,觉得上面的哥哥和下面的弟弟长大都没有问题,要操心的就是我一个人。记得初中毕业时考物理,当时学校还是*时代的教学,开卷考试,题目有6道,全是书上的例题。只要你从书中找到那6道题,抄下来,就算100分了。但是,这样的考试,我居然才得60分。因为我从来不看书,不知道例题在哪页。就这么块料,别说考北大,按说根本就不应该上大学。
  不过,我那时突然有个男孩子的青春期觉醒,一上高中就知道读书了。我的心理大概和一般孩子不同,或者说不太正常。记得六、七岁在北京海淀区的花园村住时,偶然跑到家后面的农地,看到了一个农家的葬礼。那简单地说就是埋棺材,有人哭得撕心裂肺,十分恐怖。当时的震撼,影响了我的一生。我突然意识到,总有一天,我也会是这个下场,被埋到深深的地下,一下子就被生命的虚无和恐惧所征服。当时是否父母正在下干校已经记不清了。其实即使他们在,也是早出晚归,根本没有时间和我在这方面交流。童年的孤独实在可怕。我被死亡的前景折磨了很长一段时间。晚上睡不着觉、做恶梦,甚至从床上滚下来……由此开始了一场面对死亡的挣扎,至今也没有结束。
  记得大学毕业后在《北京晚报》当记者,跑去采访李泽厚。李先生不是个很健谈的人,不过有一句话让我终生难忘:“当人意识到死的时候,才感到真正在活着”。我听了浑身一振,小时候对死亡的恐惧全回想起来了。确实,当人意识到死亡后,对生命就有一种迫切感,甚至可能有一种使命感。我虽然从小不成器,但这种感觉一直在我的挣扎中伴随着我。我知道没有人会注意我,没有人会瞧得起我,但我自己不能辜负这一生,我要做出一番事情来让世界记住。这种劲头,一上高中就突然引起了人生的觉醒。
  当然,这种觉醒也并非没有外在刺激。那时我们突然被告之:高考将恢复!考上了就上大学,考不上就继续插队(其实后来考不上的也没有插队)。刚刚“觉醒”的我,什么事情都要思考。这么宝贵的生命,又怎么能错过大学呢?我开始读书了。
  那是个“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时代。其实这话是“*”前“17年”留下的。我们那时候的学生和家长都对之深信不疑,觉得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要学就学数理化。可是,我对这些一点兴趣没有,一想到一辈子搞技术,就觉得灵魂里空荡荡的,寒冷得浑身发抖,喜欢的就是文史。说实在的,这种心情,实在也说明了我们的教育的问题。一个青少年时期的孩子,内心最关注的是生命意义的问题。但是,我们的教育哪里管这一套?教育就是让你成为干某件事情的工具。这也是当时越是“有用”的专业越让我感到空虚的原因。所以,当时文理分班,我毅然上了文科班。

北大的经验与反省(2)
这一举动,首先惹急了家长。父母连续彻夜开家庭会议,要求我学理科。在他们看来,文科一是没用,二是危险。这是那代政治运动中过来的人的普遍心态。当然还有另一层面,是我自己看出来的。当时,好学生都上了理科班,学不好的人才去文科班。父母都是国家机关干部,同事彼此之间其实也很好面子,在孩子上暗中比来比去,竞争激烈。说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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