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然-一夜皇妃(出版)-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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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蘅心尖儿好像有尖锐、绵细的针一针针刺进去,疼得无声息,深入却不见血。
这样难言的痛楚,令她几乎忍不住掉泪。
云儿,你为何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手段对我?
脑中忽然有明光一闪,昏沉的思绪,忽的烁亮。
在这栖霞殿昏沉的日子,她几乎忘却了时间,云儿已走出去,芷蘅精神忽然一振,她向外喊道:“碧莲……”
碧莲是栖霞殿年纪最小的宫女,平日里少言寡语,看上去极是老实。
碧莲匆匆进来,栖霞殿内殿,她极少进来,有些惶然。
“皇后……”碧莲低身参礼。
见皇后虽面色憔悴,却仍旧绝艳不减分毫,她看着她,郑重问:“碧莲,这些日子,陛下有来过吗?”
碧莲显然面色一滞,她略微犹豫。
芷蘅没有放过她这一点点表情变化:“碧莲,怎么?我问话,你还要想想不成?”
“不,皇后。”碧莲吓得跪下身子,“陛下他……他这些日子每天都会来,有时在殿外,见娘娘内殿烛已灭了,便没有进来,有时进来,娘娘便睡下了……”
什么?
芷蘅心内如一块巨石重重砸下,她昏沉的思绪竟一时间清明不已,原来……是这样!
原来……竟会是这样!
云儿……难道你……
芷蘅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眼,身子陡然一软,难道……这就是云儿的目的吗?令她睡去,只是……为了不让她与李昭南相见?
或是减少他们的相见?
可是云儿……芷蘅不禁向内殿口看去,泪光碎了满眼——
云儿,你这样做?是受了谁的指使吗?还是……
永夜杀气
心中的痛又深一层,她不敢想,她忽然发现,她竟然不敢去猜想云儿的心!
云儿,这一切的原因若如我的猜想,难道……会是因为……昭南吗?
她不经意的身子一抖,心中惘然一片——
云儿,若果真如此,我反而更加希望,你是受了别人的指使来加害我,也不愿你我之间,竟在无形中,互相伤害啊……
芷蘅怔愣在原处,半晌不得语……
芷蘅睡了很久,浑浑噩噩中,李昭南曾温柔的眼神频频入梦,那冷峻的脸,似这冷雪冬夜里一点温馨,他的冷,被融融眼神化作一脉温水,流淌过心里。
那暖意去一滴滴穿透了自己的心一般。
疼得窒息。
她猛然坐起身子,急促的喘息,夜茫茫,四周昏暗漆黑,芷蘅身上冷汗涔涔,冬日里入心的寒。
“来人。”芷蘅一声,进来的是碧莲,“皇后。”
芷蘅一怔:“云儿呢?”
碧莲道:“奴婢不知,云儿姑娘只是支会奴婢今夜要好生侍候皇后。”
芷蘅眉一蹙,她这才发觉,其她婢女称呼云儿都尊一声姑娘。
原来,她不曾在意,可今日却听起来别有深意。
芷蘅点头说:“好,陛下今晚来过吗?”
碧莲道:“尚不曾来。”
“好,你去吧。”芷蘅令碧莲退下,她缓缓靠在床柱上,闭目养神,今天没有喝云儿端来的茶,身上果然好多了,不再那般酸软。
可她的心里却隐隐的悲伤,梦里,她想到的皆是李昭南的好处,上次不欢而散,至今尚未曾再见。
昭南,你在忙些什么?是不是……即使我没有整日昏昏睡去,你亦不曾多来?
“皇后。”
正想着,碧莲的声音再次传来:“皇后,江沄姑娘求见。”
江沄?
芷蘅一怔,她怎么会来?
芷蘅起身下床,匆匆望一眼菱花铜镜,镜中样子,清素却整齐,精神看上去亦没有前些日子的恹恹。
“叫她进来说话吧。”芷蘅道。
碧莲应命去了。
一会儿,江沄徐徐走入内殿,她看着芷蘅,依然是清傲的眼神,那许是与生俱来的傲然,一身月色织裙,衬得她面若美玉,江沄终是微微低首,唤一句:“皇后娘娘。”
芷蘅亦端庄说:“江姑娘请坐吧,却不知今日为何深夜来到栖霞殿。”
江沄道:“本是不想来,但……犹豫之下,还是来了。”
“哦?”芷蘅看着她,她眉宇间似乎从不曾有半分牵动,看不出她一丝情绪。
江沄淡淡说:“皇后可知……近来陛下常往景林宫?”
芷蘅心一悸,随而缓缓垂首,掩去目光中的失落:“听说了些,怎么?”
江沄看向她:“皇后可知所为何事?”
芷蘅亦看向她,凝眉不语。
“作为北冥公主,皇后可听闻过夫逑香?”江沄目光转望向几乎燃尽的烛火。
芷蘅心一惊,随即说:“自然听过,夫逑香香气,据说可持久不散,乃北冥珍品。”
江沄目光一烁,挑唇一笑:“仅此而已?”
芷蘅一怔,略微思量,她轻轻攥住衣袖,她是在无尘宫长大的公主,对于这种香,所知只是这些而已。
江沄笑笑,淡淡目光忽然有几缕不易见的忧伤流过,只于瞬息,消隐在烛色里。
“夫逑香……其实,它最大的用处是……”江沄话未曾说完,只听得窗外一声巨响。
芷蘅与江沄一惊,只见一人翻窗而入,跃进大殿,手中钢刀烁亮,寒风随着那黑影扑窗而入,惊得烛火摇曳不定。
“小心……”江沄见那人面蒙黑纱,双目犀利,她一步上前,将芷蘅拉在身后。
芷蘅大声叫道:“刺客,来人……抓刺客!”
那人一刀挥向江沄,江沄伸手挡开:“你是什么人?如何有这样大的本事,可随意进入栖霞殿?”
那人不语,刀锋冷冽森寒,如同裹了窗外的寒霜。
芷蘅复又向外叫道:“来人……来人……”
跑进殿来的只有碧莲,碧莲只见那黑衣人一刀带着寒光,刺向江沄,顿时慌了神儿。
“去叫人……”芷蘅心知,定是那人早有防备,怕是栖霞殿的守卫皆已被他解决了!
黑衣人一刀直刺江沄心口,江沄向后退去,双手迎着刀刃而去,她身有武艺,虽不知对方虚实,可几招之内,他亦不能伤了自己。
“你快走……”江沄目光决然,看向芷蘅。
芷蘅一怔,那傲然的眉宇,在昏暗夜里,显得清明如镜,仿佛可以照彻这深夜里的漆黑。
“快走……”江沄分神,转眼之间,未能躲过那人犀利一刀。
只听一声皮肉撕裂的声音,断锦声声,她立时身中两刀。
“江姑娘……”芷蘅一声呼,江沄肩上鲜血顷刻染红衣襟,她秀眉微凝,望向黑衣人。
心里,忽然明白,他……是冲着自己而来!而非杨芷蘅!
“你是冲我来。”江沄捂住伤口,跃开他刀锋内。
黑衣人冷笑一声:“现在才知道?”
芷蘅怔忪,在栖霞殿中行刺,那人……竟是为了江沄?
芷蘅连忙转身而去,碧莲显然吓傻了,站着不动,正要走出内殿,却听见有脚步声纷纷而来。
霎时,一群宫卫已冲进内殿,芷蘅心中一宽,连忙说:“抓刺客。”
黑衣人见状,一个翻身,趁着宫卫未能将他围住之际,跃出窗外,宫卫统领林木低身说:“属下来迟,让皇后受惊了。”
芷蘅看他一眼:“还不追?”
林木连忙起身:“是。”
向后一招手,一众宫卫皆自窗子跃出去。
“追,追到……杀无赦!”林木高声说。
芷蘅连忙跑到江沄身边,江沄倒在地上,只觉得肩上的痛,如同千万只虫在啃噬,痛得钻心。
“你怎么样?”芷蘅抚上她肩上伤口,却大惊失色,只见那血水迅速的流淌,芷蘅看着手掌,那血的颜色……竟是乌黑的……
怎么会这样?
她连忙抱紧江沄:“来人,快……请御医,快……”
生死未卜
江沄面色迅速苍白,嘴唇渐渐发紫,她残存的意识,望着芷蘅焦灼的目光,艰难说:“不……不对……宫卫……故意……故意放走……”
她竟说不下去,一口气哽在喉咙间。
芷蘅知道,她中毒了!
“你万万不要再说话!”芷蘅赶忙向后吩咐,“快,将江姑娘扶到我的床上。”
碧莲此时仍软倒在一边,芷蘅见指望不了她,大声呼道:“清子。”
清子是内侍,可是,亦是无人应声。
江沄眼皮渐渐沉重,芷蘅焦急万分:“不要睡,不要睡……”
她搀扶着江沄,此时,只见云儿自外殿跑进来,见状,亦是吃了一惊,随而连忙奔过去,芷蘅看她一眼,云儿亦望着她,瞬间的目光交汇,却好像潜藏了无数复杂的纠结。
芷蘅道:“云儿,快扶江姑娘到床上去。”
云儿不多说,连忙与芷蘅一同架着江沄走到床边,如此时刻,云儿如从前一般镇静。
许是因与自己经历过了太多艰难跋涉,更惨烈的场面亦经历过了,这些算得上什么?
云儿将江沄放平:“清子去叫御医了,奴婢看见门口死了一地的宫卫,便去叫了人,奴婢这就去请陛下来。”
云儿说着转身而去,芷蘅叫住她:“云儿……”
云儿稍一停步,芷蘅却感觉话在口中,却说不出,云儿了然一笑,直向殿外而去……
………………
已渐天明,宫中寂静无声。
栖霞殿如往常一般,灯火熄了大半,只余平静中潜藏蕴息的重重杀机。
这原本万籁俱静的冬夜,忽而有异样的血腥气息。
栖霞殿内外忙做一片,李昭南闻讯而来。
锦床之上,江沄面色惨白,早已昏厥过去,气息尚存,却是奄奄一息。
芷蘅焦急的站在床边,泪水在眼眶中流转,江沄,文武双全的清高女子,她的确是智慧绝伦的。
那样电光火石、生死一线之际,她竟然还能分辨出敌人的目的与宫卫们异常的举动。
经江沄一说,芷蘅方发觉了,林木该是先下令让人追出去,才向自己行礼,可林木却相反,他在宫中多年,该不会不知这规矩,那么,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他是故意放走了刺客!
难怪刺客可以来去自如,视栖霞殿守卫于无形。
李昭南急声问御医:“怎样?救得了吗?”
年纪最长的段御医轻轻凝眉:“陛下,这……”
李昭南心冷下半截,江沄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不发出一点声音,一众御医围着她,她似乎,永远都是这样,即使她醒着,即使……她没有这样沉重的伤势,李昭南亦知道,她绝不会喊痛或娇弱。
她总是这样,一切都自己承担着,这些……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只是自从遇见了芷蘅,他便感觉,他不再是一个人,可是江沄,多年的漂泊,她都是一个人承受了,他亲手杀了她的青梅竹马,亲手毁灭了她本该有的幸福。
这么多年了,她依然是一个人,依然独自承受下所有所有。
若当年,他放他们一马,放她与青梅竹马的恋人离去,老帮主许便不会死不瞑目,而江沄亦不会有如此凄凉的年头。
自从她回来,他似乎从未关问过,她是如何挨过了这些年。
只是一味的躲避她、疏远她、冷落她,甚至……怀疑她!
突然感觉,心,依然会痛。
毕竟是曾经爱过的女子,即使那爱只是蜻蜓点水,可那依然是年少时候,少有的温馨。
江沄该是心寒的吧?
心寒他的绝情与冷漠,他攥紧双拳,他不知道,他是否还来得及补偿她?
即使,他不能再给予她深爱,可他一定给她以亲人的照顾。
深深吸一口气,李昭南喉头滚动:“治好她,若治不好她……”
他眉目一肃,沉声说:“若治不好她,你们便准备陪葬吧!”
段御医身子大振,所有人都不禁面面相觑,御医们连声答道:“是,臣等一定尽力。”
段御医身上微微发抖,他年纪长,他认得江沄乃是当年的奕王妃,他知道,李昭南便定然说得出,做得到!
他颤巍巍的走到床边,以银针刺穴,额上豆大的汗珠淋淋而下,他依稀记得,他上一次听见李昭南这句话,还是在芷蘅生死垂危之时。
芷蘅望着,心内亦是疼痛不已,她望向李昭南,李昭南只是失神的站在一边,他看着浮纱荡漾的锦床,目光中有满满的自责,他紧握的双手,指节微微作响。
自从进到栖霞殿,他一句话也没有与自己说,芷蘅走过去,望着他,那些梦里的美好,在此刻更加清晰,能够在一起,能够彼此相惜,是一件都么不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