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A电子书 > 耽美电子书 > 下广东 >

第2章

下广东-第2章

小说: 下广东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碧几乎没有父亲,据说是他命硬,他还在老妈的肚子里就克死了父亲,沙大呆子,一个画丑化刘邓的漫画画得惟妙惟肖的乡村天才,可在他这个沙小呆子的内心深处,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对亲生母亲——一个野蛮的客家农妇长期的冷漠、不满和嫌恶,连他自己都不敢正视。比如,想当年高考和大学毕业分配不济,没能远走高飞,还得回来就近跟野蛮老妈在一起生活,就是沙碧人生的第一败笔,后来他下广东,潜意识里就有逃避老妈的意思。他甚至觉得,这回老妈的病就是自己造的孽,也是冥冥之中对自己的一个惩罚,他的报应是迟早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终于到了。

  如果实话实说,也就是这么回事儿——下广东六年后却依然一贫如洗的沙碧,“不为五斗米折腰”,其实是“死鸭子硬颈”的沙碧,这回是还得回广东求爷爷告奶奶地向积极响应邓公的号召,比他先富起来的那一部分人借钱了,那对他来说还是天文数字的老妈的医疗费,是他突然间的一个噩梦,将够他糗的。

  昨晚回来后,为了赶那篇要在省教厅“重点立项”的《南沙教育模式的构建研究——南沙小学“十一&;#8226;五”科研课题实施方案》的万字雄文,沙碧昨晚又熬了一个通宵。这倒是他咎由自取的,因为这本来是他在请假回家前就该搞定的事,他总是要拖倒最后,才又临时抱佛脚。

  现在,正在主席台上讲话的胡校长好像还要给沙碧催眠。

  六年了,沙碧暗自惭愧,胡校长那咋咋呼呼的土著白话在他听来还是只有音节没有词汇,即使就是他自己给写的稿子,他也听不清。不会英语和鸟语是沙碧作为“草根作家”(当然,也有善激励会拍马匹的朋友,比如死党兼情敌牛爱,就称沙碧是“文坛外的高手”,好像王小波死不完似的)的两根软肋,他因此对自己的语言天赋很不自信,其实就是自卑——要知道,他那么多下广东的文盲和半文盲老乡,包括他那个叫木等虫的姐夫和泼辣三姐,甚至后来的白痴堂妹岫眉,都把鸟语说得滴溜圆,语言天才牛爱和水娇小两口就更不用说了。当然,听不清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胡校长每次念稿的时候,沙碧都昏昏欲睡,虽然从不敢真睡,时刻都在警醒当中。

  
  那边厢,又有一只飞来飞去,养尊处优,自我感觉良好,喜欢调嘴学舌的锦毛鹦鹉要来骚扰他——这是我们这位最漂亮(没办法,谁叫她是女一号呢?只好她最漂亮了)的女主人公的一种娱乐方式和炫智游戏,对一个好玩的绝种好男人的习惯性骚扰——呵呵,还真往往是“性骚扰”,这里要不是,后面一定有,江湖人(也是“出家人”)不打诳语,村水敢以侠义(今天“人格”最不值钱,舍去不用了)担保。

  手机嘀的一声让沙碧一个狠盹——说了他其实是很警醒的,他哪敢真睡啊。

  短信来了,也好,帮忙驱赶讨厌的瞌睡虫。沙碧揉了揉眼睛,摸出手机一看,正是,是她,水娇来的!沙碧发红的眼睛一亮,像打了剂强心针,简直睡意全消,连忙打开短信来看——可见,我们这位沙小呆子其实也是“欢迎骚扰”的贱男一个:

  回来了吗?我昨晚梦见你了:我们漫步在小河边,相互依偎着,你抬头凝视着我的眼睛,深情地吐出了三个字

  沙碧轻轻地叹了口气,用手写回她——

  是我爱你吗?我才没那么贱

  她回——

  更贱,是汪汪汪

  他嗤地苦笑,把手机塞回桌子底下。可她又嘀地来了短信,他没碰过发短信有她那么快的人,真难想象她在那头一脸坏笑,不假思索,打字如飞的情景,她打字比他手写最少快了一半。她新短信说——

  对不起,我是你不敢欺的朋友妻了,但忘不了你的人是我,其实我一直守在你边上,一再为你担心:今天你吃得饱吗?睡得好吗?夜里会冷吗?唉,我知道你是最不会照顾自己的,每当我一走开,你就

  沙碧浑身激动起来,连忙回她——

  你今天怎么了?干吗哄我?想感动我吗?

  她却回——

  每当我一走开,你就从猪栏里跳了出去

  沙碧反唇相讥(窝囊的他,只有在发短信,玩文字的时候才暴露他其实并不缺乏的“野蛮”天赋)——

  你才是猪,一只漂亮的小母猪,偏嫁给一头流氓野牛牯

  过了片刻,她的短信又来了——

  终于妒忌了吧?别生气,我再告诉你:如果没有风,云不会动;如果没有水,鱼不能游;如果没有太阳,月亮就不会有光;如果没有你

  他问——

  又怎么?

  她回——

  傻B就死光光了

  这个鹦鹉学舌的小三八,不让人抓狂就不甘心嘛!你80后,你年轻,你漂亮,你小蛮腰,你伶牙俐齿就可以这么刁蛮吗?不讲两句狠话就怕人家说你还是村姑吗?你越狠不就越像村姑吗?沙碧哭笑不得,原想狠狠地回击她一下,转而想起看过的另一则类似的短信,心念一动,唉,反正那句话儿实在说不出口,真所谓上山擒虎易,开口告人难,不如乘机以假作真,用“幽默”来稀释一下尴尬,便如法炮制,也给她发了这么条短信——

  亲爱的,我真的需要你,深夜独自漫步在凄冷的街上,落寞的心,无所依归,尽管你为*了,可我心中总是想着你,念着你,盼着你,好想大声对你说一声——

  他还特别拼凑了个勉强成型的破折号,因为手机里没有破折号。

  她才不上套,马上回复——

  呵,也会玩了?想向我借钱是不?没门!

  沙碧脸红耳赤,好像她就在他面前,啪地抽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他咬咬牙,又发——

  一次把脸丢个光!求你了,老板娘,财神奶奶,我妈可能要换肾,要五六十万!

  她——

  好耶,机会来了,你不是最后的处男吗?也上网卖去啊,献处救母!我帮你打听打听,我那帮都是富婆兼怨妇的家长

  他——

  雷劈你!正经点,不准亵渎,我现在真的需要钱!

  她——

  晕死,终于知道没钱的痛苦了吧?亏你下了海还屁滚尿流地爬到岛上去,我才不同情你!

  他——

  我死有余辜,我不求同情,但我总得给我妈当一回孝子吧!

  她——

  切,你是孝子,我又不是孝媳,就有时逗着你妈的傻儿子打情骂俏了几句,关我屁事,你还是求你的狗兄弟去吧

  他——

  靠,我才没那么下作,一边背后跟他老婆打情骂俏,一边向他借钱

  她——

  哼,你巴不得他哪天仆街,我好带着财产嫁给你吧?不好玩了,拜拜!

  他才晕死了。

  不玩就不玩,不发信了,直接通话,看我也骂你个“花开富贵”!——羞于国骂(如TMD之类)的沙碧倒学到了一句粤骂,这其实是粤语版周星驰《九品芝麻官》里那个“死太监”的台词。沙碧忘乎所以,拿起手机用力按键,一边咬牙切齿,磨砺口风,准备“骂人”了。要说骂人其实是沙碧的家传“绝技”,他老妈“火烫之”是新乔骂人的第一张之——之者,客家话,B也,也代指上面那张刻薄、凌厉,不饶人的嘴。

  “边个总系嘈喧吧呗!”胡校长突然啪地一声把茶杯盖重重地扣在茶杯上,愤怒地扫视着下面二三百人的会场,这可是来自全国五湖四海的“教坛精英”,一个个都装着很听得懂他的鸟语的样子,但他终于换用了夹生的普通话说:“这里是最犀利(‘犀利’者,白话,其实是黑话,即鸟语,普通话之“厉害”也,下面‘威水’同)的岭南名校,是贵族学校,是中国名校最威水的现代化的会场,多好的条件啊,我实地考察过,我眼见为实,我们的条件不单好过全国,连香港、欧洲、美国的中小学都没我们这么好的硬件条件,所以东西南北中,发财下广东,但我们广东的钞票有白捡的吗?边个谁不与时俱进,不跟环境保持和谐,还拿这里当内地乡下的猪仔市场,你有本事,你敢就炒我的鱿鱼,回家卖你的红薯去啊……”

  其实鹰隼似的胡鹏校长哪会没看到下面是谁在跑马,但沙碧毕竟是他的心腹“匕首(笔手)”,他罩住示恩之余,还乐得借题发挥,杀鸡儆猴。

  真险!沙碧连忙关掉手机,闭眼装睡,表示刚才不是他,又赶快睁眼,正襟危坐,作其实一直在洗耳恭听状。

  
  沙碧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开会打瞌睡,这要被他老妈知道,恐怕又要对他断喝一声:“你给我跪下!”

  “千万不要开会打瞌睡”——这句话一如他老人家的“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其实是喋喋不休的野蛮老妈这辈子最靠得住的经验之谈和唯一的真知灼见,下文亦有分解。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野蛮老妈如是说(1)
★ 野蛮老妈如是说——

  野蛮老妈查为新乔红色“败家子”和T州几与瞿秋白齐名的革命烈士黄仰岩的最近遗属,心高气傲,兼天生丽质;有剑眉凤眼,有伶牙俐齿,有水蛇腰,有红萝卜的胳膊白萝卜的腿花鲜鲜的脸庞红突突的嘴,还有火辣的金嗓子,虽有这般基因异禀,但身陷文盲草莽,幸逢解放,妇女翻身,上过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扫盲夜校,会唱“唱支山歌给党听,我把党来比母亲”,还在乡村戏台上抖着两根长长的雉鸡尾,英姿飒爽,雌威八面地跳过《穆桂英挂帅》,六十年代又跟公社文书,新乔的姚文元沙大呆子比背过《毛泽东选集》,并把沙大呆子给比了下去,向她跪地求婚。

  也就是说,野蛮老妈根正苗红,只受过噶纯噶纯的革命教育,更没读过封资修的书。但是,她后来却依然无师自通地教儿女背《三字经》和《弟子规》,尤其是自觉恪守最封建主义的《礼记》,从不“夜哭”什么的,她依然是个中国标本式的乡村老太太。

  众所周知,古老的《礼记》有此千年之诫——“里有殡不巷歌,寡妇不夜哭。”

  相对于号称理解万岁,其实不无诲淫诲盗的弗洛伊德学说,我们不能不对“五千年来古国古”锐于“诛心”的古圣先哲此致那个敬礼。

  然而,“只有*和阴森森的植物发自内心”(自杀诗人海子语)。村水敢跟您赌一缸桑拿:著名基督徒列夫&;#8226;托尔斯泰也说过类似的话。在沙碧的原始记忆里,野蛮老妈并不是个天生没有性趣的人。

  比如,上了山, 离开了鸡毛蒜皮的邻里口角,乡野骂街和莫须有的阶级斗争,隐身芒萁芃芃,山花馥郁,竹海无边,火辣的老妈,革命的老妈,孤愤的老妈,盛年寡妇的老妈突然奇异地沉静下来,变成了山鬼和树妖,一口客家山歌唱得……唱得……村水词穷,还是东坡先生腕底有文,不单东坡肘子和东坡豆腐好吃。

  有道是——

  “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那缠绵悱恻的调子让童年不懂歌词的沙碧都听得潸然泪下。完全可以说,沙碧天生似的多情善感,悲天悯人,跟小时候野蛮老妈那如歌的行板有关。

  而有时候,野蛮老妈的山歌又如火如荼,如花枝乱颤,如银铃乱摇,清脆而俏皮,逗引得山鸣谷应,竹林传笑,蜂飞蝶舞,内里有千般恩爱,万种风情,却不是混沌未开的沙碧所能理解的了。

  对面蒋屋头人的山梁上有一个嘹亮的充满磁性的男声抛歌过来——

  哥哥生来蜂子型

  蜂子小小会叮人

  妹妹被我叮一下

  肚子鼓起*圆

  “狗改不了吃屎的蒋中发,做一百年劳改都白搭!”老妈笑骂一声,却又舌绽春雷,穿云裂石般回歌过去——

  妹妹生来螃蟹型

  螃蟹小小会夹人

  哥哥被我夹一下

  骨头芯里会流魂

  沙碧莫名其妙,问老妈什么叫“蜂子型”、“螃蟹型”、“骨头芯里会流魂”,流什么“魂”呀。

  “这是黄色歌曲!”野蛮老妈满脸红霞,啐了一口说,“你少问,背你的《三字经》去!”

  注:但野蛮老妈后来被清除出党跟她也唱过黄色歌曲无关,问题比这要严重得多。

第一章  飞女 蛊女
水娇事先没打任何招呼,就串沙碧的门来了。

  没办法,她就是这样。如果说人家超女是“想唱就唱”,她这个飞女就是“想来就来”,兴之所至,不问时候,连午休时分,三更半夜都可能来,谁都料不到,让沙碧这个年过三十,但还守身如玉的老处男难免打一回飞机都不踏实——如果看到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