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外续之囚玉-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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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一抬头，不是别人，却是袭人，便面色淡淡地道：“不知道有什么要紧事儿，也要你亲自来找我？”袭人笑着拉着黛玉的手，不知不觉地多看了黛玉如明珠如晓露的绝色面容一眼，更多看了黛玉双耳上细巧明珠耳环一眼，才笑道：“何尝是我找姑娘呢？才从太太屋子里出来，是太太找姑娘，说有要紧事要跟姑娘商议的呢！”
黛玉淡淡地拒绝道：“我走了大半个园子，腿也酸了，身子也有些乏了，况且我万事不管的，太太想必也没什么要紧事要找我商议，明儿等我歇过来了，再去给太太请安罢。”袭人不由分说拉着黛玉直走向王夫人的正房大院，笑得一脸灿烂，道：“姑娘虽没甚要紧事，但太太却是急着呢，怎么说姑娘也该叫我在太太跟前讨了个好立个功才是。”
黛玉由着她把自己拉到了王夫人房中，只见王夫人正把一堆零碎缎子给赵姨娘呢，见黛玉来了，忙堆笑道：“大姑娘来了，快来坐。”一面对赵姨娘道：“这些零碎缎子你且拿去罢。”赵姨娘点了点头，叫如意和小吉祥把零碎缎子都搬到自己屋中去了。黛玉看得有些心酸，却也听着王夫人说话，坐了下来，浅笑道：“不知道舅母唤甥女来有什么事儿？”
王夫人给袭人使了个眼色，袭人忙亲自烹茶，倒了一盏来，又带着玉钏儿等丫头都下去了。王夫人只笑道：“只是多日没见大姑娘了，所以就大姑娘来拉拉家常，说说话儿。”黛玉只是浅笑，也端起了茶碗，然见茶碗虽是名瓷，却甚粗砺，茶虽是进上之茶，味道却过浓厚了一些，因此只是凑在嘴边，略抿了一下做样子。
只听王夫人絮絮叨叨说起了家计越发不比先前了，又说什么出得多进得少，一年比不得一年。黛玉浅笑道：“甥女只知道吟诗作对，不理这些管家俗事，况且如今是凤姐姐管家，凤姐姐心机深细，那是百不及一的，若论起管家俭省之事，太太原该找姐姐商议才是。”王夫人一怔，笑道：“我的儿，若是你姐姐有了这个能为，我也不在大姑娘跟前说这话了。你知道你大姐姐在宫里也不容易，凡事都要打点，再者又有那些太监掌权的都打着饥荒，家里竟是一时接不上了，若大姑娘手头方便，白银暂借舅母五千两，明儿各地租子收上来，就还了大姑娘。”
黛玉心中嗤笑了一声，不曾想本是一千银子，到了她嘴里就竟成了五千两了，只笑道：“舅母这可不是抬举了甥女不是？甥女如今寄人篱下，一草一纸，皆和这里的姐姐妹妹是一样的，也是吃用着府里的，手里怎能方便？再说了，虽在老太太跟前说一应吃食仍旧和先前一样，但是如今自己有一个小厨房的，饮食用药终究是不曾沾过这里一文半个，一色都是自己另拿了钱买东西做的，如今又添了那么些人，公主殿下也住在那里，甥女手头总要有些银钱给殿下打点着家下人的赏钱才是。若太太手头实在是紧，回头甥女跟公主说一声，暂且借公主几两银子便罢了。”
王夫人脸色微微震动，似未想到黛玉竟直言拒绝了，不但拒绝，还有了好些道理出来，更拿了公主出来做幌子。她心中略想了一想，想起了宝钗说过黛玉的一把古琴实在是价值连城，为稀世之宝，心想定能值得许多银子，便笑道：“若姑娘实在手头紧，就暂且借了两样东西来给舅母，暂且押几两银子把这些饥荒遮掩过去也就是了。”
黛玉想起先前西门雪说过，凡是西门家所出之物，俱有雄鹰标记，无论何处俱是无人敢收的，自也知道先前冯家所送之物，俱是西门狂所送的了，便笑道：“舅母也是深知的，甥女那里格局小不说，也并无几样值钱东西，也不过都是一些玩器罢了。虽有几样还过得去的东西，偏生都是人家送了来的，怎么说也是人家的一点子心意，也不好直送了出去。因此，那些东西是押不得银子的。若舅母不嫌，甥女那里还有几件家常头面首饰衣裳，回头就叫人送来。”
王夫人见素日里万事不管的黛玉竟把钱关把得这么紧，不由得有几分气恼，面容声音也冷了起来，道：“几件衣裳首饰够作什么的？还不够上上下人等三五日的嚼用呢！难不成老太太给大姑娘的一万一千两银子和大姑娘手里的二百两黄金都没了不成？如今舅母又不是外人，不过略借了一借，回头又不少大姑娘一文半个地还回来，大姑娘也把着这关不肯借给舅母不成？”
［正文：第二十一章 商议］
黛玉浅浅一笑，正要说话，忽然听得窗外传来贾母苍老的声音道：“怎么，家里又有了饥荒不成？”一面说，一面扶着鸳鸯的手进来，王夫人和黛玉忙都起身迎接，黛玉轻声笑道：“哪里有的事情呢？不过就是和舅母话家常，说一些家里一年比不得一年罢了。正说着，该叫凤姐姐想些什么法子俭省一些呢！”因此也把王夫人要钱之事遮掩过去了。
贾母一面坐了，一面笑道：“我说什么事情呢！才听了半句话的影儿！”然后伸手拉着黛玉坐下，笑道：“几日也不见你出来走动，都在家里作什么呢？”黛玉笑道：“哪里作什么呢？不过就陪着公主殿下说说话，解解闷罢了。”贾母笑道：“这样也好，公主殿下在我们这里，是我们贾家的光彩，我们原该好生招呼着的。偏因事务杂忙，殿下又只爱粘着你，你们姐妹俩好，我看着也高兴。”
黛玉只是浅笑不语，贾母向王夫人道：“如今虽说进益一年比不得一年了，可这些姑娘们还是不能委屈了的。你就和凤哥儿两个好生想些个法子，把该减免了的俱都减免了，那些排场使费也能免则免。也使唤几个清明些的管家管账上，账上那些藏掖之处，我虽不管家，却也明白，该怎么弄你们自己心里也该明白。如今也是春天里了，姑娘们该添补的衣裳首饰也不能落下了。别在外头落下了口舌，说咱们这样人家连姑娘的头面首饰也一概免了。”
王夫人只得答应了，只是疑惑贾母怎么就这么赶巧来了？想必就是凤姐儿这个滑头了，但是仔细想想，却又不是。凤姐儿如今管家，巴不得有银子填补呢，岂会真告诉了贾母去？再说了她就不怕自己回头找她？因此这两件，王夫人就把对凤姐儿的疑心去了，却也一时想不到究竟是谁透露了风声。
贾母又交代了几句替姑娘们做衣裳打首饰的话，才携着黛玉离开。黛玉心中也疑惑着贾母怎么知道了，贾母却是送黛玉回了潇湘馆，可巧西门雪也醒了，所以又说了几句话，贾母又嘱咐了黛玉几句，方带大批丫头等人离开了。
西门雪眉毛一竖，道：“难不成又欺负了姐姐不成？”黛玉本欲息事宁人，因此笑道：“哪里有的事情？有你这么一位公主坐镇在我这里呢，再怎么没眼色的人也该明白此时是不能惹了我的。”忽听人通报道：“三姑娘来了。”黛玉忙命快请，神采飞扬的探春已经进来了，先给西门雪见礼，西门雪摆手笑道：“罢了，在姐姐这里，就不必多礼了。”
黛玉也笑着让座，又叫紫鹃沏上雪莲花茶来，笑道：“这是雪莲花茶，据说极养身子的，你喝着尝尝，若觉得好，我也送你一点子。”紫鹃已沏了来，还未至前，探春早已闻得一股淡雅清爽的香味，赞道：“好茶！单闻其香，已明其味。”西门雪笑道：“你最好还是别称赞的好，那样我就是最高兴的了。”
探春不解，眼望着黛玉，黛玉笑道：“她最是小气的，也最爱这雪莲花茶，听她说得什么娇养容颜身体的，所以爱得什么似的。偏就我这里有这么一点子，所以她巴不得我不送你，好全留给了她。”探春才明白过来，笑道：“殿下是堂堂的公主，难道皇宫里还没了这雪莲花茶不成？”西门雪笑嘻嘻地道：“你知道什么？这雪莲花茶金贵得很，一般的雪莲花就是极难得的了，更别提这上等的雪莲花了，别说做花茶，就是拿来入药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去买呢，皇宫里也没多少。我家的臭哥哥是最小气的，不肯给我一点儿，好在姐姐这里有，我就粘在姐姐这里不走了。因此，你还是别说好罢。”
探春有些纳闷，很是奇怪为什么她的哥哥送给黛玉，反而不给她。黛玉笑道：“好了，雪儿，别在这里贫嘴了，你爱喝多少就喝多少，没人跟你争了的。只可惜了这花茶，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你这天天一杯又一杯地喝着花茶吃点心，到底是饮牛还是饮骡了？”西门雪瞪着眼睛看黛玉，道：“姐姐真坏，也跟妙姐姐学坏了，学了她那么一套喝茶论！”
黛玉只叫紫鹃替探春也把各色好茶拿上一些，一会离开好带走，探春尽谢了，才叫侍书拿上一个包裹来，面色微微有几丝忸怩，低声道：“林姐姐，明儿是姨娘的生日，这里面是我替姨娘和环儿做的两套衣裳和鞋袜，只怕有心人看见，我也不好亲自使唤人送去，姐姐这里人多，不拘哪一位姐姐妹妹替我把这个送给姨娘去，我心里只管谢姐姐了。”
黛玉一怔，随即笑道：“这有什么，你只管放着，一会我自叫妥当人悄悄送去便罢了。你也真是的，明儿个是姨娘生日，你怎么就不告诉我一声？”探春低头道：“虽说是姨娘生日，可她哪里有能过生日的理儿？若是张扬了，反叫人说她又不本分了。我们娘儿几个，素日里有心人看着，我也不敢走错了一步儿，也不敢和姨娘亲近，我虽面儿上冷淡无情，可心里又何尝不记挂着姨娘和环儿？偏环儿又是个不争气的。”说着，也不禁流下了泪来。
黛玉叹道：“你我又何尝不是一样的人？不过就是彼此体贴一些，彼此知道一些罢了。我才从太太屋里出来，眼见着姨娘只得一些零碎绸子缎子角儿，连一块整的也得不到，我心里又何尝不为之心酸？”摇摇头，叫紫鹃道：“我记得咱们这里也有好些绸缎是不是？挑两匹上好的给姨娘做两件衣裳穿罢，再拿着三姑娘的这衣裳，瞅着太太不在的时候，你亲自送了过去，也避开有心人的眼。”紫鹃答应了，自去料理不提。
探春这里自是感激，黛玉忽然笑道：“虽说姨娘没有过生日的理儿，但我这里是单开了厨房的，明日就叫她们整治一些菜肴来，我们几个单给姨娘过生日岂不也好？我这里的各色菜蔬也都不在这边账上的，都是牡丹她们几个亲自到了外面去采买了来的，又干净又新鲜，她们也没有管的理儿。”探春一愣，西门雪却是举手笑道：“姐姐说得极是，咱们就叫柳厨子她们几个整治出几色最好的菜肴出来，咱们就自己过自己的，和别人不相干！”
因赵姨娘只是老爷身边的姨娘，又不得太太待见，因此探春只怕给黛玉惹了麻烦，只推说不行。黛玉笑道：“若是以前，自是不行，偏如今里有雪儿在，再者这些厨子丫头也都是雪儿哥哥送了的，各色菜蔬也都是每日里牡丹她们几个亲自出门去采买，所以可没沾这里的一文半个。便是她们知道了，爱说便说罢，我自己尚且不知道有多少闲言碎语了，哪里还怕多了这一点子？”
探春还待说不行，就听西门雪笑道：“我说行就行，有我在呢，还怕什么？我是最贪嘴的，所以我定要图个热闹！”湘云进来笑道：“有什么热闹？我也来凑一分子。”黛玉随手笼了笼头发，笑道：“我们正商议着明日里自己这里做两桌菜肴，给姨娘过个小生日呢。”湘云看了探春一眼，笑道：“好得很，我要吃酒。”
黛玉摇头轻笑道：“别光吵着吃酒了，竟是有正经话说呢！”几人忙都看着黛玉，黛玉撑不住却先笑了，半日才正色道：“如今里咱们几个姐妹境遇也是一样的，因此虽说替姨娘过个生日，也保不住有心人看着呢。因此咱们也该都小心谨慎一些罢了，只自己明白，也别到处去说。”几人忙点头，探春就对湘云道：“到了宝姐姐那里，你是一个字也别提的。”
湘云不解，问道：“宝姐姐最是亲厚的人，素日里也不曾少待了姨娘，怎么给姨娘过生日也不告诉她一声？”探春冷笑道：“罢了，云妹妹，你只管记得别在宝姐姐跟前露了风声就是了。咱们几个一走一动，都有人看着呢，若不小心一些，只怕给人吃了还不知道呢！林姐姐几乎就丢了性命，你还不记在心里么？”
湘云一惊，自是心中也甚是小心起来。探春拉着湘云的手，款款地道：“好妹妹，不是我们太过谨慎小心了，只是这里的景况妹妹也是明白的，咱们若是想过着太平日子，就是要这样才行。林姐姐是好心，想替姨娘过生日，是叫我能好好尽一回孝心，妹妹也是知道姨娘的苦楚，若给有心人看见了，姨娘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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