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12-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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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之前卓月想过最严重的情况,摔断条腿或者肺炎,无论如何也没想过是糟糕到这种地步。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几乎要哭出来,对着狼狈不堪的周明亮问:“周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到了病危的地步呢?”
事已如此,无论是自责或后悔都已于事无补,周明亮竟是三人中最冷静的,得知这个戴着眼镜面色灰败的男人是白惜言的秘书后便问:“苗桐的事情有没有通知白先生?”
刘锦之立刻摇头:“不能让他知道!”
周明亮愣住了:“为什么?要是苗桐就这么走了,难道连最后一面都不让他见吗?”
刘锦之绷住嘴唇,眼圈红了:“从今年过了年之后……惜言的身体就很不好……又开始重新做透析了……他知道了,绝对会受不了的……”
“你能瞒他一辈子吗?要是不能的话,能瞒多久?一年还是两年?没那么久吧!要是他知道苗桐走了,自己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你难道想让他把遗憾留到棺材里?”周明亮瞪着眼,目色赤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我见过白先生,我相信他一定希望苗桐出事时第一时间到她身边,而苗桐就算要走了,也希望能再看他一眼。如果是你的爱人生命垂危,你想怎么做?”
很久之前他也有个很爱的女人,当时他恨不得随她走了,她走后,他的世界满目疮痍。如果有人瞒着他的话,他大概会杀掉那个人。
卓月说:“小桐会想见他的,刘秘书,她好不容易有了见他的理由了。”
古往今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而养育之恩涌泉相报。无效小说里认贼作父的人都是手刃贼人为父母报仇,养育之恩多是胜不过生育之恩,否则就是天理不容的。
苗桐画地为牢,将自己囚禁,期限是肉身消亡之时。
在卓月看来这么不幸的小徒弟,却用温柔坚定的语气一遍又一遍地跟她说,师父只要你想要你就能得到的。这样总是把脸超像光明的人,不该就这样孤独的死去。
刘锦之拨通了电话,那端响了两声就接起来,另一旁响起白惜言的一个叫斯蒂芬的朋友欢呼的声音,他们是钓鱼认识的,刘锦之也见过。白惜言声音愉快:“锦之啊,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
“……惜言,你得回来一趟。”
“什么事?”
“……”
那边短暂的沉默后,白惜言四平八稳地问:“是小桐怎么了吗?”
白惜言订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国。在飞机上他看着窗外的氤氲在淡蓝之下的云朵,心里平静得好似秋天荷兰运河上的金波。
很多很多次,他幻想着重逢的画面。
在荷兰的家,每次有人敲门,他都以为拉开门,看见她略不安地别着眼看着水面。她穿着简单的牛仔白T恤,瓮声瓮气地问他:你不请我进来吗?
在大上海的街头,在商场的茶座里,看见她把长发拨到右边拿着录音笔,他先走过去说:嗨,真巧啊。他会保持最优雅最得体的微笑,而她会傻在那里一言不发,最后低着头说:嗯,真巧。
在他们一起生活的度假村的家,虞美人盛开之时,他看着那副永远也不补全的画发呆。一抬头看见她站在门口。他们一起开口,你怎么回来了?
在他的病床前,弥留之际,她突然从门外冲进来身体抖得像落掉的叶子,而他会微笑说:我快要死了,你再说一次你爱我吧。而她哭的泣不成声,一声一声地说我爱你。
他幻想过千百个重逢的场景,千百句开头。
嗨,我来了。
你还好吗?
可是最新的一句浮现在脑袋里的是:亲爱的,对不起,我来吃了。
而这时,这个一直美丽的优雅如神一般的青年,静静坐在那里,可没人知道,他心里的雨,下得像要冲毁整个宇宙一样。
(完)
不配2(出书版完结)作者:水阡墨
第一章 美丽奇迹
她回来了,她不怕粉身碎骨,可她想活着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让他能安心地活着。
1
晨报决定成立分社是年后的事,经过了几个月的紧张筹备,分社总编的人选却一直没有确定。下面几个想升职想疯了的部门主编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可上头的口风紧得很,一直到分社成立的酒会上才正式宣布。
酒会上邀请的人除了业界的同行外都是非富即贵,分社能否发展得风生水起,与这些人的存在也是息息相关的。
总编卓月在台上说完感谢词,由分社的执行社长唐律来家少总社成立的时间和历史,还有分社的刊物类型和业务范围,以吸引在场的商界人士投放广告。说白了,这种酒会无非也就是寻求商业合作的场合。
把分社总编的人选放在最后介绍,简直是吊足了胃口,越是藏着掖着,越是使人的好奇欲放到最大。一直到酒会进行道一半,酒会司仪才用调侃的语气道:“突然想起一件事,让大家盯着我这么个男人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其实我是存着私心的,因为我没想到我们分社的总编竟然。。。。。。这么年轻漂亮,真不想让你们看到啊!但是没办法,总编不出来,没有人给我发酬劳啊。现在就有请我们分社的总编——苗桐小姐。”
苗桐身着珍珠色的斜肩礼服,盘起的编发点缀了几颗珍珠,略施粉黛,却显得更加清雅娴静。她施施然走上台,嘴角上翘的弧度亲切却不谄媚,令人如沐春风。
原来是苗桐,主编们虽心里不服气,可是也释然了。
也是,他们想,因为苗桐一直是外派状态,随意他们压根没考虑过苗桐的可能性。可是既然苗桐回来了,这个位置不是苗桐的都不符合情理。
总编卓月亲手带出来的得意门生,做过驻西藏记者,为了救人差点把命丢了,去比利亚做过战地记者,得了“全国百佳新闻工作者”,她的专栏和新闻评级也很高。那张漂亮的成绩单加上绝佳的人脉,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Ladies and gentlemen; wele to my live show。。。。。。”
模仿美国歌星演唱会的开场,台下的人都笑着鼓起掌来,在苗桐没看见的角落里,有个人也轻轻地扬起嘴角。
而台上的苗桐逆着光,也在寻找着某个人的目光。
在酒会的宴请名单里她看到了那个人的名字,可他的身体不好很少参加酒会i,一般都是他的秘书刘锦之代替他参加。她知道他不在这里,因为他说过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从来都是个信守诺言的人。
可她依旧下意识地寻找,说不定他不知道她回来了,说不定他看在卓月的面子上亲自来参加酒会,说不定。。。。。。因为她在这里。
社里的老领导不得不服气地和卓月碰杯,感叹道:“怪不得卓总编你力荐这个丫头,原来说你徇私是我有偏见,郑叔跟你道个歉,果然有大将之风啊。”
“虽然有能力,可苗桐还是太过稚嫩,还需要郑老你们这些前辈多帮助多指正。”
“哈哈,算啦,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我还是在家哄孙子吧。”
在众人的视线里,苗桐用她特有的清冷的音调介绍着她的核心团队,即使台下都是巨商名流也无碍于她淡定如莲,令人信服。短短十分钟的简单出场。短十分钟的简单出场,苗桐作为晨报成立来最年轻的女总编,清丽干练的形象深入人心。
走下台后,一片恭喜和敬酒,她敬谢不敏,喝了一圈,唐律瞧着她发白的脸说:“你脸色不好看,身体不舒服吗?”
苗桐镇定道:“是的,我想吐。”
在洗手间吐得昏天暗地,唐律边给她顺背,边叹气:“怎么吐成这个样子啊,刚才看你那没事儿人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说笑呢。不过说真的,我老婆啊,怀孕的前三个月也闹孕吐,当时吐得那个豪放啊,我都以为她会把孩子吐出来。”
“如果你老婆把孩子吐出来的话,建议你直接打电话有关部门把她带去研究一下,说不定她是潜伏在地球的外星人。”
“许久不见,苗总编变油墨了啊。”
“总不能像某些人的智商一样一直在返祖。”
老友正在互相调侃,却听到大厅里传来几声惊呼。
苗桐和唐律赶紧走到大厅,就看到角落里不起眼的位置,那个人穿着深灰色的西装,领间露出的白衬衫上透出宝石红的污渍,甚至脸颊和头发上都滴着酒液。看样子是把一整杯红酒全泼了上去。而那个把酒泼到他身上的人却丝毫没有歉意之色——原来是故意的。
他边安抚着吓坏了的工作人员,边用手帕擦着脸上的酒液,什么样的折辱也无损他半分的优雅清贵,因为他本来就是个被光环笼罩的天神。
“谢谢,我没关系。。。。。。”当手腕被抓住时,白惜言以为是哪个冒失的工作人员,转头苗桐那张微笑的脸一下子就“刺”进眼睛里。苗桐可顾不得看他是什么呆滞的样子,边拉着他边朝围观的宾客说:“我带白先生去休息室处理一下,请大家继续享受晚宴。”
这个人的手是凉的。
办公室里的女同事们说,受凉的男人会疼人。她也的确被他细致体贴地疼爱着。
在去休息室短短的路途,苗桐心里溃不成军,因为这种相遇太突然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她现在可以镇定地站在台上主持大局,可唯独在白惜言面前,不管她怎么努力,都会像个手足无措的软弱的孩子。
本来不小的休息室里,他们两个站着都觉得有些局促。
“先把外套脱了吧,我去给你拿一件新的替换衬衫,幸好工作人员想得周到,连这个都准备了。”苗桐转身要去找衣服,却被白惜言拽住了手臂:“别忙,先陪我说几句话吧。”
“可是你会感冒。。。。。。”
“别管别管,陪我说几句话。”白惜言说完,却再也不肯开口了,只是盯着苗桐脚下的地面。
苗桐看了他一会儿,不知怎么地就觉得他很可怜。他们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他们明明是相爱的。这一点她从不怀疑,以前不,现在也不。她还有拥抱和亲吻这个男人的冲动,可现在她只能冷漠地坐在那里,就好像父母在天之灵也在冷漠地看着她这样的可怜一样。
“。。。。。。我不知道你会来。”
“可逆回来的事,月姐已经告诉我了。”白惜言扶住额头轻笑,“我真是不像样,明明答应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的。面对有血海深仇的杀父仇人不能啃皮食肉挫骨扬灰也就算了,偏偏还记挂着那点助养之恩。这算什么,恩?这只是我的赎罪而已,所以你不用那么温和地对待我。”
苗桐摇了摇头:“我们两个之间没有恨。”
“没有恨,却也不能在一起。”白惜言把额上的手移到眼皮上,轻轻遮住,“我今天本想着装作跟你不期而遇,说几句体己的话然后就自然而然地离开。本来是那样想的,可是。。。。。。看见你后就不行了,你的样子每天都在我的脑袋里浮现,但也许是太久没看到你了,我突然发现,我已经快不认识你了。如果不能在一起,那么我们起码是爱着对方的,只是输给了血缘。我一直这么坚定,所以才能那样坦然地面对失去你以后的日子。可那瞬间,我丧失了所有的勇气。因为我们已经走得太远了,总有一天会输给时间的。”
他的名字叫“惜言”,这两个字寄予了他母亲的期望,希望他“惜言如金”,他也的确是这样一个人。他能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而且是丧气的话,根本就不像他,他是个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充满希望的人。
现在,苗桐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个绝望的孤独的灵魂。
“你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什么输给时间都是你一个人在自说自话。”苗桐慌了,跪在他面漆那的地毯上拉下他的手臂,急急地问,“惜言,你怎么了?”
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寂寞得发暗,好似沉淀了岁月的尘埃,等成了石头。
他的身体坐在那里,好端端的,其实内里已千疮百孔,疼得麻木。
他俯下身,用力抱住她:“小桐,我很想你。”
他这是怎么了呢?苗桐不懂,可她心慌。苗桐抑制不住地回抱住他,却发现他全身都在发抖,越抖越厉害。那不是正常的发抖,是身体在神经质地抽搐。苗桐捧起他的脸,白惜言额上都是冷汗,紧闭的唇溢出鲜红的血,眼中的意识已经涣散了。
苗桐愣了半秒,带着哭腔喊:“快来人,叫救护车!”
2
救护车一路呼啸着去了医院,等刘锦之赶到医院时,就看到苗桐披着件外套在走廊的休息椅上低头坐着。
“苗小姐。”他看到她手上被咬得血迹斑斑,联想到白惜言上次发病时就咬破了自己的舌头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担心地问:“你还好吗?”
苗桐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不太好。”
“我带你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