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穿不息-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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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下山的时候，我又骑着驴跟着孙念如跋山涉水地回到了内院。虽然骑术（严格地说应该是骑驴术）已经比较成熟了，也没有真的做什么高难度的训练，我却还是累得连晚饭都不想吃了。
泡了个澡，吃了些半音送来的饭菜，我趴在不算软的绣床上，舒服得直叹气。青夫人来看过我，问了几句，见我实在是累，便走了。
夜里，半音甩着膀子在帮我推拿，一边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小姐，以后习惯了就好了。你这身子从来没有锻炼过，今天是第一天，苦一些是应该的。”
我一边享受一边没好气地在心里翻白眼，老娘不是练武练成这样的好吧，是骑驴骑的！
“孙师父是宗主座下最有天分的弟子，宗主一直很器重的。早先时候还教过我们这些下人习武呢。他为人又耐心又和气，就是不大爱说话……小姐？”
我听见了，可是没回答。
春季的夜晚略凉，总是让人贪睡的。半梦半醒间，我脑海中想到的却是，如果每天这样倒也好，起码让我好睡，不会胡思乱想。
身体被轻柔地翻动，一层柔软的触感覆上来。半音给我盖了被子，我舒服地哼了哼。不一会，便听到她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关上门的声音。
第三节：弃武从文（一）
我原本以为以后的日子我会天天这样早出晚归，忙忙碌碌。可实际上，外室精英班的学习是以三天为一周期的，接下来都会有一天的休息时间。也就是说，四天里我会有一天的时间不管晃荡到哪都可能会见到谢宗主……然后，半死不活地赶着他叫爹……
剑术这个东西，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也不难。理论性的东西我记得很快，基本上是每天都超额完成任务。不过那是是当然的，我的真实年龄毕竟已经二十一岁了，已经有了十几年的学习基础。但是实际操作的东西我就比较蒙了。虽然我前世有舞蹈基础，可是我发现我的程度在别人看来也就是资质比一般人好上一点点而已。不是因为我笨，事实上问题根本就不在我身上，而在这个疯狂的时代身上。这里什么都不多，就是天才实在太多了！何况谢家的女儿，照我这个程度，也算是有辱门楣了。
巴巴手指算一算，也呆了一个多月了。比起刚来的时候，我的状态和心态都好了很多。孙念如对我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要死不活不冷不热好了很多，可是他依然嫌我嫌得厉害，估计是我实在太没上进心了吧。不过他嫌我归嫌我，倒也照顾我。谢思嘉这个身体第一次拉韧带的那天，我累得站都站不直，双腿还一直打颤，根本没办法再跨坐上驴。结果是孙念如让我侧坐在他马上，一路抱我回来的。下了马也是他一路把我背上楼的。武者之家，男女大防比较薄弱，何况人家已经是风华正茂的少年郎了，我却还是个十三岁的毛丫头……所以也没人说我们什么。
除了孙念如，我和沈一入他们几个也混熟了。那天在食堂碰见的沈一入凌云隐和绿冉，和孙念如一样，都是寄宿在内院的六弟子之一。虽然他们都是家族显赫的贵公子，但跟孙念如一样，他们都是谢宗主钟爱的弟子，高等弟子中的魁首。另外两个寄宿弟子则是三十五岁以上的大叔级，即将升格做武师了，我跟他们当然没有共同语言。
休假日闲着没事干，我就爱撵着孙念如到处跑。不为别的，实在是因为太无聊了，所以就跟着他去见识见识天才们的剑法。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谢家的女儿，就算是武门虎女，那也到底还是女的，除了习武，也还是有一堆东西要学的。在青夫人和谢鸢天拿着刺绣用具来找过我一次之后，我就变得对剑术无比热衷好奇，整天要求跟着那群毛头小子去“学习学习”。青夫人虽无奈，谢宗主却乐见其成，大约是指望我在无意间就成为一代天骄了。
这几个少年里，我依然还是跟孙念如走得最近，却跟沈一入处得最好。沈一入今年十八岁，是当朝宰相沈家的嫡长公子，虽有笑面虎之嫌，却绝对是一亲善派。剩下的凌云隐和绿冉。凌云隐似乎是某家王侯的公子，喜欢用鼻子看人多过眼睛，对我也非常不客气，要么不怎么搭理我，一搭理我准没好话。绿冉是北方一代巨贾绿家的公子，虽是商人，却世代与皇家交好，地位跟谢家是差不多的。这是一个热情洋溢的美少年，看得出来他是四个少年中唯一一个力量型的剑客。至于跟我的关系，也就一般吧。他似乎比较拘谨。
这四个少年，在每天早上做了最基础的体能训练之后基本上就不参加高等弟子的集训了。他们自己会在内院后的山头上找一处地，四个人切磋一整天。谢宗主偶尔去指导，但是很少。当然，四天里有三天，这切磋是三个人，而剩下的一天，除了原来的四个，还要带一个插花的，也就是我。
“思嘉！师父昨天就找过我们了，问你现在的程度怎么样，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总不能告诉他你天天跟着我们就是在旁边吃东西看我们练习吧。”刚跟孙念如打了一场的绿冉看了趴在草地上一边吃栗子糕一边看孙念如给我的剑宗历史的我一眼，一边做挥剑练习一边碎碎念。
我吃得一手一书都是糕点屑，满不在乎地翻了白眼：“你就照实说好了。”大不了被当成是又傻回去了，反正我是要穿回去的。
“……”
凌云隐哼哼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我身边：“真不知道师父怎么会生下你这么个女儿。”说着，就伸手捞我的栗子糕。
我凉飕飕地白了他一眼：“反正不是你女儿，也不要你来教就成。”
“那是，只有孙念如那个傻子才有耐心来教导你。”
我“啪”地一声打掉他又想摸我栗子糕的手，恶狠狠地瞪他：“吃人的嘴短懂不懂！栗子糕这么甜，怎么就甜不了你的嘴呢！”
“如果我没记错，我现在应该是在吃念如的，不是在吃你的吧。”
“……”抢，抢不过。丫一伸手，就从一个特诡异的角度又捞走一块，完了还要特鄙视地看我一眼。哼，我才不跟他计较，小屁孩。没错，栗子糕是孙念如让厨房做的，可从来也没见他怎么吃过，那我就理直气壮地据为己有了，有什么不对嘛。
那边沈一入被孙念如的剑纠缠得应接不暇，终于认输，用袖子擦擦汗笑道：“念如，你还是一样强啊。”
孙念如的面色稍缓，点了点头：“哪里，是你们都未使出全力。”
第三节：弃武从文（二）
孙念如的面色稍缓，点了点头：“哪里，是你们都未使出全力。”
“念如！这边！”我把身边的一个小纸包丢过去给他，他一伸手就接住了。
拆开之后他倒是愣了愣，然后从里面抽出一条洁白的帕子，询问地看向我。
我坐起来，收拾了一下地上零零碎碎的东西，笑道：“那边不是有条小溪吗，我只是想着你们可以去那边好好洗把脸嘛。天天一身汗，臭得要命。”
沈一入笑着从孙念如手中接过一条白帕子，冲我眨眨眼：“还是女孩子想的周到。”
“是你们太笨啦！”我可是纯粹的享乐主义者。
他们四个拿着帕子擦汗，等着我收拾好东西一起去溪边洗脸。我把一地零零碎碎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然后从包袱里提出一纸袋杏就站了起来：“走吧。”
绿冉看了我一眼，笑道：“你可真能折腾。对了思嘉，你为什么把帕子丢给念如？刚刚云隐可是就坐在你身边的。”
我理直气壮地顶回去：“因为我知道什么叫吃人的嘴短啊！”
绿冉和沈一入哈哈大笑，孙念如还是没什么表情。凌云隐阴森森地说道：“你不但成天吃人家的，还成天拿人家的，难怪手短。”
我哼了一声，招摇了一下手里的纸袋：“有本事等一下你别拿我的，看你手会不会变短。”说起来，这里的纸袋还是我发明的呢。这个时空当然不可能有塑料袋，什么东西都是用纸包一包或者再加根细麻绳捆一捆，不是太方便。我索性就糊了几个纸袋来用，装些轻便的小东西，比如栗子糕和杏子。青夫人和那群欧巴桑都很是喜欢，对我赞不绝口，咱也很是受用。
结果是凌云隐果然是不要脸的。我跪坐在孙念如和沈一入身边，瞪着他吃得那叫一个欢，他连甩都不甩我。最可恨地是，他的手还是长的！
沈一入说：“思嘉，你这么细心，及笄以后肯定会有很多人家上门提亲的。”
我不感兴趣地道：“才不会呢。谁愿意娶个傻子呢。”
孙念如的嘴动了动，不过没说话，继续吃他的杏子。绿冉倒是很好奇地，伸着头问道：“对了思嘉，你……大好之前，我也是见过你几次的，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而且，怎么说好就好了呢？”
OMG，大约这个问题是他们都想知道的，绿冉一问，连面瘫孙念如都看向我。我嘿嘿地傻笑，摇摇头：“没有，一点印象都没有。至于为什么会说好就好了，我也不知道。对了，那天我不是摔了一跤吗，大概是是突然摔好的吧，哈哈哈哈……”
我像格格巫那样笑着，结果却发现他们都一脸怪异地看着我。好吧，大约是他们这里没有电视，所以“撞一下变傻再撞一下又聪明了”这类扯淡知识还是很新鲜的……
绿冉忍不住伸手想摸我的头，后来又觉得不妥，灿灿地缩回去了，那句话却还是没忍住：“思嘉，你不会又傻了吧……”
“……”
吃过几个果子他们又开始练习。这一点让我很佩服，明明没人监督，但他们还是能很自觉。
这里等于是他们的秘密基地，是内院后的一处后山坡，头顶就是蓝蓝的天空。大约是海拔已经比较高了，这里的树木并不多，一大片嫩嫩的草地，不远处还有一处清冽的小溪，实在是难得的好地方。他们在练习，偶尔互殴偶尔自己练习，这要看他们自己的心情，反正除非累到不行，是极少有人理我的，我也不去烦他们，自己看自己的书吃自己的零食。偶尔有人对战，我也会伸长脖子瞄上几眼。孙念如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接下来是凌云隐。他们差距并不大，但是只要想到孙念如练习的时间比他们少这么多，我又会开始佩服孙念如。难怪谢宗主这么重视他。
这一次他们开始练习没多久，绿冉和沈一入打得正欢，一个内院的家仆就突然闯上来了。我一激灵坐起来，愣愣地看着那人，认出他是跟在谢宗主身边的。他们几个也停了下来。要知道是很少会有人来打扰他们的，既然来了人，还是谢宗主身边的人，那肯定是大事。
“二小姐，宗主和夫人在找你呢，请你赶紧下山去！”那位邓伯看着我身边一团糟的架势，先是愣了愣，然后急忙这么说道。
我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地上的零碎，还好刚刚都已经收拾过了，现在也不是太乱。沈一入奇怪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邓伯喘着气道：“柳宗的人来了，说要向大小姐提亲，可是提亲哪有这个架势，分明是来找麻烦的。几位公子，你们也准备一下，快随老奴下山去吧！”
柳宗，和剑宗一样是大晋最大的武术门派。他们用刀，而且与剑宗“不被杀为胜”的宗旨不同，他们的宗旨是“玉石俱焚同归于尽”，和剑宗一直不对头。剑宗受到大晋高层人士的尊重，几乎所有贵族都会两手。柳宗则是下层军士的必修课目。
说是上门向谢鸢天提亲，是个人都知道是个幌子。柳宗和剑宗一直不对盘倒是其次。谁都知道谢宗主膝下无子，两个女儿中谢鸢天资质出众，在国内也是小有名气的剑客，肯定是要继承剑宗的，她和她的丈夫，会是未来剑宗的新主人。作为对立门派，向继承人求亲，居心何在？！
当下，我就收拾了几下，屁颠屁颠跟着他们下山，看热闹去也。
第三节：弃武从文（三）
这是我第二次踏入内院的会客堂。练武之人讲究修身养性，因此这里并没有准备椅子，从宗主到客人，都是青一色跪坐在地上。我一眼就看到了脸色铁青的谢宗主，和谢宗主身边一脸焦急的青夫人。谢鸢天跪坐在他们下首，面无表情，但是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却紧紧握着。
没等我仔细观察柳宗来提亲的那几个白痴，就被人一下推进了屋子。“咚”的好大一声，我一脚重重地踏在了木质地板上，差点没站稳，又被身后伸出来的一只手紧紧拽住。是孙念如。我眼角瞟了他一眼，心里暗暗想，好吧，展现我的专长的机会又来了。
所谓我的专长，当然是，装。面对一屋子人各异的脸色，我正了正姿态，率先昂首挺胸地走进屋，绝对的大家闺秀，绝对的目中无人。
“父亲。母亲。”我领着那四个小毛头向谢宗主和青夫人行了一个鞠躬礼。然后就老实不客气地走过去跪在谢宗主另一边。谢宗主略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大约是奇怪平实跟他不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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