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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个士兵的战地日记-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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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

  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相馆在边关。

  宁静的夜晚,你也思念,我也思念。

  我孝敬父母任劳任怨;

  我肩负着全家的重任,

  啊!祖国昌盛有你的贡献,也有我的贡献;

  万家团圆,是你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

  啊!啊-…

  也是你的心愿

  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董文华的这首《十五的月亮》,这是一首我们唱过无数遍的歌,可我并未深刻理解其中饱含的深情。想到死亡会随时光顾,想到孝敬父母变成了祈祷。眼泪又不可扼制地涌流了出来。

  想念父母,思念亲人,其实是我能够支撑下去的巨大精神支柱。

  上午九点多的样子,团政委带着警卫员来到了我的哨位,让我十分吃惊和感动,要知道这些天来越军的炮击一直很疯狂。政委给了我们一根大重九香烟,并亲自给我们点上。我是不抽烟的,政委说一定要抽一支,他是代表团党委,更是代表他个人,特意上来对我们的坚守表示由衷的感谢的。

  一个士兵的战地日记(63)       八五年十月一日,国庆节,晴有雾。

  我所在的40号阵地上,从下面又补上来三名士兵,我和陈成利又被调回了43号。

  这又是一次分别,我和洞友紧紧握手,尽管我们相互都不能叫出对方的名字,但紧握的双手已把我们最真挚的祝愿传递给了对方,祈愿对方好运!祈愿对方平安!

  陈成利回了他原来的哨位,我则回到余双的洞中继续和他同住。我去40号的这些天里,那名新兵搬了过来和余双同住,看到新兵往外搬他的被子,我突然有一种负疚感,要他离开这个相对来说安全一点的洞而去另一个安全系数低的洞,我觉得不是太妥当。

  我建议余双把他留下来,一是不让新兵产生其他的想法。二是三个人住在一起,就不会那么有寂寞感,就不会那么无聊。虽然挤一点,但洞里还有废弃的空间,重新修一下,多住一个人是没有问题的。

  余双接受了我的建议,新兵留了下来,于是我们开始修那一节废弃的洞体。

  我找来废弃的电话线,一条条地在固定好,又找来防水的雨布套在电话线里边,一个防水滴的“屋顶”就这样盖好了。洞顶掉落的水滴落在雨布上,叭叭作响后顺着雨布流向两边,洞顶的水滴解决了。

  新兵搬来了弧形钢板,对称地因定在雨布下面,然后我们合力将装满泥土的编织袋搬到洞里,把洞的里端堵死,这样就断了蛇和老鼠在里面的通道,任它们在钢板上面胡作非为也与我们无关了,除非它们从洞口进入,否则不会再给我们带来心理上的恐惧。

  用工兵锹铲除了地上的乱泥,挖好两边的引流沟,铺上弹药箱和防潮的雨布,然后铺上被子,可以睡觉了。

  修猫耳洞是最苦也是最累的活,为了让洞体能有效承受炮弹的轰炸,洞内的空间十分狭小,弯着腰在里面架钢板这还好说,可要将上百斤重的装满泥土的编织袋搬进洞中,并且码放整齐,不是用一句辛苦就能形容得了的。因弯腰就基本上把洞内的空间堵塞满了,无法出力也无法运动,我们只能是跪在泥泞的地上搬运。

  躺在铺上的那一刻,不能伸展的腰舒展了,放松了,舒服极了。洞内的空间也一下放大了数倍,那腐朽的木头发出的霉臭味也不怎么有了,虽然累坏了,此刻却惬意的不得了。

  一个士兵的战地日记(64)       八五年十月七日,晴。

  连队负责后勤的司务长打来电话,叫我们九班派人到后勤供应点把面粉背上来。

  电话是副班长接的,他不便直接叫谁去,就把我们九班剩余的四个人召集到一起说:“你们有谁愿意去把面粉背上来”?问完他把目光在我们四个人的脸上探询地一一扫过,我赶紧把目光移向别处,避免和班副的目光相对。

  我希望有人能主动要求去,班副的目光扫过之后却没人应答,他又扫了一遍说:“有没有人去”?

  从烟威警备区补充上来的老兵抹不开班副的面子,他连忙要求去背,我却一下不安起来。这个老兵确实不错,他上阵地带给我们的礼物,虽然我很需要,还是让我对他产生了很不好的印象,觉得他太会来事。太会来事的人我是不喜欢的。但他以最快的时间适应和熟悉阵地后,经常冒着危险给我们所有的哨位去背水,这才让我对他另眼相看,因他不是给某个特定的人背水,而是给所有的人背水。

  他每次都是大汗淋漓地卸下身上的水袋,特别是时间一长,次数一多之后,对他总有一种欠疚感,他原本是没有必要这样去做的,只是因为他是后来者。我明白他的苦心,他想尽快地得到大家的认同,尽快地溶入这个集体二连九班。

  听到他又要去为我们背面粉,我赶紧对他说:“你别去了,你对后勤点不熟,人也不熟,连找谁领面粉都不知道,还是我去吧”。

  大家都认同我的说法,于是我带上大家要发走的信,猫腰快速地跑到34号背后山半腰的后勤点。

  自从上了一线,这是我们第一次领到面粉。听说发面粉,最高兴的还是他们从山东入伍的几个,陈成利是山东乐陵人,郝爱是山东栖霞人,班副(宛庆敏)是山东荷泽地区人,补上来的老兵也是山东淄博人。班副说,面粉背上来后,他给我们做包子,做饺子吃。

  在后勤供应点我遇到了京山老乡朱明军,朱明军在一连,现在已经是副班长了,这让我羡慕不已,同年入伍,人家已经是副班长了。当上了骨干,不管是立功还是入党,都比我们普通战士要快很多。

  朱明军是去团卫生队执行警卫任务去的,团卫生队在昨晚受到了越军特工队的袭击,造成我方多人伤亡,其中有个受伤的京山老乡叫王华圣。

  早就听说越军特工活动频繁,听朱明军这样一说,似乎是得到了某种验证。卫生队在二线,特工必需越过一线才能到达二线,要越过一线,特工必需越过我方的战壕,想想有些战壕只是起个交通壕的作用,如果越军特工在那样的路段袭击过往的我们,后果真的是不敢设想,我明白了“光荣弹”真正的作用。“光荣弹”就是让我们在这样的背景下与越军特工同归于尽。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挂在腰间的“光荣弹”,一颗乌黑发亮的手雷。必要的时候,这颗手雷必将能捍卫我作为一名中国军人的尊严。

  将上到34号阵地时,我遇到了四连的京山老乡丁致波,他兴奋地把我拉进他的哨位,拿出他发表在《青年时代》杂志上的文章给我看,我根本就没想到他有这样的追求和爱好,读着他的文章,我真的打心眼里为有这样的老乡自毫。

  更让我羡慕的是他收到了几十封读者来信,而且都是清一色的青年女读者,很多读者是直接表达了与他交往的意愿,他随意抽出一封让我看,他说这些日子里他过得特别快乐,更是特别充实。每天都有大量的回信要写,他将从这些来信里,物色一个去认真地交往。

  我心里只有羡慕的份,这家伙不光发表了文章,还交上了桃花运。

  丁致波的文章也触动了我,余双一直肯定我有一定的文彩,并说我已经俱备了投稿的实力,于是我悄悄记下了《青年时代》编辑部的地址,暗暗下定了决心:我应该试一试了。

  一个士兵的战地日记(65)      八五年十月八日,晴有雾。

  班副一早就忙开了,他在兑现他昨天的承诺,专门为我们九班的几个人做一顿包子吃。

  做包子是要馅的,班副要我们每人都捐出半盒罐头,我拿了一瓶红烧猪肉过去,到那一看,他们也都拿的是红烧猪肉,他自己就拿了一瓶酸辣菜和红烧猪肉拌成了馅。闻着香喷喷的肉馅,大家都来了精神,纷纷挽起袖子想帮上一把,为的是尽快地把包子吃到嘴里去。

  我正欲帮忙,班副连忙制止了我,“面粉是你辛苦背上来的,今天该你坐享其成,回到你的洞里等着吃包子就行了,大家都挤在一个地方要是让越南人发现了,没吃上包子倒先让越南人的炮弹先把我们包了”。

  以同样的理由赶走了陈成利和郝爱,只留下了补充上来的老兵给他打下手。

  一锅只能蒸六个包子,第一锅我们每人吃了一个,另一个送给刘军医吃了,我们吃的同时,班副又蒸上了第二锅。总共蒸了六锅,这餐包子吃下来,每人吃了六个,前后却花了四五个小时。但大伙都吃得十分满意,因我们四个月来几乎没有吃过青菜,天天都要啃那像砖头一样硬的压缩饼干,还有干巴巴的米饭。人体所需的维生素都是靠配发的维生素药品在补充。今天能吃到热气腾腾的包子,真的是胜过了山珍海味般的满足。

  丁致波昨天告诉我,和他同属四连的范帮祥在36号阵地上。我突然萌发了一定要去看看他的念头,他是我在当兵前就认识的唯一一个老乡,现在这样的情景下,感觉他就是我的兄弟,就是我的亲人。

  跟余双说明了想法,他同意并叮嘱我:“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明白余双的担心是什么,这不是去执行任务,如果出现了意外,谁都无法交待。

  在副34号与35号阵地的结合部,是一段低洼而又无人看守的交通壕,壕内到处是烂泥和积水,一团浓密的雾铺天盖地地涌来,能见度只有二三米的样子,想到越军特工对团卫生队的袭击,此时此地就是发动袭击的最好时机,紧张促使我加快步子不顾脚下的烂泥向前快速冲去。

  突然我前方交通壕里快速地窜出一个人影,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我本能地举起早已打开了保险的冲锋枪,对方也把枪举起来的一瞬,我们都看清了对方是自己人,我们几乎没有停下脚步,又都各自快速地向前冲去。

  终于见到范帮祥时,他的形象让我大吃一惊,他的脸上长满了胳腮胡,并且和头发一样长,面色有些苍白,和脸上的胡子反衬着,野性中却透着孱弱,让人看了不免心里发酸。他不以为然地说是战前理了光头,才导致现在胡子和头发一样长的。

  我们聊了很多,在分别时互道了保重后,他又特别地感谢我能冒险来看他。

  一个士兵的战地日记(66)      八五年十月九日,阴雨雾。

  上午八点多的样子,我正躺在哨位上看书,我们九班得到命令,让我们离开43号阵地,前往32号阵地防御。

  电话是余双接的,他是43号阵地的头,他接到命令后并未马上向九班副班长宛庆敏传达,而是回到洞里,让我第一个知道了这个命令。

  我冒雨去通知了宛庆敏和九班的其他几个人,大家对这个命令似乎期待了很久,都很高兴地开始收拾装具,配属二营机枪连这么久,我和他们一样,确实很希望能早一天回到自己的连队里。

  班副宛庆敏随我一起来到余双的洞里,很谦恭地问:“排长,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没有”?

  余双不会交待什么的,虽是上下级的关系,却因为是配属的,班副的谦恭也完全是礼节性的。大家虽在同一个阵地同生共死长达几个月之久,却因为环境的恶劣和心理上的巨大压力,大家很少有真正意义上的交流和沟通,平常大家都是窝居在自己的洞里默默地承受着当前的一切,常常忽略了对方的姓名,称呼常常以班长或是老兵代替。

  我敢肯定,他们相互间都叫不上名字。

  “我很高兴能和你们二连九班合作,我们合作的很好,希望你们以后多多保重”。说完他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说:“王辉是我认识的最好的兵,不怕苦,有韧劲,爱学习,有文化”。

  听余双这样一说,我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他说的不怕苦,有韧劲,爱学习我都承认,唯独“有文化”是我不能接受的,因我根本就没读多少书,可偏偏给了很多人一个“有文化”的错觉,不光余双是这样认为的,其他人也给过我“有文化”的评价。别人越是这样评价,我就越是觉得羞愧难当。

  装具很快就收拾好了,临别余双送给我一本书,并再次鼓励我,说我的日记写的很好,已经俱备了投稿的实力。

  雨一直在下,我们五个人披上雨衣朝32号阵地出发了。

  34号是八里河东山的主峰,左侧的33号几乎和34号海拨相当,两个阵地中间形成了一个低而长的结合部,林密,雾浓,雨大,虽然我们是五个人的队伍,我的心里还是很紧张。昨天范帮祥跟我讲,他在通过副34与35号结合部时,越军特工曾用微冲向他射击,能听到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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