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琉璃夏--魔法学院女王1+2合集-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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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苍夜无言了。
对于佣兵，曼索斯诺大陆有一句话是这样形容的——
——凡是麻雀能飞到的地方，就能看到佣兵的足迹。
的确，佣兵们过的是一种什么生活呢？接任务、完成任务，接任务、完成任务，接任务、完成任务……这些任务有可能是玉风帝国的萨洛琳娜女大公的爱犬失踪了请人帮忙找回来，也有可能是后土帝国的第一商会急缺一批幻光雷鼠皮希望有人能帮忙解决，甚至还有一些在佣兵工会里挂了几百年依然没人承接的古老任务，比如寻找到光明神遗落在人间的圣光法杖……
这种到处跋涉，在生死之间打滚，并且往往极度辛苦的生活，无论它有可能带来怎样的财富和机遇，也绝对和“舒适”二字扯不上边。
所以，成为佣兵的往往都是剑士、盗贼、杀手、弓箭手之类体力与耐力俱佳，而且不做佣兵可能就没饭吃了的职业。而至于说一个一毕业就会被各路王孙公侯或富商大贾以至于各类魔法研究机构抢走的魔法师……基本是不可能会二到做佣兵这种经常吃力不讨好的工作的……
因此，当神苍夜听到身边这个据说是裂炎帝国最受瞩目的年轻魔法师，并且很有希望在二十刚出头时就成为帝国御用法师的红头发男无比坦然地说，他想要成为一名佣兵时，心情真像见鬼了一样。
仿佛感到了她匪夷所思的眼神，炎天烬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怎么，你看不起佣兵么？”
神苍夜终于回神了。
亮银的眸奇异地闪了一闪，她微微牵起了唇角：“为什么？”
“嗯？”
“为什么，你要……做佣兵。”神苍夜注视他半晌，轻轻开口。
炎天烬靠回了树上，淡淡笑道：“你知道炎家为什么被称为曼索斯诺大陆最强盛的家族么？”
“愿闻其详。”
“因为，”他顿了一顿，唇边忽勾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从十一岁开始就再没有闲饭吃了。”
……
神苍夜反应了一下，终于微微动容：“你是说——”
“炎家的人，从踏进羽琉璃学园，正式成为火系魔法师的第一天起，就再不可能从家里得到一个铜板了……但是佣兵工会又很可恶地规定，佣兵的年龄底线是十六岁……所以你可以想象，我是做了五年多么无聊的工作啊！”他感慨万千地摇了摇头，终于站起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但是，从今年开始就不一样了！我可以做最喜欢的事情……啊~不说这个，对了，你的名字太惹眼了，在申请徽章时最好起一个假名字……然后，也不要说你还在上学，会被歧视的……啊，对了，千万不要用火系之外的魔法，被神殿的人知道就糟了……嗯，你说我们是去参加一个好玩儿的佣兵团还是自己建一个新团呢？”他迎着阳光懒洋洋走远，边走边若有所思。
“……等等……”
神苍夜的额角轻轻一跳，不善道：“我似乎根本就没有答应你——”
炎天烬停了下来，轻一侧头，戏谑淡淡：“要不要去，当然随便你。只不过——”他微微抬了抬下颔——
“你很想了解这个世界的，不是么？”
注意到她眼底蓦然泛起的浅浅波纹，他轻轻扬起了唇：“如果是的话，做佣兵是个好办法哦。”
……
神苍夜看着他，忽然淡淡一笑：“真是很高尚的理由啊，炎。”
“哪里。”炎天烬回头继续走路，火红的碎发飘扬在他耳畔眉上，敛去了眼底淡淡的笑意：“一切都是为了生计啊……光明神在上，保佑我赚到学费吧。”
走在他身后的神苍夜轻轻哼了一声：“我还没有答应要去做佣兵。”
“哦？你刚刚那个反应，不是已经答应了的意思么？”
“……”
“果然是很别扭的性格。”
“吵死了！”
“对了，”炎天烬忽然眼睛一亮，说出了某句迟到很久的话，“我请你吃饭吧。”
正在不爽的某人条件反射脱口而出：“才不要。”
炎天烬停住了，语声似漫不经心：“有炸虾的哦。”
“……！”神苍夜的目光微微一动，却随即轻哼一声，不说话。
持续着的安静里，炎天烬忽然笑了起来，悠悠转身揽住了她的肩膀，轻轻一推，扬眉笑道：“走啦。”
亮银的瞳轻轻一缩，她的动作僵硬了一瞬，蓦的移开目光敛去了脸上一抹淡淡的红。
炎天烬却是全无所觉，双手交叠枕在脑后愉快道：“是了，我也不介意你顺便告诉我，你这一会消失一会又回来了的魔法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中午的阳光很灿烂，照耀着那两道渐渐走远的火红身影，像金子一样明亮。
Chapter 19 坎坷的午饭
中午的餐厅总是充满了谈笑喧闹声，因此，当某人忽然跳起来用盖过了整个餐厅的音量吼出来时，毫无疑义地把几百号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什么？！”
炎天烬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盯着对面安静吃饭的少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那个姓水的研究狂有那种东西，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啊！！！”
神苍夜淡然地切割煎蛋：“大概是为了观察我够不够资格。”
就在刚才，她简单地把魔法失而复得的故事讲了一遍，跳过了云依晨在其中所起的作用，只说在学校里被暗黑法师袭击了。千百年来，另一块大陆的魔族人一直试图将自己的力量渗透到曼索斯诺大陆上，而羽琉璃便是他们的重要目标之一。因此，在学校里碰到暗黑法师这种事虽然骇人听闻，但也不是不可理解的。
“莫名其妙！”炎天烬坐了回来，像跟牛排有深仇大恨一样挥舞刀叉：“姓水的那个家伙——”
“遵守风纪的做法是叫我‘学长’，炎天烬。”
冷冷语声毫无征兆地响起在一旁，顿时让正在吃饭的两人同时回头。神苍夜淡淡瞥了一眼另一边端着盘子的冷漠少年：“哟，真巧。”
“不巧。”水吟澈的目光冷冷掠过二人中间，淡淡道：“有人刚才喊出来的话，整个曼索斯诺大陆都听到了。”
炎天烬勾了勾唇，用一种明显是在挑衅的语气道：“你有任何意见么？”
“我的意见已经说过了。然而，你显然没有遵守的意思。”莫测的弯弧，忽然在水吟澈唇边一掠而过。下一秒，他端着盘子转身走掉了，边走边道：“顺便回答一下你的问题，炎天烬。‘润物雨’是水家的至宝，即使是我也没有资格随身携带。需要有正式的使用申请，经过族老会审批才能拿到。另外，我希望你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关于……代价。”
说话间，他已经走远了。
神苍夜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忽然微微一闪，有些奇怪地皱了皱眉——
——刚刚，似乎感到了一缕冰系魔法的波动？
炎天烬若有所思地收回了目光：“竟然说了一句这么长的话——神，你有觉得他最近变得有些不同了么？”
说着，他举起刀叉，刚打算继续吃饭，动作却瞬间凝固了。
但见在他面前，那一分钟前还丰盛可口鲜嫩多汁的午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冻成了一整坨，像是刚从冰室里拿出来的一样，而碗里的汤更是像石头一样结实。炎天烬用一种苍夜见过的最玄幻的目光凝视着它们，像是被谁施了一个全身束缚咒。
神苍夜轻一移目，顿时也凝固了。
良久，炎天烬终于缓缓抬手，用刀背敲了敲曾经的面条，发出“叮叮”清脆的声音：“……这是一种什么情况……”
神苍夜叉起一只炸虾，淡淡引用道：“‘违反风纪的人，都要受到惩罚，没有人可以例外’。”
“只不过因为我没有叫他‘学长’——”炎天烬显然被她坦然吃饭的神情刺激到了：“光明神在上，保佑他从此以后永远都不要在餐厅碰到我，否则他这辈子都只能与锅巴为伍了！”
神苍夜忍不住浅浅一笑，露出了两颗雪白的贝齿：“冰系魔法，果然很好用啊，炎。”
“我总有一天要学会！”
炎天烬忽然扬起了唇角，低声道：“我就不信神殿祭司的眼睛能长满曼索斯诺大陆。嘁，去他的风纪。”说完，他一推盘子，不抱什么希望地重新买饭去了。
神苍夜凝固了一下，颇为凌乱地继续吃饭。就在这时，一个有点紧张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她身边：“嘿，苍夜——我是说，嗯，我听到格里尼院长这么叫你。”
看到那双淡淡转向自己的安静银眼，哈尔端着盘子，紧张地笑了笑：“嗯……假如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坐在这里么？你知道，其他地方没什么位置了。”他期待地朝炎天烬刚刚坐过的座位看了看。
神苍夜扫了一眼分明有许多空位的餐厅，点了点头，低头继续吃饭。
哈尔眼睛一亮，赶紧坐下来，热切道：“你是火系六年级的么？我也是，那我们在一个班了。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
神苍夜头也没抬：“这是你的问题。”
哈尔怔了一下，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呃，对，当然是这样……不过，你很厉害啊，刚才在格里尼院长的课上，那只青色的凤凰……是怎么做到的？”
“认真，”神苍夜依然没有抬头，“和勤奋。”
“我妈妈也这么说——不过我认为，天赋也是很重要的。比如说天烬，他就——对了，你认识天烬吧？炎天烬，咱们部门的首席魔法师。上学期末的首席魔法师擂台赛你有去看吗？”
“那与我无关。”
“……呃，可是，你简直不能相信他那时候的表现，感觉完全还没有认真就——”
神苍夜终于顿了一下，淡淡抬眼看着他，冷冷道：“只是因为我没有参加。”
哈尔第三次被噎住了，半晌，点头道：“当然……我相信你有那个实力。可是天烬——”
“哈尔，你坐在我的位置上干什么？”
熟悉的清朗语声恰到好处地打断了哈尔的八卦热情。哈尔有些惊奇地抬头，正看到一双同样奇怪的金红眼眸。片晌沉默——
“我吃完了。”
神苍夜站了起来，端起盘子淡淡从二人身边走了过去：“谢谢你的午餐，炎天烬。”
看着那个渐渐走远的纤长背影，哈尔用显而易见的失望口吻叹了一口气。下一秒，他无精打采地开始吃饭，一边吃一边埋怨道：“你认识她，天烬，你认识她！你跟她吃了无数次饭，却甚至不肯为我介绍一下——”
“绝没有无数次。”第一次跟神苍夜一起吃饭的某人肯定地打断了他。忽然，哈尔像被针刺了一样霍的抬头：“对了，有一件事我一定要问清楚！就在刚刚，下课以后，我竟然看到她和土系的杀人魔在一起——”
“咣当”一声大响，炎天烬的刀子掉到了盘子里。
哈尔却只把这当作完全正常的惊讶反应，滔滔不绝续道：“……他们非常亲密，我向你保证，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哦，实际上，你确定会有人敢做杀人狂的朋友么？说回来，我有九成五的把握看到姬少影吻了她——”
炎天烬刚刚重新握起刀子的手凝固在了半空中，不动了。
“……天，她真是与众不同，竟然会喜欢那样可怕的男人——让我神魂颠倒……怎么办，天烬，我觉得我已经完全爱上她了。可是……姬少影——”
火红的碎发覆落眼眉，遮住了他眼底的光芒。手中刀尖，已在微微颤抖——
“……如果她真的是在和姬少影交往的话，我觉得我就没什么希望了。虽然我不想放弃，但我也不想早上起床时发现自己的肚子像生物标本一样被剖了开来——”
“砰”一声大响，炎天烬站了起来，用力太猛撞翻了椅子。但他却停都没停一下，扔下哈尔大步走了出去。
……
……
哈尔目瞪口呆地坐在原地，完全不理解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话。
良久，他缓缓低头，注视着奄奄一息的蔬菜，喃喃道：“这个世界，都疯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