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狂妃,冷挑寡情王爷-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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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雅采看到这里,已是心潮澎湃,无法继续了,只觉得眼前皆是血雨腥风迎面扑来,脸上早已沁出热汗来,剩下的略略扫了一眼,皆是些歌功颂德的话,褒扬朝廷贬低前朝的话,不看也罢。
夏侯沅一直看着窦雅采的神色,见她不再看卷宗,掩卷沉思的模样,眸光冷冽,几乎凝结成了雪色,便低低的道:“娘,十年前这一桩棋经案轰动了整个圣水国,皇上震怒,下令严查,这出面严查的就是当今的丞相,江南生事,不少人趁机浑水摸鱼,也有不少无辜的人被罗织罪名,冤枉受死的不下千人,其中不会下棋的人就有三四百人,都不过是公报私仇,借机寻衅罢了。那时候,很惨烈……”
他一个小孩子,说起这些,心情更是沉重,自小在窦雅采身边长大,即便比同龄人聪明伶俐,但是也是没有见过世间黑暗的,好不容易接受了父王不是大英雄,而是筹划谋反的乱臣贼子这个事实,接下来也不过是想了解一下自个儿的父王为何离经叛道要去谋反,却套问不出话来,逼的紧了,京墨竟带着他去闯了刑部密房,亲眼看见了那些卷宗,这样腥风血雨的事情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怎么受得了?
他看了卷宗回来,整整两天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那卷宗出神,发呆,这样的事情即便不是发生在他身上,那也是难以接受难以理解的,他只觉得世界崩塌了的感觉,他需要花很长一段时间,再建立一个新的出来,等他再次开口说话时,眸中沉稳更甚,那一点点年幼的稚气,早就荡然无存了,仿若一瞬间,长大了七八岁的样子,漆黑如墨的眼眸中,甚至还有了阅尽世事的沧桑。
窦雅采默了半晌,才道:“这桩案子的实情,究竟是怎样的?”
虽没抬头,但是她这话是对着夏侯懿说的。
她不是傻子,刑部卷宗所记录的案情,都是要给朝廷看的,更别说这样金漆封条的卷宗了,大案由朝中重臣审理,结案之后,那是一定要呈给皇上阅览的,皇上看的满意了,才能下旨封存起来,放在刑部密房之中永不示人。
既然是给皇上看的,那自然是拼尽全力的诋毁犯案之人,过错自然也是犯案之人的,朝廷什么都是对的,朝廷什么都没有做错,犯案之人才是罪大恶极罪不可赦,就该全部处死,以儆效尤,以逞朝廷之威风。
结案陈词,还要歌颂皇上的功德,要歌颂如今是太平盛世,皇上英明,十恶不赦之人已经处死,从此百姓可以安享太平,这些都是托了皇上的鸿福。
可是,说这些有何用处?百姓的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于皇上什么相干?
若是真的贤德圣明,又何须如此热衷表面文章?
所以,这卷宗上所写之事,她认定其中有内情,如若不然,夏侯懿也不会想要谋反,总不能就听信这卷宗上的一面之词吧?
“懿,江南富户瑞麒,是你什么人?”
这桩案子既然跟夏侯懿有关,而棋经案又屠戮牵连数万人,冤死枉死的不计其数,夏侯懿自然是受害者之一,他处心积虑的想要谋反,想要上官家覆灭,他一定是瑞麒的什么亲人吧?
夏侯懿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着眼皮,看着面前绣着团花的被褥,一直听着夏侯沅和窦雅采的对话,整个人犹如入定一般,但那一身清冷气势,即便屋中拢着地龙,但还是让靠近他的两个人都从心底生出了一股凉意,特别是窦雅采问了那句话之后,夏侯懿骤然抬眸望着她,那一眼,直入人心,凉的比冰雪入心还要冷。
“瑞麒是我爹,卢氏是我娘亲,我就是那个卷宗所记饿死后葬于火海的瑞家独子。”
夏侯懿这话一出,惊的窦雅采张大了嘴巴,震惊之后,眸中浮现浓厚的心疼,难怪啊难怪啊……
杀父灭母之仇,不是比海深么?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她虽然不曾经历过,但是她感同身受,难怪他不愿提及,屡次三番,哀恸忧伤,那是他心上的伤口,只要一天大仇未报,未能使得上官家覆灭,他只怕终其一生,那伤口都在流血。
夏侯懿如今眸色清冷,好似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夏天,看着窦雅采和夏侯沅的神色也是清冷寡淡:“瑞家是江南富户,祖上曾做官,家中殷实,不愁吃穿,到了我祖父这一辈,瑞家无人做官,只改做了生意了,泸州城中有十几家商铺,即便是坐在家中什么事都不做,也有银钱进账,祖父祖母生有三子二女,我爹爹排行最小,最受众人疼爱,他自小聪明伶俐,学什么都比旁人快,后来长大了,两个兄长陆续娶妻生子,两个姐姐远嫁外省,虽然见不到面,但是生活很好,祖父祖母便与我爹爹住在一起。”
“爹爹犹擅琴棋书画,棋艺最佳,最喜与人对弈,有时候一下便是一整天,连吃饭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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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局成书祸难藏
棋局成书祸难藏 夏侯懿淡淡的话语在内室中回荡,仿若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但是细听,是能够听出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压制的厉害的颤意。
“后来祖父祖母去世,爹爹娶妻生子,他承接了那些商铺做了东家,我娘亦是泸州富户的千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亦是泸州有名的才女,爹爹在我五岁的时候,开了一家棋社,专门供风雅之人来下棋,我小时耳濡目染,自然也是精通书画琴棋,十岁的时候,棋艺已在泸州出类拔萃,很多老先生都下不过我,爹爹很为我骄傲,家里几个堂兄妹姐弟里,我是拔尖的,那时候,我们瑞家在泸州,可谓是风头极盛,再加上我爹爹性情开朗,喜欢结交朋友,所以我家天天都很热闹,人来人往的但行风雅之事。”
说起家中从前的和美日子,夏侯懿眸中有些微亮光,那是怎样的日子啊,每天都很开心,无忧无虑的生活,他那时天真的以为,一切都会一直那样美好快乐下去……
窦雅采一叹,难怪他会画画,在骊城幽湖送她的那个花灯,她本以为是剪纸而已,没想到却是他画的,那些画卷真的很精致的,她当时问他,他还只说琴棋书画略懂而已,如今说起家世,原来是出自江南富户书香门第,难怪他身上总会流露出贵公子的气息,只是常年行军打仗被那些沉敛威严气势给遮掩住了,而后便总是那般神秘高贵不可捉摸,倒是将那一抹温润的江南气质给收敛了。
“我十三岁的时候,爹爹便起了自己编撰一本棋经的心思,那时他在江南已经小有名气了,许多人都很赞成他的这个决定,都决意要帮他,所以,爹爹闭门潜心研究历朝历代的经典棋局,择其优者录入期间,棋社便交由他的那些朋友打理,他除了收录本朝棋局之外,还收录的不少前朝士子间对弈的棋局,最多的要数前朝亡国皇帝崈帝的棋局,共有十三四个之多。”
夏侯懿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眸中稍稍有了些暖意,看着窦雅采道:“你可知前朝崈帝之事?”15494045
“我知道。”
窦雅采点点头,史书杂记,她多读过一些,再者坊间趣谈,她自然也听过,崈帝轶事,她也知晓一二。
前朝慕容家,执掌圣水国二百余年,前期百业兴旺百姓安居,然而凡事必有盛极而衰,慕容家亡国时,就亡在这个崈帝身上。
崈帝慕容路,容姿绝美,善歌舞,擅工笔美人,尤其精于棋道,满朝文武大臣,没有一个能下的过他的,这也并非是大臣们萎缩怕事不敢拿出真本事来,而是真的赢不了崈帝,因为崈帝每赢一局棋都要让人把棋局绘制下来供人玩赏,流传到宫外,众人便都渐渐传扬开来,这崈帝是个棋痴。
他只对棋道有兴趣,性骄奢,喜浮图,不恤政事,朝中政事皆被歼佞小人所把持,皇帝不管事,歼臣当道,自然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后来朝中武将起事,自立为帝,将慕容路斩于宫中,传说当时被斩首的时候,慕容路还在跟人下棋呢。
而这个起事造/反的武将,就是上官家的人,也就是圣水国的开国皇帝,圣祖皇帝,如今到了上官桀这一代,上官家已历三朝,本就是盛极的样子,却只有那朝中有远见者,才能看到上官家暗藏的堪忧未来。
不论太子即位还是四皇子即位,这上官家的江山,只怕没有慕容家的长久。侯淡夏厉他。
窦雅采想到这里,心口一沉,当年慕容家是被上官家起事夺了江山,可见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虽说过了三代,史书工笔也不被允许再提及当年上官家起兵谋反的事情,若是没了办法必须得提及,也是说人家慕容路多么多么穷凶极恶,官逼民反,因此才不得不反,而如今,夏侯懿所行之事,与上官家何其相似,这可真是报应,上官桀只怕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先祖从别人手里夺来的江山,转眼也要被旁人夺了去。
窦雅采略捡重要的说了一说,夏侯懿点点头,抿唇缓缓的道:“你说的都不错,但我爹是喜棋之人,他对朝堂政事历来都是无心参与的,如若不然,他也不会不去考取功名而是闲在家中做些他喜欢做的事情,他只是喜欢研究崈帝的棋艺,毕竟崈帝是前朝亡帝,他的棋局收揽不易,我爹好不容易得了,自然不愿意私自分享,便决意录入书中,每一局棋,我爹都附有评注,兼有心得在眉批处,崈帝的棋局他自然是写的最多最全的,他也是太过忘情,字里行间总是不自禁流露出惋惜之情,但是惋惜的只是崈帝的才华,并非思慕前朝,而沿用前朝年号,也不过是因为那棋局出自前朝崈帝之手,如何沿用本朝年号?未免也太矫情了些。”
“于是棋经成书,流传在泸州,然后就被人告发了?”
窦雅采抿唇,这卷宗案情概要上写的清楚,江南富户瑞麒私制棋经,本无大事,都是因为收录了前朝亡帝的棋局,这才酿成了祸患的,又或者说,那些人就是以这个借口,才将瑞麒全族抓了去灭族的?
夏侯懿沉默许久,似是在回忆旧事,心绪难平,待再开口时,声音已然嘶哑,眸光更冷:“棋经成书,并非我爹一人之劳,我爹不过是个编撰的,想要成书,哪有那么容易?当时富户乡绅名流才子,全都参与了后来的刻书,确实如那卷宗上所言,延揽江南一带数十家富户一同私制棋经,广发于众,并请江南才子数十人提序,但无视圣上,藐视朝廷,可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前朝慕容家得天下之时,也未曾禁言不许人提及隆庆朝的事,这天下更替本属寻常之事,帝王总有老去时,唯有百姓常居安,棋经不过只是收录几句崈帝棋局罢了,竟酿成如此祸事,朝中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些!难道不许史书提及,就连百姓之口,也要一并封了么?千秋万载,他上官家能坐稳一辈子的帝位,能永远执掌朝政?封的住今世,日后,总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窦雅采听的愤然,忍不住皱眉说了几句,一本棋经而已,若非有心人大加利用,怎会闹成这样?
她微微眯了眼眸,眼底也皆是冷意,只是瞧着那卷宗上蝇头小楷的字,‘后经丞相亲自审理……丞相亲书封条在此……’,她心头一冷,吴佑添与此事有关,他当年,是不是跟瑞家有仇,所以才会借机兴此大狱?
不然,朝中重臣何至于跑到江南来督办这桩案子,无视圣上,藐视朝廷,这话可大可小,简直如信手拈来一般,根本就是他说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棋经收录前朝亡帝的棋局,这案子,难道泸州的封疆大吏,管不得吗?
最多,也就是打一顿板子,全家充军罢了,何至于要灭族,又何至于牵连江南数万人?
可是,她转念又是一想,一个在京城,一个在江南,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夏侯懿听她愤愤不已,原本冷凝着眸光的,见她如此,眼底总算是有了一丝笑意,只是想到后来的事,还是笑不出来了,放在被褥下的手握紧了拳头,指节青白,心头却仍是在压抑隐忍,当初撕心裂肺的痛早已淡了,如今提及,只不过是旧伤口再被撕开,鲜血淋漓之时,他也只是隐隐作痛,痛不可挡,他只能自我抒怀。
“棋经成书,前两年倒也相安无事,只是两年后,也就是丙辰二十年,年初的时候,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也就是这件事,才导引了江南棋经案,”夏侯懿顿了顿,才道,“翰林院的一位编修,私自在府中藏匿崈帝画像,被人发觉告发了上去,后来经大理寺刑部联合审理之后,才知此人密谋篡位夺权,要恢复慕容家的天下,哪知事未成却被人发现了,上官桀震怒,当即就推出午门斩首示众,全家灭族,一个不留,据说那人还打算事成之后拥立慕容家的后人为帝,他哪里知道,当年上官家先祖夺慕容家江山的时候,早将慕容宗族杀的一个不剩,这世上,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