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铁匠手札-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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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凌侯说着,声音低了一些。
“可我却已经爱上了她,我得离开,即使背上所有的骂名,即使让她恨我一辈子,也比她无止境地等待下去好,她是一个美丽又聪明的女孩,一定会有更多人等着上门提亲。”
我心中泛出一丝苦涩,想到雪姬说起池凌侯那愤恨的眼神,我突然觉得他们两人很是可怜。
“所以你才说了那句话‘其实你不过是骄傲地凭着自己的美貌,想让所有男人都臣服在你裙下而已,除去这些与伪装的才情,你可是个一无是处女人?’”我问。
池凌侯的眸子往上看了看,笑容有些无奈。
“原来我那时是这么说的,果然是十分伤人呢。”
我轻呼了一口气,池凌侯与雪姬只间的那段错过的情让我有些难受,再抬头看他,他那一贯的温和的笑容间似乎多了些人性。
“你可以找个机会,向她解释一番。”我脱口道。
池凌侯的双眸慢慢抬了起来,他嘴角的笑容隐去了一些,眉依旧平直。
“你可愿意帮我这个忙?”他不紧不慢道。
我立刻警觉,可他却很快接着道。
“你的眼神那么快就变化了啊,铁花姑娘。”池凌侯说着,声音变得柔和,他垂了下眼眸,接着轻声道。
“我只想再见她一面。”
心中还在交错着刚刚池凌侯所说的画面,我一出门,却很快撞上了狐岚冷静而邪气的眸子。
“他没有说什么吧?”狐岚依旧双手交错在袖前,不亢不卑道。
我看着他,突然起了一阵反感,虽然还不是很明白他对我施了什么法术,可现在我却觉得他是比池凌侯还要冷漠的人,虽然千绮没有原谅他,但他也并没有做出些想要解除两人间隔阂的事,而是永远冷眼旁观着,用他的法力与智慧操纵着一切。
我摇头,顾自往前方的那片长亭走去,只听到狐岚的远远地飘过一句话。
“请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主公回来再行安排不迟。”
风将我脖间的发吹开,我的心里装满了对池凌侯那个故事的同情,他说的没错,已经被狐岚灌了药而又有重兵把守,池凌侯能做出什么呢。
“所以,你愿意跟我去见他一面吗?”我将一切告诉了雪姬,屏气等着她的回答。
在我面前的雪姬本在抚着古琴弹奏,听到池凌侯的名字后,她手下的那根弦嘣地一下断了,瞬间,她葱白的指尖就带上了条细细的血痕,当我告诉她,池凌侯现在就关在这座大宅之内时,她漂亮的双眸已经完全睁大了。
我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火鸿君不告诉她这件事,或许是因为不想让他的姐姐被人抢走……可我怎么会这样多疑呢,火鸿君已经亲口告诉了我他与雪姬没有什么,我一面告诉着自己要相信他,另一面却有些窃喜雪姬如果跟随了池凌侯,也许……
“带我去!”雪姬一句决然的话讲我的胡思乱想猛地阻断。
她的眼中闪出了不同往常的光彩,那种愤恨的,几乎要捏碎一切的神情让她的眉狠狠地蹙了起来,我没有告诉她池凌侯当年离开的真正原因,我想这话应该要留给池凌侯自己来说。
“我们得找些东西……”我说着,四下搜寻,在她的古琴旁正巧放了个香炉,我上前将造型精美的盖子打开,往里面撮了一抹灰,放在手心。
我向雪姬走近,她的眼却狐疑地看着我,我将手伸出,她却往后退了一步。
“你得涂上这些东西,不然怕是会被认出……”我向她解释着,想到那些肮脏的香炉灰要涂上她白净的脸,我也觉得有些暴殄天物。
雪姬却微微扬了扬下颚,有些蔑视地瞟了下我手上香炉灰,她脖间那条漂亮的曲线自信地展露在外,顺着往下是一袭简单的素裙,却显得她的脸是如此美艳。
“我可不甘愿这个样子去见那个可恶的男人。”
雪姬再一次从门中出来时,她的美貌将我惊呆得只能直直地站在那儿,她着了一件大红色的长裙,外面还覆了一层透薄却又细密的轻纱,双唇微点,秀眉也被精心描绘,而略带脂粉的脸庞更散发着那股夺人的美艳。
她的右手拎了小条竹简,交给了个女婢,那女婢欠了下身,很快退了下去。
“为了防止狐岚碍事,我已经命了郭大夫晚上邀请他去赴宴呢。”她扬唇一笑,抚了抚裙摆。
郭大夫,想必也是雪姬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她蹙一下眉,想必那些男人挤破了头也会想要完成她交代的事情。
天很快便黑了,远处传来些隐隐的蝉鸣,空气有些湿热,再仔细听,是小厮与女婢们交谈杂事的声音,还有车夫牵出马匹,将绳索套在它们笼头的声响。
一个女婢过来,对雪姬耳语了几声,她一直紧紧攒着的拳头终于松了开来。
狐岚现在想必已经离开赴宴去了。
从下午到晚上这段时间,雪姬一直咬着唇,遥望着窗外远处的那片山脉,一言不发,我安静地坐在旁边,她一直在等待,在愤恨与报复那个男人,而四年了,她却终于再有机会见到他。
她不知道捋了几遍她的长发,对镜照了几遍自己的模样,单是看着她坐得笔直的背影,我都能感受到她几乎要破喉而出的那种期待与渴望。
她爱他,一定已经爱得发狂了。
月明星稀,雪姬与我一起往那片木屋走去,她走得很疾,以致看起来是她带着我去那个地方的。
雪姬终于站到了那座竹屋之外,她漂亮的双眸一瞥守在跟前的两个小卒,我看到那两个小卒的脸上腾地起了红云。
“火鸿君吩咐,让我们进去盘问被看守的那个齐国重臣一些话。”她微笑着,自然说道。
“可是……”左边的小卒有些为难。
“铁夫人在这儿,能有什么问题呢?”雪姬放柔了语气,却仍旧带着主人的威严。
小卒的目光无力地与她对视了一下,终于让开了身子。
我永远也忘不了雪姬推门见到池凌侯之后的那个表情,那样拼命抑制住自己,以致她的双肩在微微抽动,坐在案桌旁的池凌侯闻声转了过身,他看到了站在门前的人儿,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他们对视着,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池凌侯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意识到现在自己不应该杵在这间房内。
“铁花姑娘,谢谢你。”在我退出去带上门的那一刻,池凌侯笑道。
“你真是个很好的姑娘,我很遗憾当初没有再尽力点,让你与昭震这对有情人能相守在一起。”
我靠在门外,那句话一直在心头盘绕。
昭震……有情人……还有狐岚提到过的,那个让我甘愿下嫁给火鸿君的法术……
脑中有一个空白的角落开始拼命敲打着我的头,显示出它的存在,我究竟,忘了什么事?
突发状况
昭震,在带着雪姬回去的路上,我的脑中一直盘绕着这个名字。
抬头看着天空,还能依稀看到在黑夜中飘移过去的朵朵浓重的黑云,晚上本是满月,一角却被一朵云很快遮盖了起来,雪姬的裙子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见过池凌侯后,她一句话也没说,我们就这么沉默地在路上走着,各有各的心事。
雪姬回了她的房,依旧沉默地合上了门,她抬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已经毫无愤恨,而显得十分平静。
远处的林子不安分地摇动着,风的加入让竹林摇摆得更加厉害,我再走近,才看清一个黑衣女子正在竹林前方的那片空地上挥舞着剑,她的身体跟着剑上下翻腾,随着剑气所向,竹叶纷纷飘落,她目光炯炯,神情严肃,月光照得她下巴处的那道疤痕闪出一道寒光,她的黑发干净地束在脑后,突然她冷傲的双眼一瞥,将剑迅速一收,身体旋转了几圈后站定在一块大石前方。
“铁夫人。”她低头,行礼道。
我忙摆手,即使千绮之前教过我剑术,又一同在屋子中住了那么久,她仍旧坚持称呼我为夫人。
见到她,会让我立刻想到狐岚,还有他为我施的那个法术。
千绮与狐岚一直保持着距离,她对旁人并不多说两人的事,而更加尽心尽力地为火鸿君完成指派给她的任务。
“我想问你件事。”我和她一同在大石上坐下,道。
千绮严肃地看着我,手上的剑就摆在她的黑袍间。
“狐岚他,是不是会一种能让人忘却记忆的法术?”我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问。
千绮的眸子正视着我,接着摇摇头。
“没有?”我有些着急,“他曾经让我躺在一张睡塌上,然后对我说了些什么,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醒来后我觉得心情很舒畅,可现在却逐渐意识到自己忘了些很重要的事,狐岚他爱你,应该什么事都会告诉你吧,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千绮别过脸,她看着脚下流过的一片溪水,好半会才开了口。
“我不能说。”她坚定道。
千绮那副忠诚的剑士模样让我很无奈,我吸了吸气,道。
“那要是我用夫人的身份命令你告诉我呢。”
这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我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对千绮说话呢。
千绮英气的双眸对上了我,突然我的手上就被塞了一样冰冷的东西。
低头一看,竟是那把刚刚练习时使用的剑。
“如果铁夫人执意要知道,请杀了千绮。”她一字一句,双眸深不见底,下巴处的伤痕这样直露在我面前,看上去却没有丝毫畏惧。
我低下头,起身将剑放在她膝旁的那块大石上,剑身与石头一碰撞,起了清脆的碰撞声。
我们俩的身影在脚下拉长着,待倒映到水边时,那两条人影就被水波突然截断了。
我没有直接去问狐岚,因为他什么也不会说,那种复杂的交柔在一起的情感让我更不敢去问火鸿君,怕看到他冰冷的眸中露出的不悦。
而在抱以一丝希望的千绮身上,我也没有找到答案,
她有她的使命,我并不怪她,而走出几步,却听到后方传来的一句话。
“铁花。”我回头,千绮坐在石上,看着我。
“有些事还是不要想起的好。”
我和衣睡在房内,鱼形榻上多出来的那个位置空落落的,指腹在一旁游移,我似乎能看到火鸿君闭着眼,躺在上面熟睡的模样,他的呼吸声向来很轻,而冰冷的眸子合上之后,从侧面看去,更能看清他侧部那完美的线条,睫毛也显得很长,我爱他,现在心中毫不犹豫地认定这一点。
是的,我要有信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一定还是这样深刻地爱着这个男人。
夜更深了,女婢吹灭了灯,在那黑暗包围了房间的一刹那,我下定了决心,等到火鸿君回来,我一定亲口去询问他这件事。
只要我们彼此坚定,不会有什么事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
可我并没有想到,天亮后我等来的,不是火鸿君归来的消息,而是让我去王城之事。
白净小厮彬彬有礼地告诉我,三日后,就是新一任楚王的登基大典,作为火鸿君的夫人,请务必要启程前往王城。
新一任楚王……我脑中还残留着那个笑声爽朗,双鬓斑白却宠爱欧阳谦的楚王的模样。
是的,新一任的楚王,便是公子槐。
我站在火鸿君的身后,透过他宽阔的肩膀,看到了那个正在整理衣冠的楚王。
“大王,待会儿乐声一起,就从华清门出发,绕过紫云阁,易书阁,从长桥而过,再走到大殿外,不过切不可直接进去,那时候乐师会停止演奏,这篇是登基前要宣读的碑文,待会儿史书官会交到你的手上……”一个长者模样的官员边捋着长须,边叮嘱着公子槐一些事情。
我看到公子槐与楚王极其相似的那双鹰钩鼻的鼻翼在猛烈地一张一合,不知不觉又到了夏季,猛烈的阳光将他的鼻翼两侧晒得沁出汗来,他那双眼不住地闪动着,一直盯着地面,频频点着头,身上已经穿上了端正的衣袍,发上的珠串也随着一摇一摆,可他的身体微屈着,看上去就像是站在那个白发官员面前的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我上前小小地走了一步,左手突然碰到了前方的手,那双温热的大手动了一下,接着火鸿君微微转过了头。
他站得很直,宽阔的身形将我完全罩在他的影子之中,突然我的双手一暖,火鸿君的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握住了我的,他的长袍顺着手垂下,盖在我的手背上,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想将手缩回去,可被他抓得紧紧的,我四下看去,周围全是衣冠整齐的大臣与大夫,我们挨得很近,倒没有人发现我们之间的那个小动作。
突然四周起了一片雄伟激昂的乐声,就像是从空旷的大地上升起的一般,乐声将我们所有人都围绕在其中,而从公子槐的两侧绕出了两排小厮,他们整齐地排列着,边口中念念着什么,边出发前行,公子槐的脸猛地抬起,上面满是抑不住的紧张。
队伍浩浩荡荡地前行着,直至火鸿君跟诸侯们也加入了后方的队伍中,他轻轻放开了我的手,回头和我对视了一眼,我冲他笑笑,接着自己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