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是反贼吗?-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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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英明。”
“哈哈……”楚钺开怀大笑。片刻,收脸沉声道:“昨夜,你与赤鸟因何争执?”
“……”张琉瞥一眼屏风,不开口。
“有人夜探皇宫,本王派了赤鸟去查探。”
张琉低下头,恭敬道:“属下与他并未争执。不过,赤鸟警告属下不要招惹夜离谷。”
“呵呵……”楚钺冷冷一笑:“他当真以为,本王会信他?”
张琉低着头,目色闪动,不敢接话。
楚钺站起身来,整了整蟒袍,走下厅中:“宫中新来了贡品茶具,本王得了三套,赏你一套。”随手往六扇开的 花窗边指了指。窗下,八角红木书案上整齐摆着三只木盒。
张琉连忙道:“多谢王爷。”小心捧过王冠,替他戴上。
穿戴整齐,楚钺迈步走出,望着阴沉沉的天,冷冷一笑。张琉知他是进宫去,略一错步,恭敬道:“属下有伤,怕碍了那位的眼。”
“嗯。”楚钺径直穿出王府,门口的侍卫小跑跟上。
沐阳殿
莫逍遥夜入皇城,一番查探才寻到清冷破旧的沐阳殿。沐阳殿深处皇城,离正安殿、梅欢殿这些个楚洛惯常出入的殿宇足有七八里。
殿门朱漆剥落,椽檐破败斑驳。清冷冷的大殿,四壁空空。年久失修,连向阳的花窗都有些灌风。
慕容雪青丝束在脑后,跪坐在殿中矮案后,身上穿了件单薄的淡青长裙,正在细心书写着什么。一旁搁着方简单的砚台,另一旁是薄薄一沓素宣纸。殿外有人高声传唤,慕容雪搁下手中狼毫,轻轻起身去开门。
莫逍遥听见人声,隐了隐身行。高高的殿宇,顶上残破漆黑,任谁也想不到,会藏着一个人。
“梅妃娘娘恩典,赏下了去年陈衣,这些是你的份例。”一个小宫女身着宝蓝短袄,趾高气扬的吩咐着,丢下一个发白的软包袱。她身旁跟着个青衣宫人,手持拂尘,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慕容雪。
慕容雪看一眼丢在地上的包袱,恭敬屈身行礼:“贱妾多谢娘娘。”
“哼。”小宫女没挑出这冷宫皇后的毛病,不满的嘟囔一句,盯着低头行礼的慕容雪:“瞧你瘦的,难怪陛下不喜欢你!”
慕容雪仍旧屈身,盯着青石方砖不开口。
小宫女平常在梅欢殿颇不得用,不然也不会领了这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一路走来,气喘吁吁,心中怨恨,就想拿这冷宫呆了十几年的过气皇后出出气。可惜,挑不出她的毛病,也不好过多为难。鼻腔喷出一连串“哼”声,终是转身走了。
待人消失在石径那头,慕容雪才缓慢直起身来。因屈膝久了,一个踉跄,便要栽倒。慕容雪忙伸手扶住后方殿门,缓了片刻,捡起地上的包袱进了殿中。
莫逍遥方才听见门外小宫女的**声,已有些按捺不住。此刻闭着眼,平复着心中澎湃。
昨夜,盯着她的睡颜瞧了一宿。她一睁眼,他便隐入了殿顶。看她早起打水梳洗,看她安静研墨书写,看她衣衫单薄独坐寒殿,眼中溢出一滴一滴的老泪。
二十八年前,慕容家贪图荣华,将十六岁的慕容雪送入皇宫。莫逍遥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上了苍莽山,隐居夜离谷。楚洛宠幸慕容雪,封其为后。慕容家自此飞黄腾达,由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府变作了权倾朝野的官宦大家。慕容雪受宠七载,慕容家荣华七年。直至洛安十五年,楚洛宠幸新入宫的梅妃,这才冷落了皇后慕容雪。
彼时,慕容家大权在握盘根错节,楚洛早有心除之。奈何他宠爱皇后慕容雪,不忍伤了美人心。梅妃一得宠,为了李家自然想趁势扳倒慕容家,吹了一年枕头风,终于让楚洛下了决心。
洛安十六年,楚洛佯称慕容雪暴病离世,悄悄寻了个容貌相似的女子入殓发丧。梅妃主张赐死慕容雪,封她为后。楚洛念及夫妻情义,只将慕容雪打入冷宫,禁足在沐阳殿。这一禁,便是十五年。
莫逍遥听闻皇后暴病,夜探皇城。棺中的慕容雪容颜依旧,他怎会看错?哀痛万分,返回夜离谷,自此一病不起。
直至五年后,结义兄弟苏青莲抄家灭门。莫逍遥收到苏青莲的求救书信,重入京城救走了三岁的苏夜离。心中有了牵绊,身体渐渐好转,这才保下命来。
慕容家受了重创,被楚洛一年一年削弱,渐渐的匿声朝野。梅家因了梅妃之故日渐昌旺,若非安王楚钺暗中插手,皇权旁落已是早晚之事。
二十年来,莫逍遥一直以为慕容雪仙逝了。却不料张琉一块玉佩,竟再见了这朝思暮想的幼年情人。莫逍遥瞧了一宿,仍未看够。生怕一闭眼,这清冷的美人便消失眼前。只是,二十八年了,她还会认他么?他真的不敢赌。
慕容雪跪坐在蒲团上,打开面前的包袱,包袱里是几件不大厚的冬衣。瞧面料陈色,并非梅妃所有,只是寻常宫女穿旧的常服。
梅妃年年裁新衣,旧年的衣服总要赏人。那些新式美艳的衣裙,得势的宫女早先挑拣了,哪里轮得到她?一层一层筛选下来,到她手上只剩下粗使宫人做活的旧衣了。
天朝男子好丰腴美人,宫中女子多是饱满的。衣裙件件肥大,瘦削如慕容雪却是穿不了的。
慕容雪面色平和的挑了两件不算太旧的素色裙子,拿在手上细细瞧着。改一改,倒也合适。
莫逍遥看她拣着旧裙,眼中浮出深深的怜惜。心上有什么东西压抑不住,往日那些被深深掩埋的情愫,在这一刻喷薄而出,似乎要湮没了那殿中人。
☆、011 失约
夜凉如水,一弯冷月如钩。苏夜离一袭白袍,足下飞掠。穿梭在苍莽山中,脑中满满的是那道纤细身影,雪白纱裙。
莫逍遥一去数日,回谷便茶饭不思,定坐不语,教人摸不着头脑。谷中众人戒备半月,不见张琉派人偷袭,渐渐消了防备。
今日,风高艳阳,天气颇好。苏夜离盯着坐在逍遥楼前凉亭里的义父瞧了一日,愈发疑惑。至天黑,趁他不注意偷偷溜出了藤萝悬垂的凉亭。莫逍遥待他走到楼前,才轻声开口:“不得溜去查探。”
苏夜离脚步一僵,只得泄气应了。耷拉着脑袋出了夜离谷,沿着山路急掠。不去便不去,那便去瞧一瞧叶倾城。
一路飞掠,花木繁多。虽有些倒春寒,仍压不住山中百花绽放。轻轻掠近,山势急转,眼前翠木葱郁。薄雾飘渺中,叶倾城已在台上。
今夜她穿了一袭浅粉薄纱,娇艳明媚。鬓角的珠花一颤一颤,煞是好看。她静静地舞着,眉间是一如既往的淡淡哀愁。苏夜离心上一柔,就要跃下。
恍惚间心口一跳,陡然想起前几日的失约。停在青松枝干上,愣是不敢掠近揽月台。
叶倾城安静舞着,眼中思绪悠远。长长的水袖迎风甩出,对着檐边银钩,清冷开口:
“陌上花,莫道与君长别离,陌上自有花解语。休言流年久成孤,临渊揽月为君舞。”
苏夜离呆呆瞧着,终是放不下这清冷美人,良久跃下老松,上了高台。
叶倾城瞧见他飞来,微不可察的对他点点头,足下不停柳腰曼舞。
苏夜离一奇,难道没生气?心中想着,乖乖在栏杆上坐了,静静地看她跳舞。
叶倾城舞了一会,瞧一眼银月,停下步伐。慢慢收好水袖,伸手拿过栏杆一侧的雪白薄裘,轻轻披在身上。
苏夜离一疑:“叶小姐不跳了?”
叶倾城点点头,微微一福:“夜深了,小女子有些累了。”说完,紧了紧薄裘,缓缓往台下走去。
苏夜离跃下栏杆,急急唤:“哎……”
叶倾城脚步不停,嗓音清冷:“苏公子早些回吧。”
苏夜离额上泛汗,急道:“戌时未到,叶小姐为何不跳了?”往常这时,叶倾城就是不跳也会在窄榻边坐一会的。今日不知为何,却冷着小脸要走?
叶倾城不语,提着衣裙下摆,踩上木梯。苏夜离见她不停,心中一急,冲口而出:“你生气了?”
叶倾城身形一滞,停在亭台边沿,轻声道:“并未。”
苏夜离足下一点,急急掠到她身旁,低着头打量她:“你生气了?”
叶倾城心上一跳,低着头重复到:“并未。”
苏夜离仔细瞧着她神色,见她小嘴一开一合,模样越发动人。声音一低,缓缓讨饶道:“在下失约,实在是有苦衷的。”
叶倾城那夜等到子时也不见他赴约,心中所感自难续说。一连半月,这人不再露面。叶倾城心中凄冷,只当他言而无信,浪荡惯了。心绪冷了两日,对月浅唱亭台歌舞,又回复如常。此刻,听得这一句苦衷,心中一紧,抿着唇,默默不语。
苏夜离见她驻了身形,心上一松,哄道:“在下答应小姐隔日便来。谁知,隔日生了变故。在下……在下不得不……就来不了了。”断断续续说了一通,不知该如何解释,焦急瞧着叶倾城,生怕她不信自己。
叶倾城心中的确想过他是因事所阻,听他亲口说出,心中先缓了几分。只是,总不好承认自己是因他失约所以生气了?何况,当日二人并未约定,不过是苏夜离一人开口,自始自终她都不曾应答的。他不来,也非不能。
叶倾城俏脸一烫,生怕苏夜离瞧出什么,脚步匆匆的下台,嗓音清冷到:“苏公子早些回吧。”莲步不停,走得飞快。
苏夜离眼睁睁看她下台去,望着纤细人影推开阖闭的楼门,粉纱一闪不见了踪影。
苏夜离一叹,慢慢走到亭台一侧。望着檐边伸手可及的银钩,瞪了良久。前几日都还好好的,偏偏今日就不理自己了,不是生气是什么?
小叶子一只手提着盛水的木桶,一只手擦着额边细汗,瞧见进门的叶倾城,开口道:“小姐,还早呢?”
叶倾城晕红双颊,目色闪躲:“今夜风大,不跳了。”
小叶子是从楼后的厨房过来的,风大不大,她怎会不知?小心提了木桶往叶倾城闺房走,疑惑道:“今夜风不大呀?”
叶倾城被她看破,羞道:“就是不跳了。”
小叶子小心往浴桶注着热水,点点头:“不跳便是了。小姐您先等一会,奴婢还差一桶水呢。”
往常这时,叶倾城还在台上,小叶子掐着时辰烧水刚好注满。这会时辰未到,是以水也未烧好。
叶倾城点点头:“不急。”
小叶子笑了笑:“您先歇一会,奴婢去厨房再烧一桶水来。”说完,提着木桶去了后院。
叶倾城褪下薄裘,卸了水袖,换下纱衣,只着了一件粉白中衣静静地对着铜镜拆着鬓角珠花,细细瞧了一眼。
柳眉入鬓,大眼含娇,小脸有些瘦削。叶倾城心上一跳,低着头盯着手中珠花半晌不言语。
临渊阁静寂十分,只有她一人。叶倾城心思一转,熄了手边灯烛,走到花窗边,轻轻推开了一侧窗棂。
花木葱葱,银霜一地。揽月台上静寂无声,一道白影虚幻缥缈。剑光四射,虽寒却不逼人,反而有些淡淡的柔。
叶倾城大眼一讶,仰望着那高台上的舞剑男子。怎的还未走?
苏夜离纵身飞掠,手中映雪剑舞的密不透风。寒光过处,晃人眼目。义父说,今岁不得刺杀。义父回谷,变得黯然无色。展鹏没了,展奕日日酒醉,这几日瞧着好些了,其实不过人前强装。自己的灭门杀仇何时能报?自己的杀友之仇何时能报?狗皇帝荒淫无道,却并不痴傻,颇有几分谋略。安王楚钺明里装疯卖傻,暗地里却勾结招纳,只待弑兄篡位。
当今天下到底怎么了?天朝究竟会如何?单凭他苏夜离一介抄家遗血,是否真能替天下百姓除去祸国殃民的楚洛,还他们一个太平?
夜离谷,沐阳殿……沐阳殿?
苏夜离心中一惊,不行,一定要去探个清楚。剑光收起,长剑归鞘。苏夜离足下一点,人已跃出三丈。沿着墨林,向着皇城疾奔而去。
☆、012 爱恨恩仇不相干
叶府 花厅
叶世锦端坐上首,面色不算柔和。下首坐着青皮缎帽的上官良,一脸谄笑。
“我说妹夫,您看这个怎么样?”上官良一边说一边展开一卷画轴,小心递给叶世锦,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
自从上次被叶倾城的小丫鬟打下山,上官良是彻底断了再上山讨没趣的心。思前想后,回家与妻子马氏一番商议,将算盘打到了叶世锦的头上。
叶倾城九月便满十六,的确该寻个好人家了。再说,她性子清冷,不善持家。眼看着叶世锦一天一天老去,以后的日子也是需要人照顾的。
叶世锦被上官良一说,心里也有些在意。本待叶倾城成人后再议的事情,这便提上了日程。不过,官宦家的少爷自小养的浑身陋习,生意上的公子又勾心斗角算计太多。他不舍女儿嫁去吃苦,便想寻个才貌人品皆是上等的温和书生,招上门来。
上官良见说动了叶世锦,寻思了一月,把亲戚里适龄的少年都挑了个遍。但凡能与他扯上一丝关系的,都给画图带了来。总有一个,能选上不是么?
叶世锦本不愿他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