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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皇家情感热线-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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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姑娘本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何必行大奸大恶之事?既然戕害他人,当然会感到良心不安。纵然庄炎伤害你至深,你也不忍令他一败涂地,只是狠着心,才有了今日这些事。在你心中,一直希冀着从前的伤害从来没有发生过,不管是他对你的,还是你对他的。所以,庄炎在你梦中的形象,还是如从前一样,清纯质朴。你住在这样一间和从前流云山庄酷似的房间里,是因为你对庄炎,还没有彻底放下。”

“我放下了,放下了!”沈流溪流着泪狠狠摇头,“我如今,心中只有他一个!”

我展颜一笑:“姑娘终于是承认了自己对他的感情,不是么?既然如此,为何还执念于过去,速速放下吧。如若不然,只怕现在有的,也等不起了。”

沈流溪愕然,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止住了,不再有先前的困惑之态。

“早在沈姑娘邂逅现在这一位有情郎时,你的人生就已经新生,所以,过去的那些事,就只当是前世发生的,跟今世无关。孟婆汤何止是奈何桥上才有?”

我的话止于此,不再多说。

沈流溪怔忪了一会子,自顾自道:“是了。我成日里只是沉湎于自己的痛苦,却不曾想过,他虽表面淡淡的,内心何尝不介怀我的执着?自从他开始为我筹谋庄炎之事开始,他脸上的笑便一日少似一日,只是因为我坚持,他便依了我,由着我。他这个人很少说重话,却在那日听我说起那个替身计划时,忽然说,为了我,哪怕是让他下地狱,他也不会犹豫……到了最后,竟是他替那个与我相仿的女孩戴上人皮面具……”

我听了,也不由得为之动容,颔首道:“他对你的爱,确已至深了。”

接下来我们又聊了一些别的,也不知聊了多久,她忽然安静下来,眼睛也变得柔和。“我只是对姑娘讲一个故事。这几年我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庄炎自然也不会提起。他是那样要脸面的一个人。这世界上,姑娘恐怕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知道我们的故事的人。我才感觉轻松了好多,如获新生。谢谢姑娘耐心倾听,开导。”

说完,她竟向我盈盈下拜,我哪里受得起,赶快扶她起来,连声宽慰她。

“那么这牌位……”我望向那个曾经被沈流溪祭奠了三年的假灵牌。

沈流溪脸上的表情异常轻松,站起身,将那牌位摘下,持在怀中,素手轻轻抚摸了一遍灵牌,当她的指尖触过粗糙的牌面时,忽然瑟缩了一下。

原来是牌位中伸出的一根木刺,将她的手划伤了。

她望着那滴血的手指,一时间有些神情恍惚。

“既然疼了,何不把刺拔出来。”我在一旁轻声道。

她似有所悟,照我说的做了,用唇吮住滴血的手指,最后看了那牌位一眼,轻飘飘的丢到门外。

“碧儿,把门外收拾一下。”她提高声音,轻描淡写地吩咐。

“这么多年了,原来我在无谓的愤恨中过了这么多年。还要多些姑娘的开导。”

我笑道:“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什么也没说。是姑娘自己想开了。”

她点点头道:“是他,他帮我走出仇恨的阴霾。若没有他,我无法想象我今日会是怎样如罗刹般生活。那种不见天日的日子,简直不堪回想。”

“既然过了,就不要再想。”

她点头,与我相视一笑。

在她的盛情邀请下,我又喝了一杯茶,待要走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这所整个白天一直保持沉寂的宅子,忽然变得热闹起来。原来是沈流溪口中的“恩客”回来了。

我因正好从旁边走过,得以一睹这个男人的容颜。

长得很秀气,白面素净的一个年轻男人,他身子单薄,腰杆却挺得笔直。单看长相,很难让人想象他是会做出迎娶青楼女子这样惊世骇俗之事的青年。

人的勇气,往往是很难从相貌看出来的,尤其是爱的勇气。

除此之外,我还看到沈流溪与他注目时,眼中别样的光辉,莹润而温暖,全不是我刚与之见面时那个深藏而冷冽的模样。

我相信,他们之间,正在孕育着一颗夺目的珍珠,爱的珍珠。

真正美丽的珍珠在绽放其绚烂光华之前,都会经历痛苦艰难的磨砺。

我不知道沈流溪的这第二段感情,是否会如珍珠一样善终,还是会如和庄严的那般,堕落至腐朽。

我真心企望会是第一种结局。

后来,沈流溪特意找到蔷薇茶馆,给我带来了那个季节最好的茶。

她整个人精神面貌焕然一新,虽然依旧是那样淡淡的,却掩饰不住心思的恬静和眼中的幸福。

她此次来,告诉了我两件事:

第一,庄炎当日刺杀“她”,也即她的替身,并没有下死手。只是剑入胸膛一寸处,力道恰到好处,被刺之人只是受了点皮肉外伤。

第二,她的替身,并不是那个流浪的女子,而是她口中的那个“他”。他在那个晚上,决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对她的救赎。他以为自己必死,所以给沈流溪留了一封万言长信,言辞恳切,而意思只有一个,即让她忘却痛苦的曾经。

第三,庄炎离开了京城,去了远方。但冷柔随之而去,不知所踪。她的父亲,那个德高望重的江湖老者,精神趋于崩溃,一把火烧了流云山庄。

很久之后,我听闻朝中某高官的儿子,因为行事离经叛道,而被其父驱逐出家门,除非诚心悔过,否则断绝父子关系。据乐添听来的可靠消息,此事其实关乎风月——说准确点,还和一位昔日名满京城的风月场中女子有关——

一切都似一场轮回。

我不知道这件事的结尾究竟会是如何。

我只知道,沈流溪的怨怼,已经完结。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告别乐添

第七十四章 告别乐添

庄炎和沈流溪的事件之后。我很长时间都没法从这个故事里走出来。

我想起有一首烂大街的歌,貌似是某个刘姓天王唱的,里面有句歌词,倒是很贴切庄炎和沈流溪之间发生的事。

“好好的一段爱,怎么会慢慢变坏。”

是的,好好的一段爱,怎么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演变成溃烂发霉的局面。

联想起庄炎曾经口述的,他和沈流溪之间的郎情妾意的那段时光,心中总是不免感叹。

天气慢慢转寒了,院子里的花草逐渐凋敝了夏日的繁华,呈现出一种衰败的局面的来。

秋天总是让人感怀,我虽不是什么多愁善感之人,但看着往昔繁盛的花朵一点点变黄,枯萎,乃至凋零,心境也难免莫名变得惆怅起来。

乐添是极为机敏的,大抵是见不得我每每对着那凋敝的蔷薇稼叹息,某日,竟趁我不注意之时,将那蔷薇稼整个儿地撤了。

之所以说他是趁我不注意。实在是因为这件事是他趁着我睡觉的时候做的。

所以,第二日,一早起来,面对光秃秃的庭院,我只有张口结舌的份。

嗔怒地转向乐添:“你……这花明年又不是开不得了,怎么就搬走了?”

乐添却一脸无辜状:“并没有搬走,只是托付给郊区的园丁了,到明年蔷薇花再开之时,便将它们都悉数搬回来便是了。”

“那么整个秋季冬季,我们都要面对着这光秃秃的庭院么?”

“我只是不想让你伤怀而已。现在倒是菊花开的时候,可我嫌那些红的黄的太俗,若搬进来乱糟糟摆在这里,倒不如眼前这干净利落的庭院看起来舒心。”

他说的其实不无道理,院子里早就被他安置得精致之极,眼前搬走了那些凋敝的植株,却添了一套紫藤的桌椅,趁着那玉白的小小的鹅卵石小道,倒有一番幽静雅致的情趣。

罢了,由得他去折腾吧。

倒是乐添,过不了几日,又觉得这院子忒没意思起来,不知从哪处弄来了一只黑黢黢的八哥,用银的链子栓了放在院墙下的鸟架上,没事的时候便教它说话儿。那八哥煞是聪明,没几日就学得似模似样的了。我在一旁听了,也觉得兴味盎然。

这一日,茶馆里没什么人。乐添因为前几日贪吃刚上市的大螃蟹,凉了肚子,破天荒的大白天躺在屋里休息。我给加菲洗过澡,梳理过毛,便搂着它在外间打盹。

正迷迷糊糊时,怀中的加菲陡然警醒起来,竖起了毛绒绒的耳朵往外张望,忽然听得外面的八哥叫“客人来了,客人来了”。

我放下猫,站起身来,却见一个熟悉的声影从外闪了进来,动作矫捷而轻盈。

不是乐钰还能是谁,见着了他,心中便是一喜。除了乐添,我在这地方没什么相熟的人。他来了,自然便觉得温暖。

他进来了,双目往四下里一扫,问道:“薇儿,还好么?没人找你的麻烦吧?”

眼神,声音里俱是关切。

我朝乐添的房间努努嘴,含笑道:“有他在。不找别人的麻烦就已经不错了。”

乐钰便也笑起来,只是笑得轻浅,自顾自坐了下来,

我看出他此番来是有事,便用暖壶里的热水给他泡了两杯茶,在他对面坐了,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他看了乐添的房间一眼,压低声音道:“他在里面么?大白日的,做什么呢?”

我笑道:“还不是从小落下的富贵病,贪吃螃蟹里的蟹膏,昨日巴巴地寻了一篓子上好的阳澄湖蟹来,蒸了好大一屉,晚上就着酒池了好些,今天肚子便有些闹腾起来。这半天功夫,都往后头跑了四五趟了。”

乐钰听了,也笑起来,却不知为何,这笑过了一会子,竟变成了叹息:“实不相瞒,我这次来,竟是来找瑾王的——他的母亲,顺太妃,很是思念他,几乎已经成疾了,只是苦于不知道儿子的下落,正派人全国找寻呢。”

我听了,不免暗暗吃惊:“可是我从前听他说过,这位顺妃当年因犯了事,被驱逐进冷宫了。怎么还有这么大派头?”

乐钰正色道:“顺妃是一位极有手腕的女子,就算当日她进了冷宫,她的势力旁支也一直在暗中相助——进了没两个月,她便出来了,仍旧做她的顺太妃。不过,照我看来,只怕是当今皇上也没有废了顺太妃的意思,因皇上当年还是小太子的时候曾受过惊,高烧一场以后便卧床不起,当时太医都说活不成了,多亏了当时的顺妃出了个主意,用她家乡的土法子,硬是将太子从黄泉边上拉了过来。太子一直深念顺妃救命之恩,即便如今当了皇帝,也是不敢忘的。其实顺太妃一向恭谨谦和,人缘极好,并不曾犯什么错来。所谓的错,不过是莫须有的罪名罢了。”

我不禁问道:“既然如此,还能白白地让太妃蒙冤不成?”

乐钰道:“顺太妃的事纠结极广,牵涉到朝中诸多势力的相互钳制,皇上为了服众,不得不做给他人看而已。三个月前,皇上看风头过了。自然也就收戏了——这件事不过是,说来也没什么意思。”

我不免觉得疑惑:“照这样看来,太妃在宫中人缘极好,就算她犯了什么事,单凭着皇上对她的这份情意,宫中人对添儿也该是倍加关照才是,况且,添儿毕竟是皇族血脉,怎么会由着别人将他排挤出宫中呢?”

乐钰道:“这是瑾王同你说的么?”

我点头:“他对我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心情十分不佳。他似乎与太妃的关系似乎非常紧张,因他不愿多说。我也不忍追问,大概只知道这一点,其余的真不太清楚。”

乐钰皱眉:“大约顺妃当日当红之时,眼看不顺的人太多,这些人一看她失势,便墙倒众人推了。这是宫中永恒的法则——先皇其实也谈不上不疼爱瑾王,只是他在宫中,性格表现得十分孤僻古怪,加之先皇子嗣甚多,如当今皇上这般上进贤良的也不少,先皇将心都放在他们身上了,便也就不太注意他。不过,照我看来,瑾王也并没有太留恋宫中的生活。我虽与他相交不深,但从前在宫中遇见他,总是一派忧愁郁闷之态。倒不如在这蔷薇茶馆快活,面色显得好。”

我忽然紧张起来,因我知道乐添是极不愿意回宫的,又担心乐钰将他在这里的事情泄露出去,便低声叮咛道:“你莫非是奉命来寻瑾王的?”

乐钰瞧了我一会,忽而笑了:“一别多年,你还是那般警敏。宫中人人各为其主,我是皇上身边的人,怎么会为太妃做事?”

我的心便安下来,又为自己的妄自揣度而抱歉:“那就好。你知道,我已当他是自己的亲弟弟般,只希望他过得快活,什么繁华尊荣,既不在他眼中,便更不在我眼中。”

乐钰听罢,深深看了我一眼:“看来你对他了解极深。”

他这样的一注视,竟让我浑身不自在起来:“当姐姐的对弟弟用心,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乐钰听了,将头转到一边,似是看着外面的天,淡淡道:“你固然是以姐姐自居,但他对你的。不见得是亲情。”

我一时怔忪,待到领悟他的意思,一时间失语,脸上不知怎么的,竟有些灼热起来。

幸好这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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