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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皇家情感热线-第24章

小说: 皇家情感热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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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不可。”我含笑站了起来,伸出手臂指向门的方向,“请大人前面带路。”

他却不急着走,只是一味地冲我笑,笑中带着一丝窘迫。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他眼睛直勾勾地停在那套茶具上,心中顿时雪亮。

最后的最后,我将这套茶具,连并上次被他“带”走一个的骨瓷茶具,一起送给了他。

而他,立时眉开眼笑,并且坚持留下五十两银子,我再三推辞,他却说我已成他之美,执意不肯再将银子收回了。

————————

果然如乐添所言,此人是在礼部为官的,姓张,名性德。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天乐署署司,但白渚国国力昌盛,物流繁华,雁安又是天子之城,小家小户多半家底殷实,吃皇粮的人家的光景自然更胜一筹。

张性德带着我在他家虽然不大,布景却相当别致的宅子里穿堂过室,终于到达了书房。

书房里有一个硕大无朋是书架,上面摆放了数不清的古色古香的书籍,可是,我不明白,张性德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并且,张性德带我进来之后,还非常谨慎地关上了门窗。

似乎看出我眼底的困惑,张性德从书架上的一个花盆下拿出一把小小的铜钥匙出来,并在书架的侧边摆弄了几下。

哗啦啦——书架自动朝左右分开,一个不大不小的暗门

我这才明白地上为什么要铺着地毯,而不是书房常用的水磨石,原来是为了避免书架挪动时,与地面摩擦发出太大的声响。

看来,这是一个相当隐秘的所在,很有可能只有张性德一个人才知道。

张性德用那把小小的铜钥匙开了暗门,自己率先钻进去,点亮了灯。

张性德的面孔在昏黄灯光的掩映下,显得有些扑朔迷离。他站在里面,声音中有掩藏不住的兴奋:

“看,这就是我这些年,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我钻进暗室,我的眼睛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并看清里面的陈设之后,仍是觉得惊讶。

这间密室其实是一间收藏室,但是不同于常见的那种将藏品摆放得疏密有致的房间,这间房间似乎不讲究什么陈设的美感,几乎是从墙壁延伸出来的硕大陈列架子,被分成百上千个大小均一的格子,这样的架子看起来有点像中医的药柜,只是没有密封起来,而每个格子里,都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形状各异的小物件。

其实已经不能叫摆放,很多东西都像是被主人随意丢弃在这里,横七竖八地,东一个,西一个,架子上,地上,到处都是,人进来之后甚至不方便移动,因为随时可能踩到东西。

太多的东西。

大到摔破了边角的花瓶,残缺不堪的佛像,小到色彩脱落的鼻烟壶,颜色糟污的骰子。

都是不是太值钱的东西,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它们被张性德“拿”走的时候,一定是精致的,或闪光的。

我甚至看到了茶馆里失窃的那个骨瓷杯子,漫不经心地被在一个角落的格子里,已经被蒙上了一层灰,完全失去了它在茶馆里的那种晶莹华贵的美。

很难想象,这些东西被张性德以声名被毁的危险为代价“拿”回来之后,就这样随随意意地弃置在一边。

但张性德站在这一堆破烂之中,脸上挂着无可名状的满足的笑,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是这个杂货堆里的王。此刻的他,脸上少了一份白日里为官的拘谨气度,却多了一份难得的释然。

他踮起脚来,从上面的架子里拿了一个小物件下来,放在手中小心的把玩。

我定睛看时,却发现是一个铜制的顶针箍,这种东西做针线活时戴在手指上,能避免手指被针扎伤,是民间十分常见的日常用具。

而这个顶针箍,或许是因为被把玩的时间太长,箍神浸染了潮气和汗液,已经变得绿锈斑斑,几乎辨不出原来的面貌来。

张性德不无爱惜地在指间把玩着这个顶针箍,专注而沉迷。

“这个是……”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想要拿过那个顶针箍看一下,但张性德的反应却大出我的意料。

他简直是像受惊的兔子一般,极大幅度的将拿着那小玩意的手往后缩,仿佛生恐我夺去了他的宝贝似的。

很快,他又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歉然道:“这是我母亲戴过的。”

提到母亲这两个字,他的神情逐渐变得迷惘起来。

——————

从《偷茶杯的雅贼》开始,小猫要开始着重讲述“情感热线”的故事了,主角是形形色色的人,故事也是形形色色的故事,小猫争取将每个故事都讲得好听。

乐薇乐添姐弟的生活将仍然是主线:)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偷茶杯的雅贼(下)

我见状,便不再多问。

一个人若不想对你倾诉,纵然拿一根撬棍来撬他的嘴巴也是徒劳,而当他认定你做他的倾诉对象时,你想逃也逃不掉。

张性德显然沉湎进了对往事的回忆中,指腹在铜锈斑斑的顶针箍上无比轻柔的摩挲。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我看见他的唇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现在想起来,我第一次萌生‘拿’东西的念头,是小时候的事情了。那时我家住在临水,穷乡僻壤,什么也没有。而我家中,更是徒有四壁——甚至,连四壁也没有,只有一个勉强能抵挡住风雨的茅舍,每当狂风大作时,连屋顶都要被掀翻的那种。”

他说到这里,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然后腼腆地对我笑了一下,似乎是对自己有这样贫寒的童年而感到歉然。

我心中微微触动,已经年四旬的他,对自己的童年的贫穷,似乎是怀有是有羞耻之心的,至少,如果不是今天这样的情况,他是绝不会愿意在别人面前提起的。

甚至是对我的情愫,他也是小心翼翼,如同蜷缩在壳中的蜗牛,伸出触角来小心地触碰。

我脸上殊无表情,只是如方才一般地恬然安静。这样的时候,表现出任何哪怕是一点的同情或者怜悯,都有可能会引起他的反感,令他倾诉的yu望消退。

他见我如此,微微释然,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的父亲在我出生不久就去世了,家中唯有孤母,含辛茹苦将我拉扯大,每日里只靠着做些针线活来维持生计。姑娘,我看你细皮嫩肉,一双手跟玉白的葱段般,定是在殷实的家庭里长大。你想象不到那样的贫苦,我长到五岁,连遮羞的裤子也没有一件穿。不过小孩懵懂不知羞,成日里跟着一帮同龄的小鬼撒丫子乱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真正觉察到贫寒是一件羞耻的事情,是在六岁那一年。那一年,原本无忧无虑的我,忽然多了一件枯燥的事要做,就是去上私塾,每日里捧着三字经跟着摇头晃脑的老先生念。照理说,读书是富裕人家里的事,我这样的穷苦孩子,是交不出那份闲钱的,我只知道,自我上学堂的那天开始,母亲接的活更多了。每日里没日没夜的做,一双眼睛给油灯熏得通红。我知是娘为了给我缴学费才这样拼命,便极不情愿去读这劳什子书。我试探着跟娘提了一次,但娘便立时发怒起来,何止是发怒,简直是——”

张性德低头斟酌了半天,才找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他的母亲当年的神态,“歇斯底里。我永远也忘不了娘当时的样子。她指着我的鼻子,涕泪皆下地说:‘我将一生的希望都放在你念书这件事上,你若再敢说个不字,我立刻便去河里淹死,一了百了。’那时的娘亲,于我是无比陌生的。虽然不明白读书和娘亲口口声声的‘一生的希望’有什么关系,我还是照她说的做。不仅做,而且要做好。我的勤奋好学得到了先生的交口称赞,和母亲眼中欣慰的光辉。我小小的心里,也第一次感到,原来我也可以让母亲幸福。从那之后,我更加发奋地念书,直到那一年的寒冬腊月。”

张性德说到这里,俩上泛起微薄的红晕,双拳不由自主地握紧,连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于是,我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事,必是他一生也不愿意多回顾的经历。

“我说过,我的同学都是条件较好的家庭里走出来的。从春到秋,我们之间的差距无非在于身上衣料的好坏,虽然也能时时感觉到他们中的一些人总是以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但我也从来没往心里去过。怪只怪,那年的冬天,是在是太冷,太冷了。我向来最怕过的就是冬天,因为从我记事起,陪伴我冬天的,就只有一件看不清样式、也分不清颜色的、补丁摞补丁的单薄棉衣。那甚至已经不能称作是棉衣了,因为被洗了太多次,所有的棉花都已经死了结了,散发着阴暗老旧的气息。跟潮了的棉被一样,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上,不但不会给人体增加热度,还会吸取人身上仅存的温暖。不过,相比起我的棉裤起来,这件棉衣也还算很体面了。我的棉裤,也是家里的穷亲戚穿旧了扔给我的,早已经被补得千疮百孔,所有的棉花都已经漏光了,我那时读了些书,已经有了羞耻之心,宁肯穿着秋日里的单裤上学,在角落里冻得面色铁青,瑟瑟发抖,也断然不肯穿那一条棉裤。

“就这样,好歹让我熬过大半个冬天。可是,那年的天气无比的邪恶,似乎是算谋着要让我出丑一般……眼看就要开春了,天气在稍许回暖之后,又骤然变冷,甚至比三九还要严酷一倍。我穿着单裤上学,也不知那天是怎么熬过来的。那样的冷,浸入血管,冻结灵魂,我在学堂上,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在算计着如何保住身上仅存的体温。等下了学,跌跌撞撞地回家,几乎已是半个死人。我一头扎进被子,连灌了三碗姜汤,一口气才悠悠回转。娘也是一脸心痛之色。我哀求母亲,说明天不要去上学了。可是母亲立时就变了脸色,铁青着脸说:‘不上学?你连想也别想。’说罢,就佝偻着身子出去了。我望着母亲蹒跚而去的背影,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情绪,让我无端烦躁,咬牙切齿。后来我知道,那种感觉,叫做恨。

“那天,到了半夜的时候,我犹自裹在被子里发抖,娘却推门从外面回来了,满头满身都是雪,脸上的表情却喜滋滋的。我见她手上提着一样东西,却因身子没有复苏,昏头转向的,看不太清。娘对我说,这是一条新棉裤。老天有眼,她走到村边的灰塘,恰巧见有这么一条棉裤扔在那里,显见是人家不要的了,便捡了回来。我心中自然也是欢喜的,虽说是别人丢掉的,可总算是有像样的棉裤穿了。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起床。因为家里点不起灯,早上我都是摸黑上学。我没有细看,穿上棉裤便去了私塾,果真觉得暖和了不少,人的底气也足了不少。穿着新棉裤,心中不是不高兴的,甚至有意在平日里嘲笑我的同学面前走了几圈,看着他们诧异的眼神,心中比喝了热糖水还舒坦。”

故事说到这里,张性德的脸上浮起一丝笑。

毫无温度的笑,这样的笑,令我身体里蓦然窜起一股寒意,从头凉到尾。

“可就在这时候,有一个人忽然手指着我的棉裤,放声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尖锐而放肆,让我心中陡然生出不好的感觉。然后,我听他说‘什么新做的棉裤,我看是偷来的吧!’我如当头被打了一棒,怒极,上前抓住他的衣服领子,问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咋咋呼呼地推开我,当着所有的人,指着我的那条棉裤,声音无比尖锐地道:‘如果不是偷来的,你屁股上怎么会有娘们儿的血迹?’我周身的血液顿时便降到了冰点。从所有人看向我的屁股的眼神中,从他们猛然爆发的狂笑之中,我知道他不是说谎。我发疯一般的拨开人群,像被鞭笞了的狂牛一样冲了出去,他们在我身后的笑声,像是无数根冰冷尖利的倒刺针一样,凶猛地扎进我的耳朵,想要拔出来,却又勾皮带肉,伤的我鲜血淋漓。我脱掉那条棉裤,穿着原来的那条单裤,在雪地里,漫无目的地跑,直至所有的力气消失殆尽,昏倒在雪地里。”

这是我所没有过,也无法想象的经历。听到这样刻骨铭心的回忆,我不知如何,也没有言语去安慰张性德。或许此刻,任何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对他而言,曾经经历过的痛,已经被历史做成了标签,永远钉在回忆的耻辱柱上,任何人的安慰,都是多余,甚至是新的侮辱。

张性德紧紧地闭上眼睛,原本儒雅的面孔,在此刻看来,猝然苍老了不少。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三天之后了。娘守在我床边,眼泪熬得通红,见我醒来,很想说点什么的样子,可是嗫嚅了半天,只说出一句‘你看到了,穷过头了,人就没有格了,成了鬼了。只有发奋念书,才能摆脱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说罢,默默地擦了一把眼泪。我看到她的手指,因为长期做针线活,关节早已弯曲变形。中指和食指的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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