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倾秦王心:疑是故人来-第1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的心,一剜一剜地疼。
现在我才知道,这世间最厉害的并非我战无不胜的大秦铁骑,而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名之为爱的东西,骄傲如我,在它面前,亦甘心俯首。
我深陷爱中,无力自拔,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沉沦其中,沉沦,再沉沦。
因为我的“放肆”,她气得要走。
我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我突然觉得自己象个笑话,下面一众女人哭着,喊着,巴望着能获得我哪怕一顾的垂怜,我不给;可是,当我把我的心,我所有的爱捧给眼前这女人,她却不屑一顾。
我何其可笑!何其可悲!!何其不甘!!!
“今晚,可不可以暂且忘了我是谁?”
她沉默不语。
她还是不能原谅我。
我突然想起,当初派去永巷调查她的人回来禀报,说她的歌唱得很好,当年在燕国,每逢宫宴,她必会献上一曲。
我想听她唱歌,为我而唱,现在。
可是,她却对我说,她的歌只唱给“亲人”听。
只唱给亲人听?如此说来,我不是你的亲人了?我看着她,心中一压再压的怒火突突窜升。
我不想在众人面前失态,所以我努力挤出笑,笑着告诉她,自她踏入咸阳宫那一刻进,秦国便是她的家,我便是她的亲人。
她说,她的歌只唱给“真正的”亲人听。
我已经快压制不住胸中的怒火了。
“真正的”亲人?什么意思,就是说我不是你“真正的”亲人喽!若不是我一味的迁就,只怕你的腹中早已有属于我们俩的“真正的亲人”了!
我耐着性子又问了她一遍唱还是不唱,得到的依旧还是那两个字,“不唱”。
很好,有骨气,我暗自咬牙,不过我倒要看看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我冷冷提醒她别忘了永巷中人。
果然,此话一出口,就见她明显地哆嗦了一下。
她哭了。
当我看到她泪流满面地恨恨瞪我,我的心一瞬窒息,一瞬柔软。她的眼泪,永远让我心痛,让我无能为力。
她赢了。
我心烦意乱地站起来,只想快点离开这喧嚣之地,带着她,一起。
马车,行进在咸阳宫中曲折幽深的巷道里,我坐在黑暗的车厢里,心绪难平。
“真的那么恨我吗,片刻也不能原谅吗?”我问她。
她不语。
我知她恨我,但我从不后悔灭掉燕国,若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是还会作同样的决断:灭掉六国,统一天下。那是我与生俱来的使命。
我绝不能容忍这世间有人与我平起平坐,我该是这天下唯一的主宰!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鬼使神差般地,《蒹葭》脱口而出,我被自己吓了一跳,一惊,一怔之下,却又慢慢唱下去。
这歌简直就是我和姬梅的真实写照,我渴慕她,思念她,却只能远远地看着她,无法靠近,无可奈何。
很多年没唱过歌了,唱给谁听?谁又配得上让我为之献声?我想起自己最后一次唱歌还是在赵国,那时我和邻家的玩伴并排躺在树下,大嚼着不知名的野果,看着蓝天白云,快乐地哼唱着童谣。很久以前的事了,久远得令我偶尔思及时怀疑它是否曾经存在过。
我以为,此生我不会再有开口歌唱的机会,不想今日,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车厢里,我竟缓缓而歌,为着身边爱之入骨,却恨我入骨的女子。
这首听了若干年,无数次,听到无趣,厌烦,曾被我讥笑为平凡男子的无病呻吟,此时,竟自我口唱出,当真感慨成端。
原来,面对心仪的女子,堂堂秦王也不过平凡。
我的梅花,你听得懂我的心吗?
我的梅花,你听得懂我的心吧!
我唱完后很久,车厢里一片安静,只有单调的马蹄声从外传来。
突然……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在低唱。
她的歌声柔婉清泠,美妙得有如天簌之音。
只是这美如天籁的声音唱着一首忧伤的歌,在这本应充满喜气的年夜,让人不免深深叹惋。
她在唱《蜉蝣》,一首思乡的歌。
你是在告诉我,你想念燕国,是吗?就那么想念燕国吗?
她简短的回答证实了我的猜测。
一瞬之间,我只觉全身血液涌进脑中,心头象有无数只利爪在狠命抓挠,我想大叫,我想杀人!
我伸手触动机关,车中光亮乍现,我看见她神色哀戚,泪水满脸。
我告诉她,宣誓般告诉她,我不会放她走,永远不会!
她是我生命的终极意义,是我苦苦找寻经年,才寻获到的灵魂归依,我怎么能,怎么会,怎么能任她再次走出我的生命!
不能,绝不能!
我恨痛交加地质问她有没有想过我?
她的回答令我更加气愤,她说自己不过是咸阳宫里无数女人中“小小不然”的一个,她走与不走,于我毫无损失。
小小不然?小小不然!她真的是存心要气死我!我气得浑身发抖。
有哪个小小不然的女人,可以住在仅次于我长杨宫的宫室之中;有哪个小小不然的女人,可以拥有国君的亲赐令牌在咸阳宫中随意出入;有哪个小小不然的女人,可以随意出入国君的寝宫;又有哪个小小不然的女人,可以临君不跪,甚或直呼君王名讳!
你明知道自己是不同的,你明知道我对你的良苦用心,为什么?为什么还要一直说这些伤人的话来刺激我!
她的泪流个不停,我看着她,终是狠不下心来冲她发火,尽管此时,我的心中已是怒火冲天。
既然,你说自己小小不然,那么我就索性给你讲个透彻,让你明白,你对我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给她讲了我的梦,我告诉她,当我第一次看见她时的震惊与欣喜。
她静静地听我说着,泪不停地流。
她的泪流进我的心底,熄灭我心中所有的怒火,点燃我心中全部的怜惜。我伸出手,将她拉进我的怀里,用尽我全身的力气抱着她,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不许她再逃避。
这一次,她竟出乎意料地没有如常挣扎抗拒,相反,她安静地伏在我的胸口,温驯到令我诧意。
只是,她的泪似乎流得更凶了,我摸着她的脸,满手泪湿。
不要哭,不要再哭了,我会代替你的亲人,好好爱你,好好珍惜你,不要再哭了。我就是你的亲人!
我抱着她,悲喜交加。
我最心爱的女人,此刻,就在我的怀里,拥着她,仿佛拥有了全天下,从未有过的满足感,瞬间充满全身。
这个除夕之夜,我终生不忘!
第29章 第十八章:举国之庆(1)
姬梅
宫灯高悬,彩绸飘飞,咸阳宫中,处处张灯结彩,隆重的气氛,比起春节有过之而无不及。
明天,对某人,对秦人,都将是一个无比重要的日子,甚至比春节还要重要。
“夫人,陛下来了。”宫人进来禀报。
心跳因为宫人的禀报一瞬失衡,手一抖,绣面下穿飞而出的针,扎在了手上,还好没出血,不过却很疼。
“干什么呢?”
那人带着满面的笑意,大步走进来,脱去外袍,一屁股坐在我身边。看上去,心情似乎很好。
“没什么。”我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除夕之夜后,赵政又恢复如初,几乎日日驾临庆元宫。而自从那夜后,每次见了我,他的脸上总是带着一副猫儿偷腥得逞后暖昧不明的浅笑。
笑得我浑身不自在。
而他,也似乎看出了我的窘态,于是,他的笑意更加明显。
“这是什么?香袋吗?”他笑着夺过我手中的物什。
“嗯。”
“你绣的?”他问。
我点称是。
他拿着香袋反复端详,“送我吧。”说着,冲我露齿一笑,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让我不禁想起小昭,小昭笑起来和他一模一样。我盯着他,微微发怔。
“怎么不说话,舍不得吗?见我没言语,他再次开口,似在有意逗我。
看来他今天的心情确实不错,或者说,他这几天的心情都不错。
“一个小玩意罢了,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只是还没绣好。”我低下头,不去看他烫人的目光。
“那就快点绣,绣好了,送给我好不好?”他的语气象小孩子在跟大人撒娇。
我不禁一阵毛骨悚然,有些不确定眼前的男人是否真是世人口中的秦王。此时此刻的他,竟是比小昭还会撒娇。
“你若想要香袋,和少府知会一声,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我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
他抬起我的脸,面容忽而变得郑重,“是要多少有多少,可是多少也不是你做的,我只要你做的这个。”
他盯着我,忽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亮眼,我下意识地又向后微躲,生怕被他浓长的睫毛刮到。
男人平白长这么长的睫毛作什么?我微白了他一眼。
“怎么?我又说错什么了?”他一脸无辜,更用力地眨了眨眼。
唉,真是的。
我又向后退了退,他如影随形地凑上来。
“躲什么?又吃不了你!”他干脆将我一把按住,接着又是露齿一笑。
我的眼前一花。
“可不可以不要笑了?”我劈手从他手中夺回香袋。
“为何?”他因了我的动作,笑容蓦地僵住。
“你的牙晃得我眼花。”
“什么?”他微愕,继而爆出一阵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出来了,“没想到你竟这般会说笑。”
他伸手揽住我的腰,我一扭腰身,站起来,不想和他太过亲近,除夕夜的举动已是大不该,再不能和他有过分之举。
他一愣,笑容僵在脸上。
“坐下。”他拉住我的裙角不让我走。
僵持片刻,我无奈重新坐下。
“我以为,经过那晚,我们的关系会有所不同。”他深深地望着我的眼,一派严肃,不复刚才嬉笑。
我无语。
“为什么不说话?”他伸过手来将我的手握在掌中。
我一挣,想要抽出。
他的手坚定有力,不容反抗。
“为什么?”他叹了口气,“为什么又是这样?难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永远都只能象现在这样吗?”他幽幽望我,似在问我又似感叹,“你到底要恨我到什么时候?”
他的眼中感伤无限。
我望着他的眼,几乎迷失其中。
姬梅。你是怎么了,醒醒吧!心中有个声音在微弱呼号。我定了定神,垂下眼,不去看他。
“又是这样,唉——”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听得我心中一阵哆嗦。
“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他问。
“知道。”这样重大的日子,怎会不知。
“哦,”他眼中一亮,声音里带着隐隐地期盼,“那你说说明天是什么日子?”
“一个万民同庆,不亚于春节的大日子。”你的生日。
“你呢?”他看着我,目光火热,“你可愿为之庆祝?”
我无语,不知如何作答。
若我说愿意,他必会十分高兴,可是,因他而死的我的亲人们又会不会因此而痛哭于九泉之下?
若我说不愿意……不知为何,我突然不忍见他失意落寞的表情,耳边响起除夕之夜他痛苦的低喃,“可不可以暂时放下你的仇恨,让我们忘掉彼此的身份,哪怕只有一会儿,可以吗?可以吗??”
我是不是该让他快乐些,毕意每个人一年只能过一次那样的日子。
第30章 第十八章:举国之庆(2)
我看着他,“如果你希望我为这个日子欢庆,那么,我会如你所愿。”
他望我片刻,一声轻叹,“我希望得到的是发自内心的祝福,而不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之举,你懂吗?”
我的回答,还是没能令他满意。
此时,宫女端着茶点走进来。
“这是什么?”他松开我的手,端起玉盏看了看,又闻了闻。
“梅茶。”
他喝了一口,眉一扬,“不错,很好喝。”又从金盘中拿起一块梅花饼端详片刻,“这又是什么?”
“梅花饼。”
“哦?梅花饼?”他兴致勃勃地咬了一口,“嗯,不错不错。”边嚼边口齿不清地连声称赞,随后将手中剩下的,全部丢入口中。
他又喝了口梅茶,眯起眼很受用的样子,“茶很好喝,点心也好吃,想不到你宫中的厨子还有这般手艺。”
“不是厨师做的。”
“哦?那是谁做的?”他看着我,眨了眨眼,似有所悟,“不会是你做的吧。”
我点点头,“是我做的。”
他摇头叹息,“真是想不到。”
我闪眼避开他的目光,看向盘中点心,“没什么,都是我母后教我的,她做的比我好吃多了,可惜……”提及母后,我鼻子一酸,几欲落泪。
我和他一时无语,室内忽然变得很安静。
“我猜你的母后一定很疼你吧?”良久之后,他打破沉默。
“是!”想到母后,心象被刀刮过,“我母后很疼我,虽然,她并非我的亲生母亲,但她为我所作的一切,她所给予我的母爱,不比亲生母亲少,甚至更多。”
“是吗?”他轻轻点头,“那你也一定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