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裂碑记-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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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教走狗,现在事端结得越多越好、越多越妙!」
管子声道:「唉!若是如此,在下甚为遗憾。可是道长一路上照顾云公之女,依然是件大恩,能否暂时化去双方成见,欢晤一夕?在下已备盛筵,希望能向道长赔罪。」
「啰哩啰嗦,你打什么鬼主意,趁早说了!」
管子声叹道:「道长就是不相信在下的修好之意,真令人怅恨!如果在下意图不轨,早已动手杀了令徒、劫持二童,何必客客气气,以礼相待呢?道长如果不信,在下可以让道长亲眼瞧瞧。」
说完,管子声双掌一击,自人群后方,缓缓地驾来一辆牛车,车厢宽大平稳,前面的驭座上,除了车夫之外,还坐了一名白发乌衣的老者,正是陆寄风的老家人陆喜。
车厢的帘子被掀起,陆寄风探出头来,对疾风和灵木苦笑了一下,道:
「二位道长好,大家都没事。」
疾风听他之意,封秋华或许也在车中,安然无恙。这下子疾风更搞不清楚管子声的用意,眼神阴晴不定地看着管子声等人。
疾风与灵木这下子肯定了被擒的这四队手下只是诱饵。管子声故意让疾风和灵木发现一部分跟踪的手下,然后利用他们的轻敌之心,诱开两人,轻易擒到云若紫与陆寄风。这样的手段,果然狡猾无比。
车厢之中,除了陆寄风之外,还平躺着伤势沉重的封秋华,云若紫和二虎也都在车内。但是疾风道长没想到的是:他们确实都是好好地被请来的,这一点管子声没有骗他。
原本在客店之中,陆寄风等人的房舍被六名大汉前后上下包围得密不透风,陆寄风察觉这批人有问题,在房间内踱步搓手,却想不出什么脱身良策,只暗暗祈祷疾风道长和灵木道长快点回来。
过了约莫一个半时辰,又有脚步声传来,几个大汉领着一名老者,进入店中,直赴客舍的前庭。
汉子将老人带至门口,道:「小兄弟,云小姐起来了罢?」
陆寄风听见脚步声和那些人的说话声,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疾跳着,道:「又有何事?」
汉子道:「我们快马加鞭赶回去,云老爷马上派了位老家人来,请公子开门。」
不等那汉子说完,老人嘶哑颤抖的声音已叫道:「公子,里头的是公子吗?」
陆寄风心头一震,那是陆喜的声音!陆寄风抢上一步,打开了门,被汉子们夹在中央的,果然是老家人陆喜!
两人竟在此地相逢,一见到陆寄风神清气裕,健康更胜往昔,陆喜欢喜得立刻老泪纵横,陆寄风也鼻头一酸,奔上去抱住了他,道:「你怎么在这儿?你没事吧?」
陆喜抱着陆寄风,哽咽着道:「太好了,公子您平安无恙,老爷在天之灵,不会责怪我这老没用了。」
那些汉子们一怔,听陆喜叫他「公子」,反而不怎么搭理云若紫,似乎有点乱了套。房内除了云若紫,还躺着一个男子,便一把推开门口的陆寄风及陆喜,大步跨入屋中。
陆寄风来不及与陆喜问明失散后之事,连忙奔至云若紫身边,道:
「你们……你们果真是云老爷派来的,嗯……那个,那很好,这位是云老爷的结义兄弟,封爷,他伤得很重,移动不便,得找辆大车送他。」
陆寄风知道已经逃不掉,那么还是与他们虚与委蛇,免得多吃无谓的苦头。
这几人应了一声,果真弄来了一辆大车,小心翼翼地将封秋华送上去。
一路之上,陆寄风直想问陆喜为何会被他们所擒,又怕被这些人听出不对,只好暂时忍住疑惑,在车中安抚云若紫,且看这群人作何打算。
方至树林,在车中的陆寄风听见疾风道长与管子声的对话,颇感诡异,云萃怎么可能会结交天下百寨联的土匪?他们明明可以轻易抓了自己,却这么迂回礼貌,想必还有别的目的。
由管子声的笛音,疾风知他内力修为不差,究竟有几分实力,没动手之前是判断不出来的。再加上黑鹰寨的萧冰不知是否在场,这匪头虽然老是使卑鄙手段,武功倒也难敌。眼前这个场面,疾风与灵木暗忖必是一场硬战。
再说,人质都在他们手中,疾风与灵木两人牵了二十八个,可是殷曲儿说得没错,这二十八人只是小喽啰,就算全被击毙,想必管子声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要战?要如何脱身?默默不语的灵木道长心念急转,最要紧的是抢回天婴之体的陆寄风,别的还在其次。
疾风道长与灵木想法相同,不等灵木发难,便纵声长啸,往大车跃去。
管子声喝道:「道长你做什么?」
声音未出,手中翠笛倒快了一步,往疾风道长胫部点去。这一手劲力笔直穿过,逼得身在半空之中的疾风道长骤变去势,弹向东侧的树干。疾风道长双足在树干上一点,马上又弹回了原地。
管子声长吐了一口气,道:「道长还是不信在下之言,必要大动干戈吗?」
灵木冷然说道:「不是我们不相信你,而是有人先了一步,把你们的诡计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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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子声皱眉道:「我说为何二位道长如此动肝火,原来是听了谗言!唉,是谁先在道长面前说了我们的坏话?」
灵木道:「醉月楼殷姑娘说的话是真是假,小道还能分辨。以后你若是叫人为难她,损了她一根寒毛,可别怪小道不客气!」
管子声越听,脸色越怪,忍不住喃喃道:「那婊子别为难我,我就谢天谢地了,谁还会去为难她!」
这句话又颇出疾风与灵木意料之外,不知是否又是管子声的故作哀兵。
灵木道:「你若是觉得被她冤枉,那也好说。咱们都把人交出来,各自带回各自家的,那么就本日公休,干戈也动不起来;不然者,就别洒狗血了,看本事下定论吧!」
管子声更是脸色阴沉,一会儿才道:「什么都好说,道长您还是先听听在下解释……」
话未说完,管子声足步一倾,便往大车闪去,竟要来个先下手为强。
疾风与灵木大吃一惊,疾风喝道:「住手!」同时灵木道长大手一挥,众人只见一大团臭烘烘的黑影扑了过来,连忙伏倒闪避。
灵木挥甩的正是被他拉在身后的那一串七人,两串人就像两把巨大无比的铁链一般,所挥之处,众人皆惊呼偃倒,抱头闪避。被巨大得可怕的臂力挥起的寨众哇啦乱叫,才脱屎境,又陷泥尘,如今却飞空凌云,真是水、火、风三劫,齐汇此夜。
疾风道长就地一弹,向管子声弹去,管子声身子正要闪入大车,陡觉身前巨物扑至,顺手一挥翠笛,「噗」的一声,笛内射出毒针。
疾风道长弹势看似猛烈,却仍属轻功,而非弹力,在半空中圆身一矮,闪过毒针,势道未有少减,还是笔直扑来。管子声大惊,没想到这团肉球轻功如此了得。
眼看管子声必要与疾风道长迎面撞上,管子声连忙举笛刺去,手中蓄满了真气,这一笛刺出,翠笛竟整支没入了疾风道长胸内。
管子声大骇,立刻要按笛上的暗器机栝,却怎么摸也摸不着机栝,原来是陷进了肉里,而疾风已一掌拍向他的脑门,除非是放手弃笛,否则管子声只怕避不过这一掌。
管子声头一侧,左手如爪,扣向疾风道长的手腕。疾风道长中途再变招,一式「风刀」横向削去,管子声两下疾点,指上真气扣着疾风手腕脉门,紧握着笛子的右手真气勃发,暴喝一声,欲震退疾风。
但是疾风只被震得往后滑退,管子声不愿撒手放笛,便被拉得一同滑去几步,远远观之,好像是管子声正在推着大球快跑一般。
管子声喝道:「取剑!」
一旁的手下连忙抛出一柄长剑,管子声扬手欲接,笛子刺不死疾风,如果连剑都会被他的一身肥肉夹住,那么管子声也认了。
疾风道长一个大翻身,管子声也跟着凌空翻转,便接不到剑,落下的长剑反而让疾风伸手抓住了,往管子声的方向刺去。管子声头一缩,左掌中指点中疾风手肘,疾风手一麻,长剑脱手,管子声垂臂捞住,却又被疾风猛地踢出的脚点中手腕,再度脱手。
疾风道长足尖点中管子声腕部,接着一挑,挑起剑身,总算再度握剑在手。
管子声左手如爪,抓向疾风道长,疾风道长长剑往两人当中一挥,逼得管子声收手,转瞬之间,近身肉搏的两人已又拆了七八招,招招皆是短兵相接,凶险之极。
疾风道长暗自惊忖:管子声武器被挟,若是他肯放手,实力当不止如此。
此笛虽固然华贵,但也不是世间难觅的奇物,只不过这把翠笛乃是南宫碎玉所赠,他视为毕生殊荣,爱不释手。此刻就算胜算大减,也要力拼一场,绝对不肯失去此笛。
管子声一面与疾风缠斗,对于周遭情景,倒是也还知其大要,灵木拉着两串人作武器,众人被他的怪武器打得落花流水,几十人辛苦地围战一人,而东边的黑鹰寨众,居然都还是动也不动,袖手旁观。
管子声满肚子火,大声道:「萧寨主,帮我!」
可是黑鹰寨根本就没有动静,竟是存心坐收渔利的样子,管子声更是气恼。圣我教中,黑鹰寨就是比白鹇寨讨上面欢喜,据说黑鹰寨主萧冰还算得上皇亲国戚,竟娶了魏国公主为妻。万一这次人是被黑鹰寨送去,功劳肯定都要算在他们头上。
管子声一想到此节,气愤填胸,脸上青光一闪,疾风登时感到夹住翠笛之处一阵阴寒,差点要打起冷颤。
管子声手中透出一阵阵的寒气,全身肌肤在一瞬间化作死尸之色,冰凉阴沉。
疾风一怵,不知这是什么邪门功夫,忙运起纯阳之体,与这股阴寒之气相抗。
管子声使出的,是他苦学多年的功夫,也是多年前他立下大功,舞玄姬座下护法才传予他的「万尸手」。
修炼此功,必与死去十年以上的僵尸同修,以大周天之法,将尸体的阴毒吸入自己体内,化作功力。直练到一具僵尸全被吸干了尸气,又得再找一具僵尸修炼。等练完了一两百具尸体,才算小成。若要发挥足够的威力,一两千具尸体也不为多。据舞玄姬座下传功护法所言:自古以来,最厉害之人据说也不过练完了八千多具僵尸,而成为一时的魔头,所向无敌。若非他起了异心,胆敢背叛舞玄姬,谋夺她的地位,因此被舞玄姬散尽功体而死,现在不知有多高的造诣了。
练此功者成功地吸收了尸气,在自己体内积蓄为内力后,这股尸气打入对方穴中,便化作尸毒,逐步腐蚀对方经脉骨血,功力轻者,能让对手一时之间动作迟缓,反应变慢,尸毒入体生根,往后再难驱除,纵使不是立刻身亡,日久也将成为重患,身上尸气遍布之时,非断魂绝命不可。若是练到了化境,则一出手必见尸。
这样阴毒的功夫,对人亦有伤害,借着练功使尸气渐渐深入骨髓,每进境一步,尸气就更强一分,管子声本是个美男子,为了练万尸手,弄得自己阴阳怪气,不人不鬼。但是万尸手的威力实在太强,叫他放弃不练,绝无可能。
管子声练到如今,已练完五百多具僵尸,算是小成,虽不能出招立刻见尸,这股尸气也已强得有如一根锐利的针,笔直刺入疾风道长右胁大包穴中,大包穴属脾经,疾风登时体内烦恶,腹部如绞,险些一口气接不上来。
疾风道长知道管子声使出了绝招,不敢大意,至极纯阳之功在胸前汇聚,全身骨节有如炒豆般发出劈里啪啦的细响,真气笼罩。
喀的一声,管子声突然身子往后一跌,手中还紧握着那柄翠笛的小半截,翡翠本是坚硬之物,被至阴与纯阳两道真气相冲激,登时断裂。管子声大骇,惊道:
「你、你……这、这……」
疾风道长一声暴喝,身上发射出千万点绿色碎片,全朝管子声射去!
管子声急忙挥袖护住前户,身形如电,飞至树梢,噗噗几声,绿色暗器有的射入树干,有的落在地上,深深刺进地面。
管子声飘然落地,转头一见树干上密密麻麻插着的,都是翡翠碎片。管子声的心也气愤得几欲碎裂,颤声道:「你……你竟敢……」
管子声气得脸上阴气更盛,望了手上小半段残笛一眼,才将之收入怀中。
疾风道长昂然而立,身上的阳气在周遭转动,简直可以发出光辉。
管子声也迈出一步,挥袖之际,尸臭弥漫,就连明晃晃的许多火炬,也似乎一瞬间暗了下来。
灵木道长一跃到了疾风身后,道:「师兄,这寨匪有两下子,咱们一起上!」
灵木道长早已将白鹇寨众尽皆收拾完毕,有的被伤得爬不起来,有的被点了穴,就算伤得不怎么重的,也不会傻到充英雄,去跟灵木分出生死,索性装作也身受重伤,动弹不得地瘫在一边。
疾风却沉声道:「滚开!你得看着黑鹰寨,看住陆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