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耶之歌 禁断恋曲-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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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时——电话响了。丹保凉子的来电。对话十分简短,仅决定会面地点後便结束通话。就这样,耕司安稳宁静的最後一夜宣告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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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约定的深夜营业家庭餐厅,凉子比预定迟了一个小时,接近凌晨一时才出现。她挟著看来份量很重的皮包。
对把皮包轮廓撑得凹凸不平的内容物,耕司无意过问。
〃抱歉。准备花了点时间。〃
伴随凉子毫无诚意的道歉,她径自坐下,耕司亦没在意,面无表情地面接她。
时间默默流逝,空敞的店内桌子如孤岛般零散排列。点了两杯咖啡後,散漫的女侍应就把耕司与凉子丢弃在餐厅角落。
〃——那、要调查的东西完成了吗?〃
耕司已经是第三杯了。半义务啜著墨汁般的咖啡,他简洁地问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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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等了一会就想有成果吗。还未至完全得到确证。〃
〃郁纪也应相当焦虑了。因为我这边之前接触过他,之後一整天都没再连络过。〃
〃他与你接触时有何反应?〃
〃对﹃沙耶﹄这个名字,反应相当露骨。〃
耕司往乾枯的喉咙,注入浅浅一口咖啡,时间再次在沉默中流逝。
〃……这样吗。果然,是沙耶……〃
自言自语的凉子深深绉眉,当然并非因为咖啡难喝。
〃现在丹保医生,已经知道答案了吧?叫沙耶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凉子无视语气近乎迫问的耕司,一时专注於啜饮咖啡,但这亦只能沉默至杯子空掉为止。
〃虽然你是无视我的忠告的愚蠢之人——〃凝视咖啡杯中残留的茶色痕迹,凉子语气乾硬地开始说。〃我在你未受到惨痛教训前,只再说一次。户尾先生,你应该就此撒手不管,把所有事忘记。〃
〃未受到惨痛教训呢。〃曾对同样忠告勃然大怒的耕司,这回以冷笑回答。〃即使我已经夹在医生与郁纪间的界线中?〃
〃你仍未接触到最致命的部份。〃凉子语毕,浮起将耕司当成笨蛋的蔑视微笑。〃这次的事对你而言,只不过是不二的好友突然狂性大发,开始杀人吃人——其中包括你的恋人和朋友,就是那样而已吧?〃
就是、那样而已——
那是耕司最後所能容忍的界限。尽力将怒意压抑下去,听凉子把宛如恶梦的事实再说一遍。她那种病态的冷漠到底从而来,对现在的耕司来说无法明白,也不想明白。
〃如果真的只是那样,其余不就是医生你的妄想吗?〃
〃你能那样想代表你伤得仍浅。〃尔後凉子再次以不求对方理解的语气,草率下结论。〃现在你还可以由时间来治愈你的创伤。你还未越过最後一线。〃
耕司咀嚼凉子所言。最後一线——郁纪的确在那一边。
耕司现在可说是全身散发出杀意,但即使那样也不至於杀死郁纪後想吃他的肉。这点耕司仍未及得上郁纪。那么,凉子又如何呢?把他从井底救上来,以全知者的口气一直揶揄耕司的她,到底有多接近郁纪?
〃医生你的伤,比我还深?〃
耕司试探性发问。凉子收起冷笑,换出自虐的恶毒自嘲。
〃这把枪,是老家父亲的东西。〃如此说来的凉子,敲敲皮包坚硬的突起部份。〃因为这东西从保险柜中失踪,父亲被问责而遭猎友会除名。我觉得很抱歉啊。双亲一向以我这女儿为傲,完全没想过我会把他保险柜的枪偷出来。〃
〃医生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完全没有。〃凉子轻松地否认。〃那时我以为——奥涯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他永远消失,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可以安心下来。〃
〃那么,为何——〃
〃睡不著啊。只是,那样而已。〃凉子沉默了一会,再开始慢慢道。〃在此之前於床边收藏了一把柴刀。夜晚,独处在房中实无法忍受。世界即使如何剧变,为了让自己有惨叫逃走以外的选择——便在房里准备可信赖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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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耕司无话可说。这种有严重被害妄想的人,竟然是天下闻名、站在科学最尖端的T大附属医院医生。对这种现实,耕司不得不感叹。
〃不过,只有柴刀没有什么效果。恶梦每天还是来临。这种程度的武器仍未足以令我安心入睡。为此就偷了父亲的枪。像这样修改枪身,令子弹的飞散范围更广,杀伤力倍增。我把那个收进衣柜深处,之後终於可以好好睡觉——每三天一晚地。〃
说到这里,彷佛把不吐不快的东西一扫而空。凉子像工作结束般露出舒适的笑容。
〃枪真是好东西。真的啊。可以把敌人﹃呯﹄一声干掉;即使杀不死对方,也还有吞枪自杀这个选择。〃
〃医生你——应该接受专家治疗。〃
〃感谢你这么直接的感想。不过,别认为那是他人的事。如果你再深入追查的话。〃
对於在与郁纪对决前与凉子接触,到底是否正确,耕司感到疑惑。在没打算将郁纪绳之以法这点上,他与凉子倒是一致。杀害了恋人与朋友,连遗骸也侮辱的狂魔,实在无法容忍给与他裁判酌情的机会。只能以这双手把背负著深重罪孽的郁纪解决。
在此之前无法安心入睡这点,耕司亦勉强能理解。虽然说有共犯在信心会更大,不过那只限是不会扯你後腿的人。歇斯底里、暴虐狂躁的凉子,其实,只是埋首於愚蠢妄想的精神病人,耕司不得不再重新考虑今後的部署。
〃在此之後,如果我说全部交给医生处理——那么,请让我能信任你。〃耕司坚决、毫不退让地对凉子质问:
〃医生那么拚命追寻的东西,那个叫奥涯的男人的证据。他到底做过什么,全部展示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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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个地步吗。真是的。〃
对耕司这番话只感到呆然的凉子苦笑地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她从皮包中取出一册文件。没有封面、残旧的活页纸册,仅用一枚活页扣束好。
〃从第一行开始读,在下一页的同一行接下去。有点不便但读下去就是了。〃
被催促的耕司开始浏览手写的记述——未到三分钟已经读不下去。
〃是怪奇科幻小说的草稿还是什么?天马行空可不是罪啊。他可能有这种骗小孩的兴趣吧。〃
把嘲讽转为失笑,耕司马上把看到的东西贬斥得一文不值。但他脑海中却不期然浮起奥涯本宅看过的骨山与在郁纪家闻到、正体不明的恶臭。
〃一年前,奥涯带进T大的实验材料,惊异程度与这文章内容不相伯仲。〃对耕司的嘲弄完全无视,凉子淡淡地始述。〃他擅自使用大学的器械,悄悄进行研究。但因一时大意而被发现。之後引起了轩然大波……〃
〃观察一下奥涯用过的器材,就可知他打算使用第三级生化管制设备。无法得知为何那么严密的保安竟会被侵入。原本应把附近居民疏散,但那些大人物为了面子,尽力将一切压下去。取而代之是演变成我们要把校区内的老鼠、与曾经是老鼠的异种生物清剿至一只不剩的局面。〃
凉子以没有感情,彷佛电子合成的声音,把以往面对耕司时所隐藏的奥涯雅彦的真相,慢慢道来。
〃事件的真相,最後大家都不了了之。奥涯带进来的实验来源究竟是哪里,谁也没法查明——结果,大家很聪明啊。理性归理性,戏言归戏言,其他人都明白只要不越过那一线就不会危险。但很可惜,当时的我却没那种智慧。〃
说到这里,凉子再次浮起攻击性的浮躁自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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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方百计的调查,我终於知道奥涯做过什么。与他有关系的人及被他教唆的人亦摸清了底细。从那时开始我就带备柴刀一起睡。完全明白到这个世界的理性秩序如何解体、如何空洞、如何无法令人信赖。〃
〃……〃
窥视到凉子无声散发的疯狂压迫感,耕司逃避般翻阅活页册,略为追阅行间文字。
〃——覆盖这生物的肌肉组织,不是纤维状而是网状,也就是说不仅向单方向伸缩而是可全方位伸缩的强韧组织。因此以刃物造成割伤或射击造成外伤都是没有什么意义。任何方向都可收缩自如的肌肉组织,马上就可以堵塞伤口——〃
戏言。
如果不是戏言那会是什么?若承认这些内容是真的话,那么其他全部——世界的法则不就全部成为戏言般的道理吗?
〃……那么医生你,相信吗?这些内容。〃
〃要怀疑的理由,早就没有了。〃
凉子再打开皮包。这次她拿出来的是,五百毫升装的不锈钢保温瓶。
〃这是打倒沙耶的皇牌。调制它费了一番功夫,不过大概会马上见效。〃
〃……别跟过来。〃到极限了。耕司忍不住爆发出来:〃沙耶是什么,已经没关系了!我能把郁纪了结,那样就够了——完全不能交付给你!〃
〃……这样吗。〃放弃说服耕司,凉子的回答冷漠而简短。现在这个瞬间她将耕司从良心中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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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你就全力对付勾坂郁纪吧。我亦可以有机可乘。不会妨碍你的,你失败的时候我会为你收拾烂摊子。〃
语调十分决绝。
即使如此,耕司仍无法对这个妄想狂的女医生断绝信任。
〃以这些理由,你就打算杀死郁纪?〃
〃是洁癖啊。我无法忍受那些家伙在人类世界中隐伏栖息。它们是睡房的蟑螂。你能无视它们在你枕边爬行而入眠吗?发现後,把它们屠杀殆尽。除此之外别无他法。那是我精神卫生上的问题。〃
这种心情不是不明白。耕司的理由其实也颇类似。杀人不是为了伸张正义。也不是为了替青海与瑶报仇。如果是那种理由,耕司把一切交给警察就可以了。
正因为对手是郁纪,所以不能借他人之手解决。更因为所有一切,都是被这个完全推心置腹的好友所毁灭。耕司希望将这个不明所以、被背叛的愚昧自身破坏殆尽。这种自虐的冲动,正驱使著他。
〃那么,下将军的一步棋吧。将勾坂郁纪叫出来。〃
耕司点点头,拿出手提电话,这也许是最後一次拨打他的号码。完全像在一直守候著,电话马上就接通。
〃让你久候了,郁纪。这边已准备妥当。〃
〃……耕司,你现在在哪里?〃
郁纪他很可能一直在等待耕司的连络。他的声音无起伏地乾涸僵硬。
〃说出来的话你不知会搞什么阴谋啊。〃对如此惶然的郁纪,耕司仍有心情来嘲讽他。这也许是因为被凉子狂躁的嗜虐心所传染。〃那么,下定释放津久叶的决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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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由始至终没有变过。〃
谎话连篇——想起郁纪家的冰箱,耕司不禁想吐。郁纪,你这家伙吃了瑶什么部份?无辜的她,被你当成猪、牛般屠宰?
〃耕司,把你所搜集的资料全部带来。确认过内容後,我就会释放瑶。〃
〃没问题。地点是?〃
〃首先你到O线的Y车站。在那里确认过你是独自前来後,就再告诉你详细的地址。〃
〃很小心嘛。〃
〃别耍小动作。四十五分钟内到。〃
未等耕司回答,郁纪那边便挂断了。
〃……看来确认我独自到达之前,没打算告诉我详细的藏身地点。〃
〃只不过是医科学生就有这种心思。实在令人佩服。〃
耕司以视线责备完全像在真心赞誉的凉子。
〃我的车就放在这里。户尾先生,你的车尾箱有容纳一个人的空间吗?〃
〃有是有……不过,认真的吗?你电影看太多了吧。〃
〃现在是比电影更危险的冒险啊。〃凉子丢下这句,抱起皮包站起来。〃……哪,选这家店见面的是你吧。〃
〃没错,怎么了?〃
〃要负责如此难喝的咖啡的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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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说完的凉子,把女侍应留下的帐单放在耕司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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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指示到达Y车站後,耕司接到郁纪的电话,二、三次的改变目的地。
郁纪难道只是计算耕司到达指示地点所需时间而作出连络?想到那样,就更不可大意。他以这种方法拖延时间来观察耕司有否带同伙亦不奇怪。如果现在轻举妄动让郁纪有所戒备的话,凉子的奇袭计划也会化为泡影。只有让凉子在车尾箱多忍耐一会了。
草地公园,河川的桥梁,之後第四次的引导是,除了密林外就一无所有的未开发丘陵地段。在导航系统上只有无法通行的山路,但按郁纪所说,继续前进就会发现一栋荒废的旧疗养院。
耕司的直觉告诉他这回是最後了。之前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