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三劫 续传1-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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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眨眼成了阶下囚,方天勇、佟信达,硕果仅存的两兄弟都觉得一颗心凉透了,郎铁心一纸铁令,甚至都不允许他们入牢探监,两兄弟那份切齿之恨无以复加。
“混账!这郎铁心莫非一颗心真不是肉长的?突然这么一张纸就说结拜大哥是逆党,换了谁能轻松接受?就算为兄弟分辩几句也算人之常情,他怎么就能借题发挥把人往死里整?太过份了!”
方天勇极怒之下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四哥,这口气我忍不下去,今天是二哥,明天就该轮到你我了!若不给那姓郎的一点颜色看看,咱们早晚都要死在他手上!”
佟信达眉头紧锁,一声慨然长叹透着十足无奈:“给点颜色?你想怎么给?官大一级压死人,难不成你也来个扯旗造反?不然的话,身在官场就免不了要忍这口气。”
方天勇义愤难平:“现在想想,当年大哥劝咱们早离官场,能说没有道理么?一朝天子一朝臣,从当朝天子那里,咱们就已经都是被踢出局的过气旧臣了。留到今天竟成了干受窝囊气。要我说,与其等着让这些兔崽子整死,还不如也干脆辞官不干来得痛快。”
佟信达惨然一笑:“可惜啊,事异时移,你现在就算想辞也难了。辞呈递到姓郎的手里,我都想得出来他会怎么问:干什么?全都撂挑子不干,想造反吗?该不会是存了主意,想去投奔你们的逆党大哥吧?哼,居心叵测,还不拿下……”
他一声叹息:“再说了,现在连二哥都落了难,咱们在这里好歹还能有人替他说句话,要是连咱们都走了,二哥怎么办?”
方天勇也心知现状不可能,无非都是气话。心情烦躁到极点,他十足懊恼一跺脚:“你说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真是把人都搞糊涂了。你算算,从他知道咱兄弟守潼关都有几年了?说是定居西凉做镖师,来来往往过路都不肯见面,好几年的光景连封书信都没捎过,该不会他真把咱兄弟都忘了吧?”
佟信达何尝不困惑,却摇头说:“我相信大哥不是这种人,或许,是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
“什么苦衷?”
“你问我,我问谁?除非他亲自露面说清楚,否则只有天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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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在即,潼关内外,从人心到局势都已是暗流汹涌。五月二十一日,三万增援王师抵达关城,率队都统董仲海,由天子任命为镇关二路元帅,统领前线战局,总兵郎铁心亦要听其号令。论起履历,董仲海原是献帝朝的京师九门提督副将,因在太子李铎政变中,斩杀参与政变的顶头上司立大功,到了本朝可谓春风得意,是扶摇直上的典范。董元帅驾到,正乃一等一的天子心腹,郎铁心小心奉迎,丝毫不敢怠慢。
“易水河一夕变苦,等于是给这群逆党断了后路,他们坐不住,等不了,这是肯定的。近日连获探报,失踪日久的贼王已重归本营,逆党各军主力正在集结,动向诡异,只怕来日,潼关免不了又将迎来一场恶战。这也正是本帅增援到此的目的。”
新援人马到来,同时也带来了潼关守将最新的任免令,左翼游击将军、右翼虎贲将军皆由新的将领顶替,贺晁刚、佟信达、方天勇一律调入先锋营,贺晁刚为先锋官,两兄弟分任副将衔。
听到这份最新任令,郎铁心在第一时间打起小报告,述说贺晁刚种种异念,居心叵测,已被收押下监。谁知董仲海却笑了,不以为然摇头说:“郎总兵,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眼下是什么时候?朝廷正当用人之际,岂能这般浪费?调任先锋营是什么意思?逆党现在断了水源,再等开战就是名副其实背水一战,那贼王邢桀是肯定要现身的,该让谁去战贼王?你倒是给本帅出个更好的主意?”
郎铁心眼睛一亮:“元帅的意思……”
董仲海格外慷慨的摆摆手:“即然是骁勇战将嘛,大将理应阵前死,既有去处,何必给自己招骂名?”
郎铁心哈哈大笑:“高!果然还是董元帅见地高明,下官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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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8 兄弟之觞
更新时间2012…3…28 11:03:14 字数:4808
五月二十五,阴霾清晨,潼关恶战拉开铁幕。70里外打头阵,先锋营第一个与反王对峙阵前。贺晁刚遥望逆党阵营高高飘扬的‘桀’字王旗,满目悲凉。
放他出牢笼,宣布新任命,董大帅‘推心置腹’的恳切劝言还回荡耳边:“诸位将军,本帅知道,你们的结拜大哥不日前在京师闹出逆天之恶,但他是他,与你们并不相干,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你们只要尽忠职守,圣上都会看在眼里。现在逆党大军集结,守潼关大战在即,也正是诸位斩恶除妖,向朝廷尽表忠心的绝佳机会,还望诸位将军全力以赴,千万莫要辜负了圣上和本帅的信任……”
信任?谁能看不明白,这是要以战场替刑场啊!当黎明时分战鼓擂响,先锋营发现叛军王旗,向本营传递消息时,给他的回复是什么?
逆党最善迷惑视听,各处阵地皆立王旗,真假难辨,命先锋营一战探虚实……
命令送达时,方天勇第一个破口大骂。荒唐啊,莫非当他们都是第一天上战场的新兵蛋子?情报战永远走在战争之前,若无情报,没有人能规划战策布局,如果事事皆要等开战才知虚实,那战争也就干脆别打了。发现反王,往日一贯策略都是要避其锋芒,用牵制战策从侧面打开局面。可是这一次,董仲海的严令竟不允许先锋营后退半步!
三兄弟的心因此凉透了,或许从看到海捕公文的时刻起他们就该意识到,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结拜大哥一朝成逆党,天子也就不可能再对他们付诸信任。他们,都已经注定成弃子!所以与其在自家窝里被消灭,还不如送到这里,也好榨光最后一点实用价值。
两军阵前,一道黑影迎面走出刑天阵营,黑衣黑甲,胯下黑骏马,冷如黑金。策马而来的反王,或者真可算世间最俊美的死神。贺晁刚漠然的看着,心中倍觉讽刺。
董仲海,他算个什么东西,从前充其量不过是个京师守城门的。而他们兄弟呢,放在几年前还都是禁军都统,随便谁的手下都是过万御林军,执掌内城皇宫,出入皆是帝王禁苑,有谁会将一个守城门的芝麻官放在眼里?不成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到今日,竟是连身家性命都被这种货色捏在手心,明摆着送你去死,却连一个不字都没法说。
看到贼王本人,佟信达、方天勇都变了颜色,凑到身边咬牙恨声:“二哥,说什么一战探虚实,还不准后退,这分明就是让我们送死!”
贺晁刚不惊不怒,不喜不悲,他好像整个心都被掏空了,淡然回应只有一句话。
“今日,是为大威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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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遇在身,即便相距甚远,三兄弟的对话也已被邢桀听得一清二楚。他的嘴角扬起优美弧线,策马来到阵前,笑容优雅,周身不见分毫杀气,倒像是来一会故友,喜悦而亲切。
“贺晁刚、方天勇、佟信达,久闻其问,今日终得一会呀。知道么,出战第一阵就遇见你们,我真是一点都不惊讶。”
邢桀笑意盎然,悠然点中要害:“面北磕头的结拜大哥成了刺驾逆贼,你们会有什么结果也就不难想象。不得势的过气旧臣,注定已成棋盘弃子,这是要以战场代刑场,对么?”
三人面色一变,贺晁刚无心废话,一抖金枪率先策马冲上来。
“逆贼!血债血偿!今日定要用你的项上人头,祭奠我兄弟的在天之灵!纳命来!!”
二哥一动,兄弟齐动,方天勇、佟信达纷纷怒吼着加入战团,三英战反王,即使明知不是对手,也分明都咬牙横心豁出去了。
邢桀不为所动,三人的凌厉攻势在他眼中不着痛痒,轻松闪躲间毫无还手之意,依旧好整以暇继续说话:“何必急着动手?出于礼貌,也该听人把话说完。我这个人呢,一贯最见不得奸佞当道、英雄枉死,死在小人手上太不值了。如何?现在调转枪头还不算太晚,跟着我!加入刑天阵营,你们才会有未来!”
贺晁刚狠狠淬一口浓痰,厉声喝骂:“呸!你算个什么东西!听清楚,今日我们弟兄不为任何人!只为大威而战!兄弟血仇,不共戴天!”
邢桀又笑了,不以为然嗤之以鼻:“兄弟?你们沦落到今日境地,岂非也全都是兄弟害的?一心拘泥于哥们义气,胸襟格局就未免太小了。战场无私仇,永远只有成王败寇。古往今来,凡能成就一番事业的大丈夫,最根本的一点,是要先选对阵营,懂么?”
贺晁刚奉送看白痴的表情:“选你?做你娘的千秋大梦!”
他却说:“至少,比你们现在的选择好多了。”
邢桀露出冷酷而鄙夷的微笑,字句清晰在问:“燕昭帝李隐,他是个什么东西?你们的结拜大哥殷武,辞别官场更名殷沧海,一走多年他又为什么会突然跑去蟒山行刺沦为海捕重犯,想知道么?”
三人搏命冲杀的身形都因此陡然放慢,贺晁刚拨转马头惊疑不定:“你知道什么?”
邢桀笑得更加冷峻:“我可以告诉你们。简言之就是一句话:皇帝老子得不到的东西,偏偏被他轻而易举得了去,自然该死,就是这么简单。”
三兄弟茫然不解,皇帝得不到的?什么东西?
邢桀冷笑不答,接着问:“你们相信世间有魔鬼么?当然,若非亲眼所见,恐怕谁都不会相信,但它的的确确就是存在的。可还记得海捕文书里是怎么写的?我可以告诉你们,与妖魔成伍的不是别人,正是燕昭帝李隐他自己!为求力量篡夺江山,不惜变成恶魔的傀儡门徒!六道之一修罗道!修罗是谁?天帝堕落之子,掌管魔界诸恶,如今这家伙已经窜出人间,正是被李隐招引出来的,在蟒山我亲眼所见,恶魔与他称师徒!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你们再保这种帝王,就是在为魔鬼效力!”
三兄弟难以置信,魔鬼?!他莫不是在说梦话?
难以置信,自然也就无人相信。激战境地,谁有心情仔细琢磨分辨?方天勇重重一呸:“不愧是贼头,久闻你这厮最善攻心,今日也算领教一回!哼,以为有谁会信你的屁话!”
佟信达断然接口:“没错,编故事都最好编得靠谱一点,搬出魔鬼的名头想吓唬谁?我不知道什么修罗,只知道是你杀了我兄弟!摘颅示威,害三哥死后无全尸,至今找不回一颗头!贼王邢桀,你才是不折不扣的魔鬼!”
三人中,只有贺晁刚陷入沉默,不知为何,脑海中竟不受控制的回荡起大哥昔日劝告。
……朝堂上尽是魔鬼的游戏,当兵乱四起,前线战将不过都是马前卒!
……皇权之争,何等残酷又是何等肮脏?李隐他是个什么东西?怎么爬上今天这个位子有目共睹,你有什么理由去为这种人卖命?
……这根本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帝王也好,贼王也好,根本都是一丘之貉。他们没有任何一方能代表正义,因此也注定不会有赢家。即使你认定阵前亡命是战将应有的归宿,但是否也该先搞清楚,自己是在为何而战?又是为何去死?
……小贺,听我一句,皇权是天底下最自私的东西,像你我这样非帝王心腹的战将,你的实力就是祸根!他是不会让你有好结果的,这就是皇权!
……
贺晁刚发现自己被搅乱了。说不清道不明,烦躁的情绪就像瘟疫在体内蔓延扩张。他又想起了曾经被俘的倔强少年,那声声质问,字字泣血。他竟没有一句可以回答。
……汉人又怎样?这场战争本来就和你是不是汉人根本没关系。古往今来多少时候,汉民整治起自己人才是比异族更凶残!
……国家?什么是国家?国不是重点,家才是,就像多少皇帝老子不停念叨的‘家天下’,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不错,我们的确是一家人,只不过嘛,我是主人,你们都是仆人。
……百姓为群的这个群字(繁体:羣),是我学认字以后记住的第一个字,也是记得最清楚的一个!君在上,压着羊。也就是说,皇帝老子是一人在上为君,剩下都是他脚底下踩的羊。你能给我一个理由么,我凭什么就应该做这只羊?就应该用自己的肉去喂肥头顶上的那个君?这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最好看清楚,天底下最多最多的就是羊,而当羊不愿意再做羊,一个良民被杀死,一个反叛就要从此站起来!所以天底下的‘叛贼’你是永远杀不完的。
……
心神迷乱,好似往日尊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