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湮华 紫筱恋喜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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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姬大口大口喘息,视线对上眼前被踢得满地打滚的佑安——她的佑安,正被那个混蛋欺负着,又是为了她。
惨死的原叔原婶,被剁成肉馅的芙幺,自缢在自家门口的郭家婆媳……往事一幕幕浮出心头,短短几个月罢了,竟历经这么多的生离死别,这个世道。身为弱者,不会有好下场,她发誓要对佑安好,却一再让佑安经受这样的欺凌。怎么忍心。即便拼了自己的性命,也决不能让佑安惨死在她眼前,绝对不能!
可刚挣扎着爬起来。还没等她站稳,就见那少年又一脚过后,佑安的头磕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再然后,软绵绵的瘫开,任那少年如何踢踹。全无反应。
“佑安!”撕心裂肺的叫喊,引得少年回头看她。惊见她原本白皙无暇的额间忽现火纹,蜿蜒过左眉,于眉梢眼角怒放出妖冶的曼珠沙华,那是,开在地狱的花。
少年腿下一软:“妖、妖怪——啊!”直冲天际的惨叫,他只来得及喊出一半,明明挺着便便的大肚,却在转瞬之间便移到他眼前,这个散着熊熊杀气的女子,挓挲开手,以虎口卡住他的嘴,令他无法出声,只能瞪大眼睛,看着与他身形仿佛的妖女,举起一块两拳大小的石头,瞄着他脑门,狠狠砸下,他的血喷涌出来,溅在她脸上,将那妖娆的花型渲染的愈发瑰丽。
彼岸的花,朝他夭夭开放……
嗜血而生的煞,此生亲手杀死的第一个人,是真正的扶楚。
蹲在树下的两个武士听见这比先前更大声的惨叫,武士甲不敢确定:“真有那么爽?”
武士乙嬉皮笑脸:“回头也找个大肚婆试试不就知道了。”
武士甲:“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啊,从前三殿下也会叫,哪有这么激烈。”
武士乙:“从前三殿下哪上过这种货色,好了,别惦记了,刚才三殿下可是说过,谁敢进去,就让胥追宰了谁,胥追那匹夫,从不会手下留情。”
武士甲缩了缩脖子:“也是,不过我就纳闷,胥追那么好的本事,又不像咱们就是混口饭吃,干嘛非要跟着三殿下,投奔东阳氏那派,不是前途无量。”
武士乙撇嘴:“谁知道呢,那个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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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轻的一句呻吟:“雪儿。”终将魔怔了的雪姬唤醒,敲击的动作顿了一下,须臾,血染的石头从她手上滚落,接着,扶楚的尸体直挺挺的倾侧倒下,脑袋彻底坍塌,勉强可以通过仅剩的几缕血淋淋的头发辨认出前后。
“啊!”一声尖叫,雪姬接连退步,浑身打颤,讷讷:“我杀人了,杀人了,佑安,我杀人了……”
佑安仍毫无反应的躺在那里,雪姬向她跑去,像受伤的小兽,蜷曲起臃肿的身子,钻进佑安怀中,将脸埋进佑安颈窝,胳膊紧紧缠住佑安的腰身,颤抖着呢喃:“佑安,不要丢下我,我害怕,佑安,你答应过我的,绝不会丢下我,你是说话算话的人,不会骗我的。”
她杀了那个少年,那少年还有十来个随侍,万一给他们发现,她的命就没了,可她现在早已将那些危险抛诸脑后,一门心思想把佑安叫醒。
树下那两个武士听见雪姬惊呼,不约而同的绽开古怪笑容,武士乙阴阳怪气道:“从没见三殿下这么勇猛过,看来他好这口。”
武士甲附和:“可不是,从前就比那鸡鸭长上那么一小会儿,这次居然这么久,啧啧,口味还真是与众不同。”
两个武士交换了个淫。笑,觉得这下可以安静几天,不用从早到晚听主上咒骂他们没本事给他找美娇娘了。
雪姬恳切的唤,佑安始终无声无息,心慌意乱间,慢慢感觉腹部的阵痛较之先前紧得叫她难以忍受起来,身下似乎有水样的东西不受控制的流淌,颤抖着手摸去,果真湿透,经了这一场刺激,那个孩子迫不及待想要出来见世面。今天是五月初五,日子也差不多少。
仰躺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咬着被撕烂的罩袍,痛不欲生的煎熬着,脸上嫣红的煞印慢慢变得紫红,这可真疼,男人永远不必承受,却要凌驾在女人头上,即便,是女人忍过这样的痛,才将他们带来人世:“凌羽……”
不明白为什么要喊出那两个字。在喊过之后,紧接着一声呱呱的泣,让她终于轻松了。
雨过天晴,大树下的两个武士走了出来。武士甲又听见了:“哎。我说,三殿下不叫凌羽啊!”
武士乙:“我说你是真笨还是装的,你他妈玩了多少女人。大概自己都记不清了,这点事还能不明白,她爽了,脑瓜子不清楚了,以为三殿下是她男人,就这么简单。”
武士甲:“这都快一个时辰了吧。咱们三殿下这次是不是勇猛的太过头了点?”
武士乙:“又没规定不准中场休息。”
武士甲:“我怎么就觉得眼皮子一直跳,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武士乙:“你又不是个娘们。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玩个大肚婆罢了,能发生什么事,殿下以前还玩大官的夫人,也没见出什么事不是!”
方才不知去哪的胥追见晴了天,慢慢走回,老远看见那两个武士交头接耳,拧紧眉头,走上近前:“三殿下还没出来?”
武士乙跟他挤眉弄眼:“三殿下这次不是一般的猛,搞得那娘们一声声的叫。”
胥追默不作声,又过了一阵,突然惊呼一声:“不好。”撒腿便向山洞跑来,并不理会身后喊他的两个武士:“喂喂,你干什么去,三殿下可说过不准去打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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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是觉得累,好想就这样睡下去,再也不必去面对那些由身到心的苦痛,可朦朦胧胧的听见那一声声肝肠寸断的呼喊,那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对她的哀求,她也舍不得那个女子。
穿过漫无边际的黑暗,她又回来了。
佑安勉力撑开眼皮,一眼看去,是一个白白的,湿润的小身子,手脚轻颤,发出猫叫似的啼哭,而雪姬正坐在他身边,一手撑在地上,另外那只手,竟卡在那个小婴孩的脖子上,那可是她的亲生骨肉!
佑安猛扑过去,一把夺过孩子,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看着一脸漠然的雪姬,虚弱道:“雪儿,你要干什么,不管赫连翊做了什么,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你何必迁怒于他,他可是你亲生的。”
雪姬淡然道:“佑安,他是个累赘,带他上路,只会更加拖累你。”
佑安伸手扶着小婴孩的脑袋,目光中析出晶莹:“还记得芙幺夫人么,很多年后,她对当年的所作所为,那般后悔。”
听佑安提及芙幺,雪姬眸中的寒意更加深了几分:“那是她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她死前一定会为自己没有孩子而感到庆幸,钟离琇已经扑死她一个儿子,再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朝夕相处的子女被钟离琇杀死分食,岂不更痛苦?”
佑安无法辩驳,听见怀中那一声声娇柔的啼哭,咬了咬嘴唇,扑通一声跪在雪姬身前:“雪儿,你若当真这般不喜欢他,就当他是我生的,即便我不是这样的身子,也不可能有机会生儿育女,可我想要个孩子,非常非常的想,求求你,放过他。”
雪姬脸上的漠然渐渐敛去,目光回复从前的清澈,颤抖的举起满是血污的手,轻轻替佑安擦去眼角的泪:“佑安,谢谢你。”
佑安一手擎抱着婴孩,一手覆住雪姬那贴在她脸上,污秽不堪的手:“雪儿,给他取个名字吧。”
雪姬目光不甚自然的扫过佑安怀中光溜溜的小身体,极轻的一句:“洵儿,洵属可贵的洵,姬洵,他的名字,希望他日后做个诚然,实在的人。”
佑安破涕为笑,雪姬让这个孩子随母姓,代表从心底接受了他,从今天起,她们就是一家三口了。
胥追冲进山洞,见到横躺在地,惨不忍睹的扶楚尸身,顿觉火气一时涌进脑门,脑瓜子嗡嗡的响起来。
随后赶来的两个武士看清扶楚的尸身,登时吓得抖如筛糠:宋平王只剩敖陶和扶楚两个儿子,万一给他知道他这小儿子被他们护送,结果送上不归路,还不得将他们五马分尸,抄家灭门!
雪姬和佑安看见洞口那神色各异的三人,心中皆是一沉,只一个念头:这下,完蛋了。
武士甲和武士乙竟抱作一团,嚎啕大哭:“这下怎么办,死了,死了,咱们都得死。”听见那两人没出息的鬼哭狼嚎,胥追终见反应,奔着雪姬和佑安大步而来。
佑安将洵儿抱得更仔细些,往雪姬身边挨近,见胥追停在雪姬跟前,举掌就往她天灵盖拍来,伸出一手一把抱紧胥追的腿,冲雪姬大喊:“雪儿,快跑!”
胥追没防备佑安这手,擎着手掌侧头朝她拍下,却在看清她脸上的疤痕后愣住了。
第六十一章 谁伤害谁
纵然无路可逃,也不会这样简单的束手就擒,终选择输死一搏,趁着胥追愣神,虚弱的雪姬奋力一推,而后拉起佑安夺路而逃。
那两个饭桶早已傻眼,连哭都给忘记,呆愣愣的看着衣衫不整的雪姬拉着怀抱婴孩的佑安朝他们这边冲过来,竟还十分配合的挪了挪身子,让出去路。
胥追稳住身形,眼中盛满若狂的欣喜,猛地回头望向已逃出洞口的一双背影,震天的一声喊:“奴儿!”
妈的,还是个旧相识,被他逮到,怕一掌拍死她算他慈悲为怀,万一拿她去找赫连翊换赏钱花,她一定会变成第二个芙幺的。
眼下儿子也生出来了,将他们娘俩开膛破肚,挖出心肝给那厮的老相好补身子,她和佑安这一路的苦不是白吃了?
明明这样虚弱的两个人,竟还能跑起来,可叹生存对人的诱惑力是多么的强悍。
只是,面对眼前虎背熊腰,排排站的十来个黑衣武士,再是不甘,也莫可奈何了,仰起脸来,拨云见日,可雪姬眼中却看不见光明。
佑安抱紧洵儿,回头去看那个大喊‘奴儿’的人,唇红齿白,极清俊的一张脸,晃一眼,辨别出年岁几何,这样鲜明的面孔,如果她们从前便认识,断不会没有一点印象,忍不住伸手去扯雪姬。
雪姬有所察觉,慢慢收回视线,却在不经意间瞥见对面丛中的草猛烈摇晃着,而她的心跳也跟着莫名的激狂起来,近了近了,近在眼前,竟是:“冥王。”忍不住唤出声来。不敢料想,千山万水。还有再见的一日。
那样快的速度,蜿蜒而至,咫尺相望,莹莹的目光中,蓄满思念——这本该冷血的畜生!
不甘、坚持、反抗……在看见冥王的一瞬,尽数卸除,失掉意志力的支撑,身子软软的倒下,被那个熟悉的陌生人稳稳接住。慢慢陷入黑暗,嘴角却绽开一丝笑,她知道,她们又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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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天傍晚。雪姬才悠悠转醒。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佑安,她绽开虚弱的笑:“怎的不去休息?”
佑安攥住她的手,现出轻松的笑:“你醒过来。若见不到我,会怕。”
雪姬回攥了佑安的手,拉它贴上自己的脸颊,轻轻的蹭着:“你说的不错,见到你,才会这样踏实。佑安。”
佑安倾身靠前,隔着棉被抱紧雪姬。柔声哄她:“雪儿,我们终于逃出来了,从今以后,不用再忍饥受冻,吴……”话没说完,就瞧见胥追端着一碗羹汤走进洞来。
没错,是山洞,先前她在这里砸死了个少年,不过此时已和先前大不相同,那具尸体早被搬走,洞口用毡帐围得密不通风,冥王安分守己的盘踞在洞口,而她此刻躺在一个四面悬着厚帷幔的大架床上,身上盖着柔软厚实的棉被,洞里燃起琉璃灯,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药香,她的身体也被人清理过,这么多个月,从未有过的清爽。
雪姬环顾一周后,最后落在胥追那张明明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却又矛盾的觉得似曾相识的脸:“你是?”
“我曾用吴华这个名字,在虞宫内生活了十几年。”
雪姬莞尔一笑:“原来。”顿了顿,补充问道:“现在——该怎样称呼?”
“胥追。”
“真的?”
“假的。”
“那你原来叫什么?”
胥追犹豫了一阵后,到底开诚布公:“归仲迟。”
雪姬总觉得自己从哪里见过这个名字,眯着眼睛看他许久,突然想到:“你就是那个失踪的胡国世子?”
胥追点头:“对,我还是你母亲名正言顺的夫婿。”
她不再是奴儿,他亦不再是吴华,谁利用了谁,谁伤害了谁,盘根错节,难分难解,再重逢,他们各自有了全新的身份,她变成宋国三公子,扶楚;他成了她的心腹总管,胥追。
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