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莲辞(女尊)-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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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莲敛了笑容,看了曲妙半晌,才道:“等我杀了张茂华,清君侧之后,自然会率军迎击东霖,姐姐若不想贻误战机,趁早让开些路方是正道。”
曲妙咬了咬唇,刚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得身后响起张茂华阴测测的声音。
“曲将军,跟这种乱臣贼子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迟迟不动手,可是顾念私情,想包庇叛党?”
木莲远远见到张茂华现身,早已怒火万丈,拿起流星弓,张弓搭箭就待要放。张茂华眼疾手快,拖过一人挡在身前,横刀在那人颈侧,厉声高叫:“木莲,我知你箭法好,百万军中能取人首级,你以为我会毫无防备地就来这里吗?”
所有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凝固。
那个应该已经被她好好藏起来的人,那个应该一早就远离祸乱的人却出现在这里,这意味着她的那一步棋完全被打乱了。
为什么?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既然他在这里,那其他几个人一定也不能幸免!
木莲瞳孔紧缩,稳稳持弓的手开始颤抖。
放下箭、放弃这一切、哪怕舍弃所有你也应该保护他们的不是么?
木莲,你最开始的初衷不是要为了给他们幸福和安定才会选择站在这里的?
现在,为什么迟迟不能放下手中的箭?为什么?
人的心究竟可以黑暗到什么地步?
在这扭曲的世界里,原来的心灵也跟着扭曲了么?
持弓的手臂抖动得愈发明显,箭头也逐渐垂了下去。身后有隐约的声浪,她知道,但无暇顾及。她只是紧紧盯着那人,无限柔情与痛苦。
张茂华得意地笑了起来,抵着阮情脖子的剑并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一旁的曲妙急得手足无措,却同样不敢妄动,只得愤怒地开口:“张大人,这样做太卑鄙了!怎能用男人做人质?本将定会劝服莲妹放弃初衷的,实在不行,即使血战一场也誓要保得皇上万全!但张大人现在这样做,是要陷本将于不仁不义啊!”
张茂华冷哼一声:“曲将军好糊涂!这是什么时候了,还在认什么妹妹!你若是再这样敌我不分,本王是否可视曲家也参与谋反?俗话说,做大事不论小节!如果用一个男人的性命能够保得万千将士不用自相残杀,这样不仁义的事,张某愿意做!”
曲妙顿时语塞,只觉心中愤懑却无处抒发。被紧紧制住的阮情在这时却慢慢抬起了头,将视线直直投到对面远处的木莲身上,然后突兀地开口。
“你还在等什么?为什么放下箭?别开玩笑了!你现在已经不再是只有你自己一个了,看看你身后的人,你担负着她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怎么可以展现出如此脆弱的状态?怎么可以为了一个男人而舍弃大义?支柱一样的人,如果倒下了,如果屈服了,那些一直跟着你的人要怎么办?拜托你在做出愚蠢行动前,先好好的用用脑子吧!”
张茂华怒不可遏,加大了手劲,剑锋在阮情白皙的脖间划出了一道鲜红的血流,同时低吼:“贱人,给我闭嘴!”
阮情用眼尾扫她一眼,无比轻蔑地扯了扯嘴角,用只有张茂华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张大人,你真以为用一两个男人就能牵制得了她?你是在小看她还是在小看我?若是手中再无人质,你还可以凭借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阮情微笑着将脖子贴在剑锋上重重一摆头!
鲜血如喷泉般激射出来,所有人的表情都在一瞬间凝固。
木莲的呼吸骤然停止,乌黑的瞳仁里倒映出阮情如落叶般软落的躯体。她只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涌上了头顶,身躯似被人生生撕裂了一般,喉头嗬嗬作响却说不出话来。
张茂华错愕之余心念电转,慌忙举起盾牌挡在身前,大声喝道:“木莲!不要妄动!你还想置你哥哥和甥女于死地么?”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木莲身上,她却只是垂着头,不动不言,似乎完全没听到张茂华的呼喝,也似乎完全没看到场内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一旁的端木离忐忑万分,咬唇踌躇了半晌,最终还是轻扯木莲的衣袖,低声道:“将军,战斗。不然,必死。”
第五十四章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凝固的局面才被木莲缓缓抬起的手臂打破。
她稳稳地举着弓,张满弦,箭尖直指张茂华,仔细寻找着她盾牌掩护下的破绽。苍白的面上竟是再无一丝表情,衬得一双乌黑的瞳仁愈发深邃,寒光迸现。
“莲妹……”曲妙再也忍不住,颤抖着开口。阮情毅然决然地赴死是她万万没想到的,而眼下已逐渐化为一块冰般的木莲更是叫她心惊,那样坚定而又无情的样子是她从未见过的,虽然还是那个人,却感觉她的周身出现了一层无形的墙壁,似乎将所有情绪都掩埋到了旁人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她有种不祥的预感,阮情的死似乎已经使得某些东西开始崩落、塌陷,进而发生蜕变了,但到底是什么却说不上来。
“姐姐,”木莲开口了,双眼虽然仍旧死死盯着张茂华,但一字一顿的说话却明明白白是对着曲妙说的,“看在我还开口叫你姐姐的份上,能否答应小妹一件事?”
“你……你说……”
“张茂华结党营私、谗言侍君、排斥异己、操弄权柄,如今我上奉天命、下应民心、诛奸臣、清君侧,于我琉月江山实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这一层姐姐也是清楚的。妹妹无意谋反,更不想与姐姐兵戎相见。但是张茂华欺人太甚,不但残害无辜,更以琉月皇室血脉为要挟,逼迫妹妹弃械投降,此人的狼子野心可见一斑!淑妃和皇女雅风虽是本将亲属,但更是琉月皇室之人,雅风更是当今皇上嫡亲的血脉,姐姐既然一心护主,为何又任由张茂华欺害皇室血脉?这便是姐姐所谓的忠心吗?”
曲妙听得满头大汗,急惶惶开口:“妹妹,你误会了!姐姐并不知张茂华暗中挟持淑妃和皇女一事……”
“我知道姐姐也是被蒙在鼓里的。”木莲打断了她,继续道:“我并不会怪罪姐姐,只是,张茂华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此人的性命我必将亲手取之,任何人都不可以阻挡!只要张茂华死,妹妹可以放下干戈,任由姐姐处置!只希望姐姐能答应小妹一事。我身后的八千弓骑兵和一众朝廷大臣,乃是琉月不可缺少的能臣干将,于公于私,都希望姐姐能力保她们安全无虞,如果姐姐能答应,妹妹虽死无憾!”
“将军!万万不可!”端木离等人听得焦心,连声喊道。
“端木,尔等不必忧心,你们都是琉月的栋梁之材,姐姐乃明理之人,断不会动你们分毫,尔等仍然可以为国效力、大展宏图!”
“将军,我们并非为了自身前途考虑,而是将军……”
“不必多说,我意已决!姐姐,小妹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曲妙愣愣地看了木莲半晌,才似是下定了决心般重重点了点头。
“曲将军,你在干什么!这些都是乱臣贼子,你竟敢与她们同进退,可是也想要谋反?”张茂华在一旁看得大骇,忍不住怒视着曲妙提高了嗓子吼道。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低沉的弓弦声响过,一只黑色的利箭仿佛划破夜空的闪电直直地奔着张茂华而去,跟着再是几响,又是接连几箭。张茂华发出凄厉的惨叫,她的四肢均被利箭穿透,有一支箭甚至透过厚厚的盾牌,直没入手肘。四支箭力道之大,竟将她整个人射倒在地,活活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发出一声声的惨叫。
这一突然的变故,顿时惊得张茂华的手下目瞪口呆。木莲毫不迟疑,拍马上前,同时高叫:“姐姐,保护淑妃和雅风!”
曲妙身形闪动,直扑向挟持木华等人的刘庆。刘庆大骇,急急挥刀挡住曲妙的长矛,喝道:“曲将军以为末将不敢动手么?”
曲妙冷笑一声,道:“刘常侍若还想保得性命,便乖乖交出淑妃和皇女,否则别怪曲某手下无情!”
刘庆满头的汗一下彪了出来,张茂华拼力嘶吼:“蠢货!放信号!”
一语提醒梦中人。刘庆急慌慌挡开曲妙的长矛,接连几个纵跳,离远了些,趁着空当从怀里掏出个火药弹模样的东西便要往天上放去。
右手刚要去扯引线,下一秒火药弹却被一支黑色利箭射中飞出了掌心,再下一秒,睁大的双眼中的映射出的世界忽然就开始颠倒、翻转。
她的头,被曲妙一剑斩下,在地上骨碌碌滚出了老远!
张茂华如同被冰水兜头浇灌,浑身僵硬,心中只反复着一个念头——功亏一篑!
木莲很快赶至近前,没有奔着张茂华而去,而是一个箭步冲到了阮情身边,跪了下来。那身体已经开始变凉发僵,唯独留在唇边的一抹微笑却仍然如同平日一般恬然自得、挑人心扉。
不是不想,不是不念。想又如何?念又如何?
我本无情,来去无挂。君又何苦,生死相随?
木莲伸手轻抚了一下他的唇角,便面无表情地起身走到钉在地上的张茂华身边,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眼见大势已去的张茂华忽然镇定了下来,也不再因疼痛而喊叫,而是迎着木莲的注视,咳着血开口道:“我曾经以为你是个多情软弱的人,也曾经以为这是你最大和唯一的缺点,想不到竟然看走了眼!木莲,你的无情其实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无人能察觉,就这一点上说,我十分欣赏你!阮情虽是死于我手,但他却是早已察觉到你迟早会舍弃他,真正的你不会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即将到手的权力……呵呵呵呵,从某个方面讲,他其实是被你逼死的!”
木莲仍旧面无表情,但瞳孔却突兀地收缩了一下,张茂华眼珠不错地看到,轻笑出声:“曲妙心思直白,会被你所骗,我却不会。什么放下干戈?哼,我一死,能牵制你的人便没有了,恭喜你,终于能将琉月江山收归囊中了!所谓成王败寇,我张茂华功亏一篑,事到如今,无甚好说,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木莲慢慢弯下腰,俯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一字一顿地道:“你说得对,只要你死了,还有谁能挡我?而只要我还活着,什么都可以从头来过,几百次都没问题!琉月迟早是我的,而你,注定再也没有机会了!”
说完,抬起身子,迎向曲妙道:“姐姐,这奸臣可否任由妹妹处置?”
曲妙想了想,点头道:“可以,不过妹妹一定要答应姐姐,从此放下干戈,共同辅佐琉月!”
“这个自然,张茂华一死,妹妹还有什么理由与姐姐为敌?”
曲妙看看一旁的阮情尸体,面色黯然,低声道:“阮情的事,姐姐实在对不住……”
“姐姐不必多说!”木莲脸色有些僵硬地打断了她,“冤有头债有主,谁该为此事负责,妹妹心里清楚得很!眼下还有更紧急的事,张茂华虽然伏法,但余孽众多,局势仍是不稳。”
“这个妹妹放心,姐姐马上就率兵前去平乱。莲妹,只要你我姐妹同心,琉月必将前程似锦、江山永固!”
“那就有劳姐姐了,这八千弓骑兵也悉数随姐姐调遣。端木离,你与江清渺、刘飞雪、周一敬等一起将手上掌握的情报告诉姐姐,共同前去肃清乱党。端木熙,你负责保护淑妃和皇女去安全的地方避难,待局势稳定后出来。”
此时终于得到自由的木华抱着皇雅风,急急地赶上前来,拉着木莲惶惑地叫道:“莲儿、莲儿,跟我们一起走!你还留在这里想干什么?”
“哥哥,莲儿还有事没办完,莲儿还需给阮情一个交待,你随端木熙先去,只要你们没事,莲儿就不会有事。”木莲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示意端木熙带二人走。
木华无法,眼下情势危乱,再加上目睹阮情的惨死,他一介深宫之人早已是六神无主,雅风也似被吓到了一般,瞪着眼看着这一切,却是不哭不闹,着实让他担心。无奈之下,纵有万般忧虑也只得随着端木熙先行离开了。
众将各各听令散去,御水桥外渐渐的只剩了木莲一人。她拔起将张茂华钉在地上的箭,将已无反抗能力的她用绳子捆了,一手拖着她,另一手将阮情的尸身扛上肩头,大踏步地往前方巍峨的殿堂走去。
寻着好几个宫人,才确认到了皇月清的位置,木莲一脚踢开位于皇宫偏僻角落的养心殿的大门,早已是惊弓之鸟的皇月清吓得窜到宫殿一角簌簌发抖,语无伦次地大喊:“不要杀朕、不要杀朕、万事好商量!”
木莲将张茂华丢在地上,又将阮情的尸身放到椅子上端端正正地坐下,跟着走到皇月清身边,将她搀起,语气柔和地道:“木莲救驾来迟,累皇上受惊了。”
皇月清睁大眼,愣愣地看着木莲,怯生生地道:“爱卿是来救驾的?可是朕听张茂华说,爱卿谋……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