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忒难猜-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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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要有这种雅量?”凌柔茵怒冲冲地大吼。“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在圣殿里的每个人,都是用什么眼光在看我,大家都在我的背后说这个说那个,骨子里根本就瞧不起我,我怎么会不知道,凭什么我要一直忍受下去!”
她一连串进出不满的控诉,蒙于砚定定地看着她,深深吸口气,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
他怔了怔,有点迷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错,这都是我自找的,是我选择要当人家的情人,可是我也付出代价了呀!”她把深藏在潜意识里的话全都向他吐露出来。
“就算被讥讽又怎么样呢,起码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那些讥讽你可以当成是他们的羡慕和嫉妒。”蒙于砚若有似无地轻叹。“你如果愿意比较一下,就会明白我所得到的嘲弄和讥笑比你惨多了,被人嫉妒总比被人嘲笑好,你说是吗?这样一来,你应该可以稍稍感到安慰了吧?”
蒙于砚的话并没有实际安慰到凌柔茵,反而还让她觉得他是在反讽她。
“你这是在怪我吗?”她挑眉怒问,半点不领情。
“你怎么会变得这么不讲道理。”蒙于砚捺下性子,摊了摊手说:“随|奇+_+书*_*网|便你要怎么想,总之谁都不准fire掉我的人,除非先fire掉我。”
凌柔茵冷漠地看着他的眼睛,两人沉默对峙着。
“别以为我做不到。”她勾唇一笑,转身走向电梯。
就在她旋身那一瞬,蒙于砚又闻到了幽冷的茉莉香。
“昨天晚上是不是你跟我在一起?”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凌柔茵脸色骤变,骇然地左右张望。
“你非要弄得人尽皆知不可吗?”她的声调提高,语气也变了。“蒙于砚,让你受人嘲笑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你犯不着抓到我的把柄就迫不及待报复我,未免太下流了!”
蒙于砚错愕地看着一脸冰霜的凌柔茵气急败坏地走进电梯,狠狠按下关门键,仿佛他是什么可怕的毒蛇猛兽。
听她话中的语气和涵义,似乎昨夜跟他在一起的人就是她了。
他又听到了那句——对不起。
不过,昨天的那句对不起,温柔得扯痛他的神经,但今天听见的这句对不起,充满了赌气,却不含一丝歉意。
显然凌柔茵对昨夜发生的事情感到十分懊悔,她的神情和态度都极力想撇清跟他之间曾经有过的关系,完全没有昨夜那种别无所求的柔情。
“副理、副理,怎么样了?你跟她谈得怎么样了?我们不会真的被她fire掉吧?”一群人像做错事的小孩,拼命围在蒙于砚身边紧张地聆听审判。
“如果我保得住自己,可能就保得住你们,等着看后续发展好了。”他慢条斯理地走回办公室。
办公室内飘荡着清香的水蜜桃气味,他不自禁地发怔起来,视线缓缓落在桌上那颗熟得恰如其分的水蜜桃上。
忽然,他想起了恋星,心口像被不知名的东西撞击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渴望在这时候能看到恋星,突然很想看一看她的笑容。
恋星就像一盏微微发亮的烛火,她的热度不会烫伤他,却会让他感到温暖,有她在身边,就觉得安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贪恋着她亲切的温柔,贪恋着她身上令人心安的温暖。
她是那种会让人慢慢上瘾的女人。
可惜,他现在要学会戒掉这个瘾,因为她就要嫁人了。
“请问恋星人在哪里?”
蒙于砚趴在总机琳玲的柜台前,柔声低问。
正在专心做心理测验的琳玲抬起头,看见问话的人是蒙于砚,紧张得张口结舌,脑筋差点转不过来。
“那个……谁?喔……你找恋星……她在哪里呀?啊!我想起来了,她在男厕所。”
“男厕所!”蒙于砚惊讶地挑起眉,怀疑不是她说错就是他听错了。
“是啊,阿桑昨天出外旅游了,恋星是她的职务代理人。”
蒙于砚皱起眉头,意味深长地浅浅一笑。
“原来是这样,职务代理人啊——”
琳玲在蒙于砚拖长的尾音中不安地低下头。
“谢谢。”
蒙于砚道谢完,径自往男厕所的方向走过去。
“喂,蒙副理跟你说什么?”淑纹探头过来好奇地问琳玲。
“他找恋星。”琳玲说。
“他找恋星干嘛?他们在公事上八竿子也打不着啊!”柯月眉插嘴说道。
“搞不好蒙副理是要叫恋星帮他订办公用品,要不然就是叫恋星帮他买东西,想那么多干嘛!”琳玲耸耸肩说。
“说的是,人家高高在上,我们低低在下,想都没想过我们当中有谁高攀得上,恋星又怎么可能高攀得起。”发现新闻没有什么可八卦的价值,淑纹立刻把头缩回去。
倒是琳玲从蒙于砚的眼中感觉到了什么,视线忍不住朝男厕所的方向飘过去,她很好奇,有公事找恋星应该由助理来做就行了,是什么公事必须让蒙副理亲自出马的?
男厕所门上挂着“清理中”的牌子。
恋星飞快地刷洗马桶,想用最快的速度做完这个令她尴尬脸红的工作。
有人在外面敲了两下门板。
“快好了,再等一等。”恋星一边加快手中的动作,一边听见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不是跟你说再等一下吗?”她不悦地转过头,乍见出现在她身后的人是蒙于砚时,整张脸迅速胀红了。
“我看你们总务部,大概只有你肯当阿桑的职务代理人吧?”蒙于砚摇头笑望着她。
恋星尴尬得真想夺门而出,最不想让他看见的就是她现在的样子。
“别糗我了。”她勉强挤出一个不太自然的微笑。“公司规定得找到职务代理人才能准假,阿桑如果找不到职务代理人就没办法出外玩了,她等这一天那么久,我总不好扫她的兴。”
蒙于砚凝视着她,她身上围着一件防水的胶裙,手中拿着马桶刷,看上去绝无美感可言,但她那一双愿意体贴人的眼睛,让她的脸庞焕发出温柔的美感,无比亲切、动人。
恋星不像一般的粉领上班族,她身上没有尖刺,脸上总是挂着谦卑的微笑,性格脾气像玉石般平滑,似乎没有人能惹恼她。
他心中温柔地蠢动着一股异样的情感,恋星身上所有的优点都成了令他心动的理由。
曾经,凌柔茵像华美的烟火迷眩过他,当烟火绽放完之后,什么也都跟着消失了,但夜空微亮的星子却永恒地存在着。
明明知道她已心有所属,他还是为她心动了,老天真是开了他一个大玩笑。
“我不是挂了‘清理中’的牌子吗?你怎么还是闯进来?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在里面了?”恋星微笑地问他。
“是啊。”他不自主地回答。
“你有事找我呀?”恋星的眸中一亮。
蒙于砚欲言又止。如果说他只想看看她,这理由也太怪了一点,说不定会吓到恋星。
“要不要我帮你?”他开始卷袖子,避开回答。
“不用,已经差不多好了。”恋星急忙阻止他。“要是让人看见堂堂的蒙副理在刷厕所马桶,我立刻会被炒鱿鱼的。”
“怎么可能,说不定先被炒鱿鱼的人是我。”
蒙于砚大笑着,倾过身想接恋星手中的马桶刷,她拼命闪躲不让他抓到,就在他环住她的肩膀不让她逃躲时,一阵淡雅的水蜜桃香钻进他的鼻端,蓦然引起他全身细胞的大震荡。
他惊愕地凝视着她雪白的颈部,忍不住想贴近嗅闻的渴望,当他决定付诸行动确认辨识清楚时,门忽然被打了开来。
蒙于砚和恋星双双转过头,看见陆正辉一脸错愕地看着他们,嫉妒的火焰很快地失控焚烧起来。
“离恋星远一点!”陆正辉狂怒地朝他们冲过去,一把揪住蒙于砚的衣领,妒火烧得他满脸通红。
“陆正辉,你在干什么!冷静一点好不好!”恋星下意识地护在蒙于砚身前,用力推开陆正辉。
陆正辉没有提防恋星阻挡的力道,猛然后退几步,背部撞上后面的墙,他不敢相信地看见恋星护卫着蒙于砚,眼中燃烧着两股怒火,他气愤得脸孔扭曲,再度朝蒙于砚挥拳冲过来。
蒙于砚急忙将恋星往身后拉,来不及闪躲迎面而来的拳头,因陆正辉个头稍矮,一拳挥过来并没有击中蒙于砚的脸,只打中了他的下巴。
恋星惊呼一声,心急地检视蒙于砚是否被陆正辉打伤了,果然看见蒙于砚的嘴角有血丝渗出来。
“陆正辉,你简直太过分了!”她气得声音发颤,对陆正辉的反感飙到最高点,她想也没想就伸出手打了陆正辉一耳光。
陆正辉和蒙于砚同时怔住,连恋星自己也怔住了。
陆正辉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挨了恋星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整个人完全傻住了,根本不相信刚刚出手打他的人是恋星。
蒙于砚的吃惊程度不亚于陆正辉,他也没有想到恋星竟会为了他“大义灭亲”,仔细一想,他发现自己有可能自作多情了.恋星的举动或许是在教训自家人的无礼,把他当成是被冒犯的外人罢了。
恋星毕生没有打过人,第一次打人就使尽全部的力气,看到陆正辉被她打出清晰的五指掌印时,把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当所有气愤都随那一掌发泄完以后,反而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知所措起来。
“我打你是因为你太过分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也不该先动手打人,先动手的人就是不对。”她先骂陆正辉一顿再说,因为打得太用力,掌心还在隐隐发疼。
“恋星,对不起。”陆正辉急忙低声求饶。“我本来想进来帮你的忙,可是看到你们居然在男厕所里搂搂抱抱的,所以才会忍不住发火……”
“你乱讲,我们哪有搂搂抱抱,什么都没有看清楚就能乱说乱打人吗?”恋星红着脸分辩。
“因为我不喜欢有人靠你太近,我会嫉妒……”
“够了,别说了。”恋星不耐地沉下脸,迅速打断陆正辉那些肉麻的话,她一点也不想听,更不想让蒙于砚也听见,她一直要找机会跟蒙于砚说清楚那则纯属子虚乌有的谣言。
然而她没有想到,他们的对话听在蒙于砚耳里,却有说不出的亲密感。
“你的伤痛吗?”恋星低柔地轻问。
蒙于砚舔了舔嘴角,尝到口中咸涩的血腥味,他面无表情地摇摇头qi书+奇书…齐书,无法告诉她,被殴的伤不痛,可是心底有道被爱情割裂的伤口,痛不可抑。
他忽然明白了,这种无能为力的痛楚感就是失恋。
因为知道是失恋,所以才领悟到了爱情。
真是悲哀。他从此要被爱情折磨,生命中从此再不会有星星了。
“有件事我想趁这个时候说清楚。”恋星正色地说,她打定主意,要当着陆正辉和蒙于砚的面澄清那则谣言。
就算全公司的人误会,她都无所谓,但绝不希望蒙于砚也误会她。
突然一阵音乐铃响。
“对不起,是我的电话。”蒙于砚抱歉地从口袋里取出电话,按下通话键。“喂,对,我是……什么!好!我立刻赶过去!”
恋星看见蒙于砚倏然骤变的脸色,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发生什么事了?”她心慌地问。
蒙于砚重重地呼吸,目光又惊又恸地望着她,喉结在颈子上滚动着,他努力维持声调的平稳,很费力地挤出几句破碎的话“我妈,肿瘤破裂,大量内出血,已经昏迷了。”
第七章
乐静兰公祭的灵堂由纯白的百合和洁白的纸鹤布置而成,简单而庄严。
负责这一切事宜的人是恋星。
由于蒙于砚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母亲没有姐妹,父亲那边的亲戚也多年不曾往来,加上蒙于砚是独子,母亲的后事只有他一个人能决定处理,虽然他已经是个冷静也颇自制的男人,但母亲的死对他造成的伤痛,还是不免让他失了方寸,恋星因此毅然决然帮他揽下重担,替他打理繁琐的后事。
乐静兰是基督徒,因此告别式虽然充满哀伤却宁静平和,很多养老院的老朋友们都来送她,“圣殿”也有不少主管冲着蒙于砚的面子前来灵堂致意默哀。
蒙于砚穿着一身黑西装,脸色木然地向来人一一答礼,恋星则拜托琳玲和淑纹一道在灵堂外帮忙收奠仪和回礼,也免得自己单独一人出现在告别式上,而遭公司主管议论。
告别式之后,来送乐静兰的人都走了,只剩下蒙于砚一个人静静等待着火化遗体的最后仪式。
恋星默默帮他处理完最后的琐事,陪着他将母亲的灵柩抬去火化。蒙于砚捧着母亲的遗照,始终低着头不发一语。
恋星注意到他捧着遗照的双手不自主地颤抖着,他是个自制力很强的男人,一定是极力压抑着内心悲伤的情绪。
她不停拭去纷纷落下的眼泪,朦胧泪眼中,仿佛看见照片中微笑着的乐静兰,轻轻地、慈爱地对她说——
“我把于砚交托给你了。”
“我能明白你的心,你也能明白我的心,对吗?”
恋星很轻很轻地点点头,用一种她们才懂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