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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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便有宫人搬来蝙雕矮凳和金漆案桌,在两旁给铁尔罕和王珍分开设了座。
待两人入座,周熙逸笑着道:“铁尔罕汗王,当年克尔纳草原盗匪猖獗,在朕出使臻南之时便险些遇害,若非倾国公主大义凌然,行舍身取义之举,朕只怕也没有今天,未想公主命不该绝,流落在外数年,终于得返靖城,又与你结为了伉俪,朕难免有些感念之情,冷落了汗王,汗王可勿怪。”
铁尔罕微微拱了拱手,道:“本汗惭愧,克尔纳草原乃大域边境,是本汗治理无方,才使得盗匪猖獗,说起来,倒是本汗对不住陛下了。不过陛下乃是真命天子,有真龙护身,得上天庇佑,便是一时遇险,也必当有惊无险,转危为安。”
这铁尔罕也是桀骜的性子,却难得的是有勇有谋,城府颇深,但见他一路而来,收尽锋芒,如今面圣更是做出一副谦逊有礼的做派,实乃可曲可直之人。
“汗王过谦了,当年大域主事的乃是元泰汗王,便是治理无方也该怪他才是,若说起来,这几年盗匪之患已经除去,来往百姓商贾日益增多,边境地区商贸繁盛,百姓安居乐业,才是汗王之功啊。”周熙逸笑着道,只是这笑容只流于形,而未尽意,让人看着反倒生出一股不怒而威之感。
“陛下谬赞,也是大政与大域两国通力合作的成果,陛下是大政之君,本汗来大域之主,这国之君主为的,无非就是各国的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我们两国之合作便应了那句老话,合则两利,陛下可认为是?”铁尔罕言辞恳切,可是意思却有些……
合则两利,下一句便是分则两害。
“是极是极。”周熙逸闻言笑得亲切和蔼,点头道,心里却暗骂,凭尔等蛮夷,也敢和我巍巍大政朝谈什么合、分之说?待我整顿朝纲,再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盛世王朝不可撼动之威。
黄皇后和周熙逸夫妻数年,对其心性有些了解,此时见周熙逸笑得太过了,便知他心里定是不喜此人,于是岔开话题含笑而道:“两位皆是一方圣君明主,说起国事来便止不住,但可否稍后再议这些,如今倾国公主初回,陛下,还未对其封赏呢。”
“好,好,先赏先赏。”
只见黄皇后眉宇眼角满是笑意,侧目回眸之间,明媚动人,她又对王珍道:
“妹妹,当年以为妹妹命薄,封册之事只是按照追封的惯例登了外册,并未载入宗册之上,而妹妹福泽深厚,安然而归,陛下把又你当做嫡亲妹妹看待,自然将未尽的礼法补上,你远道而回,舟车劳顿,你皇兄怕累到你,去了繁多琐碎,只要妹妹你先去焚香沐浴,上告四方,然后再回到大殿上受旨,在文武百官面前接过之后,用黄龙巾裹住,朱砂印封之,宫人们便会将之送至太庙供奉,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就由太庙封存,正式载入宗册。”
王珍闻言,美目轻抬看了看周熙逸,嘴角流露一抹慵懒的笑意,挺直优雅的项背,拖着长长的裙摆,从众人之首而出,仪态大方的走到殿中,轻轻转了半个旋身,面朝君主轻轻俯身,宽大裙摆在她一旋身之际,展开宛若花状,她便如花间之精魄一般,但听她款款而道:“谢皇兄皇嫂厚爱。”
道这如宗册是怎么回事?大政朝不封异姓王,但是公主就不用那么顾忌,历史上数多朝代都有将异姓女子封为公主之事,一般有两种方式,一是记载在外册之上,也就仅仅是一种荣誉而已,另一种则是收入在宗册之上,这种就比较正式了。
所谓宗册,并非宗谱,只是用来记载如现今王珍这般并非正统皇家,却被冠有皇家名义之人的册子,但是一旦入了此册,待遇级别便向皇室子女靠拢,会有少量封户和特权等等,多数历史上两国和亲的时候,从大臣家认养的“公主”便享有这种待遇,假充出身正统,以加筹码。
也还有一些特例,比如前朝某位皇帝,看中了自己某位后妃娘家寡居的姐姐,此女又育有一女,那位皇帝在纳了那位女子的同时,爱屋及乌也封了她的女儿为公主,并允其纳入宗册。
总之,入了宗册的,就比那些只是入了外册,仅仅担了个公主名义的,多了许多尊荣。
但有趣的是,一旦入了宗册,那么就与本家断了瓜葛。
也就是说,王珍不能在王家人面前称女儿,侄女,孙女,王家人见王珍也不得呼名,而必须规规矩矩的拜称“公主”。
周熙逸此举也不知有无深意,但对于王珍来说,如此了断,也好。
“皇妹平身,无需多礼。”周熙逸一挥手道。
随后,数名宫人端着红底黑面的漆器托盘,鱼贯而入,托盘里面盛放着公主应制礼服,九翚四凤合霞裙,凤纹暗花流光袍和玉龙金凤头簪花钿等物,还有金箍玉佩等一干皇家饰物,件件精美无比,价值非凡。
周熙逸便另王瑶带王珍入后宫沐浴焚香,已经早已在御花园备下了香案。
待王珍下殿之后,又有宫人抬来矮凳桌案等物,周熙逸笑道:“未免汗王枯等无趣,朕已经备下歌舞,请汗王欣赏。”
又是一番寒暄客套,席位列好,众人入座,宫人又端上香茗果品,更有乐伶舞姬而入,顿时丝竹鼓乐响起,舞姬们身着霞衣,个个娇柔可人,足下轻盈随乐旋身而舞,煞是好看。
……
那厢歌舞升平,这厢王瑶是忐忑不安。
王珍根本不理会她,一路上都是相问侍女,由侍女引入,只让王瑶随在其后。
这王瑶自幼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在这宫里就算不得恩宠,凭着娘家出身,也不肯弱于他人,虽然暗里也是心酸恨苦,但面上仍然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可是如今为何对她的妹妹这般忍让?不过是心怀愧疚其一,二来也怕王珍吐露当初隐情,引人垢齿,如今她剩下的,也就只有她勉力维持的骄傲了。
王珍沐浴前要来彩盒细笔带进里间浴池,又不准他人而入,王瑶便等在外殿内,心中细想,该如何言词,化去王珍对她的怨恨。
王珍一贯谨慎,在此地也不例外,避开他人,小心翼翼的用银针试探之后,用手捻起彩粉放到鼻息前嗅了嗅,确定无误,才放到目力可及之处,褪了衣裳入池洗浴。
过了许久,王瑶等的有几分心急,踌躇再三,退去宫人侍女,进了里间。
里面另设有几层幔帘垂下,王瑶便站在帘外,小声而道:“妹妹?妹妹?”
得不到回答,她有几分狐疑,便拉开幔帘进去,进去之后,只见王珍披散着半干头发,穿着九翚四凤合霞凤裙,坐在凳上,对着一面半人高的梳妆镜用细笔在脸上脖上描绘图案。
脸上的颜色在沐浴的时候洗去了,所以她才重新绘上。
此时已经勾到最后几笔,因为合霞裙类似王珍穿越前唐朝样式的裹胸长裙,因而她将凤尾蝶长长的尾翼蜿蜒一直勾到脖子下面,更显妖娆。
看着那只翩然欲飞的蝴蝶,王瑶心念一动,未来得及深想,见王珍投来不耐的眼神,便急忙道:
“妹妹……姐姐有几句话跟你说。”
王珍瞟了她一眼,从屏风上拿起淡黄色暗花凤纹流光袍穿在身上,抽出早已备下的暗紫色花绫带束好,边穿边道:“说”
可是说完却转身向外走去,王瑶便只好跟着她。
王瑶有些不便为外人所知的话要和王珍说,因而遣走了宫女,王珍在外殿的一面妆台前坐下,妆台上摆放着刚刚和衣裳一起赐下的头簪首饰等物。
她环顾四周,没有宫女,让她如何盘头梳妆?
王瑶此时跟了过来,在她身后站好,不顾贵妃之尊拿起梳子为她梳理起头发来,王珍微微皱眉,没有阻止只是在头饰中,取了一根凤纹玉簪递给她,道:“简单一点就可以,头发还湿着呢。”
王瑶从镜子里看那人轻轻描了几下眉,又用白玉一般的小指蘸出口脂,轻轻抹在唇上,立时如锦上添花,增了明艳之彩,心中暗道她果然是天生尤物,面上却一叹而道:
“妹妹,姐姐知道你恨我,我也不敢奢望你能原谅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并非险恶之人,只是那时……我实在是太害怕了。
虽然你我那时已生间隙,却没有到非至你于死地的地步,可是那般的情况……我也不多说了,是我怕死,是我的错,只是这些年,我也心生愧疚,日夜难安。
所幸那时你并没有死,如今还当上的大域的贵妃,听说铁尔罕汗王十分心爱你,为了你不惜放弃利益和皇上交易。那样的男子喜欢你,你必然会过的很好吧。”王瑶一顿又道:
“可是我却不好过,皇上他根本就不喜欢我,封我为妃也是顾及着爹爹和爷爷他们,这地方……看似华丽,实则阴冷残酷,你知道我本不愿进宫的,我宁可当时嫁给那个大胖子都好……可是,也许这便是报应吧,我害了你,而我便顶替了你的命运,进宫封妃,从此宫门似海。”
说话说着,她心有所感,居然不觉有些哽咽,其实她说的,未必不是她真实的写照,各人的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我困在这里,想逃,可是逃不出去,想不问世事,却有了孩子。时至今日,我勉力支撑真的很难……我真的已经受到了报应。”
的确,这皇宫禁地,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难道还真以为是藏在运输的油桶菜桶甚至是马桶,就能逃出去的?或者只要穿上宫女太监的衣服,那些侍卫就会视而不见的?
笑话,皇宫,是出人精的地方。
“你说你愧疚,可是你应该并未后悔过吧,若是再给你一次选择的话,你也会做同样的事情,只是因为你不想死,人的求生欲望,委实强得可怕。”王珍突然打断她,道:“你为什么推下的是我?因为你知道,若是那个人死了,你也活不成,所以只能牺牲我。
像你这样求生欲望这么强的女人,即便是在这深宫内院,即便是得不到恩宠,我就不相信你真如你说的那般可怜?
这么多年,难道你是手上没有染过鲜血?难道你没有为了求生,谋害过别人?你那一双手,还能是干净的么?”
王珍站起来,与她直视,摇摇头道:“我不信”
王瑶被她那双幽暗的眼睛看得心跳加快,不由向后退了一小步。
“这样的你,不用在我面前博同情,也许你深夜醒来,的确会感到孤独恐惧,可是又与我何干?不过你刚才有句话倒是很有趣……”王珍走上前,突然揪住王瑶的衣襟,抓到自己跟前。
王瑶被她吓了一跳,只听她用一种很压抑低沉的声音道:
“你说我过得好?你且看清楚,看清楚我的脸,你难道就没发现,这图案之下是什么吗?”
王瑶闻言朝那蓝白色蝶形图案下看去,凑得如此之近,果然很快看到凹凸不平的伤痕。
“这……这是……”她惊异。
王珍妩媚一笑,松开她道:“是不是与浪客剑心,有异曲同工之处?”
“什么!”王瑶惊异莫名,忍不住叫了出来:“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
此时她突然想到,刚刚自己看那只蝶形图案的时候,心中就有所察,只是并未深究,这图案怪异妖艳,所绘之风不似当朝,倒与她前世所见刺青纹身这类有些相似。
此时,曾经那些以为忘却的记忆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比如当王珍第一次见“她”时,露出的那种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比如他们交恶之后,王珍对她说的‘你的秘密,我都知道’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你,你是不是也是……”
“你说呢?”王珍道。
“你为什么不早说?!”王瑶不禁问道,若王珍是穿越来的,与她是“同乡”,两人应该相互扶持通力合作才是,为何她不早说呢?
“若是早说,那时你就不会推我下马车么?”
王瑶无言,回答不上来,便如之前她所说,那时的举动,仅仅只是生死存亡关头的不义之举,并非蓄谋。
王珍面对着王瑶,突然看到门口屏风之后有个人影,且露出一片明黄色衣角在外,心中了然,于是从王瑶手上抢过凤纹玉簪,在头上簪好。
对着镜子看了看,因为头发未干,王瑶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