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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8章

步步生莲-月关-第538章

小说: 步步生莲-月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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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德昭唬得面无人色,膝行两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骇声道:“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官家请为臣观敌膘阵,臣亲率所部,誓死攻城,绝不后退半步。”
    左右众将纷纷跪求不止,赵光义的双腿双手都被众将抱住,哪里还能前进一步,他大吼一声,挣开众人,将手中缤铁棍往地上一插,那根沉重的铁棍噗地一声入土一尺,赵光义沉声喝道:“好,朕以此棍为线,凡我三军将士当死命向前,退过此棍一步者,杀无赦!”
    赵德昭增地一下站了起来,拔出佩剑道:“众将士,随我攻城!”说罢便向晋阳城下冲去。皇帝做到了这一步,说出了这一番话,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赵德昭已然没有退路,只能誓死向拼了。
    赵光义盯了他背影一眼,沉声又道:“慕容求醉,朕命你为赵德昭部监军,代朕执行此谕。腻发巡视四城,亲自督战。来啊,把朕的御林军调上来,为北城先锋,与刘遇将军并肩攻城!”
    黄罗伞盖出现在晋阳城下,大宋皇帝亲冒矢石阵前督战,各部将帅见了这般阵仗,哪还有不誓死效力的,四城立即掀起一阵攻城**,箭矢、飞石,暴雨般倾泻出去,各种还算完好的攻城器具被将帅士兵们齐心协力地椎向城下,不断有人被箭矢射中,不断有人被抛射下来的巨石砸成了肉泥,可是所有的战士都已打出了真火,有人死掉,就立刻有人补充上去,四面八方,就象突然有狂风卷起,本已汹涌的巨浪更形澎湃,咆哮着一遍遍冲击着晋阳城。
    北城,前筑瓮城,直抵护城河,后面是主城,高约十丈,城楼东西两侧又各筑四座箭楼,箭楼突出一块,比主城墙探出约一丈有半,可以轻易向前方和两侧攻城的士兵射出一片片箭雨口自城下望去,那城墙何止是笔直的,甚至是有些外倾的,很难想象这样陡峭的一座艰城,要如何蚁附登城。
    “杀!杀!杀!”
    壕桥已经铺平了护城河,尽管有一些已经受到破坏,却仍可以保证兵力源源不断地通过,只是这通过的过程中,又有许多生命被城上抛下的巨石、射下的箭雨终结了。再这一刻,已经没有人去关注那些伤的死的残的士兵,城下的兵红着眼睛,只有一个念头:“杀上城去。”
    而城上的守军,也不断地向城下射着前,用长枪攒刺登上城头的敌军,抱起平时抱着十分困难的巨石狠狠砸下城去,那无数的血肉之躯被各种千奇百怪的武器辗压、粉碎,不管是敌军还是战友,看在眼中时却都已经麻木了,这样的场面,他们已经见得太多了。
    御林军,禁军中的禁军,精锐中的精锐,这支生力军的加入,缓解了老将刘遇所部的极大压力,在抛下无数的死尸之后,一辆攻城云梯终于搭在了城墙上,内殿直都知徐子元率先扑上城头,手中朴刀力劈华山,将一个抢上来的枪兵连盔带头劈成两半,紧接着一枝流矢便射中了他的左眼,徐子元大吼一声,猛地一拔,将那羽箭连着眼球都拔了下来,鲜血溅了一脸,如同鬼怪一般,唬得面前两个敌人不由手软。
    徐子元只剩下一只眼睛,眼睛里溅入了鲜血,看到的一切都是血红色的,他忽然惊讶地发现,面前的两个敌人虽然都穿着号衣军服,但是左边一个冉须花白,满脸皱纹,右边一个请秀的面孔,瘦小的身子,分明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儿童……,不对,不对,他使劲眨眨眼睛,忽然辨认出来,那面容清秀身材瘦小的士兵竟是一个女人,绝对没有看错,千真万确是个女人。
    徐子元不由大喜,城中竟然连老人和女人都派上了战场,他们打得虽然凶猛,如今看来分明已是强弩之末,破城有望了。可他还未来得及把这个重大消息传回本阵,在他左侧,一柄腰刀随着一声尖叫,已捅入他的肋下。徐子元大吼一声,挥刀便劈,一刀下去,将那利用他左眼盲点刺了他一刀的敌人劈得头颈分离的刹那,才发现那是个穿着布衣、年只十四五岁的少年,随后,他就吐出一口长气,仰面倒了下去。
    御林军校常辉是紧随着徐子元跳上城头的士兵,可是城头的守军蜂拥而至,他一连劈倒七人,可是城头那些老弱病残的士兵以命搏命,以七命搏一命,当他砍倒第七个人时,肋下后背也被几杆长枪棚中,心有不甘地倒了下去,尤其令他不甘心的是:死在他刀下的不是老人孩子,就是年轻舟妇人,杀死他的同样是这些疯子一般的老人、妇人和孩子。这些天来拼死抵捋住了数十万宋军雄狮的难道就是这些老弱妇孺?还是说汉国的军队已经在这十多天的攻城战中已经死光了?
    由于赵光义亲自披甲攻城、督战四方的一战,激励起了攻城军队无穷的勇气,今天他们头一次登上了晋阳城头,可是由于城池设计的险峙难攀,后续兵员难以迅速补充,冲上城去的士兵都以身殉国了,可是这一战,毕竟取得了自围困晋阳依赖最大的战绩,兰军十气为之一振。当收乓的鸣金声终于响起时,三军如潮水般退下,士兵们脸上居然难得地露出了几分飞扬的神采。
    城中,无数的尸体被搬下城头,不管是敌人的还是战友的,不管是老人的还是妇人的,都像一只只破烂的玩偶般被拖下城头,堆积到了皇宫前的广场上。那里已经挖了一个硕大的坑,底下是一层层的灰烬,铺一层柴,浇上火油,把一具具尸体丢下去,大火熊熊而起,烧的**发出吱吱的怪叫声,很快,当这火熄灭的时候,他们也会变成一层灰烬,当明天的大战结束后,在他们上面,还会覆盖上一层灰烬。
    他们本来自于尘土,活得如同尘土,死后也终将归于尘土,从虚无中来,回虚无中去。
    火熄了,一阵风来,燕子贴子飞过,却很快像难以禁受坑中死亡气味似的展翅飞去。
    风将坑中的灰烬卷起,像一只只黑的白的蝴蝶,翩跹而起,刚刚飞至离地丈余的地方,豆大的雨点便噼沥啪啦地砸下来,把它们打回了原形:依旧是尘土。
    刘继元双颊消瘦,脸色苍白,两眼突出来,就像一只鬼似的,凄凄惶惶地走在大坑旁,颤声道:“还要等多久?还要等多久?朕还能支撑多久?”
    他突然转过身,就像回光返照似的,脸上腾起一抹激动的红晕,两眼也露出了几分神采:“继续,继续挑选所有能战的老人、孩子和妇人,把他们全都赶去为朕守城,他们所有人的家小全部集中到内城里来,与朕共存亡。他们若不决死守城,城破之日,内城焚火,所有的人全部同归于尽!”
    身边的内侍赶紧俯下芽,战战兢兢地道:“陛下,所有……所有百姓人家,但凡能战者,都已赶上城头了。”
    刘继元神经质地挥舞着双手,尖声叫道:“还有……还有那些王公大臣、文武官吏,他们的家将、奴仆、子侄,也都要赶上城去,把他们所有不能战斗的老幼家人全部抓回来充作质人,所有的人都要陪着朕,与城共存亡!”
    那内侍吃了一惊,四下看了一眼,低声道:“陛下,若是这样做,恐怕文武官吏们也不肯为朕效命了。
    刘继元呆了呆,就在这时,一骑飞马疾驰而至,马上的骑士老远就滚鞍下马,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叫:“陛下,陛下,宣徽使竹羽明逃出城去,降了宋人啦。”
    刘继元大怒,跳扛来大骂道:“朕待他不薄,他竟敢弃朕而去!这个怕死鬼,连自己的父母妻儿都不管不顾了么?好、好、好!把他的家人全部拉上城头,杀!杀!统统杀光!”
    旁边那小内侍颤声道:石,陛下,逃了一个竹羽明不要紧,怕就怕……他已看出几分端倪,若说与宋人知道,陛下的大计……”
    刘继元脸上的血色呢地一下被抽个精光,他踉跄退了两步,险险一跤跌进那个万人坑里,失魂落魄地道:“若果如此,可……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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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城,三藩驻地口赵光义冒着倾盆大雨巡视到了杨浩的大营。
    杨浩大营旁边就是潘美的营盘。有这位大将军在西城主攻兼督战,他例不敢明目张胆地进行敷衍,再者说,他这支大军都是新招募来的各族勇士和西域浪人,这些人的身体素质和个人武艺都是好的,但是缺乏战阵力练,做不到互相配合,更不用说令行禁止了。
    如今有潘美督战,既不能有意敷衍,他便利用这个机会以实战之法训练这些士兵,这些士兵的个人武力本来就是十分出众的,再经过这样残酷的血与火的锤炼,一日功夫获得的战阵经验胜过一个月的刻苦i练,尽管伤亡不可避免,但是这支军队却已迅速成长起来了。
    赵光义赶到杨浩军营时,正是大雨倾盆的时候,他见杨浩披挂整齐,仍然按着剑笔直地站在点将台上,督促三军有序撤退,担负掩护任务的军队则在雨中肃立,任凭雨如瓢泼,却是一动不动,不觉大为意外。
    虽说他心中实恨不得天上劈下一个雷来,就此结果了杨浩的性命,可是眼见杨浩指挥作战不遗余力,丝毫没有偷奸耍滑故意敷衍,对这个并不完全受他节制的西北强藩,面子上还是要安抚嘉奖一番的。赵光义从雨中扶起杨浩,把他拉进自己的黄罗伞盖下面,挽着他的手臂一齐登上点将台,眺望严整的军容,满意地点了兵头:“好,逢此大雨而三军不乱,有这份军纪,就支大军就完全用得!杨卿是良将,这一支军是一支强军啊。”
    “官家过奖了,臣营中军将闻听官家披甲执棍,亲冒矢石杀上疆场的消息,莫不为之振奋,将校们尊先士卒,士卒们奋不顾身,为官家所感召,皆将身死置之度外了勺”
    两个人一个赞,一个捧,各自心怀鬼胎,却十分配合地在大雨中表演着君贤臣忠的戏码,监军曹玉广站在黄罗伞盖外面,翘着屁股探进半个身子来,一旁插科打浑,妙语如珠地吹捧迎合着,气氛当真是无比和谐融洽,只苦了杨浩手下那些兵丁,没了大帅的命令,尚未撤回营来的士兵只得挺着站在雨中,个个都浇成了落汤鸡。
    就在这时,忽听远处一阵喧哗,久闭不开的西城门突然打开,自里边杀出一标人马。
    曹玉广脸色大变,失声道:“不好,城中见我营中黄罗伞盖,晓得陛下在此,他们袭营来了。”他立即拔剑挺身,站在赵光义前面,大义凛然地喝道:“陛下休慌,有臣在此,敌人若来,除非踏着臣的尸体,否则休想伤害陛下一根汗毛。”
    “走开!”赵光义一把把他推出了黄罗伞盖下面,没好气地说道:“敌人离得还远呢,哪那么容易便杀进中军?”
    曹玉广脸上一红,讪讪地收起了佩剑。
    杨浩此时也看到了城中突然闯出的那票人马,如果这票人马真有本事杀入中军,一刀砍了赵光义的人头,那例是正遂了他的心意,可……”自己营前横着上万的大军呢,这么多人站在那儿,就算让城中冲出来的那票人马抡着刀随便杀,也得杀一阵子,何况旁边就是大宋第一擅攻的猛将潘美的军营,那禁军虎贲之士都是吃素的不成?
    曹玉广已经打出了样儿,杨浩也不好做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何况城中杀出那票人马就是冲着他的大营来的,杨浩立即拔出剑来,大喝道:“鼠辈敢尔,给我消灭他们!”
    阵前尚未来得及撤回营中的杨浩兵马见到中军发出的旗号,立即蜂拥而上,这一队人马的统兵将领叫胡佳平,是杨浩从芦州起就一手带出来的人,但是他手下兵却是由西域浪人组成的,鲜卑人、吐谷浑人、突厥人、畏兀儿人、粘八嘎人、大食人、波斯人、天些人……,各个都是种傲不驯、目高于顶的汉子,可是面对着这么高的一座城池,这仗打得根本施展不开,这些日子可把他们憋坏了,如今终于看到城中守军像个爷们儿似的冲出城来一战了,这些士兵喜不自胜,待见了中军发出的出兵旗号,不待主将胡佳平下令,便一窝蜂地冲了上去。
    汉国宣徽使竹羽明竹大人被宋军猛烈的攻势吓破了胆,今日见城下黄罗伞盖到了军前,晓得是宋国皇帝亲自巡视军营来了,不由起了投降的心思。他找个借口,支开另两员守将,带着自己的亲兵冒着大雨逃了出来,至于父母妻儿,那是顾不上了。
    他冲出城来,一步一滑地拼命往前跑,生怕其他两员守将发觉不对,令人射杀他们,紧接着就见对面营中闯出一群大汉,披发左衽的、身穿皮袍的、高鼻子深眼窝的、金头发蓝眼睛的,一个个奇形怪状,却都是一副欢天喜地模样,吼着他根本听不懂的鸟语迎上前来。
    “不对……不像是欢迎我投诚啊,怎么手里还举着刀枪?”竹羽明刚刚发现不对,那队奇形怪状的宋军已经把他们这一队人马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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