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月关-第4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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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具铜狮,活灵活现。
高高的殿顶上悬挂着各种式样的大小彩灯,精巧玲珑。四周悬挂彩色绣像多幅。供有鉴金铜佛二百余尊。其风格与中原大乘佛教有些不同。
达措活佛戴僧帽、披僧衣,端坐在宝座之上,微微张眼,看向杨浩。杨浩不等人指引,便举步走上前去,右手自额上外指,肃然诵念六字大明咒:“嗡嘛呢哦咪哮、嗡嘛呢呗咪眸……”
达措活佛端坐在宝座上,身形挺拔,不动如山,杨浩走到达措活佛面前,合掌,弯腰,竟尔托袖跪拜,在那蒲团上向活佛佛三度顶礼膜拜。
站在殿门口的穆羽见了这样情形,两道剑眉腾地一下竖了起来,伸手便去拔刀,一旁叶大少看见,赶紧按住他手,低声喝道:“你做什么?”
穆羽一直跟在杨浩身边,尤其昨日杨浩义释他的姐姐姐夫,不但没有加罪,而且连兵权都不录夺,穆羽感激莫名,视他如主如父,眼见那西域和尚受了自家大人的大礼,居然如此傲慢,气得他小脸通红,他怒不可遏地道:“这秃驴好生无礼,我家夫人是横山节度,当朝太尉,就算见了皇帝都不用行这样大礼的,大人要拜他便也拜了,他好大的架子,居然大刺刺地受我家大人三拜,我去朵了他的狗头,看他还敢不敢这般威风。”
一身洁净装束的壁宿肃立一旁,静静说道:“大人拜的不是他。”
穆羽怒道:“那是甚么?”
林朋羽悠然道:“大人拜的是佛,是至高无上的权柄,是西北羌、汉、吐蕃、回讫数十万百姓的民心…………
穆羽茫然不解,不过却已明白自家大人必有用意,这番举动并不吃亏的,于是忍着一腔怒气又把刀悄悄送回了鞘中。
杨浩膜拜已毕,起身,立即有人呈上哈达,杨浩双手接过,捧过头顶,向达措活佛深深弯下腰去。
达措活佛枯瘦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伸出手,接过杨浩敬献的哈达,便站了起来,自宝座左侧搭设的紫钢五阶踏步梯缓缓走下来,走到杨浩面前,双手平端哈达,又送了回来。
杨浩早知礼仪,连忙弯腰受礼,接受了达措活佛回敬的哈达,达措活佛将哈达搭在他的颈上,微笑道:“随我来。”说罢转身升座,杨浩双手合什,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殿中众上师高僧与芦州官吏微微露出诧异之色,而众多信徒更是诚惶诚恐,不知所以。
只见两人在座上并肩坐下,达措活佛便向座下僧侣和信众们高声晓谕:“经本座认定,杨太行乃冈金贡保转世灵身,我教至尊护法,摩河迦罗,玛哈嘎拉,为渡众生苦厄,方堕红尘。
灵根佛性不泯,寻至本座驾前,今本座收杨太尉为徒,赐号具博,只为护法抚顶开智,指点迷津而已。本座修习的来世法,太尉修习的是世间法,殊途同归,俱是无上佛法,修行成就,不上不下,故而互为上师,无须执弟子礼。”
殿下轰然骚动:
“冈金贡保,果然是冈金贡保转世灵来……”
“摩诃迦罗……”
“玛哈嘎拉……”
“我西域活佛逾百,冈金贡保转世灵身只寻达措活佛开启灵智,达措活佛果然是诸活佛中最具大神通、道行最深的呀…………
上师高僧、各路信徒纷纷膜拜下去,范思棋、林朋羽等人暗暗松了口气,也随之跪拜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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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州杨浩是冈金贡保转世的消息以风一般的度传播了开去,这种影响是无形的,也是立杆见影的,芦州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西北数十万百姓心目中一个极重要的所在,这对芦州政治地位的提升产生了无法估量的作用。
杨浩借密教之力,可以获取在西北杂胡聚居的地方最难获取的东西:民心,可他又不能打下一个不好的底子,让密教凌驾于政权之下,于是趁着密教力量庞大,但是诸密教活佛无法统一驾驭如此庞大的力量,迫切需要政权的强力支持的机会,与达措活佛达成同盟,定下了他饽世间法、活佛修世外法,政权教权分离的约定。
借此威势,在人们心灵上的震撼还未平息下来的功夫,芦州府衙升格,建节立府了。
傀儡一般的宣旨使公孙庆又被请了出来,宣读诏命,赐双旌双节,得此旌节,便有军事专杀之权,府衙前竖起了六杆大蟊,府衙西厢设立白虎节堂,威仪极盛。
节度使集军、民、财三政于一身。全权掌握所辖部队随时调动,不需朝廷令旨兵符,在辖区内可以就地获取钱粮供应,把持税收,本来属于中央政府任命的管理民事、财政的官员于是便也成为了他得属员,可以自行任命。节度使只掌握军权并不可怕,关键是他还控制着辖区内的民政和财政,正是这两点使节度使牢牢地把握了军权,可以不断扩军,拥兵自重。
本来,自太祖继位,为了割除节度使拥兵自重、尾大不掉的弊病,采取了灵活的政策削弱节度使的军、政、财权,乾德三年的时候,赵匡胤就下令加强转运使的权力,各地赋税收入除日常军费所需外,全部运送中央,录夺了节度使擅自处理地方赋税的财权。同年还命令诸州府选送精兵给中央,削弱了地方的兵权。
平定荆湖后,他又下令荆湖各州府直属于朝廷,不再隶属于节度使。同时许多任命为节度使的官员并不外放,而是留滞于京师,又或者外放的节度使所辖地地区,其周边地方已尽皆属于朝廷,又有赵匡胤的无上威压在那里,地方节度使自然不敢擅专,赵匡胤用的集权手段是平和、渐进的。
此时的节度使名义上还是掌握着极大权柄的,只是他们没有机会去真正掌握这个权力,节度使彻底成为虚衔,从名份上也不再具有掌理军政财权的权力,那是赵光义继位整一年后,下令所有节度使属下的支郡都直属朝廷,又以朝臣出任知州、知府之后的事了。
此刻杨浩正好抢到了一个尾己,芦州隔着麟府两州,天高皇帝远,不会受到其他州府的辖制,又掌握了名份和实际的权力,在这四战之地,正是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就是草头王,他这一方节度,俨然就是一方土皇帝了。
节度使的僚佐有副使、支使、行军司马、判官、推官等,将校有押衙、虞侯、兵马使等。节度使、副大使知节度事、行军司马、副使、判官、支使、掌书记、推官、巡官、衙椎各一人,同节度副使十人,馆驿巡官四人,府院法直官、要籍、逐要亲事各一人,随军四人。
而赵光义压根没做杨浩活着回到西北的打算,所以不但慷慨大方,就连观察使、支度使都没有派,只是笼统地在诏书上说了一句由他知府州事,这一来杨浩更可从中手脚,若换一个节度使,纵有这样的机会刚刚上任也不敢擅专,只能向朝廷请旨的,杨浩这一次回来,就没打算再受赵光义挟制,自然当仁不让,大刺刺地自兼了观察使、支度使,又设营田、招讨、遣运判官、巡官各一人。这一下从名份到律法,他已合理合法地把整个芦州所有大权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成为从地位上与府州折氏、麟州杨氏、夏州李氏平起平坐的一方藩镇了。
杨浩抢了先机,风风光光成为一方节帅,手下属员都做了定制,但是此刻他手下官员有限,从一个府衙一下子扩充为一个节镇,许多官职还都是空着的,杨浩对此并不着急,与其滥芋充数,不如先空置着这些官员,小小芦州,既放不下、也不需要这么多官员,接下来,他还要进一步造势,直至拿下银州,可与西北三藩从实力上可以分庭抗礼,有这些虚置的官位摆在那儿,还怕众将士不竭死效命?
公孙庆利用价值已尽,便被杨浩一脚踢开,垂头丧气地回绎州接收将虞候佐佐木则夫的棺椎去了,此番回京,等待着他的是莫测的天威,可是公孙庆一介书生,既无力反抗,家族宗亲俱在汴梁,也不敢反抗,只得硬着头皮去接受他莫测的命运。
而杨浩,则在冈金贡保转世灵身、摩河迦罗护法再世、横山节度开衙建府一系列组合重拳之后,迎来了他政治声望的另一个高氵朝:府谷折御勋、麟州杨崇i亲自赴芦州拜会,庆贺。光是这走在明处的两位节度使,就已令四方震动了。西北原有三藩,如今再加上一个杨浩,杨浩刚刚开衙建府,三藩中两藩便亲自登门祝贺,这意味着什么?这股无形的冲击力,不但一下子奠定了杨浩在西北的地位,那股浩荡的太阳风暴也吹向了夏州和汴梁,汴粱的赵光义会感觉到怎样的震撼且不去说,至少对焦头烂额、四面树敌的夏州来说,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杨浩对他们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而在暗处,赶来与杨浩会盟的还不止麟府两州节度,党项七氏也秘密派出了信使野离氏少族长小野可儿,达措活佛更送给杨浩一份大礼,派来了他座下弟子赤邦松。赤帮松是吐蕃部落中最大的部落头人之子,如今的吐蕃已远非昔日之比,但是即便散落成了一个个互不统属的部落,他们仍然具有强大的武力力
而久未露面的丁承宗,此时也带着两件秘密礼物,悄然出现在芦州府外的百里芦苇帐中。
天时,地利,人和,
英雄,应运而生。
VIP章节目录 第007章 礼物
白虎节堂内文武济济,文官序列是范思棋、林朋羽等人武官序列是李光岑、木恩、木魁、柯镇恶等人,今日是杨浩以节度使身份第一次聚将黑兵,李光恭做为节度副使怎么也要亮亮相,所以也强自支撑着赶来。全副披挂,只是他的身体实在虚弱。杨浩特意赐了座位。
府州折御勋、麟州杨崇玉今日将联袂赶到,今日聚将,既是他建衙开府任命各路官吏后,各位官员头一遭进见主官,同时也方便一块儿去迎接那两位雄霸一方的诸候。
时辰还早,击鼓升堂,依序站位,具过主帅之后,气氛渐渐轻松下来,林朋宇兴奋地道:“我芦州崛起于西北四战之地,受游商坐贾青睐,又得府麟两州支持,士农工商渐渐齐备,仅仅两年生聚,便有今日局面。节帅上天庇佑,众望所归。开府建衙,以双旌双节成为朝廷一方节度,又成为密宗护教法王。一揽西北民心,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备啊,老朽当初随节帅辗转来到此处时,实未想到会有今日局面。节帅今后有些什么打算,正好文武属僚都在这里,节帅何妨说与大家听听。”
老东西今儿有些激动,他也有过年轻的时候,也有过指点江山、意气飞扬的青年岁月,可是生不逢时,没有那样的机遇、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壮志渐渐消磨,虽成一方名宿,却再不复什么宏图大志。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老来逢春,枯树芽,他竟然有机会辅佐一位明主,建立一方霸业,就算这西北江山僻处一隅,未免小了点儿,可是宁为鸡头。不为牛后,那也是一片江山呐,谁不想做开国功臣,名垂青史。
文武官员们也都品出了他话中的味道,虽然他们都知道现在芦州还需要继续抗着宋国的大旗,有些事可以做,却不能明着说,但还是希望杨浩能把他的志向向众人略作透露,毕竟,这可是脑袋系在裤腰袋上的干法,他们竭死扶保的人若不明示志向,他们心里多少有些不托底儿。
杨浩此刻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所以在这白虎节堂中披挂一身戎装。他双手扶着帅案,心中也是起伏不已,林朋宇没有想到会有今日,他何尝不是?两年前,当他躺在丁家大院的稻草堆上扯皮的时候,他的志向只是能有三亩薄田、一间瓦房,娶个婆娘,侍候母亲安生度日而已,而他那个臊猪儿兄弟,那时正为睡女人和吃肥肉哪个更可口的问题而百思不得其解,谁会想到,两年之后,那个只知道肥肉吃着香的猪儿成了汴河帮的少帮主,得了袖儿那么一个俊俏伶俐的大姑娘,而他……,居然建节挂帅,成为一方诸候?
人生境遇之奇,实是难以预料。而这,也正是生的魅力所在。
他感慨地道:“本帅本霸州一布衣。为奸人所害,负命逃亡,投身行伍,数度出生入死,虽是不文不武,却赖诸位扶助,始有今日境遇。家母因受我的牵累,急病交加而死。我还记得……当初将将母亲葬在鸡鸣山上的时候,家母连一具棺木都没有……”
他的眼中蓄起了莹莹的泪光,回忆着当初那椎心刺骨的痛,说道:“杨某离开的时候,曾对天盟誓:这一番离去,一定要闯荡天下,闯一份功业出来,那时……我就回霸州,把她老人家风光大葬……”
他淡淡一笑,说道:“那时杨某少年轻狂,曾下宏誓,将来修墓、修冢、修陵……,有多大的出息,就给母亲修多大的坟!如今想来。不过是激愤之下的一番狂言,那时杨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