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宠-凰图天下-第2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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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为了什么?”
公孙墨嘴角扯出来的笑意散去,眸子里迸出丝丝寒星来,他抬手抓住顾云曦的手臂,近乎粗暴的将她一摇,顾云曦吃疼皱眉,连手中的折子都掉落在地,公孙墨深抿着嘴角望进她的眼底,“你在害怕,你害怕今日应了我,总有一日便会与他为敌!”
顾云曦纤细的身子微微一抖,如她所料,他果然什么都知道,公孙墨握着她的手臂更为用力了些,他的嘴角勾起冷冷的弧度,“如果他能给你一切,你又为什么回来,云曦,全天下都知道你会是我的女人,除了我身边,你根本无处可去!”
顾云曦听着公孙墨的话一颗心猛的揪了起来,她的手臂使劲的挣了挣却还是徒劳无功,她略带几分苍凉的摇摇头,“皇上错了,我从未想过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我回来只是因为皇上待我有恩有义,只是因为不论前事对错皇上仍旧是我所奉的主君,即便我的心境已有所变,皇上在我心中仍旧是深冬寒夜助我一臂之力之人,所以,我遵从皇上圣旨上的意思赶了回来。”
公孙墨眼底光华几动,却还是眸光漆黑的攥着她,“你说我是你的主君,可是你回来只是为了与我决绝,再将那道旨意从你身上剥离开来,然后给你身边的下人找好出路就再次离开!”
顾云曦并不惊讶他知道她的动作,相府之中人多眼杂,关系更是盘综错节,更何况,顾中正或许要将她再次推出来也不一定,思及此,顾云曦眸光泠然,“是。”
公孙墨看着她不闪不避的眼睛,内心好似有熊熊大火在燃烧,他深吸一口气,“顾云曦,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选择意味着什么,你要离开我离开大燕,你的身份你的地位,你现在所能拥有的一切都没了,你再没有利用的价值,顾中正便不会容你,我,我也不会再为你敞开大门随时等你回来!”
一字一句落在顾云曦心头,她淡淡一笑,“我很清楚。”
公孙墨深吸一口气,忽而猛的咳嗽数声,他狠狠地看着眼前女子脂粉未施的眉眼,“你是不是以为离开我就能站到他的身边去?你觉得楚国,会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坐上太子妃的位子吗?”
顾云曦满是苦涩的垂下眸子,“皇上所言既是,所以顾云曦从未做此想。”
“哈——”
公孙墨冷笑一声,“所以说起来你即便失去一切,即便一无所有也要一心离开大燕了?那我告诉你——”
公孙墨嘴角抿成一道冷硬的弧线,定定道出两个字,“休想!”
顾云曦从含光宫出来的时候身边跟着皇帝赏赐的四个侍女,与此同时,云澜宫之中正传出一阵脆响之声,赵湘澜少见的动了怒,她最喜欢的青瓷茉莉花纹茶盏被她摔在地上变得粉碎,面上虽然并无多大的表情,可是云嬷嬷几人都看得出来,她们的主子是真真正正的生气了!
“哀家可以允许他坐拥后宫三千,可以允许他像那些纨绔子弟一般花丛滥情,却决不许他为了一个女人大失章法!”
赵湘澜含着冷意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一般从众人心头滑过,云嬷嬷等侍候在侧的人屏住了呼吸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作,赵湘澜眼底光芒闪动,良久,她看向云嬷嬷,“去告诉贵妃,哀家需要一个地位尊贵的皇子,母以子贵,让她好生想想吧。”
凌雪宫里,顾映雪听着锦文的禀报正笑得欢畅,即便是在自己的宫殿之中她的妆容也没有丝毫的懈怠,此刻那云鬓之上的九凤鸾鸟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摇来晃去十分耀眼,“真真是,顾云曦好生天真,昭告天下的旨意难不成只是为了好玩,还想让皇上收回,我倒要看看这一次我们的皇上会使出什么手段来。”
锦文在旁里给她递上一块云宋新出的淡青色顾绣云罗帕子,“小姐言之有理,不过,要是顾云曦半推半就的从了皇上,那岂不是小姐的位子便要受到威胁了?”
顾映雪淡淡一笑,随手将那帕子在手指之上缠绕两圈,“顾云曦怎么会答应,即便等她答应了,那无法可解的合欢蛊也是横在皇上心口上的一根刺,这根刺又长又尖,随便一动,就是要见血的。”
锦文在旁里听得眸光微敛,这话毕竟牵扯到皇上,可不是随便能乱说的。
“启禀贵妃娘娘,云澜宫云姑姑求见。”
倚在塌边的顾映雪眉头一挑,云澜宫现如今在宫里仅次于帝宫含光,随便一个宫女出来也是高人一等,更别说这位太后娘娘身边的近人云嬷嬷了,顾映雪眼底闪过一道不可察的厌烦来,“请吧。”
云嬷嬷一身紫衫华服进的正殿,看到高坐在主位上的顾映雪深深下拜行的一礼,“启禀贵妃娘娘,太后娘娘特意让奴婢给娘娘送些补品来。”
话音落下云嬷嬷身后便走上来几个小宫女,顾映雪淡淡一笑,“这两日身子不爽变未曾去拜见母后,待我这身子好利索了便去陪母后解闷,倒是劳烦母后了。”
云嬷嬷一笑,“哪里哪里,这几日太后想念贵妃的紧,却也知道贵妃娘娘因为顾府的事不开心,娘娘闲来无事便画了一幅画来,今日奴婢带了过来,却希望能给贵妃娘娘解个闷才是。”
顾映雪听到那“顾府的事”四个字握着的拳头便是一紧,此刻听到有画送来便是眉头一挑,云嬷嬷一挥手,两个小丫头便走上了前来,二人将一副卷轴徐徐打开,顾映雪眸光扫过去,不由得深深一眯,竟然是一副榴绽百子图!
火红的颜色几乎快要刺伤顾映雪的眸子,云嬷嬷满意的看着顾映雪完美的表情生出一丝裂缝,挥挥手让丫环收了画接着道,“太后娘娘说贵妃娘娘孤身在宫中难免的寂寞,皇上膝下亦是无子,贵妃娘娘不妨想想那母以子贵的话来。”
顾映雪的面色不过一瞬便又恢复如初,她一笑,“多谢母后苦心,雪儿自当从命。”
“贵妃娘娘向来最能体会太后苦心了,奴婢要送的东西要传的话都已经送到,这就告退了。”
“云嬷嬷慢走。”
顾映雪满面笑意的看着云嬷嬷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锦文上前一步低声问道,“小姐,怎么办?”
顾映雪想了想,垂下眸子兀自一笑,“我确实需要一个儿子,不是么?”
——
夜色沉沉落下,泼墨般的夜空之中静静悬着一轮玉白圆月,幽幽清辉从九天之下直泄而下,却分毫沁不进一片漆黑的含光宫里。
含光宫之内一片静谧,墨黑的帷幔长长的垂在殿里,将本就幽暗的宫阁映衬的更加阴森了些,间或从内殿的最深处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声,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有几分凄苍,孙哲和孙鲁站在内殿入口处,相视一眼,眼底俱是透着深深的担忧。
徐福端着一个托盘从外殿走进来,看着孙鲁二人深深一叹,托盘里的药已经热过数次,可是他们的皇上自从下午见了顾姑娘之后就一直面色阴沉的坐在内殿,看那样子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们几个即便是近人,却也不敢无召打扰,眼见得已经要过了二更天,这可如何是好。
几人正面色无奈的相对着,一个小太监却忽然从外殿急急走进来,徐福走过去,那小太监在他耳边轻轻低语几句,徐福面色微变。
徐福走过来看着孙哲,“贵妃娘娘求见。”
孙哲透过开着的窗棂看一眼外面的天色,“这么晚了贵妃娘娘怎么来了?”
徐福是王府之中就侍候着公孙墨的太监,自然也深深知道他主子的脾气,可是眼下来的是贵妃,无论如何通报一声都是不能少的——
“主子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只怕是不愿意见外人的。”
孙鲁皱着眉头如此一言,徐福想了想便又犹豫了。
“孙护卫此言,可是说本宫是外人?”
孙鲁的话音刚落便有一句清脆之声接了上,三人俱是看向内外殿相接之处,目之所及,一身湖水蓝广袖宫装的顾映雪正徐徐走过来,三人眼角一瞥俱是低下头去。
“拜见贵妃娘娘。”
孙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低着头并不与顾映雪直视,顾映雪无论如何都不会纠结公孙墨身边近人,此刻面色淡淡的看向孙哲,“听说皇上病了?”
一国之君病了是可大可小之事,孙哲兀自一愣,顾映雪抬手便端过了徐福手中的药碗,“就让本宫送药给皇上吧。”
顾映雪端着药碗进了内殿,孙哲孙鲁相视一眼,终究是没跟上去。
沉暗的殿内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黑暗之中,浑身上下沁满了寒意的男人正倚在窗边软榻之上,他的身形堪堪定住,就那般看着那关着的窗棂,不知道已经看到了多久。
“出去。”
低沉的落下两字,不远处的脚步声一顿,继而再次响了起来,公孙墨眯着眸子转过头去,却在看到那隐约出现的身影之时眉头皱的更紧。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冷冷地道出此话,脚步声却还在向着公孙墨靠近,“噔”的一声,顾映雪将手中的药碗放在了软榻一端的供桌之上,“皇上身子不好,此刻应当吃药了。”
公孙墨身形未动,甚至连说话的音调都没有变,“从此以后,没有朕的召见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朕的面前。”
一阵短暂的静默,公孙墨只听到顾映雪深吸了一口气,继而出口的话语之中竟没有分毫不虞之色,“臣妾今日来只为了一件事,这件事与母后有关,还请皇上准许臣妾说完。”
公孙墨并未说话,顾映雪只在黑暗之中轻轻道,“今日母后派云姑姑前来传话,母后年事已高,希望皇上能早日诞下皇子,皇上刚刚登基,朝中难免有几分人心不稳,臣妾以为皇脉之事事关重大,今日特意来禀明皇上,如同皇上需要臣妾这个贵妃一般,臣妾亦需要皇上给臣妾一个孩子。”
顾映雪即便是做好了完全的心里准备,即便她说话的感情好似只是在谈一件利益买卖,可是在公孙墨的看不到的黑暗之中,她还是郑重的画好了精致的芙蕖妆,此时此刻,当她说出这几句冷硬的没有分毫的感情的话,她的面上还是浮上了几分云霞。
沉重的静默磨平了话意之中的几分旖旎之味,公孙墨咳嗽两声起身,大踏步的站到了顾映雪身前,他的呼吸落在她的发顶,一只手缓缓地落在了她的侧脸之上。
顾映雪呼吸一乱,她似乎从未离得他这般近,空茫的黑暗之中顾云曦只觉得头顶上的呼吸似乎离得自己越来越近,她双睫颤抖的闭上了眸子,就在她握紧了双拳心跳几乎不能自己之时,公孙墨淡淡的话语缓缓的落在了她的耳边。
“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和朕谈条件吗?”
顾映雪的身形瞬间绷紧,她猛的睁开了眸子,眼底刚刚浮起的一丝水光破碎,继而变作一股子意外的骇然,耳边分明是灼热的呼吸,侧脸之上更还有他略带剥茧的指腹在轻轻磨砂,就是在这样暧昧的距离之中,他的话却像一把钝而厚的刀子在她的心上一下一下的划拉开来——
公孙墨抬起头来,手指掠过顾映雪的侧脸,开口的话语还是如适才那般毫无波澜,“朕大抵真的需要一个皇子,可是这个皇子的母亲绝不能像你这样阴险毒辣,凌雪宫是朕能给你的唯一的东西,如果你不好好珍惜,朕连凌雪宫也可以收回来。”
顾映雪被公孙墨触到的侧脸之上瞬间起满了鸡皮疙瘩,一股子寒意从脚底漫上来,只让她生生的打了个寒颤,她深深的将指甲掐进手心才保持住了自己素来引以为豪的休养,嘴角深深一抿,顾映雪抬眼看进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顾云曦大抵才是皇上心中所想,只可惜她那具身子只怕早就破败了,就算没有,皇上以为这个月圆之夜她**难挡之时心中想的是谁?”
感觉到身前之人的气息陡然一变,顾映雪勾起嘴角退后一步,“臣妾从嫁给王爷那一刻便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臣妾可以没有孩子,皇上大抵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了,在这深宫之中挣扎求活既艰且辛,有皇上陪着臣妾百年孤独,臣妾心愿足以。”
微微一顿,顾映雪行的一礼,“皇上保重龙体,臣妾先行告退。”
一室黑暗如浓墨一般难以化开,如同公孙墨漆黑的眸子,顾映雪的脚步声响起,忽而,公孙墨淡淡的开口,“你似乎永远都弄不清自己的身份,什么话该你说什么事该你做你都不清楚,你要明白,就算没有她,你也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从明日起,日日去尙律司学宫规戒律吧,你身边的下人并未尽到谏言督促之责,依朕看,也不必留在宫中了。”
尙律司乃是宫中教学规矩例律之所,大燕宫所有的宫女都要通过那里的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