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爱监护人-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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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商场上,他是个绝对公私分明、冷静甚至冷漠的人。
但私底下的他不是个冷血的人,就算他总是不苟言笑、行止严谨,但待人处事方面却是厚道而温情的。
可不知为何,所有事一旦跟西宫沾上关系,他就变得愤怒而冷酷,毫无情理可讲。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不把爸爸也一起接来供奉?!”流香怒气冲冲地瞪著他。
“要我供奉西宫?”他冷哼一声,“你在作梦。”
“你……你为什么……”她既愤怒又伤心。爸爸妈妈明明都过世了,为什么天泽家还要计较那点小事?
以前,外公反对她爸妈在一起,所以他们私奔。
现在,外公过世了,爸爸妈妈也相继过世,一切恩怨应该都随著过去,为什么他还要硬生生地拆开他们俩?
“你为什么要拆散爸爸妈妈?!”流香怨愤地大叫。
“西宫已经占有万里子姊姊太久了,现在他该把万里子姊姊还给天泽家。”他冷冷地说。
“你简直病态!”她气得口不择言。
“你说什么?”他也动了火气。
虽说他没把西宫的牌位接来,但至少他帮西宫找了个地方安置,做到这样,他已算是仁至义尽,她还抱怨什么?
“我说你有毛病!”气急败坏的流香毫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不当言辞,“妈妈是你姊姊,你为什么要吃醋?!”
“我吃醋?”他眉丘紧隆,神情懊恼。
他才不是吃西宫的醋,他只是生气、只是不满。
他气西宫带走了当时几乎是他心灵依靠的万里子,更不满他没尽好照顾万里子的责任,让她在东京吃了那么多苦。
“西宫他带走了万里子姊姊,却那么早就离开她,让她独自抚养女儿长大,以至於搞坏了身体,三十六岁就离开人世,你要我供奉他?你以为我会那么做吗?”
“你根本是心理不健康!”流香恼恨地瞪著他,“爸爸也不想那么早走啊!他走时也舍不得我跟妈妈,他……”提起英年早逝、和蔼温柔的父亲,她忍不住哑了声线。
鼻子一酸,眼眶一热,她哭了。
“爸爸什么错都没有,反倒是你……”她强忍著泪水,“妈妈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干嘛计较那么久?你根本是恋姊情结,长不大的小孩!”
“你!”他脸一沉,愤而扬起手来。
见他一副像是要扁她的凶样,流香没害怕,反倒迎了奇+shu网收集整理上去。
“你打我啊!”她瞪大了眼睛盯著神情挣扎的他,“你打我,我就跟你拚命!”
“西宫流香!”他沉喝一记,“你别挑战我的耐性!”
听见他的恐吓,她体内叛逆的血液倏地沸腾。
她长得是像爸爸,但她不肯低头妥协、叛逆不驯的性格却是母亲的翻版。
若非体内有著叛逆的因子,当年的母亲又怎会未婚怀孕,毅然与爱人私奔?
“我不怕你!”她迎上了他因愤怒而泛红的眼睛,“我不准你或任何人拆散爸爸妈妈!”说著,她冲向供著牌位的案前,伸手就要抓下万里子的牌位。
久史见状,眼明手快地冲上前,使劲攫起了她的手。“你做什么?”
她瞪著他,完全失去了理智,“我要带妈妈回东京!”
“无理取闹!”他眉心一沉,啪地给了她一巴掌。
这个耳光其实不痛不痒,他甚至根本没使上什么力,但流香却愤怒得像只撒野的小母猫。
“你为什么打我?!爸爸妈妈从没打过我!”她抡起拳头,发狠地槌打著他。
“你讨厌!讨厌!”她又哭又叫地,“我不想跟你住!不想继承什么了不起的天泽流!我要回东京,我要跟爸爸妈妈在一起!”
“你!”他猛地攫住她的双臂,“跟他们在一起?你爸妈都死了!”
闻言,她像是被点了穴似的一动也不动。
是啊,她爸妈都不在了,她已经是孤儿了。
她没有父母、没有家,而唯一剩下的只有这个冷漠无情、不通情理、又有恋姊情结的久史舅舅……“天泽先生,发生什么事啦?”听到争吵的声音,方才的僧人前来查探。
天泽家有头有脸,家丑绝不外扬,被外人看见这火爆的场面,久史倍感苦恼。
就在他忖著该如何打发那僧人之际,方才动也不动的流香已经转身疾奔而去——第四章从天宁寺跑出来後,流香的脑袋是一片空白的,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到哪里去。
这一整个星期,她都被严密监控著,哪里都不曾去过,角馆对东京来的她是如此的陌生。
她不懂久史舅舅为什么那么残忍、那么冷酷,知道他将妈妈的牌位带到角馆供奉时,她真的以为他并不如她印象中那般冷血,但……他为什么要那么仇视爸爸,甚至到不讲理的地步?
长不大的恋姊狂!她在心里暗暗咒骂。
妈妈之所以跟爸爸私奔,一定是因为他们真心相爱,才不是因为被爸爸骗了呢!
爸爸妈妈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他!到现在还记恨著,甚至不准她爸妈的牌位供在一起……“流香!你站祝”火速追上来的久史一把攫住了她的手臂。
“你放开我!你……你根本有毛病!”她气愤地瞪著他。
“你……”他正想责骂她在他人面前的失态举止,但……她已经掉下了眼泪。
“你不知道,爸爸妈妈是真心相爱的!”流香大叫,全然不顾这是在大马路旁。
看著她泪如雨下的可怜模样,久史沉默了。
他感觉得出她心里累积了许多的不安及痛苦,他也知道自己该对她再温柔一点,但遇上她,他却失去了控制。
他平时压抑的情绪在她面前,总是毫不收敛地狂澜出来,然後……弄得他们两败俱伤。
“爸爸跟妈妈当年抛下一切也要相守在一起,他们的感情不是儿戏、不是假的!为什么你就是不懂?!”她怨愤地瞪著他。
她清秀的脸庞上那一双愤怒的眼睛,澄澈而锐利得教他心慌。
虽然挂著泪,但她表现出来的那种刚毅却教他惊讶,甚至是心动……心动?他对她的感觉怎么会是“心动”呢?
他是怎么了?他明明以舅舅的身分自居,却偶尔希望她不是他的外甥女。
这太奇怪了。
虽说他跟她毫无血缘关系,但他既然叫万里子为姊姊,那流香就等於是他的晚辈,对晚辈,他怎么会有那种微妙的、难以形容的悸动?
有时他恨透了她的难缠、叛逆,还有她那张貌似西宫的脸庞,但她的喜悲却深深牵动著他的心情。
该死。他暗咒一声。
他是不是头壳坏掉了?居然对一个小他九岁,甚至称呼他为久史舅舅的女孩有著不知名的情愫……“我不想跟你这种冷血乌贼住在一起!”她说。
“冷血乌贼?”听见她这样形容他,他简直气炸了。
若他真是冷血乌贼,用得著对她这么好吗?衣食住行,样样不缺,他还免费当她的“柴可夫司机”,现在她到底是哪里不满?
“你帮我把爸爸的照片留著,我还以为你应该不像外表那样冷漠无情,可是你……你根本就……”
“抱歉,我让你存有幻想,以为我是“好人”,帮你留著照片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要把他的牌位供在万里子姊姊旁边,我做不到。”
“你……”她气呼呼地瞪著他,两只眼睛像要喷出火来。
一个不注意,她已经稍稍停止的眼泪又冒了出来——“我……我要爸爸……”
她知道爸爸的事是他的罩门,只要不提到爸爸,他就不会生气动怒。
可是……不管他多恨她爸爸,也不能改变她跟爸爸是血浓於水的父女关系这个事实埃“你不把爸爸的牌位带来,就让我回东京……”说著,她越觉委屈难受,“我……我想爸爸……”
丧母之後,她就被逼著承受现在的状况,她一直压抑著、一直保有她的坚强,但她也需要诉苦的对象。
在这个时候,双亲是她唯一可倾诉的对象,但他却硬生生地分开了她的父母。
她怨,但她无计可施,因为她甚至连离开这里都办不到。
见她掉泪,久史不知怎地也揪心得厉害。“待在这里,真这么痛苦?”
流香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流著眼泪。
睇著她,他心情无由地沉重。虽然他从没说过,但事实上……能把她接到角馆来,他是最兴奋的一个——即使她长得像西宫,身上也流著他一半的血。
她低著头,依然沉默不语。
“你现在受的磨练都是为了将来做准备……”
“我难过的不是那个!”流香打断了他。“妈妈过世後,我以为我是孤儿了,虽然我常跟你唱反调,但其实我很庆幸在这世界上还有我的亲人……”
噙著泪,她幽幽地说:“我不怕受什么训练,或上什么奇奇怪怪的课,我……我只想要爸爸妈妈能在一起,我只想要你接受他们真心相爱的事实,这样很难吗?!”
说完,她掩面痛哭,那颤抖著的肩膀教他心疼。
他对她太残忍了吗?他只顾著恨西宫,却全然没发现她的寂寞、不安及惶恐吗?
突然,他感到内疚。他在万里子姊姊灵前承诺会好好照顾流香,而这样的照顾法就是他的承诺?
“流香……”他轻叹一声,声调梢软,“你父亲牌位的事,我还无法给你任何的承诺及答覆,在我心里有个结没打开,所以……”
睇见他苦恼而歉疚的表情,流香心里的怒气梢减。她皱著眉头,抿著嘴巴,闷不吭声地盯著他。
她看得出来他心中的确有个结,而且这个结可“大”了。
“万里子姊姊离家十八年,却在她死後把你交给我,我想她真正的用意是要你代替她继承她没有继承的一切。天泽流需要正统的继承人,不管你愿不愿意,只要你是天泽家的继承人,你就必须承担一般人所无法承担的压力及委屈。”他声线平静地说。
“我不要……”
“这是你的宿命。”
“我才不相信什么宿命!”她怱地大叫,“我不要继承天泽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只要爸爸妈妈、只要以前的时光……”话末尽,她已泣不成声。
“我只要爸爸妈妈再回来……”她不顾形象地哇哇大哭。
“流香……”这不是第一次有女人在他面前哭,但却是他头一回觉得心慌。
他可以安慰她吗?如果他伸出了关怀的手,那是因为他把她当外甥女看,还是一个无助的小女人呢?
她抽抽噎噎地说:“爸爸好爱好爱我跟妈妈,他……他走的时候,我跟妈妈曾一度以为我们也活不下去了……你不知道爸爸有多爱我们……你……”她再也说不了话,因为眼泪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而她的声音也哽咽了。
看见她因为哭泣而抖动著的纤弱肩膀,久史心里一阵揪紧。
不自禁地,他伸出了手,轻轻地搭住她的肩膀,“流香……”
就在他的手指轻碰她肩膀的同时,流香哇地一声,扑进了他的胸怀,然後畅快淋漓地哭起来。
他先是一震,但几秒钟後,他温柔地将她轻揽入怀。
而在同时,他心底有了个令他自己意外的决定——把西宫的牌位接到天宁寺。
他把自己当成什么?她的“久史舅舅”,还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委托监护人?
他越来越弄不清自己的身分了……
鹰匠桥花子舞社这是一问教授日舞的私塾,教舞的老师是位六十岁的老小姐——花子,而流香就在她的私塾里学舞。
这是她走上继承人之路的基本养成教育,不只日舞,她还必须学习花道、茶道,甚至是佛学。
虽然有点烦、有点累,但不知怎地,她觉得自己学得驾轻就熟。有时,她都忍不住要为自己的“冰雪聪明”感到骄傲。
这天,久史依旧在一旁监督著她练舞。
“流香这孩子果然是万里子的女儿,冰雪聪明,很有潜质……”花子老师曾经也是万里子的日舞启蒙老师,万里子的事,她知道得不少。
看著流香跳舞时专注的模样,久史有点分神。“呃?”
“你……”见他心不在焉,花子老师微微皱起眉头,“你在想什么?”
一没事……”他回复二贝的平静及沉稳,“您刚才说什么?”
她抿唇一笑,“我说这孩子很像万里子……”
“她像万里子姊姊?”久史蹙起眉心,不以为然地一笑,“她比较像西宫吧?”
“她长得是像西宫,不过……有时看著她的眼睛,我会以为是万里子回来了。”
“像吗?”
“倒不是样子像,是……感觉。”花子老师看著正专心跳舞的流香,,她有万里子那种坚毅又叛逆的感觉。”
久史一笑,“叛逆倒是不假。”
她听出他话中含义,会心一笑。“这年纪的女孩是不好懂……”
他的目光停留在流香优雅的身影上,唇边突然扬起一抹淡淡的、温柔的微笑。
花子老师眸光一闪,正巧捕捉到他这个表情。她心里一颤,有种异样的感觉——活到六十岁,她的眼睛可是越来越精。
当久史看著流香时那种专注而深刻的眼神,绝不只是“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