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劫三部曲-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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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件事臣不知该不该说。”
“该说不该说的,你全讲了,现在才来做戏,问我该不该说?未免虚伪。”轩辕弃冷嗤一声,带着被看穿的尴尬。
令沐文不介意他的讽刺,开言:“三年前,王上的毒伤让群医束手无策,后来出现一位方外高人——正觉大师,他替王上治疗,伤势才开始大有起色,这件事,王上是否还记得?”
“当然记得。”
“当时正觉大师说了一句话,他说:‘是谁喂王上吃续命丹?要不是续命丹发挥功效,王上撑不到贫增出现。’
发生叛乱当天,情况很乱,事后我追问是谁给王上喂药,没有人知道这件事,而当时,只有一个人一直待在王上身边,直到我命侍卫将她抓走。”
“你是指林茉儿?”
“如果真像老臣所猜测,林茉儿不但无过反而有功,许是当时她为拯救王命,才出现于叛乱现场,光为了她手上的红布就定她叛乱,似乎不甚公允。”
“这些事,你为什么不早说?”
“这不过是老臣的猜测,万一不是呢?更何况,当时她和乱臣一起逃逸,如果她有功无过何必逃跑?我想,任谁都不会相信她清白。”
“该死!我要她醒来,告诉我事实。”甩袖,他离开昭和殿,他要看到林茉儿,立刻。
是情缘或情孽?令沐文望着轩辕弃背影,无言。
她活过来了吗?
是吧!至少她撑过御医口中的一两天,多活过三十日。
她身上的伤几乎都痊愈了,只不过始终不见清醒。她稳稳地睡着,眉间忧郁在梦中消除。
轩辕弃站在她床边,很久很久,凝视着她的眉、她的鼻梁和嘴唇,苦……她尝得还不够?为什么坚持不说出欧阳御下落?
分明王宫里再无半株茉莉,但他鼻间却环绕着茉莉香甜,那是她的味道,她回来,同时带回教他安心的专属气味。
他有许多话想问,有关续命丹、有关欧阳御,还有她这三年的生活点一摘。
但她始终不醒,她在逃避他吗?光为令沐文几句猜疑,就否定几年来的认定,未免太一厢情愿,但不能否认地,他已经在替茉儿找台阶,为了令沐文那番有关册封的话。
依着蓟州县令的话,派出宫的侍卫长找到茉儿口中的山谷。
回报谷中景象时,他说谷中流水潺潺,渔产丰富,河流两旁种满茉莉花,他到时正逢茉莉盛开,鼻间净是清甜香气。
几畦垦殖过的菜园、药草园,虽乏人照顾,仍长得茂盛繁密。
谷里有两幢简陋茅屋,其中一幢蛛网满,除桌椅床外,一无长物,显然久无人居;另一幢茅屋,棉被枕头俱全,木桌上蜡烛针线还在,屋外的女衫还曝晒着,虽有些许灰尘,但主人似乎随时会回来。侍卫长的一番话,印证了茉儿说过的事,欧阳御已先行离开,而三年间,孤男寡女共处,并无苟合之事。
这个认知稍稍解除他的愤怒。
另外,侍卫长带回一条由小方布缝起的棉被,很大一条,似是缝好又像没缝齐备,面积够大,但还缺了角,这条被子摆在他的正德宫里,轩辕弃等着她醒来,向自己说分明。
“林茉儿,我命令你清醒,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
茉儿没因为他的命令而清醒,她仍然沉睡着。
拉起她纤细手腕,腕间一道清晰疤痕横过,既深且粗。
她身上的伤几乎痊愈,只留下这道,御医说那是旧疤,除非割去上面的痕肉,洒上生肌粉,否则它会一直存在。
他没让御医动手割除旧疤,他要等着她醒来,问清楚这道伤是谁的杰作。
昏黄日光从屋外斜射进来,带着几抹苍凉,这里是冷宫,一个平日没人愿意涉足的秽气之地。
令沐文说得对,他对茉儿愈重视,会让她往后愈难生存,何况在尚未决定如何处置她之前,他也不想让旁人有过多联想。
“好生照料,她一醒来立即向上回报。”
走出屋外,他对小凌儿吩咐。
小凌儿曾是服侍茉儿的婢女,茉儿有恩于她,由她来照顾茉儿,他尽可放心。
“是,王上。”
轩辕弃离开,小凌儿踏回原来位置,熬煮汤药。
这药儿真苦呢,昨儿个她偷偷尝一口,苦得皱眉,幸而茉儿姑娘在昏迷当中,否则这药味儿,谁吞得下去!
是浓浓的汤药味儿扰醒茉儿,在梦中,自己正为病人熬药,睁眼,她熟悉的桃花源不见了,触目所及,净是一片凄凉。
她不知身居何处,她死了吗?
大概死了吧!她终于成全他的恨,从此,天涯各一方,无恨无欲亦无愁。
“啊!茉儿姑娘,你终于醒了,太棒啦,王上刚刚才离去呢,不行,我得赶快上报。”
急急一串话,小凌儿放下手中药碗,往外跑。
王上、小凌儿,那么……她没死?
茉儿理不清心中感觉是喜是忧,想到要再度面对他,棉被下,她冰冷的手微微颤抖。
他不是想她死,何苦医治她?难道他不死心,硬要从她身上问出欧阳御下落?同一血脉的亲人,怎非得争权相残……
“茉儿姑娘,你快快把药喝啦,我好替你梳妆打扮,说不定王上马上过来,也说不定王上明日才到,不管啦,咱们总是先预备起来。
你不知道后宫娘娘们,就算王上不临幸,也要日日打扮得花枝招展,以备王上一个兴起,突然出现……”
小凌子话很多,唠唠叨叨说个不停,她没弄清状况,以为她和轩辕弃还是和多年前相同,郎情妹意喜事一桩。
茉儿没推开小凌儿的手,合作地喝掉她手中苦涩药汁,满心想着,他救她,是为了不平或愤恨?既是有恨,她死了,岂非一了百了,恨平气消?
她很累,却没反对小凌儿的热切,靠在枕畔,让小凌儿替她梳妆,几条细细发辫梳拢,让她看起来有精神了一点。
“茉儿姑娘,你瘦了好多,没关系,等你病好起来,细细调养,准能恢复。”
恢复?还能够吗?她没把握。
“茉儿姑娘,有件事我搁在心头,想着该怎么对你开口,想来想去,总想不出好说词,该怎么讲才不伤人呢?你在病中方醒来,说这些似乎……可我又性急,存不得话……”说至此,小凌儿犹豫。
轻叹,茉儿打起精神,凝眸对着小凌儿。
“但说无妨。”
“你要我说吗?好吧,请别怪我二心,也别怨我是墙头草哦,不管怎样,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小凌儿说的茉儿一头雾水,她不作意见,继续往下听。
“当年王上想立你为后,你不乐意,逃出宫去。今年立春,王上下诏迎令大人之女为后,这位王后啊,可不是我们替她说好话,她真是个一等一的好王后,除开端庄温柔外,不但善良亲和,对我们这些下人更是好得没话讲。”
她停下话,观察茉儿的神情。
很好,茉儿脸色平和,吞吞口水,小凌儿往下说:“人人都传言,王上宠爱王后,这可不是瞎传,我是亲眼目睹的,我和王后身边的馨儿情同姐妹,一得空,常往朝阳宫跑。一向不亲近女色的王上,经常在那里进出,大伙儿都猜,不久宫里就会有小王子、小公主的笑声。”
那……很好啊,夫妻鹣鲽情深,是再大的权势都不能及的幸福,点点头,茉儿给予祝福,尽管这个祝福,酸涩得让她想吐。
“这几天为了你的伤,王上似乎对王后有些些忽略,可……你知道的,当时是你不要王后这地位……”小凌儿有些急,话到这里竟说不下去。
茉儿懂她的意思了。“放心,我不是回来抢夺后位。”淡淡一句话,她安抚小凌儿的心。
她是回来……受死,为当年的错误。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当妃子也很好啊,荣华富贵,终生享用不尽,何况你若是认识王后娘娘,你也会喜欢她的,她不但精通琴棋书画,还读不少史书,常常提供王上治国之道呢。
只要抛弃心眼和嫉妒,你们可以成为好姐妹,学习娥皇女英共待一夫,创下人间佳话。”
那么好的一个女人在他身边,他再不会有缺憾了吧?应该高兴的,高兴她的挂念牵系得以抚平,高兴她不在弃身边,他也能幸福一生,然而……她尽力了,高兴却离她很远。
“我住的地方在王宫里面吗?”茉儿问。
“是啊,这里是冷宫……”话出口,小凌儿忙捂住嘴巴,瞠大眼睛望她。
“既是冷宫,你还担心什么?”
“我、我,对不起,茉儿姑娘,你是我的主子,我该专心向你,可是王后曾救我一命,我不能不感恩图报。
“之前我在玉贵妃那儿当差,玉贵妃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是刑罚伺候,上回我犯下错,玉贵妃要鞭笞我,要不是王后娘娘说了‘服人以德,不该用天生的优势迫人’,又定下一条法儿——不可动用私刑,凌虐下人,小凌儿恐怕已不在人间。所以……”
“没关系的,王后好是大家的福气。”茉儿浅笑,妄想将疼痛感驱逐出境。
“你别担心,尽管眼前王上多少有点气你,但等王上想清楚,他一定会像以前那样喜欢你,因为你真的很好,脾气好、温柔善良,又不像玉贵妃老犯嫉妒小心眼……”话收口,小凌儿后悔对她说这些,毕竟茉儿姑娘才刚清醒呢!
可馨儿已为这事,发过她几顿脾气,她要是不快快把情况挑明说,恐怕往后茉儿姑娘处境更坏。
嫉妒?那是得有权有资格才能谈的情绪呵,他对自己剩下的只有恨吧!
不想了,他想怎样就怎样,横竖是死,早死晚死对她何碍?
“你不是要替我更衣吗?”茉儿提醒她。
“哦,对,这是御织坊送上来的,王上特地要他们裁的,你看喜不喜欢。”
那是一套全白衣裳,没有红红紫紫的绚烂装饰,只在衣角绣了两只小小彩蝶。
彩蝶……茉儿眼望窗外,谷里的茉莉开得好吗?她本想采下来酿茉莉花酒,可她身陷王宫内苑,再回不去,那些茉莉只能任它花开花谢,一年复一年。
倚窗而立,纤细身影尽落入轩辕弃眼里。
那日御医褪去她的衣衫,上面的鞭痕纵横交错,怵目惊心,御医在刮除她肩上焦肉时,尽管她已昏迷,仍痛得频频在梦中呼救。
轩辕弃压抱住她,心间的疼痛不比她少几分!几次,他以为她将离去,以为她将留下遗憾,幸而一个又一个的奇迹出现,她清醒——在他盼过无数个日夜之后。
茉儿听见他的脚步声,重重的,一个一个踩上她心版,震得她心疼,茉儿没回头,倾耳凝听。
他走到她身边,同看窗外初升新月,久久,两人不语。
茉儿轻叹息,转身,望他。
“我没有欧公子的消息。”
“这些年,你们在一起。”他指控。
“几个月前,他看破红尘,决定剃度为僧。”
“然后呢?”
“没有然后。”
“你们没互通消息?”
“他已看破人间俗事,怎会再执着尘缘?”浅浅微笑,她也得学会看破,不是?
“当年你怎会和叛徒联手,意图改朝?”
“我没有,欧公子是送我一条红布,但当时我并不了解它所代表的意义。”
“你又为什么离开密室,来到长宁宫?”
“我在密室里,想起师父送给我的锦囊,打开锦囊,里面有一颗续命丹,师父曾告诉过我,你有一死劫,只有我能助你渡过,当时我顾不得局势是否混乱,一心想出去救你……”
每次想起那夜,仍心有余悸,仰头望他,望见轩辕弃若有所思的表情。
“算了,你不会相信,没关系,你就认定你所认定的吧。”早说过,她无所谓,失情失心,再次相见,她早有受死准备。
“你为什么认为我不相信?”
茉儿错了,他信!因为令沐文不可能和她串通,编造故事欺骗自己,于是他相信她没背叛自己,相信她只是糊里糊涂,成了别人手下的棋子。
人很奇怪,在放弃固执与成见后,信任变得容易,同样的话,之前她说破嘴他亦不信,现在简单的相信二字,让累积三年的恨意,转瞬间消失。
“那夜对你……伤害太深,你复原了吗?宽怀了吗?人死孽清,你和母亲间的恩恩怨怨消除,别恨她,若有遗憾,留待来世弥补。”茉儿细诉,这些话她藏在心中好久好久。
“我不想听你说教。”
“那就别听。”坐到桌边,她不勉强。
“这些年,欧阳御对你……”
“欧公子是个君子,请你不要妄加揣测。”阻下他的话,茉儿回眸望他。
“是吗?他是个坐怀不乱的谦谦君子,我呢?”
“我不懂,为什么要拿你们相较,你们本是不相同的人。”
“因为你选择跟他走。”
“我没有选择,是他从卫兵手下救了我。”
“他救下你?说得真好听,我有说要杀你?谁要他出面充英雄。”对于欧阳御的做法,他嗤之以鼻。
“他在我不知情的状况下,让我成为他们的一分子,对我,他有亏欠。”
“你当真完全不知情?我不相信,你能读人心、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