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龙魂-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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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入巩额山崖旁的万丈深谷中。
释穹大吃一惊。“糟了,莫非朔日下手太重。”
“被抓下两片鳞,就是你我也会痛昏过去。”修冥叹口气说。
朔日收回法相,忐忑不安地说:“快跟去看看好了,我只是想教训教训他,可不想把他弄死。”
“鳞被硬生生剜下来的痛简直生不如死,朔日,你也太狠了一点。”释穹讶异地挑着眉。
“谁叫那家伙桀鹜难驯,让他尝尝什么叫‘痛’的滋味也好。”朔日不觉得自己过分,可是干么他们都说得好像自己多么辣手似的。“你们觉得我狠,那刚刚就应该由你们来表现,为什么就光站在旁边看好戏。”
“我懒得动粗。”释穹耸耸肩。
“难道我就爱降龙伏虎吗?”朔日没好气地揪起他一绺银雪色的头发。
“别抬杠了,失去看看朔日‘发狠’的结果,我们还得向天帝交差。”修冥无奈地扯住他们两个人,纵身跃下深谷。
他们在激流溪谷的上游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武星,头靠在激流畔的一块大石上,黝黑硕长的龙尾有一半掉进溪水里,伤口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清溪。
“怎么处置他?扛回天界受审吗?”朔日问。
修冥沉吟着,一时做不了决定。“若是现在将他扛回天界,他必死无疑。”
“可是不把他带回去,如何向天帝覆命?”朔日说。
“有人来了,先等等再说。”释穹微眯双眸,注视着竹林深处。
他们都隐约听见了从碧绿的竹林间传来的哼唱声,缥缈细致的歌声断断续续、颠颠倒倒地唱着不成曲调的歌。
三个人隐了身形,见一名衣衫肮脏的小姑娘轻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嘻嘻地笑!一手拿着绿竹子转着玩,漫步朝溪畔走来。
小姑娘不经意地看见了躺在溪畔的武星,朗若流星的双眸惊闪出异样的光彩,她兴奋开心地朝武星奔过去,银铃般的笑声格格地响不停。
“是你呀!你怎么会睡在这里?不冷吗?……”小姑娘在武星背上轻拍着,小手贴着他的黑鳞柔柔地滑过去。
“这小姑娘不怕武星!”修冥大吃了一惊。
“我以为她会被武星的原形吓得仓皇奔逃。”朔日也觉惊讶。
“是啊,真奇怪,她居然不怕他,对普通的凡人来说,武星的原形足以吓坏人的。”释穹不可思议地说。
“难不成……她是武星的朋友?!”修冥、朔日和释穹彼此对望一眼,得出一个结论。
小姑娘摸到了他的伤口,讶然地瞪着手上的鲜血。“你流血了,原来你受伤了……”她小心翼翼地检视差点足足有她十倍大的巨大身躯。
“这小姑娘身上有股超凡的气味,你们有没有发现她看武星的眼神很单纯,不但不觉得他可怕,甚至还十分崇敬他。”修冥说。
“你的意思是……”朔日怀疑地看着他。
“我们先解决掉玄英城里的妖魔鬼怪,至于要不要抓武星嘛,就静观其变。”修冥淡然说道。
“也好,我早就这么想了。”释穹迷人地浅浅一笑。
第四章
微微颤动的黑翼、硕长的躯干慢慢幻化消失了,变成一个黑发英挺的男人,斜躺在溪畔的大石旁。
武星缓缓睁眼,看见夜色如墨,他微微抬起手,腰背处立刻袭来一阵剧痛,他倒抽一口气,不再敢稍加妄动了,静定了好一会儿,痛楚才逐渐减轻。
他枕在大石上,静静仰望着满天星斗,尽管不动,全身上下还是无一处不痛,他自嘲地笑了笑,那条火龙真没说错,只消他一个人就能收降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这么安静地看着荒山的夜色,竟让他感到迷惑。
明明和他们是同一类人,可是他们的模样为什么看起来就尊贵、高洁无比,而他自己却怎么看都和妖怪没什么两样,难道是因为体内有一半人类的血液,所以才比他们弱吗?
既然已经撂倒了他,又为什么把他丢在此地?他们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忽然听见窣窣窸窸的拨草声,他动也没动,只将眼睛甩过去看了一眼,以他目前虚弱的程度,任何一个小妖精都能打败他。
草丛中钻出一个瘦小的人影,他不动声色,戒慎地在黑夜中盯住那团黑呼呼的人影,突然,蹒跚的人影跌了一跤。
“哎呀——”
这声音!他大吃一惊,难不成又是“她”?
“果子压扁了,糟了、糟了,紫霄真是笨死了,连路都走不好,呀——用手指头捡不起来了,怎么办……”小小的人影缩成一团,很懊恼地叽叽咕咕,一边摸黑捡拾着地上已成烂泥的糊果子。
果真是“她”没错,那个自称姓“龙”的傻女娃儿。
真烦,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知道是她以后,突然觉得一把无名火直冒上来,忍不住就很想发火。
呼吸一急促,剧痛又一阵一阵地袭上来,他咬紧了牙关默不出声,闭目凝神,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不敢乱动气。
好不容易痛楚减轻了一点,突然,他发觉自己嘴上被抹了软糊糊的东西,他愕然睁眼,愤然转过头,暴喝:“干什么!”
“啊!你醒了!”紫霄的双瞳闪出喜悦的光芒,手上还捧着烂糊的果子,硬是送到了他的嘴边。
武星尝到了浓甜的味道,知道她拿压烂的果子给他吃,不免觉得恶心,他狠狠朝她的指尖咬下去。
“痛!”紫霄疼得缩回手,看见右手被咬的齿痕,还有从齿痕处微微沁出的血丝,直觉地放在口中舔了舔伤口。
武星冷冷地瞅着她,呸了一口,大吼着:“你离我远一点!”一动气,全身又是一阵剧痛难当。
“不行,我在喂你吃东西。”她认真地说。
“我不吃东西!”他压抑着怒气。
“你病了,要吃东西才有力气。”她又把手中不成果形的果子送到他嘴边。
他悍然挥开她的手,把她手中的果子甩到大老远的暗处。
“我不吃人类的东西,给我滚开!”他冷冷怒视地,刚|奇+_+书*_*网|刚一挥手,剧烈的痛又令他昏迷了一瞬。
紫霄侧头想了想,恍然大悟,自责地说:“对喔,你是龙,龙吃的东西可能和我们不一样……”她甜甜地一笑,兴致勃勃地说:“那么你都吃些什么呢?紫霄去找来喂你。”
“我不必吃东西,你这个傻瓜到底听懂了没有,从现在开始,你最好立刻闭嘴,否则等我复元绝对会杀了你。”他冷瞥她一眼,声音冰寒得没有一丝温度。
“杀我?”她茫然地皱眉,什么“杀”呀,“死”呀的,她都很难了解意义。“是不是像你对师父那样?”
“你明白最好。”他闭目凝神。
紫霄突然欣喜若狂,两眼发光。“师父果然是你带走的,好哇,给你杀吧,让紫霄早点看见师父,紫霄很想师父哩。”
这个白痴,连关乎生死的威胁都听不懂,他懒得再跟她啰唆下去,气得七窍生烟只会痛死他自己而已。
“喂,白痴……”紫霄轻轻唤。
“闭嘴,你才是白痴。”这小女娃能不能别再惹他发火了。
“是你自己说的呀,你不叫白痴吗?”她很迷惑。
武星只恨现在无力掐死她。
“我的名字叫武星,再叫我白痴我杀了你。”他咬牙切齿地。
“五心?”她把手掌张开来,笑说:“你有五颗心吗?”
“是文武的武,天上流星的星,你到底烦够了没有!”
“噢,武、星,原来你叫武星,不叫白痴,武星比白痴好听多了。”她在他身边坐下,天真地摇晃着脑袋,剔透晶莹的大眼笑看着他。
他努力忍着发怒的冲动。
“你可不可以滚远一点?”他很委屈地用了祈使问句,如果不是因为受伤,他早就把她丢到天边去了。
“要滚去哪里?”她问得一本正经。
“愈远愈好。”
“不行,太远了紫霄就看不见你。”她抱着膝盖,认真地回答他。
“看我干什么?”他冷眼看她。
“你受伤了,要有人照顾呀,师父有一回闪到腰,紫霄都会在旁边陪着他,他只要一有事情就会叫我,像喝水啦,吃饭啦……”她突然眼睛一亮,拍手笑道:“这几日我老是听见有人在对我说‘紫霄,到这里来,到这里来’,一定是师父喊我来这里照顾你。”
“我和普通人不一样,不需要人照顾。”他截断她啰唆烦人的话,简直是鬼话连篇。
“紫霄知道你和普通人不一样,因为你是龙嘛,可是你和普通人流出来的血是一样的呀,还不是都是红色的,而且你受伤了也一样会痛的不是吗?”她盈盈地笑看他。
武星失神了一瞬,在她眼中,他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她用看待一般凡人的神情看待他,他该为此感到高兴还是悲哀?
“可是……”她欲言又止,想了想,说道:“紫霄有时候能看见每个人将来的模样,可是都看不见你的,不过紫霄也看不见自己的,呵呵。”
又说些颠三倒四的话了。
“你能不能闭嘴让我安静休息。”他垂眸沉思,脑中晃过一幕幕在自己身上所发生过的事。
“好,紫霄不吵你了,你好好休息。”她抚了抚他的头发,声音轻柔地像在哄一只小动物。
武星闭目小憩,假装她是不存在的,他实在不想耗尽元气来和她动怒了,跟她相处,讥讽怒骂全然无用,必须心平气和才不至于令他元气大伤。
睡意缓缓袭来,他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了,原来,被轻软小手抚摸的感觉并不坏,说不出题什么样的感觉,只知道暖意融融,前所未有的安心。
月光隐约穿过树荫,投射在武星清冷俊美的脸上,紫霄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看得两眼发直发傻,她真喜欢看他的脸,他是她这辈子见过最与众不同的人物了,她支着下巴,指尖雀跃地抚摸着他的头发、眉毛、鼻梁,开心得不得了,因为他终于肯乖乖给她碰,不再凶巴巴地吼她了。
“武星,紫霄会好好照顾你的,不用担心喔——”
她的小手软软地滑向他的下颚,往上一溜,贴在他冷薄的嘴唇上,蓦然,她收回了手,怔怔地看着被他咬伤的指尖,心口突地一跳,一种她这一生也许都无法明白的情绪,已经在她的心底慢慢滋生了。
“我要喝水。”
蹲在溪畔洗手洗脸的紫霄呆了一呆,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武星,脸上绽开了一朵无所保留的灿笑。
“我说要喝水,值得你这么高兴吗?”武星轻哼,这小女娃还真无聊。
“高兴。”她盈盈地笑,双手盛满了水送到他唇边。“这是你第一次开口要紫霄做事,可是别再咬我的手指头了。”
武星看着她的手心,皱了皱眉。“你的手洗干净了没?”
紫霄探头看了一眼手心,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水就都从她的指缝间流光了。
“那,我用叶子盛水给你喝。”她灵机一动,很高兴自己想出这个法子。
“叶子也要洗干净。”武星漠然地说。
“好。”她欢天喜地的冲洗手掌大的叶子,盛满了水,小心翼翼地捧到了武星面前。
武星就着叶缘慢慢地喝光了水,便转过头去不看她。
“还要不要?”她把头伸到他面前。
“够了。”他把眼睛闭上。
“那,要不要吃东西,溪里有鱼,我抓鱼给你吃。”这是她刚刚的新发现。
他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我不吃东西的,你要我说几次才明白呢?”对她除了平心静气说话没有别的方法,他可不想气死自己。
“好吧,等你想吃东西的时候再跟紫霄说喔。”她不以为仵,起身在他周围晃来晃去,看见什么新奇的就痴望了半天。
溪石上有只小螃蟹溜过紫霄的腿边,她全副精神立刻给小螃蟹吸引了去。“螃蟹、螃蟹,你要去哪里呀?你要回家吗?你家在哪里呀?横着走会不会看不见路呀?”她迳自蹲在溪畔逗弄惊慌乱逃的小螃蟹,格格笑着。
武星别过脸,不想看见她几近白痴的行径。
“武星,你看螃蟹真奇怪,是横着走的呢,螃蟹也一这很奇怪为什么我们人是直着走的,对不对?”她抓住他的手臂笑问。
武星一听,微微怔住,一个莫名且模糊的念头闪过,世上似乎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即使是非善恶也都是没有绝对的。
意识到紫霄仍挽着自己的手,他旋即厌烦地抽开,古怪地盯着她看,明明是很蠢的几句话,为什么值得他想那么多。
“你这辈子永远也见不到师父了,你伤心吗?”他端详着她那张脏兮兮的小脸蛋,淡漠地问。
“伤心,很伤心。”她点头,忽然不笑了。
武星静望了她好一会儿,继续问:“是我害你这辈子都见不到师父的,你为什么不恨我?”
“恨?”她听不懂,爱笑的嘴角又扬了起来。“怎么恨你?紫霄不懂。”
“生气你总该懂吧?!”他忍耐地。
“生气,我懂,师父老是生我的气,你也老是生我的气。”因为懂得回答他的问题,所以她开心地拍手笑着。
“你难道就不曾为了什么事情而生气过?”他怀疑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