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脚娘子-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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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丫鬟,你可得意了,真的飞上枝头成凤凰了。”王洁月咬牙切齿的说道,缓慢的将披风褪下。
“王姑娘,你也来参加婚宴?”喜儿强做镇定,实际上手心已经紧张到冒汗。
她从王洁月的眼眸里看见疯狂的迹象,像极了那日派人替她缠足时所流露的阴狠。
王洁月冷哼一声,伸手取走案桌上华丽非凡的凤冠。她怜惜的碰触凤冠上的珍珠宝石,细细的赏玩半晌,徒然又想起凤冠不是属于她,而是为眼前这个该死的丫鬟所准备的。她举起手,狠狠的把凤冠摔掷在地上,精致的凤冠霎时间粉碎散落,珍珠滚得到处都是。
“什么参加婚宴?我爹爹连喜帖都没有收到。想我镇江府的王家有什么不知这,但是仇烈夫妇竟然没有派一张喜帖过来,甚至还断绝了与我们的所有生意。”想起原本富贵傲人的家业,因为魔堡的暗做手脚,在短短两个月内就树倒猢狲散,她从千金小姐沦为无家可归的孤女,王洁月紧咬着牙,眼眸里投射出愤怒。
卫殒星并没有放过她,完全实现了当初的诺言。他不肯轻易放过任何胆敢伤害喜儿的人,虽然没取她的性命,却夺去了她最引以为傲的富贵家世,这比杀了她要让她难受。
“你是怎么进来的?”喜儿不着痕迹的缓慢移向门口。看得出来,眼前的王洁月已经有些疯狂,那双原本美丽的眸子此刻变得浑沌,却仍迸射着可怕的杀意。
“今天前来拜访魔堡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要混进来比平常容易得多。再说你可别忘了,我曾经在魔堡里住了半年多,对这里的地形了若指掌。”王洁月从衣袖中拿出一把锐利的匕首,不怀好意的冷笑着。“天底下的人全都知道我王洁月在这里住了半年,最后却因为一个该死的下等丫鬟,像是个下堂妇般,被连夜踢出魔堡。
就因为这样,我的人生因为你而全毁了。“她步步逼近,伸出锐利的匕首,不留情的劈向喜儿。
喜儿惊慌的往后退去,虽然闪得够快,但是锐利的匕首还是划破了凤衫软绡。
她躲进内厅,而王洁月仍缓慢的走了过来,执意要杀她。穿着这一身繁复的衣衫,她根本无法行动。
“王姑娘,你冷静些。”她徒劳无功的喊着,希望叫声能够引来旁人的注意。
王洁月已经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嫉妒与愤恨盲目了她的心,也盲目了她的眼。
她的双眼被恨意烧得通红,目光灼灼的看着喜儿。“原本这一切都该属于我的,不论是卫殒星,或是魔堡女主人的位置,还是这些凤冠红绸,都应该是为我所准备的。
就只是因为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过长的裙摆让喜儿在后退时不慎的绊着,狼狈的摔倒在锦被之上。绣着飞鹰的裙摆稍稍往上提了些,露出她穿着绫袜的双脚。她的心几乎要停止跳动,看着匕首在她不远前挥动,她连大气都不敢喘。
王洁月停了下来,端详着喜儿的脚,之后再满意的提起湘裙,满心怜惜的看着自己缠得弯而小巧的双足。从小就被拆拗的双足,套在珠色系带下,衬着软底的小绣鞋。
“你知道吗?我的脚缠得可好了,从没见过有人的脚缠得比我更小、更美的,当初缠的时候,我才七岁,疼得昏了过去,我娘还是死命的缠着、用力的缠着,她说缠了双漂亮的脚,男人就会倾心于我,就会一辈子疼我。”想起被父亲遗弃的娘,王洁月的眼朦胧了。
她缠了一双漂亮的小脚,还有着所有千金小姐该有的气质,为什么却仍得不到她所想要的东西?
“但是,娘骗了我啊!我的一切竟被一个没缠足的下等丫鬟给夺走了。我那么疼那么疼,都还是忍了下来,最后卫殒星竟然是喜欢没有缠足的你?”她疯狂了,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竟然会输给喜儿。放下湘裙,她紧握着手中的刀,用力的砍向床边的喜儿。
喜儿手脚俐落的闪开,额上冒着冷汗。嫁衫过长,虽然她躲开攻击,而匕首却牢牢的把衣衫钉在床上,让她动弹不得。
王洁月森冷的笑着,往前爬动几吋。“对了,就这样乖乖的不要动,让我杀了你。一旦你不在了,卫殒星就会要我了。”她举起锐利的匕首,寒光在她脸上闪烁着。“乖乖的喔,只要一下子就好了——”她猛力朝喜儿挥刀。
喜儿反射动作的用衣袖挡住胸口,然而宽大的衣袖却扫倒了一旁的龙凤烛。烛火倒在锦被上,舔吻过集霞楼中大量的绣品与绸缎,很快的开始剧烈燃烧。
殒星原本坐在偏厅中,在众多喧闹的宾客间,他的心始终不能平静。不同于想尽快看见喜儿的期待,他的血液中有某种骚动,像是在警告他将会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
一个仆人狼狈的边跑边跌,嘴里嚷嚷着,“不好了、不好了,集霞楼起火了,火势愈烧愈大,连门都给封了。”
此话一出,所有宾客群起哗然,像是炸了的马蜂窝。
殒星一个箭步上前,扯起仆人的衣领,目光凶狠的询问着,“喜儿呢?她人在哪里?救出来了没有?”心中不祥的情绪到了临界点,一如溃堤的洪水,淹没了所有理智。
“总管忙着叫人去救火,但是火势蔓延得太快,来不及救出喜儿姑娘。”匆促的说完,仆人被粗鲁的推到一旁,殒星已经疾步奔向集霞楼,所施展的轻功让其余人望尘莫及。
看见烈焰冲天的集霞楼,殒星的心直往下沉。火焰已经吞噬了精致的院落,这些天气候干燥,而今天吹的又是东风,仆人们不断送上的水也无法浇熄烈焰。
他看向冒着火舌的门扉,锐利的目光在阵阵浓烟中搜寻着。以喜儿的动作,应该是能在火焰剧烈燃烧前逃出才是,但是仆人却说喜儿还在屋内,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绊住了喜儿,让她无法夺门求生?
耳边传来尖锐的哭喊声,陈氏泪流满面的直往火堆里闯。殒星眼明手快的拦下陈氏,却险些被推开。
“放开我,喜儿还在火场里啊!”陈氏哭喊着,直到嗓子都沙哑,令众人为之动容。
“请放心,我会把喜儿安全带出来的。”他只能如此允诺,将陈氏交给仆人,罔顾灼热的烈焰,伸掌奋力一劈,击碎了冒着火焰的门扉,之后纵身跃入火海之中。
集霞楼里已经是浓烟密布,眼前半尺以外都满布着黑烟,根本难以看清前方。
殒星在火海中找寻着,一吋吋的往前移动,高温的火焰舔过他的发,他浑然不知,只是专注的寻找着喜儿。
她不会死的,她若真的死了,他会知道——“喜儿,回答我!”他高喊着,喉咙因为高温而疼痛着。过多的浓烟让他呛咳,却无法阻止他前进。
花厅与内厅的雕梁崩毁了,众多的丝绸是最好的火引,愈靠近内厅,火焰就燃烧得愈剧烈。他的心几乎要沉入绝望的深渊,难道上天真的那么残忍,会在他们的大喜之日,夺走他最心爱的喜儿?
他挣扎着前进,不肯放弃希望。
喜儿原本趴在墙角,在听见呼唤时急急的抬起头来。她惊险的躲过王洁用的那一刀,但是当火焰开始吞噬集霞楼时,王洁月仍固执的要杀她。她们就这么在内厅里绕圈子,直到火焰包围了内厅,浓烟弥漫四周时,王洁月不停抢咳着,终于因为吸入太多浓烟而软弱倒地。
直到王洁月倒地后,喜儿才松懈下来。但是一个危机解除了,另一个危机仍在等待着她,要是不能闯出火海,她纵然躲开了王洁月的匕首,却仍会死在烈焰之中。
“殒星,我在这里。”她喊叫着,看着隔开两人的火海。
他忍无可忍的挥手又是一掌,稍微在火海中劈开一条道路。“喜儿,跳过来,我可以接住你。”
她欣喜的点点头,身上的衣衫已经残破,而浓烟让她晕眩,她无法再支撑多久。
在挣扎着往前进时,她看见了躺在地上的王洁月。迟疑竟在此刻袭上心头,她停驻脚步,愣愣的看着王洁月。
“你还在迟疑什么了快些过来,内厅的梁柱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再不过来就来不及了。”殒星气急败坏的吼叫,声音彷佛是从内心深处吼出来的。她不能死,更不能死在他的面前,失去了她,他的人生又有何意义?
“我不能跳过去,洁月在这里,我没有办法放她一个人被火烧死。”喜儿深吸一口气,终于弯下腰去,费力的背起昏迷中的王洁月。
“该死的,你想要做什么?”殒星在心中暗暗发誓,要是能够活着出去,他一定要好好的训斥她一番。她怎么能够如此轻忽自己的性命?他们是相属的啊!
喜儿在内厅里探看了一会,终于看见一扇窗棂。她想起窗棂之外是莲花池,要是能够闯出去,掉进莲花池里应该能够得救。她一边咳,一边拿起地上一条尚未着火的红绸,将王洁月牢牢的绑在自己身上。
“殒星,我要你返到门外去,这里马上就要被火吞噬了。”她举起椅凳,奋力的砸向窗棂,顺利的将窗棂砸断。
“不行!喜儿,你要做什么?”看见她的举动,他被吓得魂飞魄散。罔顾四周的烈焰,他再也无法忍耐,闭住气息迅速的闯过火海,进入内厅。
喜儿没有等他的回答,早就迫不及待的跳出窗口。在通过窗口虚的火焰时,她紧紧的闭上眼睛,几乎能够听见毛发被火焰烧断的声音,她感觉全身被火烧灼,疼痛得让她想掉泪。然而在飞翔了片刻之后,她落人冰冷的莲花池里,冷水与污泥在同一瞬间拥抱她。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喜儿狼狈的挣动几下,好不容易爬出深深的污泥,将背上仍旧昏迷不醒的王洁月推上岸边。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力气移动了,只能趴在岸边,累得直喘气。
莲花池里又是一阵波动,大量的污泥飞溅,她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双铁条似的手臂就缠绕上她的腰,之后将她猛力的一抱,像是抱小孩般打横抱起。
喜儿抬起头来,看见跟她一样狼狈、全身沾满污泥的殒星。“殒星!”她惊讶的喊着,回头看看仍旧冒火的窗口。“你怎么跟着我从窗口跳出来?我不是要你先退出花厅吗?”她不解的询问着。
“你说呢?”他愤恨的咬牙,把话从牙缝间挤出。
踩着污泥,他不顾围观的所有人,迅速的将喜儿抱回落云居。就让所有人都等着吧!他再也没有耐心可以跟他们消磨,刚刚的那一幕惊险,已经烧去了他仅剩的耐心。
当她被粗鲁的去在木床时,她疼得发出细微呻吟。身上还有着些微火伤与擦伤。
他的眼神深沉而阴鸷,目光灼灼的直视她。“为什么?”声音隐含愤怒,即使她火里逃生了,心里仍然不踏实,不踏实她仍活着的事实,不踏实她竟宁愿丢弃与他共偕白首的未来,而去救一个欲加害于她的女人!
他将她的命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她竟然宁舍他而救他人!
“殒星,你别生气。”喜儿心疼的抚上他刚硬的脸庞,解释道:“纵然她有百般不是,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条人命在我面前死去呢?”
“所以你宁愿救她,也不顾我肝胆欲裂。”他抿着唇,将药细涂在她的伤口上。
喜儿闻言动容了,秋水似的眸子溢出泪水。他的眼眉流露的是怒气,也有更多的害怕,是为她而胆战心惊,为她担心受怕。
“殒星……”
“她想加害于你,我毁了王家的生意,算是放了他们性命,没想到那女人竟还会潜进堡里,这一回瞧我放不放过她!”语气是怒愤,放下药瓶,无声息的褪了自己的衣裳,健壮的身躯上也有火烫的伤口,他却置之不理,手指轻轻抚过她的擦伤,沿着她的大脚缓缓的、状似不经意的滑了上来。
喜儿摇了摇头,没有察觉他的双手滑上她的凤衫软绡,无奈的喟然遭:“你就放过王小姐吧,殒星。她已经疯了,她也是整个荒谬制度下的牺牲者,以为这样做就会得到你的心。”心里是悲哀无限,双目凝望自己露出的大脚。“如果不是遇上你,我又怎么会懂得礼教制度有时原来也是一条毒蛇,紧紧的盘缠在人的心口上,为了它愚蠢的付出一切……”微微吃了一惊,顺着他的双手,垂目一瞧,发现自己的凤衫已解了大半,喜儿的脸一红,连忙欲拉紧衫子,手肘上的擦伤让她痛得皱起眉来。
“殒星……你在做什么?”声音意外的沙哑,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我要看看你的伤势如何?”殒星忽然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看着她胸前细白的春色,说道:“不过瞧样子,我还想做其它事呢。”
即使再不解人事,也了解他话里的意思,喜儿连忙欲推开他,却被他抱住,肌肤贴上他火热的身躯。
“不不,不行,殒星,外头的人还在等着咱们拜堂呢。”心口的跳动疾速起来,颤震了她的身子。
“让他们等吧,”反正他一向就厌恶那些卫这人士创造出的繁文褥节。他亲吻着逐渐迷乱的喜儿,低语道:“慢慢等吧,他们可有得等了。”
她的脸颊酡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