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干部-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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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着胆问了一句:“用不用盖公章?”
一声吼:“走。”
他又看了看那枪口,知道枪比公章厉害,一句话也没说,走。
他对这个事一点预感也没有。其实村里的大喇叭天天广播着形势的变化,都是惊天动地的词儿。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心想一个*老百姓,只要不被日本鬼子杀了,在谁手下也是吃土的命,管球它谁当家呢。村子这片天就是最大的天,天外的事管不着也不想管。
好像是一个黄昏,好像和他那一次带人去讨饭时的天气是一样的,他没留意,他对一些历史性的东西一点也不记,在他的生活里没有什么可值得纪念的事件和时间,就连他自己的生日也是马马虎虎的记不准。
昏暗的夕阳。
淡淡的黄色烟尘。
就是这些,和那一次一样,可是他不注意,一点也没想起来,同样也没看到他是从他家的坟头经过。他从来不太看重他的这个家族怎么样,给他们加光加污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他就那么走了,看了一眼身后哭着的儿子,骂了一声:
“真讨厌,老子还没死你嚎什么丧,给老子滚回去。”
老婆却没哭,一直送他到村口,还向他招招手,那神情像送人远行到一个美好的地方去。走出好远,尚朝贵回过头看,老婆就像一堵墙一样还立在村口,他想这狗日的女人可挡住八面来风,该去领兵打仗。关于他自己,在他出村之前一点也没想,他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走着瞧吧。
一走进阴森森的大门,看到高墙上的电网,看到哨兵的刺刀,看到脸色灰暗的军人,尚朝贵才想到他这是到监狱里来了。也算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刚刚在路上他还和那些抓他的人说笑呢。这会儿他才想他娘的这不是开玩笑,看来枪毙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一下可是真吓坏了,腿有点发软,特别想跪下去。
过了那么一小会儿,他对这个地方的好奇就超过了对这个地方的恐惧,里面不就是一些人嘛,还能有什么,共产党的监狱不是白公馆不是渣滓洞,没有老虎凳,皮肉之苦可以少受一些,要真的是枪毙,一颗子弹就完了,没有什么可怕的。刚刚是想只要不枪毙就行,这会儿他想是枪毙也扯淡,渐渐地腿又硬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大了。
他对被抓进这地方来一点儿也不惊奇。这年头(他是最不爱说这年头)抓个把人进来也不算什么,反正有好多事情说不清楚就得让你到这地方来说,说清楚了也许就再也没事,说不清楚也许你就得呜呼在这里。一个人把他领到一个小屋子里,对他说:“你就住在这儿,不许乱说乱动,不到时间你不许出来。” 。 想看书来
第五章 住了一回监狱(2)
他说:“这会儿你就是皇帝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你的。”
那人并不买他的这个账,说:“这是规定,什么皇帝,不许再说话。”
尚朝贵笑了笑,眼也眯了一下,问:“不说话,放屁总行吧?”
那人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尚朝贵看了看他的这间屋子,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床,一个尿桶,一个塑料的脸盆,别的就没了。他想这要是想不开自杀怎么办呢,一个木头床也碰不死人,一个塑料脸盆更是没戏。他好像是叹了一声:那就只好等枪毙了。
尚朝贵突然对床感了兴趣,活到这么大,他还没有睡过床,就是见也见得不多。他用力在床上蹾了几下,床也没断,没塌。后来又在床上翻了几个跟头,也没事。他想这玩意儿还挺结实。再想到他今夜可以睡在这张床上,莫名其妙地兴奋了半天。想要不是进了这地方,还不知睡在床上是什么味道呢,真是……
尚朝贵被叫到一个办公室,时间是半夜。实际上那不是办公室,是一间审讯室,他不知道这里面的机关,把一切地方都叫做办公室。一个人站在他的身后,一个人对着他,还有一个写着什么的女人。他想这地方怎么还有女人,女人干了这营生可是不好,谁要是娶了这女人可是倒了大霉,她要是一不高兴一下子拔出枪来,那谁还能治得了她。在他胡思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