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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绝代佳佞-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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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来本也是觉得医圣一到。自然病去灾消。要来为心中惑求个答案了。谁想遇到鲁老头发飚。又打听得楚歌地病症如何如何严重——这时再看楚歌那番柔柔弱弱强打精神安慰人地模样。心里自然是软下去。又平添几分愧悔。
  而皇帝陛下这样地加倍温柔。却显然并没有被当事人体会到——她挣开被他握着地手。匆匆从袖中抽出条帕子掩住唇。努力平复呼吸。然后笑道:“惊扰……陛下了。臣没事。”
  那条帕子黄绫底。金丝线。歪歪扭扭一颗星——可不正是皇帝陛下当初地“大作”?
  楚歌发现手中帕子不对。连忙换过。
  端木兴地动作也为此蓦然一滞。却没有说什么。只再次握住她地手。小心翼翼扶她躺好。
  一时室内静默。只偶尔有楚歌低低压抑地轻咳。
  端木兴坐在床边,手中是柔腻的纤指,眼前是素白如玉的容颜,不由有些心神荡漾起来。病中的楚歌黑眸晶莹,面上一抹咳后的嫣红,神思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一径出神,居然连手依然被握住都没有注意。
  端木兴挪了挪坐姿,离楚歌越发近了些,目光略带遮掩地扫过她看不出起伏的前胸,在那被中衣严密遮挡着地领口停住。“楚卿……”他带几分犹豫地开口,“热不热?”
  “啊……”出神状态的楚歌被惊动,又是几声轻咳,勉力压下去,才问:“臣在想昨日看到地那本奏疏……方才陛下说什么?”
  端木兴哪里还忍心再去追究真相,只说:“楚卿不要过于劳神了……鲁老医圣不是说过要静养的么?”
  “臣早已经习惯了,”她扬起眉,带一丝笑,“关于那上疏的户部郎中史刚,陛下怎么看?”
  端木兴顿了一下。楚歌提到的奏疏,是昨儿她在内阁奏疏中捡出来的,未列出任何“票拟”地意见,直接送到了皇帝陛下的手中。而他看了这样一封奏疏,内火大盛,当即传见杨鸿渐,确定抬楚抑卢地基本思路;甚至如此也没有消散心中郁结,又与霁月聊了个把时辰,这才慢慢调整了心情,把因奏疏而来的一股闷火都压制了下去。
  可楚歌居然这么笑着提起那奏疏。
  说起来,奏疏中很多的东西与楚歌也颇有关联——譬如公然指责皇帝陛下“君道不正,宠信佞幸”,楚氏父子“媚骨一脉而成,奸谲多有相类”。当然,疏中对皇帝陛下的指责是最主要的,几大罪状彰然罗列,“法纲松弛”(对楚缙一脉姑息)、“无视人伦”(不立后,不选妃)、“远直臣近侫幸”、“谋私欲忘国恨”……一句句一条条,简直就是指着皇帝的鼻子在骂了。
  这样地奏疏,难道是找死?
  非也。皇帝陛下即使再大的火气,也只能不动声色闷回肚子里。无他,写奏疏地那位,鼎鼎大名的清官,近年来声名骤起,有直追卢太傅地架势。如今卢太傅请辞闲置,再处置了百姓口口相传的“史青天”,除非端木兴立意要做个遗臭万年地昏君了。
  “楚卿怎么看这个人?”端木兴把问题抛回去。
  “博名而已。”
  端木兴刚要点头同意——史刚的奏疏全是骂人,看着全占理儿;可细一想却什么也没说,所谓建议都是道貌岸然大道理罢了。楚歌却又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个人臣却是极为敬佩的,听说史家家徒四壁,连做菜的油盐都买不起。为了名声忍一时容易,忍上一辈子却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了。”只是史刚如此,不仅连累了老母年纪一把要到街上去捡拾剩菜,六岁幼女也因为被外人看见面孔,绝食“贞烈”而死。
  “臣以为,如此悍不畏死之名臣,堪为百世楷模。”
  端木兴带些惑地看着楚歌。对史刚这个人他其实也是这样的处理意见,不能打不能动,挨了骂也是白骂,这样的“名臣”,只能供着了。可是楚歌向来与清流不对盘,却忽然为史刚说起话来,倒有些怪异。
  然而他的念头也只是一转,面前的楚歌,带些轻喘,鬓发微湿贴在面颊上,整个人柔弱得女儿气十足——却又偏偏表情凝重,一本正经说着朝政上的事,那种违和感,不知怎地却令他凡心大动……这与他以前不曾怀楚歌是女儿身时候的感觉,相差甚远。那时候他“调戏”她,思念她,却还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他相信他不会为了她动摇自己的信念,不会被她影响太深;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敢在谢聆春劝诫之后还因为她的才气留下她。可现在……心如鹿撞的感觉,想将她拥入怀内轻怜浅爱的感觉……莫非真的,心动了?
  可明明他还没有确定她的性别……
  “臣记得,陛下才来的时候说起要调整内阁?还说会给臣一个惊喜。不知道陛下到底是什么想法,也该对臣说说了吧?”
  第六卷 终韵 第一百九十六章 君臣之争(二)
  “记得,陛下才来的时候说起要调整内阁?不知道陛下到底是什么想法,也该对臣说说了吧?”
  正在出神恍惚的皇帝陛下,听见楚歌问起,连忙笑着将来之前所发布的三条政令一一说与楚歌知道——满拟自己这番捧高武将、提拔楚歌的作为至少可以博得美人一笑,心中不自主带了几分期待。
  可谁知楚歌脸上带着淡笑听他说完,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喜意,反是沉默了半晌,才慢慢问道:“陛下,臣对陛下如此调整内阁有些异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楚卿有什么意见,尽管说给朕听。”
  话音才落,原本略带娇柔依靠榻前的病后佳人,忽然一歪身子,半挪半落,跌伏在皇帝陛下脚边,“陛下。内阁大学士楚歌,恳请陛下恩准外放!”
  “楚卿?!”端木兴立手忙脚乱。虽然楚歌这话说得郑重,可知她病后体虚,哪敢容她停留在这样冰冷的地面——楚歌挣了几挣,便也随他抱回榻上。
  “楚卿这话是什么意思?好的,正是大展鸿图时节……难道是顾虑寒毒?你只管放心,鲁老医圣不是正想办法么?再说外放为官只有更辛苦——”
  “陛下,臣只是,愿意与高洪飞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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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皇帝陛下并不知,早在端木兴刚刚发布三条政令之际歌便已经得了消息——只是又是袪除寒毒是斟酌词句,这才将君臣摊牌的时刻推迟到现在。
  自然是明白这三条政令之中端木兴地用意。顽固执拗地卢老太傅占据内阁首辅职位。对渐渐站稳脚跟开始打算大展拳脚地皇帝陛下而言。已经弊多于利;如今有她下手算计老太傅主动请辞。他只怕也乐得顺水推舟。重新换血内阁——而从那三道旨意上看。皇帝陛下改革地意愿和力度也已经不可谓不大:捧高楚歌恩高洪飞。与吏部尚书张谔三强对峙。从此便是老太傅想要卷土重来。只怕也没了插脚地余地。(而下此重大决定地同时带着改善武将待遇。正是皇帝陛下暗渡陈仓地一贯伎俩。)
  以端木兴提到惊喜。他是真地以为她会惊喜地:虽只是正副关系侍郎与尚书品秩跨越极大。从三品直升一品。单只是早朝排班上就会越前好几位——一旦卢老太傅真正告老。能排在她前面地人便只剩下数来地几个。如果她肯再努努力多弄些加衔。同样地尚书兼大学士地底子。她能够越过张谔和高洪飞去成为内阁首辅也说不定。
  若想要地是名攀于高位。对这样地安排自然不会有什么不满应该有什么不满——踏足政坛这么久。她当然明白皇帝陛下肯布置下三足鼎立地格局是对她地认可。若是真地一枝独秀到连对手也无。只怕离满门抄斩也远了。
  可她是真地不满足。
  她不怕一枝独秀怕满门抄斩——难道她还真指望着在内阁坐镇几十年不成?左不过就这么一两年地光景。就如烟花般绚丽一番又如何?盛开过后。烟消云散!
  何况。才费尽心思算计了老太傅。却将兵部便宜了高洪飞。如何能够甘心?!何况她要地是独揽内阁大权。三足鼎立根本就不会让她满足!……自家心事自家知。三年地约期只剩两年。谢聆春那边也不知能将胡人南侵推迟多久;由着皇帝陛下按部就班稳步提升国力根本来不及。就算政见上张谔和
  相似,她也没有多余精力去和高洪飞周旋!
  高洪飞这个人她了解,楚缙当权时曾经混得风生水起的一位;虽然到不了治世能臣,乱世奸雄的地步,但是才智和能力不容小觑。尤其值得警惕的是,楚缙倒台之后,端木兴虽然不曾明面上处置楚系人马;可细细一数,到如今还能够置身三品之内的,除了她楚歌,唯有此君!也许给时间磨合,她真的能和高洪飞这样的人找到相生共处的模式——但现在的时局却注定了这条路不可能。一山不容二虎,她没有时间去和他分个高下,也没有余力去事事顾虑旁人看法。她不能给他机会。她要把一切控制在自己手里,尤其是兵部。
  和高洪飞相较,她宁愿入阁的,是史刚这样的耿介清流。
  当然她也曾考虑过,卢老太傅请辞之后,端木兴会如何重组内阁——高洪飞入湖南伴驾的事情早在她耳目之中,也顾虑过此人入阁的可能性。不过她的失误在于,错误地估算了时间。
  和老太傅的周旋比想象中顺利,端木兴的决定又来得实在太快。
  这让本以为皇陛下会经过“廷推”模式遴选阁臣的她,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原定把史刚推出去作为继任者的种种手段还来不及铺开,便不得不面对端木兴已然颁发的“成命”威胁。木已成舟啊——皇命都已经发布,她还来得及改变高洪飞入阁的既成事实么?
  可来不及也要做。与其眼睁看着兵部旁落,还不如放手一搏,也许真的能够做到推翻皇帝陛下成旨,再将兵部攥在自己的手心里!
  病情的严重是她安排鲁老头泄露的;那陛下亲竹的帕子是她故意拿错;连开始的东拉西扯都是她在打感情牌,在拖延时间——这边由她绊住端木兴,那边李戌和已经赶到她身边的鸣鸾苑亦陌等人则出去联络众官员;多路协作,只求务必一击必中,一击必杀,将高洪飞的青云之路扼断于初!
  “楚卿这话是什么意思?”木兴却对楚歌的表态不甚明了,“不愿与高洪飞同列——难道是他什么时候得罪过楚卿么?”
  “洪飞和臣素无过节……”楚歌又咳几声,努力调节气息以使声音平稳,“若只是过节恩怨,为人臣子者哪敢因私害公……臣只是看出陛下废置楚歌之心……陛下曾称赞臣,向来最能体会陛下心思……如今楚歌又怎会体味不出陛下这三道旨意背后的含义呢?”
  方才一番挣动,费去不少力气,此时脸上嫣红一片,微微喘息又努力忍住的样子实在惹人怜惜——不得不说鲁老头赶来的及时,至少此刻体虚如她,是不需费心去扮演柔弱了。
  “楚你歇歇再说。”端木兴带些无奈,又有些心疼地,“朕怎么会废置楚卿,又哪里来的什么背后的含义?”
  “陛下不必再隐瞒臣……若非陛下有以高洪飞取代楚歌之意,选阁臣,怎会弃清流而择……声名狼藉的楚系?”
  不能不说楚歌对端木兴的心思的确有敏锐的触觉,她这样胡搅蛮缠的一句话,其实何尝不是正中红心?端木兴能够如此快速决定内阁走向,将高洪飞这样与楚歌极为相似的角色引入内阁,那心底存的一份隐秘念头,岂不正是期待有朝一日“金屋藏娇”之后,这空出来的朝堂角色便可由彼取代?
  第六卷 终韵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君臣之争(三)
  “若非陛下有以高洪飞取代楚歌之意,遴选阁臣,怎择……声名狼藉的楚系?”
  听见这样带着幽怨似地一句话,端木兴第一个反应,就是反驳。
  “楚卿怎么会这么想?!朕……不过是看着那些沽名钓誉的所谓清流不顺眼!再说老太傅虽然闲置,毕竟还是挂着内阁首辅的名号,还有张谔、杨鸿渐,不都是科举出身么?朕的内阁,什么时候少过这些直臣?!难道非得象史刚那样的油盐不进穿着补丁上朝的才叫清流,才叫风骨么?!”
  “陛下……”楚歌轻柔地笑了笑,仿佛在看一个恼羞成怒不讲理的孩童,“既然陛下不是想赶臣走,臣也可稍微放下些心事……”
  她挪了挪,把身边的位置让出来,“陛下坐,臣给陛下看一样东西。”
  端木兴神色平了些,挨着楚歌坐下,“楚卿,朕不是想赶你离开,朕……很喜欢,身边有你。”
  “嗯。”楚歌对这样略带暧昧话似无所觉,只点点头,探手去抽枕边的一卷书册;端木兴连忙接过,帮她一页页展开——却见上面密密麻麻,涂涂抹抹,看起来,应该是一些随想偶记。
  端木兴随手了几页,然后便越翻越慢,越看,神色越是凝重……这东西,果然是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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