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在江湖-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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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心如刀戳,知父莫若子,他对叶伯庭这人太了解,要他改过向善真是大难了,这毫无疑问,他的父亲欺骗了他。他本不该轻易相信叶伯庭的,但他以为是人就该有人性,他的爹也不该例外的,想不到他要救姜不幸反而害了她。
这在一个痛悟前非的人来说,内心之痛苦可知,他相信这话十成十是真的,但他也不能不相信姜不幸的运气太差,他不停地找却找不到,他的父亲一找就找到了。
稍后,会主召见了江涵,十分礼遇,道:“江少侠来此,为本会增色不少,但为何不和令尊一起来?”
江涵道:“近来家父很少和晚辈走在一起。”
麦遇春道:“据说你曾于不久前在前‘天一会’中救过姜不幸,真有这件事吗?”
“有,会主。”江涵道,“想此事必是梁坛主说的。”
“其实知道此事的不仅梁坛主一人。”
江涵道:“启禀会主,其实梁坛主只是含沙射影而已。”
“这话怎么说?”
“那时卑职是为了付好前会主的爱子‘三六九’,因他对姜不幸着了迷,非弄到手不可,所似卑职才和他合作劫出姜不幸,但却被凌鹤及‘恶扁鹊’等人抢走了。”
麦遇春道:“据说江少侠和凌鹤等人近来来往颇频。”
江涵道:“有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由于卑职玷污过马芳芳,所以马芳芳把卑职当作礼物送给凌鹤,这又因为卑职父子和凌鹤都有深仇,但凌鹤不欣赏芳芳这一手,所以并朱杀害卑职,卑职在此情况之下,为了不吃眼前亏,只好暂时佯装和凌鹤接近,使马芳芳不敢动我。”
麦遇春道:“马、凌二人的武功谁高谁低?”
江涵道:“两人比试二次,似乎马芳芳略逊,但也有人说,马芳芳为了讨好凌鹤,故意输他。”
“会有这种事?”
“会主,马芳芳对凌鹤用情至深,但凌鹤对她却是保持距离。”
“令尊来了,你知道吗?”
“启禀会主,我们父子是约好一起来的,只是由于他先找到了姜不幸,所以他先来了。”这谎言和叶伯庭胡扯的居然不谋而合。
麦遇春道:“令尊与你,同为本会护法,对令尊来说,是委曲了些,俟建有功绩后,再提升他为副会主,没有事了,去吧!”
“是。”小江到了门口又回身道,“另有一事,卑职以为隐而不报是不对的。”
“有话尽管说,本座不喜欢吞吞吐吐的人。”
“会主,梁士君来此,据说主要是为子报仇,他的独子梁不凡被‘怒堡’堡主黄氏兄弟阉割,从此断了香烟,誓报此仇,以前在那‘天一会’中尚未找到适当机会,据说这一次要找机会和他们兄弟同归于尽。”
麦遇春有点相信,他也风闻确有此事,一个作父亲的为独子报此仇恨是极可能而顺理成章的,他点点头道:“很好,本座会注意这件事的。”
稍后,小江遇到了叶伯庭,看看四下无人,小江道:“今后如我不叫你爹,你有什么理由责备我?”
叶怕庭道:“涵儿,爹思考再三,仍需以‘天一会’为靠山,如落入凌鹤手中,后果你该知道的。”
小江道:“我就是个例子,马芳芳把我当作礼物送给凌鹤,但凌鹤有容人之量,并未加害于我,只要你是真的改邪归正,凌大侠可能不念旧恶的。”
“江涵,爹可要把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想在此玩什么花样,事情闹大了,连爹也救不了你。”
“放心,我早就不倚赖你了!”为免嫌疑,小江不便和他谈得太久,他要设法救姜不幸,但这要筹谋善策才行。
护法的职位和坛主及以下职位是个分界线,不用说薪俸,就是住所,每人就可以占一个院落,这固然是因为此处地方大、房子多,但坛主就只能两人住一小跨院,这就显示不是地方大小而是职位高低的问题了。
小江的院子稍偏些,靠近“捞月轩”,晚上饭后他倚在床上想心事,在此要救出姜不幸,那简直太难了。
这时忽然人影闪动,门外一个窕窈身影倒映进来,小江低声道:“是哪一位?”
人影移了进来,竟是家居打扮,颇为美艳的陆丹——会主的千金。当然这是表面上的称呼,有不少人知道,麦老大不是他的生父。
“陆小姐光临敝舍,不知有何见教?”
“怎么?不请我坐一会?”
“不是不懂礼貌,而是不大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哪?”
“单男独女,这瓜李之嫌不可不避。”
“哟……”陆丹自动坐在小江的对面,小江技巧地把双手藏在衣下,这动作使陆丹抿嘴一笑,道:“这又何必?”
小江不安地笑笑,道:“怕小姐看了不舒服。”
“我才不会,听说是马芳芳弄的?是不是?”
小江点点头,叹了口气,迄今,他还弄不清陆丹来此的真正动机,道:“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
“可是你毕竟已经痛悟前非了……”
小江心头一震,“痛悟前非”不就是暗示他来此另有居心吗?而她的来意不已挑明了?
“别多心!”她低声道,“在这儿的人,没有一个人欢迎投靠者是正人君子的,因为上梁不正下梁歪嘛!只有我一个人例外。到现在为止,我只看到一个好人。”
“小姐是说……”到月前为止,他仍是不知她的动机,“逢人只说三分话”,在这儿他只好如此了“。
“我以为你是好人!”
“小姐,这句话对我是一种贿赂,使我脸红。”
陆丹神秘地笑笑,道:“你可以瞒别人,休想瞒我,我早知你已痛悟前非,改邪归正了。”
小江道:“小姐以为我来此有所图谋?”
“那那是当然,试问,凡是投靠本会的人,哪一个不是心怀鬼胎?”陆丹道:“有的是来避仇,如令尊即是;有的是利用本会抬高其身价,如李占元、王色和‘夜叉’阿九等皆是;当然,也有人是受了挫折,不甘寂寞的,像‘玉面华陀’即是。”
小江道:“我呢?”
陆丹神秘地笑笑,道:“我们都三缄其口,你不说我也不说如何?”
小江呐呐道:“那么小姐今夜来此的真正动机是什么?”
“一回生两回熟,交个朋友如何?”
小江愣住,自被残了十指之后,自卑感极浓,他不信会有任何一个女人会欣赏他这个怪物,何况是如此可人的女郎,所以他连连摇头道:“小姐并未说出来此的动机。”
陆丹站起来低声道:“你不必担心。你想做的事只要对白道正义有益,即使对本会不利,我也绝不会检举你,甚至会帮助你。”
小江又愣了一下,道:“为什么?”
陆凡正色道:“‘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这句话对我无用。”
“这我还是不懂。”
“因为这儿的人和这个地方我以为都是臭的。”陆丹再压低嗓音。“所以你要来宰人,不论你要宰谁,宰几个,我都不会干预。但我要声明一点,虽然我对家母的作风也不欣赏却不希望任何人伤害她。”说完就走了。
小江不笨,但要确定陆丹的真正来意却很难,尽管她说得很认真,也很情绪化:要他马上相信是很难的。
他很想设法去青看姜不幸,但经验告诉他,这是玩火的行为、小不忍则乱大谋。
小江不能去见萎不幸,陆丹却能,囚禁姜不幸的地方是一个特别院落,墙高两丈,屋子有铁门铁窗棂。屋中倒十分干净,而且家具和寝具齐备。
陆丹来到这院落门外,说明身份,里面开了门,看守的是“夜叉”阿九和“烈火无盐”王色,这是因为男人看守宴生弊端。
麦老大只想诱来凌鹤,却无意凌辱姜不幸,他也有他起码侍人的尊严和规矩。“是会主千金……”阿九道:“陆姑娘要干啥?”
陆丹道:“我要看看姜不幸,人人都说她很美,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
“烈火无盐”道:“美?他奶奶的!美有啥用?只要是女人都美,我还以为我也不错哩!只要吹了灯,世上还有不美的女人吗?是不是大小姐?”
陆丹没吭声,走了进去,“夜叉”阿九扯了她的衣襟一下,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要是你我都算美的话,老母猪也不赖呀!”
开了内屋的门,姜不幸坐在床上,陆丹进入道:“姜姑娘,打扰你一下,可以和你聊聊吗?”
姜个幸淡然道:“生杀予夺,全都由你们,聊聊当然可以。”
“姑娘既然那么爱凌鹤,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呢?”
“如果我不愿谈这些事呢?”
“我知道,你恨这里所有的人。”
“至少,我对姑娘的谈吐和态度另有一种看法。”
“是不是认为我表里不一,虚假得可以?”
“不,这里有姑娘这样的人,我还不太绝望。虽然我见过太多虚伪的人。”
“谢谢你,姜姑娘,刚才我提出的问题,你仍不愿回答吗?”
“姑娘是不是奉命来问这些的?”
“如我是奉任何人之命来此询问你,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姑娘言重了。贵姓?”
“我叫陆丹。”姜不幸以前失去记忆,正是陆丹出现之时,所以她未听说过这名字。
陆丹道:“我是会主夫人的女儿……”
“这……”姜不幸道,“何不说会主的千金?”
“因为我不是会主生的,而我……”她倾听一下,低声道:“我更不会以作他的女儿为荣。”
姜不幸十分吃惊,她此刻的心情和小江略似,历尽艰险,不会轻易信人,尽管陆丹所表现的使人不忍不信。姜不幸道:“我很钦佩你的道德勇气。”
陆丹道:“我更佩服你的临危不乱。”
“陆姑娘,可知会主要如何处置我?”
“我也不太清楚,但至少相信他要把凌大侠诱来。”
“我希望他不要来,但我相信他一定会来。”
“姜姑娘,你和凌大侠那么好,且有了孩子,为什么要出走呢?我想,不论你有什么理由,你一定也会痛苦,因为至少你会想自己的孩子。”
“是的,陆姑娘,我只想成全一个人,这个人对我太好了。”
“我可以与闻吗?”
“当然,她就是萧娟娟,认识吗?她就是这儿以前的主人洞庭居士萧大侠的独生女。”
“噢!是她,我信,而且我也听说过她很美也很好。”姜不幸却弄不清,提起萧娟娟,陆丹力何十分兴奋,又为何那么肯定她是那么好?
“陆姑娘认识她吗?”
“不……不,只是耳闻。”陆丹话题一转道,“姜姑娘,你尽管放宽心,我相信一定有救的,以后我还会来看你……”
陆丹走了。姜不幸虽不相信她有救,至少对于她的脱困有了一线曙光。
陆丹现在和她的母亲在内宅相对而坐,道:“娘,你真以为‘天一会’能成大事?”
陆闻莺道:“不是已经成了吗?”
“娘以为能站得久?”
“这就不是娘所能回答你的问题了。”
“这么说,娘对‘天一会’也没有信心了?”
陆闻莺不出声,陆丹忽然抓住了她娘的双手,道:“娘,这儿是我生身之父的产业,谁也不能否认,你忍心让爹变成一个有家归不得的人?”
“阿丹,你少操这份心,他一定会有家的。”
“可是他必须返回自己的家中。”
“他会的,他一定会的。”
“娘,你这是骗人,如今我爹怎么回来?”
“娘说能就能,但是,从此以后不准你再谈这件事。”
陆丹道:“娘,你不以为你的心肠够狠?”
陆闻莺奇特地笑道:“孩子,一个人有时是必须狠起心肠作事的,要作大事,非很不可,这种狠,也许就是慈悲的一体两面吧!”
陆丹愕然道:“我不懂娘的话。”
“阿丹,暂时你不必懂,但有一天娘会让你懂的。”
“娘。不要打哑迷好不好?”
陆闻莺挥挥手,道:“阿丹,娘绝不会使你失望,但你要耐心等候,就是听戏,也不可能一开始压轴戏就上场对不对?”
陆丹怔怔地望着这位素行并不中规中矩,但却是她目前唯一可以谈内心秘密的人。
“去吧!侧才谈的话千万不要在任何其他人面前谈起。”
马芳芳、李婉如和司马能行的参加“天一会”,引起了纷纷议论,的确,这三个人都有不该投靠的强烈理由。
先说马芳芳,都知道她贴凌鹤贴得很紧,怎么会和凌鹤对立,至于李婉如,她是“恶扁鹊”之徒,曲能直的师妹,她也没有投靠的理由。
司马能行这人比较沉稳,和百里松不一样。自百里绛云出现之后,他似乎并没有反凌仇凌的迹象。反而是马芳芳,杀了他的儿子“二五八”,应该有仇才对,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