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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何日同携手-第5章

小说: 何日同携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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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好,若不行,也无所谓,就当是怡情养性吧!」

    耿毅吃惊地望著眼前的和尚,吭不出半句话来,连磕头言谢都忘了。

    「明日入夜後,你顺著左边这条僻静的小道往山谷下走,我在尽头的茅庐等你。」和尚将话说完,转身便走了。



第三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3:34:53  字数:11074

    翌日。

    耿毅办完份内的差事後,就照和尚的指示,来到濒临在溪涧旁的茅舍。

    他推门进入低矮的屋舍,发现豆黄的烛影下,不仅和尚一人,还意外地多了一个人影。

    这人影不是别人,正是踹过他一脚的契丹公主耶律檀心。

    他吃惊得不得了,可想启齿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倒是老和尚简单几句解释,化解掉他的无所适从。「檀心公主跟你一样,是来跟老朽学音律的,你不妨跟著她喊我一声樵师父吧!」

    「是,师父。」耿毅接著转身,大方地对耶律檀心行了一个礼。

    耶律檀心颔首回礼,贝齿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一朵云酡飞上她的颊,她腼覥地将目光掉转到烛台上。

    茅屋里的一切就靠著这一芯烛火维持,亮度堪称有限。

    耿毅以为她对自己不屑一顾,根本猜不到,她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样,实是小女儿怕羞的娇态。

    耿毅以为她不乐意见到自己,於是与她保持距离,接受樵师父的指点。

    他发现简单吹弹他能应付,但要深入精准却非一蹴可几,他单是一个音就试了不下数十次,这还不打紧,努力的结果仍是漏洞百出,节节走音。

    反观耶律檀心,她纤指一拈,摱妙悦耳的音质便从孔间逸出,以致她袖手旁观的时候多过执箫吹奏,让耿毅窘汗频出,起了得失心。

    樵师父非但不心急,反而老神在在的交代耶律檀心,「到茅屋後院,煎煮几碗草茶来。」

    耶律檀心二话不说,即刻起身煮茶去,约莫一刻的光景,便端著几碗茶进屋里来。

    樵师父小酌几口茶汁,品味甘醇後,闭眼再听耿毅吹奏,晃头转颈了两下,才下座对两个孩子说:「今晚月娴星灿,我要出去走走,你们就勤练方才我教的那一段,等到月升中天後再返寺吧!」说罢,直接开门往幽冥的夜色走去。

    耿毅照著樵师父的话,拚命地练著指法,情况却是事倍功半,他懊恼,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偶一抬眼,捕捉到耶律檀心打量自己的冷淡模样。

    他抱歉道:「公主,我吹得不好,连累到你,请包涵。」

    耶律檀心先不应声,将草茶递给他,直截了当地说:「才不呢!你心底一定是怪罪我将箫吹得比你好,压迫到你。」

    耿毅怔忡一愣,捧著茶碗的手,才举到唇间便又放到胸前了。「我从没这样想过。」

    「真没有吗?」耶律檀心睨了他一眼。

    耿毅诚恳地说:「樵师父让我跟他学音律只是出於好意,并非我有什么过人之处。公主的表现出色极了,的确让我有望尘莫及的感觉,但是那是欣羡,不是怨愤。」

    耶律檀心听了,总算向他伸出一只手。

    耿毅左手拿著箫,右手端著碗,不知她要的是哪一个?

    见他一脸疑窦,她才说:「茶趁热喝,你把箫给我准没错。」

    耿毅这才将箫递了过去。

    他蹙眉喝著味道怪异的草茶,见她掏出手巾开始清理他的箫管与孔隙,等他将茶喝完後,他的箫也回到了眼前。

    「你试吹一下,看有无差别否。」

    耿毅照她的话行事,结果是他两眼闪著惊奇,「这余音……真的清脆多了。」

    「你再吹一段我听听。」

    耿毅从善如流,吹了一段他不熟谙的地方。这回他顺顺地吹了过去,只是唯恐出错,明显地将速度放慢下来。

    「你闭上眼睛,再吹一次。」她要求。

    他润了一下喉,点头照办。

    这一次,她倾身适时地介入,伸手将他铁板似的紧绷肩头往後扳,并且修正他的指尖,轻念口诀,引导他的指法。

    他手指仍动著,却不由得松开了唇,茅屋里变得静悄悄,但她柔软的嗓音却在他的耳边低旋回绕。

    他想张眼,却被她的叮咛及时制止,「继续吹,别张眼,直到我说停为止。」

    耿毅就这么闭眼练指法,直到他吹奏出来的曲调畅圆无阻时,她才俏然退到木几另一头去,变回到方才冷眼旁观、高不可攀的公主模样。

    不知在何时,如钩的弦月已悄然挪上天。

    樵师父夜游回来,开门便对两个孩子说:「回程路上,我从远方听到近处,你是愈练愈有长进。」

    耿毅想跟樵师父解释自己突然进步神速的原因,但是在一接触到耶律檀心那一脸「说出来,你我就走著瞧」的警告表情後,便将话噎在喉头里,只说了一句,「师父您过奖了。」

    樵师父点头,下了逐客令,「晚了,你们明日黄昏时再来吧!」

    这样连著大约有两个月之久,耿毅把音律学得有声有色,看看时令,没想到夏日竟快过完了,师父似乎也感觉到天凉风劲了一些,频频跟他们提及,「你们倘若哪一天来这里找不到我的话,那是因为我下南方避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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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後的一个夜里,天上的星辰特别闪亮。

    耿毅提著火把,照前例走在拎著一只小灯笼的耶律檀心身後。

    从樵师父的茅屋到宝宁大寺这一段路上,他们从来没有互换过言语,倒在经过耿毅生母的坟前时,总默契良好地停下,对著石碑默祭。

    这一次耿毅终於忍不住,问了一个困惑他多时的问题,「这是我娘的冢,公主究竟为何而拜呢?」

    耶律檀心只说一句,「我拜碑後的牡丹花也碍著笨牛了吗?」

    「就连我这头笨牛都注意到,那丛牡丹花早谢得一乾二净了。」耿毅忍不住提醒她。

    「我拜它来年花开茂盛,总行吧?」

    这分明是敷衍之辞,但她若打定不说,他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耿毅只能劝自己,「这个胡家养的公主,人虽甜美,心机却特重,你该跟她保持距离,以免惹人讨厌。」

    所以,除非耶律檀心主动跟他说话,他通常不会上前跟她闲搭。在宝宁寺是这样,在洛阳大道意外撞上是如此,在山谷茅庐学音律是这般,在山林小径伴著月色疾走也是依著这个方针行事。

    可是他愈是躲著这个公主,这个公主就愈加蛮不讲理,在樵师父的茅屋里学音律时还好,出了那一间茅屋,若私底下给她撞上了,总是被她骂几声「笨牛」,若是在其他人的面前时,她则完全不给情面,甚至拒绝看他一眼。

    总之,他这个大笨牛,上可射鸭擒鹅,下可泅水捕鱼,能将骏马与明驼照顾得无微不至,让武士一个个点头称证,可是,说到伺候千金公主这一档事时,那就是处处不对劲了。

    这一天,耿毅又在马厩打扫,耶律檀心带著几名女侍端著画具与矮几打他眼前经过。

    他见她难得正眼朝自己看过来,於是礼貌地对她欠了一个身,怎知,她撇过睑去,仿佛在说:「我哪个眼角瞅上你了?」

    说实话,他并不生气,因为他也觉得自己早该有这样的体认才是。

    上回他才听豪叔聊起过,耶律檀心极有可能许给皇帝当儿媳妇,只因为皇帝的儿子与义子一大票,难摆平。

    所以这档事暂时搁下了,但肯定不会超过两年,她十五岁及笄时,便会有一个结论。

    想懂了这事以後,他继续整理马厩,完全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了耶律檀心作画的题材,而且被她暗中观察了将近半个月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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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毅!耿毅!你要去哪里?」戚总管远远地追著耿毅嚷。

    「去拜我娘!」然後到山谷小茅庐练箫去。後面的这一句话耿毅忍在嘴里,刻意不对戚总管说清楚。

    「就一天不去,成吗?」

    「成是成,可是……」

    「没得可是。」戚总管老实跟他说穿了,「赞华先生要见你,还特别将你叔叔从大内请回寺里来,吃一顿酒饭。」

    「为了什么名目啊?」

    「你去了就知道,」戚总管将一叠衣物递给耿毅,「先将这套衣服换上。」

    耿毅将衣服摊了开来,一脸困惑,「这是契丹胡服,你怎么拿这衣服给我穿呢!」

    「你叫它胡服,我管它叫国服!这样的一件国服是皇族惕隐贵公子才配穿的,可不是随便给人搭的,劝你这小子可别敬酒不吃。」

    耿毅没行动,想是不在意吃罚酒了。

    戚总管一急,动手扒了耿毅的衣服,非要少年郎套上契丹胡服不可,还慎重其事地将几件能展现男儿雄武精神的配饰往耿毅身上系。

    大功告成後,他以一种激赏的眼光盯著耿毅,频频点头赞许,「还真应了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这句话,你这小子有了雪貂鹿皮这档华服加身後,还真有一副王侯骄儿模样哩!」

    耿毅见戚总管一副喜冲冲的模样,忍不住叹了,「我家的老总管嚼著南婆嬷嬷捆绑的端阳粽子时,可没戚总管您这么会说话。」

    大热天里,穿上了这一套「暖被」,还真如熟粽一样。

    戚总管不懂耿毅的意思,一个劲地赞扬道:「小子,你这样穿,极好!既体面又称头。」

    耿毅可没有戚总管这般陶醉在这套契丹华服里,他快人快语地说:「戚总管刚才不是说赞华先生要见我吗?可不可以请您带路?」

    「这头请。」

    耿毅随著戚总管踏入大寺内,经过前殿,踏过回廊,来到宽敞的「迎宾室」。

    这个「迎宾室」与汉风十足的藏书楼与写字阁回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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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充塞著浓烈的胡风,窗帷与墙面上绘著塞外胡地的春、夏、秋、冬四时行猎图,足下铺著来自西域的上好毡毯,毯上摆了几张宽长的上好桌几,几上置有烧鹅、烤羊、胪鱼烩、牛杂褒锅等填胃饱肠的下酒菜,与洛阳地方汤汤水水的流水席大异其趣,吃得围坐几前的数十位将士们好不痛快!

    耿毅瞧他们饮酒作乐,连枚箸都省略,匕首一掏,削肉直取,更有那么几位契丹勇士抱怨酒杯太娘家子气,酒坛往肩一扛,坛口对著嘴,咕噜咕噜地往肠肚里倒;那不拘小节的酣畅模样,可真是豪爽极了。

    戚总管轻咳一声,对著满室热络的人道:「禀王爷,小的照您的意思,将武定军节度使耿将军玠公之爱子耿毅请来了。」

    众人闻言稍静下来,十几道目光全往耿毅这头直射过来。

    耿毅无言地站在入口处,接受在座武士的打量,同时将他们巡过一遍,最後落在叔叔耿豪与耶律倍所坐的角落。

    耿豪见他一身胡服扮相,眼里闪过几丝讶异与不解。

    耿毅不怪他,因为连他自己也如丈二金刚般,摸不著头绪。

    精神焕发的耶律倍满脸笑容地对耿毅唤道:「小兄弟,我听将军们提过,你把我们的爱驹与宝驼照顾得无微不至,我与将军们都很放心。」

    耿毅不卑不亢地回道:「这是我份内该作的事,承蒙赞华先生厚爱。」

    「什么『赞华先生』?」在座的一位武士嗤之以鼻地道:「那是外面人喊法。我说在这宝宁寺里,没有赞华先生,只是『东契丹』国王!」

    另一位跟著附和,「对极了!连你叔叔耿将军都晓得要入境随俗呢!」

    耿毅哪里晓得寺里与寺外有不同的喊法?

    好在耶律倍不计较,他马上出言缓颊,「无所谓,反正喊的不就是我嘛!来,小兄弟不妨加入,与我和诸君同乐吧!」耶律倍说著指了身旁的空位,要耿毅入座。

    耿毅不敢推辞,顺了耶律倍的心意,喝了对方斟给他的酒,憋著嘴里那股难噎的热辣,快速地将肉往舌里填,这样行过几巡後,他才稍微放松自己。

    席间,耶律倍多半是同耿豪聊著天,关爱与欣赏的目光则不时地往耿毅这头扫过来。

    耿毅专心地看著身旁将军们,热烈地玩著一种流行於塞外的扔骨骰子游戏,完全没注意到其他异状,倒是耿豪眼精目锐,识破东丹王耶律倍对耿毅怀有一种极不寻常的感觉。

    他耐心等候,直到泰半的契丹武士醉眼迷离、引喉讴歌时,才谦逊地对耶律倍低语道:「蒙王爷近来对毅儿的关照,在下得以返回皇殿专心就职,我代替家兄对王爷表达万分感激。」

    耶律倍抬起一手,微笑地回头看了耿毅一眼,「其实,我是三天前见了一幅画後,才知道寺里有耿毅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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