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降头-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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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包小娜打断她。
“判官。”
“那你见过他们吗?”
“哼,见没见过我不在乎。你不如关心现在会怎么处置你吧。”
包小娜昂起头,故作镇静,却更似强弩之末。
严虹笑:“你开始不是想知道顾北要杀的人是谁吗?”
“谁?”
“你。”
包小娜心头一紧,从‘地底’突然伸出的手牢牢抓住她后退的脚。在她被绊倒的一刹,‘死而复生’的顾北已快速将胸前的凶器□了她的后腰,那一刻真真实实的刺痛终于让包小娜第一次了解到刀刃的锐利。她眼巴巴瞪着上方诡异的两张笑脸,在剧痛中昏死过去……
包小娜勉强睁开眼,头顶刺目的光亮几乎晃瞎了她的眼睛。软绵绵的身体压根不服从她企图抬手的小动作,背后的伤口更是毫无反应,好像她之前并没有刺伤过。包小娜又以为是药物作用产生的幻觉,当看清楚头顶那道巨光来自于手术灯,她开始明白这一切绝不是在梦中,立在左侧原本模糊不清的人影逐渐加深:严虹穿着一身手术衣,诡异的深绿色大褂让她不够柔和的五官看起来突兀又冷酷。刻意没用口罩的她,只为了留起微笑去迎接包小娜的苏醒,并且在这抹笑意之中还掺杂一点寒光,那道寒光竟是她不知何时悄然竖起的柳叶刀。
严虹肆无忌惮地将这份意图摆在包小娜眼前,并且迫不及待地检阅其它的手术器械。她不时地喁喁自语,对手术包内的物件如数家珍,合不拢的唇角彻底将骨子内早已血脉贲张的激动暴露无遗。
包小娜发涩地眨动眼睛,视线全然被严虹快频率的嘴唇所牵引,似乎从中迸出的不再是陌生的名词,而是一把把即将在她身上实施计划的凶器!现在她温顺地躺在这儿,等待着一个手起刀落的瞬间。
会是怎样的痛?
她想起经常不小心被划伤的手,哪怕是一张普通的白纸,也能让她皮开肉绽。如果是刀,划开皮肤的一刹该有多么的难受?假设脂肪再厚实一点,胸膜再多点韧度,尖利的柳叶刀便会重复的在上面拉锯,直至割开一层层的皮肉筋膜;而她则活生生地享用被开膛破肚的快感,等着和机场那人一样,任由操刀者在身体里剜出无数个血袋子。
她很想挣扎地问一句:为什么?可她的嘴是麻的,强扯出的嗓音尖细而扭曲,甚至无从分辨每一个音节。严虹听懂了,亮出了雪白的牙齿,“呵呵,我要让你亲眼看看,什么叫袋子。它象征着自律,也是对三心二意的惩罚。”她遥遥一指,包小娜这才看见在自己脚上方斜挂着一面椭圆形的大镜子,里面可以清清楚楚照见她□的身体,一览无遗;就像屠宰场里等待千刀万剐的牲口,没有私密,没有权利。只有这面镜子在提醒她,她原本还算是个人。
“放心,慢慢就不会有感觉了,好好睡一场吧。睡吧。”严虹柔声哄着,笑意更深。这已不仅仅是对肉体的凌虐,更是对人性的摧残。
包小娜鼓足力气想要抗争,麻痹感却让她试图的啜泣也变得无足轻重,悄若无声。泪水迷蒙了她最后所能见到的画面,伴随严虹的诡笑,万物纷纷卷入一片巨大的漩涡之中,唯独柳叶刀的寒光格外璀璨明亮——
救救我!
至少就这一次,
请你救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从本章开始是修改过的版本,与前面的内容可能有细微的出入。
☆、第四十五章 告密信(二)
从夜里开始,宋极就隐隐觉得哪里不舒服,他反复回想旧档案的事情,又想起丁娅留过的两样线索:笔记本和任职期间死亡患者的日期。丁娅作为护士,每天主要工作就是护理病人,记录每日的病情。如果她真掌握了什么秘密,肯定是想要透露出来的,最聪明的做法便是将最有用的信息保存在不易被发现,又绝不会贸然遭遇毁灭的地方。除了整天都会接触到的病历,宋极想不出还有什么更稳妥的办法。只有那个是谁也不会起心,并且能够合法的存档三十年。
宋极陡然来了精神,之前的困意一扫而空。他等不及再寻适当的时机,只想立刻揪出被丁娅隐藏起来的底牌。尽管有消息传出,局里综合多方面的调查已经认定河马系自杀,对他却未必是好事,正因为害怕公安再次介入,他得抢占先机。
凌晨的精神病院,防卫并不如宣传中的那么滴水不漏。观察多时的宋极还是找准了破绽,成功骗过过保卫科的虾兵蟹将们,再次潜入了病历资料室。他正在翻找,听到一阵重重地趿拉声,全院只有护工老沈喜欢这样走路。宋极一个箭步退至门后,空荡荡地走廊将逐步走进的步伐声传得震耳欲聋,几乎要炸开了他狂跳不止的心脏。
“老沈,干什么呢?”一记女声骤响,阻止了准备开门的老沈。
“哦,刚才听到里面有动静,所以想进去看看。也许是我听错了。”老沈说。
“上次我也听到些声响,但平时根本没几个人来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眠不足,最近老是没什么精神。”护士抱怨地说。
“你们是够辛苦的,一直就人手不足,哪里有年轻护士们愿意长期呆在这个地方?唉,想起来,还是以前的王医师负责,经常见他在这里看资料。搞不好刚才的声响,是他的魂还放不下去,时常跑回来看看。”
“哎哟,老沈你可别吓唬人了。半夜的,我还得值班呢!自从小迪去世后,王医师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去食堂吃个饭还要左顾右盼,好像被谁盯上了似的。看见蝴蝶都怕得要命。我几次看见他靠吃药物来稳定情绪,估计是上头说要检查把他给吓到了。以前就有传闻说王医师偷拿违禁药卖给道上的人,只是一直没人理会,等到刚准备查,他就自杀了。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我看他平时挺好的一个人,前些年还帮去世的无家属病人操办丧礼呢。还有早些年自杀的男护士小迪,也是挺热心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两个好兄弟都是相继自杀的。唉!自从那个失踪的病人开始,咱院里邪门事就没停过!”
“咱们管好自己得了。”女护士结束了谈话,两人在沉重的叹息声中相继离去。
宋极仔细回味这段对话,开始对两名医护人员的死因产生了兴趣。之前他一直觉得两人的死,可能和当年白辰逸入精神病院有关。他们是受了叶欣梧的收买,事后遭到了白辰逸催眠的报复,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白辰逸必定得有帮手,否则凭他一个人怎么能在监视中消失掉?换个角度,把先前的推断分成两个案子来看,假设违禁药品的事情属实,与王医师称兄道弟的男护士小迪可能也参与其中,最后被细心的丁娅发觉,为了自保他们故意将丁娅的失踪做得好像和白辰逸有关,让警察的视线聚焦到白辰逸身上。然而一年前,他们的秘密应该被谁发现了,又或者被谁抓住了痛脚,随着小迪的自杀,王医师的恐惧感日益加深,在长期的紧张情绪中,他选择了最极端的处理方法。这样,任谁也无法再追究。
如果这个推断属实,丁娅或许是真的遇难了。一个医生一个护士,想要在精神病院里处理掉一个人,未必完全不可能。之前他们很热心的操办丧礼,对此已经非常熟悉,或许一早便谋划好了。现在关键是得找出四名死者的病历,才能证明他判断方向的准确性。
宋极重新回到之前翻过的资料柜,本就不宽阔的空间硬生生被书架和铁柜分隔成若干块,站在里面的人总有股压迫感,说不出的别扭。他连一分钟都不愿意多逗留,在最角落的柜子里,总算找到了那四名患者的病历。他用嘴含住手电筒,匆匆查阅病人资料,发现他们共同的主治医师都是王医师,还有主管护士小迪。
宋极将病历叠好塞进裤子里,一回到病房便蜷缩进被单里,利用手电筒的光去检查资料。正当他看得入神,背子突然被人一掀,一张被褶子分裂出数块的乌青色脸庞蹦了出来。宋极大惊失色,回过神才认出恶作剧的老头。
“你刚才去哪里了?”老头先发制人,手中的电筒不停晃向宋极。
宋极板起脸,不高兴地说:“你再不回自己的房间,我可叫护士了。”
“告诉我,你刚才去哪里了?不然,我也会告发你的。”
“我哪里也没去。”
“不!你去了!我知道!”老头昂起脑袋。
宋极不愿惊动院方,压着嗓子告诫:“无论我去哪里,都是我个人的权利,你无权干涉。收起你的好奇心,枕着它睡个好觉吧!”他翻过身,不动声色地将病历压在枕下,重新躺好睡觉。
今晚被好奇心冲昏头脑的老头抛弃了一贯的礼节,变成絮絮叨叨的三姑六婆,甚至也挤上宋极本就狭窄的病床,在他耳边不断发出嗡嗡的噪音:“我知道你去了哪里,让我看一眼吧?就一眼。”
“不要再胡搅蛮缠了。”
“不行,我一定要看到她的病历,我知道就在你的手上,给我看看吧!我拿一个你感兴趣的跟你交换。怎么样?别否认了,我看见你溜进去了!”
“她是谁?”
“蒋梦瑶的女儿,蒋玉珍。”老头撅起嘴。
“你真想看?”宋极礼貌地将他赶下床,故意试探:“为什么你那么想知道她的事情?难道为了亲属栏里的名字?好吧,肯定不会是你情敌的名字。”
“可我想知道。与蒋梦婕有关的,我都想知道!”
“呆了这么多年的你,怎么就没有机会看过她女儿的病历?如果那么强烈的想知道,你也可以自己溜进去。”
“那不是我的做派。”老头的倨傲又回来了。“所以,我一直在等同样具备好奇心的人。三年前那次我没能等到,现在我总算等到了。”
“你说什么?”宋极急切地问:“三年前还有谁溜进过资料室?白辰逸?”他绝对相信不会是医生或护士,在老头的眼里那是敌对之人。
老头点头,片刻又摇头,“不,我不会告诉你,除非你给我看一眼。”
“那你告诉我白辰逸之前的四名病人是怎么死的?应该没有谁比你更清楚这里的事情了,对吧?”
宋极的恭维起了极大的作用,让老头本来还紧绷的脸变得不可一世,连冷哼都透着气势:“死的是两个,还有两个是在之后同时出院的。然后,他也走了。都走了。”
“陈靖勇。那个女人的丈夫。”
“靖康之耻的靖?”
“是。”
“这等出卖自己妻子换取荣华富贵的男人,不配这样的字。明天是9号,例行巡房会多一个讨厌的家伙,他总在这一天出现。不要相信他,一个字也不要。学会示弱吧,那是让你解脱的好方法!”老头的告诫让人摸不着头脑,同样他的话也令本就疑窦重生的宋极更加纳闷。
等到老头一走,他连忙将那四个人的病历仔细看完,这才发现死亡的只有两个人,另外两个是出院了,并不是丁娅所记录的死亡。而且她留下的死亡日期与事实不符,应该是有特别的含义。他还核对过单子上几个英文字母,也并非他们姓名的缩写。宋极还注意到,虽然这四个人的主管护士是小迪,可有几次的护理日志是丁娅记录的。他通篇看下来,提及的全部关于护理日程和医嘱情况,并没有不寻常的地方。宋极藏好病历,疲惫地倒在床上,这一段时间他实在是太累了。现在他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醒来开始新的征程,因为谜团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早上护士发药的时候宋极迷迷糊糊地扫了一眼,发现药杯里的药丸多了另外一种,便问:“又要吃新药了?”
护士头也不抬地核对名字,“宋极,bid,没错。换了新的药物,每天两次。”
“bid?药名?”
“这是拉丁文,每日两次的意思。行了,赶紧吃吧。”一早要派发全区病人的药品,护士肯稍作解释已经是破例。
宋极若有所思地捧着药丸,忽然想到那几个英文字母。当初他见不是英文单词,以为是病人序列号或者代称。宋极顾不上洗漱翻身赶去图书室,那里有许多医学典籍,应该会有拉丁缩写的介绍。
图书室还没有开放,老头已经守在门口,他的头发和他的人一样,拾掇得一丝不苟。他遥见宋极小跑过来,微微一颌首,再次将目光聚焦到走廊的时钟。离开放时间还有五分钟,却是宋极最沉不住气的五分钟,直到找到想要的东西方才雀跃回到病房。
正当他为即将到来的解谜而欣喜若狂,病房内的一道背影陡然令他停住了脚。来人满头白丝,身上的白大褂整洁得没有一条久坐之后的折痕或消毒药水的污迹,转过来的时候,他的脸上透着红润与光亮,连最可怕的风霜都无法侵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