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班咒怨:学号44 早安夏天-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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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嘉惠紧紧跟在韩傲然的后面,屏息敛气地张望。阴冷无比的二楼,好像有雾气弥漫在地面,她几乎看不见自己的脚。
快点离开这里呀。
韩傲然打开美术室的门,按下灯的开关。光线扑到脸上时让人感觉久违的温暖和安心。庄嘉惠随他走了进去。美术室跟想象中的差不多,摆满了画具和人头石膏像,角落处的塑料人形乍看上去像是真人,只是面无表情,眼神茫然冰冷。
明亮的教室,黑暗的窗外。泾渭分明的领地。
韩傲然找到了书包,回头却看见庄嘉惠站在桌子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一尊石膏像。是女生的像,有着蝴蝶般瘦的脸,皮肤只是苍白的泥做成,没有弹性,那么僵硬的表情。她注视了很久,忽然用异常惊恐的表情回过头看着韩傲然颤颤抖抖地说:
〃这女的……我……我……见过。〃
〃哦?〃
韩傲然拽着书包走过来,〃你见过?不会吧?这是很久之前留下来的像了。也不知是谁做的,反正摆在这里好些年了。你确定你见过这个女的?〃
庄嘉惠点了点头。喉咙里的水分好像一下子蒸发干净。她十分口渴。韩傲然帮她倒了一杯水。她喝了半杯,仍然无法平息心中的恐惧。
面前的这尊石膏像,正是她见到的那个女鬼的脸!
不会认错的。
黑夜中没有一丝月光。静谧像藤蔓一样疯长。
鸟在窗户上留下掠过的影子。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万物都死光了一般的荒芜,在这个明亮的教室外面,是不是早已尸骸遍野,全世界只剩下她和韩傲然两个人?
肚子忽然疼痛起来。她忍耐着,额头上因生理作用而渗出浑浊的汗珠。好像有个生命挣扎在她的肚子里。而那个孩子她早已打掉了。
她亲手谋杀了自己的孩子。
〃没事吧?你脸色很难看。〃韩傲然看着她白得像纸的脸,凑过头来关心地问。
她支撑着说自己没事,可是连走一步都觉得十分难受。
〃你这样子不行,不如我去校医室帮你要点止痛药吧。〃
〃不要!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个地方!〃
她紧抓住他的衣袖不放,手指因用力过度很快地滑了下来。韩傲然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她整个人显得十分疲倦,仿佛陷入一个无底的沼泽,施展不出力气,身体慢慢地沉进腐臭的更深处。
〃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韩傲然安慰她说,同时搬了另一张椅子坐到她的身边。她慢慢觉得身体好了起来,不那么疼痛了。只是每当视线触到与石膏像相连的方向时,那尊石膏像总令她莫名地紧张。她尽量侧过身背对着它。
时间在黑夜中慢慢流逝。庄嘉惠都忘了看表。
什么时候了呢?外面黑得不见五指,因为周末学校一向采取省电措施,所以走廊上不开灯,也看不到别处的一丝灯光。黑暗是那么坚实,无法裂开。走廊上有匆忙的风轻快地来回穿梭。二楼只有从走廊的角落处那个狭窄的角度才看得见空旷无人的操场,除此之外便看不到任何其他的景物。
这样十分诡异的建筑风格,好像是刻意让二楼与世隔绝似的。
睡意蒙眬。梦里梦外,她分辨不清。
身边男生最近距离的耳语也显得遥远。
〃八点过了。糟糕,要回去的。不然,二楼要关门的。〃
庄嘉惠伸了伸懒腰。肚子不疼了。不管刚才的疼痛是生理作用还是心理作用,她只觉得肚子空荡荡的。还没吃晚饭呢!妈妈这时候一定很担心她吧。
她查看手机,却没有显示任何未接来电。
妈妈今天晚上又加班吗?
韩傲然拍拍她的肩膀,〃你现在还痛吗?要不要我背你?〃
庄嘉惠对这个温柔的男生微笑着摇了摇头。
〃走吧。〃
关灯,走出美术室。周围便一片漆黑。韩傲然掏出手机,试图用那稀薄的屏幕光芒照亮前方,这反而令他的脸色被屏光映得阴森森。像鬼。庄嘉惠也打算照葫芦画瓢,刚掏出手机,脚下却绊到了什么。她踉跄着跌倒在地,手机掉到了一边。
而韩傲然,居然好像一点也没察觉到似地继续往前走。他很快走到了楼梯口,头也不回地消失了。或许他以为庄嘉惠一直跟在他的后面吧。
庄嘉惠刚想大声叫韩傲然回来,声音却瞬间在喉咙处哽住。
叫不出来。
黑暗中,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脚。怎样的一只手?没有一丝温度,肌肉僵硬得像超市里出售的特价冰鲜肉,绝不属于任何有生命的物体。
这只手紧紧抓住她的小腿,手指骨节掐入了她的肌肉里,皮肤上的毛孔不由自主地收缩退避。庄嘉惠慢慢地回过脸,嘴唇发白颤抖。刚才绊倒她的就是这个……老校工!
黑暗中闪烁着幽暗的绿光,跳动在老校工瘦骨嶙峋的脸颊上,他的头发十分稀疏,仅剩的几条却更加赫然地留在血肉模糊的头皮上。另一块接近脱落的头皮揭开了惨白的头骨,只剩一点鲜红的肉碎。他的眼眶大得夸张,套不住本来的眼珠。
老校工喉咙里发出像要吐痰一样的声音。
〃救救我。救救我。〃
他捉住她颤抖不已的脚,慢慢地拖着身子爬过来。她看见他的嘴巴畸形地张大,既像呼救,更像要把她的灵魂吞下去。
庄嘉惠拼命地用脚踢开老校工。他的手抓得很紧。
他用沉重压抑的声音在说:〃救救我。救救我。〃
〃不要找我呀……呜呜……我又救不了你……你还是找别人吧……〃
跟死人说这种话,一点作用也没有的吧。庄嘉惠接近求饶似地哀求出声,同时用力地爬过去捡手机。打……打给谁呢?
老师?
安锦言?
韩傲然!他发现自己不见了,一定会回来找的!
慌忙地按下号码,却只听到盲音。信号仿佛是通向另一个异度空间,那样虚无。
随之突然响起类似信号不好的沙沙噪音,好像接通了,却没人答话。
庄嘉惠拼命地大喊:〃韩傲然,快回来救我!我还在二楼!〃
沙沙沙!
有人在用喉咙发出很沉闷的声音。
〃我们在等着你……〃
沙沙沙!
谁?谁在说话?!不会是韩傲然!到底是谁?庄嘉惠心里发憷不已,突然发现脸前有什么东西,抬眼一看,啊!老校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了她的身上,一张恐怖得要命的脸正近在眼前。
那两只深深凹陷的眼窝仿佛要把她的眼球吸过去。
啊!庄嘉惠惊恐地拿起手机砸向老校工的脸,那是她唯一的武器了。然而老校工却不躲不闪,嘴里发出不知是痛苦还是求救的声响。他慢慢地把枯枝般嶙峋的手骨按在庄嘉惠的肩膀上。
她终于吓软了,躺倒在地上。老校工爬到了她身体的上方。一滴滴的血从那张恐怖的脸上流下来,稀疏而频繁地落在她的脸上,鼻子边,嘴唇上,像盛开在身体里的一朵朵有刺的花。她嘤嘤地哭了出来。
老校工张开了黑色的嘴巴,从肺腔吐出冰冷恶心的气味。下一步,他会吃掉她的灵魂吧。
物极必反。恐惧到了极点,更澎湃的是求生的意志。
庄嘉惠再次狠狠地把手机砸向那张脸。
咔嚓!好像按到了摄像头的键。
发生了奇怪的事情。老校工抱着头颅痛苦地哇哇大叫,他的脸飞快地拉长,歪斜,扭曲,整个身体就像被扯开肢解似的。庄嘉惠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切。是摄像头把老校工的鬼魂给摄走了吗?似乎真有照相机能摄鬼魂这样的传说。
但眼前的情景却又不像符合了这个传说。挣扎的老校工并没有消失进入到她的手机里,而是被好像什么东西拉着向后退。有股无形的力量拉着他的身体一直后退。他死死地抓住庄嘉惠,就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然而那力量是他无法抵抗的,他用尽力气的枯手慢慢地从庄嘉惠的上衣滑到裤子、鞋子,最后什么也抓不住,嗖地被拉向了后方。
美术室的门猛地打开,老校工被吸进黑暗里,没了踪影。
好像被捉回了原来的囚笼。
周围恢复了寂静。只是片刻。美术室的门并没有关上。庄嘉惠看见一道幽微的绿光暗暗地浮现,氤氲的光芒中忽然出现了几个身影。她们出现在那边,好像在注视着走廊上的庄嘉惠,却没有一个是抬着头的。黑色的头发从她们额前垂下来,披散着被风微微吹动,偶尔露出半张苍白脸庞,还有一点嘴唇和眼睛。
无一例外的,她们全都穿着红色的鞋子。
都是红鞋女鬼。这么多?!
庄嘉惠来不及数数目,只见教室的门砰地关上。绿光消失了,鬼影消失了。夜色依然那么静谧,充满一场暗涌过后的安详。
只有攥在手里的手机,微弱地散发着暗淡的蓝色光芒。那光芒却随即变得汹涌,耀得她的眼睛有些刺痛。
庄嘉惠揉了揉眼睛,光线仿似无数锐利的细针,扎在眼皮上。她不得不睁开眼睛。
天很亮。和暖的晨光浸泡着房间。
庄嘉惠躺着的不是冰冷的水泥地面,她闻到被子和枕头熟悉的茉莉花香味,她一骨碌地爬起来。房间的摆设,贴在床头的日本明星海报,还有桌子上滴答滴答地走动着的闹钟。她认出来了。这是她的房间。
刚才还明明在教学楼二楼的。难道是梦?
是比现实还要真实的梦吗?
〃我说,昨天晚上是我背你回来的呀。你那时睡着了。真是的,全忘记了吗?〃
跟韩傲然通电话时,他这样跟她解释。如此说来,那的确是一个梦,什么老校工,还有一群红鞋女鬼,都只是在做梦而已。
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听到韩傲然又说:〃不过,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是什么?〃
心一下子又提到嗓子眼。不会是有关女鬼那方面的事情吧?
韩傲然叹了两口气,心情沉重的样子。
〃你呀,睡着的时候靠在我的肩膀上流口水呢。〃
切!找骂的家伙!
已经记不清姐姐的确实模样了。
沉淀在岁月的记忆中,偶尔会浮现那模糊的身影。
女孩牵妹妹的手在冷清的街上走。
女孩推着妹妹玩旋转木马。
女孩和妹妹坐在长椅上吃冰淇淋。
保存完好的背影和声音,偏偏缺失那张温柔的轮廓,五官隐约,找不到鲜明的线条。眼睛里走失掉影像,心里却依然保留着藕断丝连的亲情。一辈子的姐妹情,不会因为某一方的离开而断掉。
只是想要怀念的时候,却找不到任何有力的物品。自从姐姐失踪,妈妈连她的照片也收起来了。庄嘉惠从不明白妈妈的做法,好像……好像……妈妈要把有关姐姐的任何东西都藏到深深的角落里。
离姐姐失踪有多久了呢?
她那么一下子地消失,又或许会那么一下子突然地出现在跟前。
微笑地对自己说:〃嗨,妹妹。〃
是会让自己感动得泪流的称呼。
她和安锦言一起聊天的时候,偶尔也会无意中提起姐姐。其实话题里更关心的是那件曾经轰动社会的怪事。五个女生,在毕业前夕无缘无故地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点预兆都没有。
不,说起预兆,庄嘉惠只能想起姐姐在失踪前那些日子里奇怪的言行。整天失魂落魄的,嘴里里喃喃自语着〃怨咒,怨咒〃,还有那个流血的木偶……都是她觉得怪异的事情。
还有妈妈,从那个夏天起便再没提起过有关姐姐的任何事情,只字不提,太过绝情绝义,反而令人生疑。是不是,妈妈知道什么?
有好几次,庄嘉惠看见妈妈从阁楼上走下来,尽管有所掩饰,神情还是有些慌张。阁楼的门几乎从不打开,钥匙在妈妈手里。那里面深锁着的,真的只有一些杂物而已吗?
妈妈实在是很奇怪。
有一次庄嘉惠请安锦言到家里玩,妈妈和她打招呼或者递茶都是对不准方向,好像安锦言身边还有另一个人似的。更离谱的是,妈妈准备晚饭时居然把碗筷放到了安锦言旁边的座位上,搞得她哭笑不得。
〃你妈妈怪怪的。〃
第二天等公车时,安锦言笑着跟庄嘉惠说。
〃可能是医院的工作太忙了吧。〃
〃对了,你妈妈是在第一医院工作的吧?〃
〃是呀。怎么了?〃
〃听说那个医院阴气很重,晚上经常有那种不干净的东西出现。〃
〃你不是不信鬼的吗?〃
〃又不是我说的,是我爸爸接待的客人说的。那客人曾经在第一医院住过院,撞鬼了,所以特地到我家的店里买些东西烧……〃
〃算了。算了。别说这个了。多没意思呀!〃
庄嘉惠抬头望着路的尽头,她要等的公车还没出现。待转过头想跟安锦言说些什么,她被吓了一跳。
〃李信远!你怎么在这里?〃
刚才还明明是安锦言的,怎么一下子就换成了李信远?
这男生脸色有点苍白,头发湿湿的。虽然是阴天,水汽很重,但湿成这样子也未免离谱了点,刚从井里爬出来似的。他的身子微微打战。
〃庄嘉惠,你敢对不起我?〃
〃你说什么呀?〃
她看着他愠怒的模样,哭笑不得。
〃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那个长得高高的,经常背一个耐克书包的家伙。〃
说的是韩傲然吧。庄嘉惠白了他一眼,反唇相讥。
〃你有病呀!我们早就分手了!我喜欢谁与你何干!更何况,我又没有喜欢那个男的。喜欢他的是我的好姐妹安锦言。〃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