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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论衡全译-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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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

  45·8问:“政治之灾,无妄之变,何以别之?”曰:德酆政得(1),灾犹至者,无妄也;德衰政失,变应来者,政治也。夫政治,则外雩而内改,以复其亏;无妄,则内守旧政,外修雩礼,以慰民心。故夫无妄之气(2),历世时至,当固自一,不宜改政。何以验之?周公为成王陈立政之言(3),曰:“时则物有间之(4),自一话一言,我则末(5),维成德之彦(6),以乂我受民(7)。”周公立政,可谓得矣。知非常之物(8),不赈不至(9),故敕成王自一话一言(10),政事无非,毋敢变易。然则非常之变,无妄之气间而至也。水气间尧(11),旱气间汤。周宣以贤(12),遭遇久旱(13)。建初孟季(14),北州连旱(15),牛死民乏,放流就贱(16)。圣主宽明于上,百官共职于下(17),太平之明时也(18)。政无细非,旱犹有,气间之也。圣主知之,不改政行,转谷赈赡(19),损酆济耗(20)。斯见之审明,所以救赴之者得宜也(21)。鲁文公间岁大旱(22),臧文仲曰(23):“修城郭(24),贬食省用(25),务啬劝分(26)。”文仲知非政,故徒修备(27),不改政治。变复之家,见变辄归于政(28),不揆政之无非(29)。见异惧惑,变易操行,以不宜改而变,只取灾焉!

  【注释】

  (1)酆:同“丰”,纯厚。

  (2)气:递修本作“变”,应据改。

  (3)周公:参见2·5注(19)。成王:参见3·2注(11)。立政:原指配备和使用长官,这里指把政治搞好。

  (4)物:事。这里指旱涝等灾害。间(jiàn见):扰乱,干犯。《左传·定公四年》:“惎间王室。”孔颖达疏:“间,乱。”之:焉,于此。

  (5)末:无。这里指没有错误。

  (6)维:通“惟”,独。彦:有才德之人。

  (7)乂(yì义):治理。以上引文参见《尚书·立政》。

  (8)非常之物:指异常的灾祸。

  (9)赈(hèn振):救济。至:依据文意,应作“去”。段玉裁曰:“‘不赈不至’,当作‘不赈不去’,谓去非常之灾异也。”

  (10)敕(chì赤):告诫。

  (11)水气:指造成水灾的阴阳之气。下文“旱气”同此。

  (12)周宣:即周宣王。参见16·14注(1)。

  (13)久旱:传说周宣王元年到六年连续大旱。

  (14)建初:汉章帝年号,公元76~83年。孟季:当作“孟年”,形近而误。本书《须颂篇》、《恢国篇》、《对作篇》具作“建初孟年”,可证。孟年:元年,初年。

  (15)北州连旱:据《后汉书·章帝纪》记载,章帝即位初年,京师(指东汉都城洛阳)和兖(yǎn演,在今河南东部和山东西南部),豫(在今河南东部和安徽西北部)、徐(在今江苏北部和山东东南部)三州大旱。

  (16)流:流民。指因受灾而背井离乡的人。贱:指粮价便宜的地方。

  (17)共(gōng恭):通“恭”,奉。共职:忠于职守。

  (18)明时:政治清明之时。盛世。

  (19)赡(shàn善):供给,救济。

  (20)耗:凶年歉收。

  (21)救赴:前去救济。

  (22)鲁文公:参见18·3注(1)。据《左传》记载,“间岁大旱”事发生在鲁僖公二十一年。疑王充记载有误。间岁:隔年。

  (23)臧文仲:(?~前617),春秋时鲁国执政,历仕庄公、闵公、僖公、文公四君。臧孙氏,名辰。

  (24)郭:外城城墙。

  (25)贬:减省。

  (26)啬:通“穑(sè色)”,稼穑,农业劳动。分:本分,本职工作。以上事参见《左传·僖公二十一年》。

  (27)修备:指加强预防灾害的措施。

  (28)辄(hé哲):总是,就。

  (29)揆(kuí葵):度量,考察。

  【译文】

  问:“政治失误引起的灾祸和意料不到的自然灾害,用什么来区别它们呢?”答:君主德行纯厚政治得当,灾害仍然出现,就是意料不到的自然灾害;君主德行衰微政治失误,灾害应和这种状况出现,就是政治引起的灾害。如果是政治引起的灾害,那就在外举行雩祭而在内修改政治,用这种办法来挽回它造成的亏损;如果是意料不到的自然灾害,那就在内坚持原有的政治,在外举行雩礼,用这种办法来安抚民心。意料不到的自然灾害,历代不时出现,应当坚持本身一贯的做法,不应该改变政治。用什么来验证这一点呢?周公为周成王陈述治理国家的道理,说:“有时灾祸会干扰政事,即使在一句话一个字上,我都没有错误,只是用有才德的人,治理好我承天命所得的百姓。”周公在用人理政方面,可算是很得体的了。知道异常的灾祸,不对百姓进行救济就不会消除。因此告诫周成王从一句话一个字开始,政事上没有过失,就不要轻易改变。然而异常的灾祸,由于意料不到的阴阳之气的干扰而出现。造成水灾的阴阳之气干扰唐尧,造成旱灾的阴阳之气干扰成汤。周宣王作为一位贤君,却遭遇长时间的旱灾。汉章帝建初元年,北面三州接连大旱,耕牛死亡人民贫乏,开放流民到谷价便宜的地方求生。圣主在朝廷宽厚英明,百官在地方忠于职守,就是太平盛世。政治上没有细小的过失,旱灾还有发生,是阴阳之气干扰造成的。圣主知道这种情况,不改变政治德行,调运谷物救济百姓,运送丰收地区的粮食去救济灾区。这种见解确实高明,救灾的方法是非常得当的。鲁文公在位时隔年一次大旱,臧文仲对鲁文公建议:“修理外城城墙,减少吃食节省费用,致力农业,奖励各人搞好本职工作。”臧文仲知道灾祸不是由于政治失误引起的,所以仅仅是加强预防措施,不改变政治。鼓吹变复之道的人,见到灾变总是归罪于政治原因,不考察政治上有没有过失。见到怪异就惊惧疑惑,改变道德行为,把不应当改变的也改变了,结果只能是自取灾祸!

  【原文】

  45·9何以言必当雩也?曰:《春秋》大雩,传家在宣、公羊、穀梁无讥之文(1),当雩明矣。曾皙对孔子言其志曰(2):“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3),童子六七人,浴乎沂(4),风乎舞雩(5),咏而归(6)。”孔子曰:“吾与点也(7)!”鲁设雩祭于沂水之上。“暮”者,晚也。“春”,谓四月也。“春服既成”,谓四月之服成也。“冠者”、“童子”,雩祭乐人也(8)。“浴乎沂”,涉沂水也,象龙之从水中出也(9)。“风乎舞雩”,风,歌也。“咏而馈”,咏歌馈祭也,歌咏而祭也。说《论》之家,以为浴者,浴沂水中也。风,干身也。周之四月,正岁二月也(10),尚寒,安得浴而风干身?由此言之,涉水不浴,雩祭审矣。《春秋左氏传》曰:“启蛰而雩(11)。”又曰:“龙见而雩(12)。”启蛰、龙见,皆二月也。春二月雩,秋八月亦雩。春祈谷雨,秋祈谷实。当今灵星(13),秋之雩也。春雩废,秋雩在。故灵星之祀,岁雩祭也。孔子曰:“吾与点也!”善点之言,欲以雩祭调和阴阳,故与之也,使雩失正,点欲为之,孔子宜非,不当与也。樊迟从游(14),感雩而问,刺鲁不能崇德而徒雩也(15)。

  【注释】

  (1)传家:指解释《春秋》的人。在宣:“在”为“左”字之误,又脱“丘明”二字,故文不成义。本书《书虚篇》:“如经失之,传家左丘明、公羊、穀梁何讳不言”可证,当据改。左丘明、公羊、穀梁:参见16·20注(17)。

  (2)曾皙(xī西):即曾点。曾参的父亲,也是孔子门徒。

  (3)冠者:成年人。古代男子年满二十岁时束发加冠,举行冠礼,表示已经成年。

  (4)沂(yí移):沂水,流经山东曲阜城南,西入泗河。此水有温泉流入,所以暮春即可入水沐浴。

  (5)舞雩:舞雩台。鲁国祭天祈雨的地方,在山东曲阜城南。

  (6)归:据下文“咏而馈”应作“馈”。馈(kuì愧):这里指用酒食祭祀。汉代流行的另一种《论语》本,即《鲁论》。“馈”亦作“归”,是回家之意。

  (7)与:同意,赞成。以上曾皙和孔子的对话参见《论语·先进》。王充引用这段话是为了说明雩祭,下面他对这段话作了自己的解释。

  (8)雩祭乐人:指雩祭时伴奏、跳舞的人。

  (9)象:象征。

  (10)正岁:指东汉使用的夏历,即沿用至今的农历。正岁二月:周历以夏历十一月为正月,二历相差两个月。王充认为孔子时使用的是周历,所以周历四月是夏历二月。

  (11)启蛰:即惊蛰。参见43·3注(4)。《左传·桓公五年》作“启蛰而郊”,不云雩。不知王充据何本而言。

  (12)龙:龙星,指二十宿中的角、亢二宿,属东方苍龙。见(xiàn现):同“现”。

  (13)灵星:传说是主管农业的星。王充认为“灵星”即“龙星”。参见本书《祭意篇》。

  (14)樊迟:参见28·5注(2)。

  (15)以上事参见《论语·颜渊》。

  【译文】

  为什么说必定要举行雩祭呢?《春秋》上有关于雩祭的记载,作“传”

  的左丘明、公羊高、穀梁赤都对此没有讥刺的说法,应当雩祭是很清楚的。曾皙对孔子谈自己的志向说:“春末之时,春衣已经做好穿上,相约五六个成年人,六七个小孩子,在沂水里洗澡,在舞雩台上吹吹风,一路唱着歌走回来。”孔子说:“我赞同曾点的想法!”鲁国设雩祭之所在沂水旁。“暮”,是晚的意思。“春,讲的是四月。“春服既成”,讲的是四月的衣服已经做好了。“冠者”、“童子”,指的是雩祭伴奏、跳舞的人。“浴乎沂”,讲的是涉过沂水,象征从水中出来的龙。“风乎舞雩”,“风”是讲唱歌。“咏而馈”,是讲唱着歌用酒食雩祭,歌唱咏诵而祭祀。解说《论语》的人,认为浴是在沂水中沐浴。风,是吹干身上。周历的四月,是夏历的二月,天气还在寒冷,怎么能沐浴后让风吹干身体呢?由此说来,是涉水而不是沐浴,雩祭是确实的了。《春秋左氏传》上说:“惊蛰时要雩祭。”又说:“龙星出现要雩祭”,惊蛰与龙星出现,都在二月,春天二月雩祭,秋天八月也雩祭。春雩是为谷苗祈求雨水,秋雩是为谷穗祈求长得饱满。现在祭祀灵星,就是过去秋天举行的雩祭。春雩废除了,秋雩还存在,所以现在对灵星的祭祀,就是每年的雩祭。孔子说:“我赞同曾点的想法。”这是称赞曾点的说法,想用雩祭来调和阴阳之气,所以赞同他的想法,假如雩祭不符合正道,曾点想那样做,孔子应当反对,就不该赞同了。樊迟随孔子出游,对鲁国的雩祭有所感触而求问于孔子,这是批评鲁国不崇尚德行而光知道一再搞雩祭。

  【原文】

  45·10夫雩,古而有之。故《礼》曰(1):“雩祭,祭水旱也(2)。”故有雩礼(3),故孔子不讥,而仲舒申之。夫如是,雩祭,祀礼也。雩祭得礼,则大水,鼓,用牲于社(4),亦古礼也。得礼无非,当雩一也(5)。礼祭也社(6),报生万物之功。土地广远,难得辨祭,故立社为位(7),主心事之(8)。为水旱者,阴阳之气也,满六合(9),难得尽祀,故修坛设位,敬恭祈求,效事社之义,复灾变之道也。推生事死,推人事鬼,阴阳精气(10),倘如生人能饮食乎?故共馨香(11),奉进旨嘉(12),区区惓惓(13),冀见答享(14)。推祭社言之,当雩二也。岁气调和(15),灾害不生,尚犹而雩。今有灵星,古昔之礼也。况岁气有变,水旱不时,人君之惧,必痛甚矣。虽有灵星之祀,犹复雩,恐前不备,肜绎之义也(16)。冀复灾变之亏,获酆穰之报,三也。礼之心悃愊(17),乐之意欢忻(18)。悃愊以玉帛效心,欢忻以钟鼓验意。雩祭请祈,人君精诚也。精诚在内,无以效外,故雩祀尽己惶惧,关纳精心于雩祀之前(19)。玉帛钟鼓之义,四也。臣得罪于君,子获过于父,比自改更,且当谢罪。惶惧于旱,如政治所致,臣子得罪获过之类也。默改政治,潜易操行,不彰于外,天怒不释,故必雩祭。惶惧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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